第122章
曲笔芯直接找了一家香火鼎盛的寺庙,这里游客反倒不多,前来的都是虔诚求菩萨庇护的,很是灵验。寺庙很是清净,台阶门前都被清扫的干干净净,仿佛不染一丝尘埃。
她们来到的时候,院墙之外的地方,停着几辆黑色的车,而曲笔芯没在意,先急不可耐地跑去求姻缘签了。贺青池没有签想求,就站在外面,捐了一些香油钱,随后,在四周转了转,她听捻着佛珠路过的僧人提起寺庙后面一株千年古树,便绕道过去看看。
那株古树很大,枝繁叶茂,不曾有半点枯枝,上面还挂满了游客求财祈福用的红布条,一阵清风吹来,会微微地飘浮着,贺青池站在下面,静静地看了好半会。
她来寺庙内心很平静,没有什么好求菩萨实现心愿,倘若有,也只是希望温树臣的身体能健康平安,所以有僧人过来询问她是否也要挂时,贺青池只要了一份红布条。
她提笔在红布条上写下一行字和温树臣的名字,又在僧人的帮助下,亲手系在了树枝上。
不求与温树臣的姻缘如何,她只求这个男人往后身体能健健康康。
贺青池闭着眼,手心贴合,又在古树下站了许久。
后来,她见时候不早也没有绕道,被僧人引着,沿着寺院的路要回到去找曲笔芯,经过某间偏僻的内殿门前时,先听见了传来敲木鱼的声音。
贺青池视线被吸引,在停驻的那一刹那,看见一抹挺拔黑色的身影,侧脸轮廓略熟悉,正迈步走进内殿,她下意识没吭声,而对方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就隔着不远的距离,他沉色的眼眸已经望来,直直地,好似能看透她内心。
贺青池没想到来寺庙还能碰到温越,抿着双唇,站在原地。
另一个僧人很快出现在两人之间,对温越说了几句话。
过程不过数秒钟。
温越将目光从贺青池身上移开,很快就消失在了殿门口。
“那位施主是来庙里给亲人超度。”旁边的僧人还年轻,以为贺青池在好奇,主动开口为她解开疑惑。
贺青池飘远的思绪被拉回,扯了扯唇:“是吗。”
“他每年都会来庙里给亲人超度一次,我师父说超度一次就够了,但是他不停,还捐了很多香油钱。”僧人念叨了几句,引着她从偏僻内殿门前走过。
在路过时,贺青池眼角余光看了进去,里面门没关,光线有些暗沉,而温越的身影就跪在中央,面前的牌位前供奉香宝蜡烛,香火缭绕,而几位高僧在旁边念经文,不轻不重的敲着木鱼。
匆匆地看了一眼,很快殿内的门被合上。
*
贺青池回到大殿时,曲笔芯已经抽完姻缘签,从表情上看并不是什么好结果,见她现身了,接着就踩着尖细高跟鞋一路走来,口中念念有词:“这家不灵验,我们换一家。”
两人走出寺庙大门,下台阶,沿路走到了停驶车子的地方。
司机和保镖都在,上车后,贺青池吩咐回去的路程,没等曲笔芯说话,她便先说:“我在寺庙里看见温越了。”
曲笔芯捏着手心的下下签,表情瞬间变得意外。
几秒钟后,眼神儿在贺青池的身上扫了一遍:“他骚扰你了?”
贺青池摇头,略复杂的说:“他没这个时间,在寺庙请高僧为她母亲超度。”
“看来温越也挺可怜的……”
曲笔芯竟然还惋惜了声,也惹得被贺青池面无表情道:“你能不能有点立场?”
“我今天不是看温越赏心悦目么。”
“……”
两人在谈话间,贺青池留意着身后有没有车跟来,她对温越这个人了解的不深,也无法理解他对自己那份感情是用什么支撑着,说喜欢,还不如说是某种执念。
就当贺青池失神的时候,耳旁听见了曲笔芯卧槽的声音。
她胳臂被扯了一下,回过神来。
寺庙的这条路并不宽敞,后方还有一辆黑色豪车横冲直撞地行驶而来,有意图要超过她们,而司机车技再好,也顾及后座的两位,不敢和这辆车比车速。
很快就被超车了,旁边豪车的车窗缓缓地降下。
贺青池清晰看见温越冷漠的侧脸露出来,眼神深暗不明,盯着她的方向。
她还平静,反观曲笔芯差点被这个眼神吓死。
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好像胸口闷闷的。
司机的车被堵在了路中央,也熄了火。
车上有保镖在,而温越也没带人,这让贺青池全程都能淡定自若,坐在后座没有动静。
就这样僵持着,直到温越推开车门走下来。
曲笔芯紧张抓着她的手:“来了来了……卧槽,他来找你做什么?”
贺青池看着温越修长的身形近在咫尺,隔着一个车玻璃的距离,他从西装裤袋里掏出烟盒,点了烟,动作极为漫不经心,白色烟雾上升,笼罩模糊了他的神情。
四年未见,温越嘴唇处惯来的招牌式笑容没了,五官脸庞线条变得薄冷,从黑发间还看得出根根白发,整个人散发的气势给人一种迎面而来的压力。
她之前在寺庙看到温越的时候,脑海中想到的是温越如今变得和温树臣是全然不同了,即便五官几分相似,周身给人的感觉也变了,可能是生活变故所致,也可能是他不再被刻意培养着模仿温树臣……
所以斐楹能将这两位给弄混,贺青池有一刹那时间是怀疑斐楹心底是清楚谁夺走她的清白,只是温越过于难招架,退而求次,哪怕缠上温树臣也要让温家负责。
她蹙着眉,而温越连抽两根烟都没有说一个字。
双方依旧这样僵持着,保镖开始请示贺青池的态度。
贺青池没有降下车窗,其实外面温越看她的话,未必能看得清楚,大概就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她正要吩咐保镖下车时,温越将烟蒂扔在地上用皮鞋碾灭,转身折回了车里。
飚着车,来堵人。
下车后,又抽了两根烟,一言不发地离开。
这个让曲笔芯都懵了,眨了眨眼睛问贺青池:“是疯了吗?”
贺青池也搞不懂温越的态度,略掐进手心的指尖慢慢地松开,表面上,还是依旧平静的摇头。
这个小插曲,等回到了别墅后,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起。
曲笔芯在寺庙里求了一个下下签后,似乎备受打击,在她这边用了晚饭先回去,贺青池心里有事也就没有挽留。
深夜十点后,主卧变得安静。
小家伙已经入睡,贺青池则是洗漱完后,穿着丝绸睡袍走到床沿,找了个位置也躺下,她微微半合着眼睫,一只白皙的手轻轻放在孩子的后背上。
时间缓缓地流淌而过,楼上楼下都没有半点声响,直到温树臣晚间回家,他最近都忙碌得很晚,有一两次会吵醒已经睡下的人,所以开始养成了会在客厅脱鞋,长指拎着棉拖,光着脚走上楼梯的习惯。
推进主卧的门后,便轻手轻脚的将西服外套脱下,搁在沙发旁边。
他五官脸庞上的神情隐在暗色里,似乎不太好,眸光看向了侧躺着安静睡觉的女人身影,先在黑暗中无声地换了衣服,然后才走到床沿边。
这段时间他夜晚回家后,并没有什么睡意,时常会沉静坐在床沿前凝望着贺青池睡颜许久,她睡觉喜欢用脸蛋贴着枕头,眼睫很纤长,会落下一扇漂亮的阴影。
与当年的习惯没什么变化,只是下巴变得尖了,瘦了不少。
在温树臣眼里,贺青池无论变得多沉睡安静,还是他记忆中那个最深爱的女人。
他今天接到保镖的电话,得知贺青池在寺庙遇上温越遭到拦阻的事情后,心情不是很好,也晚回来了半个小时,独自待在办公室里,面对着高楼大厦的夜景,内心似乎感觉更加的空荡荡。
只有回到她身边,看着她安静的躺在他的床上,才有了真实感。
贺青池总提自己没有真实感,他何尝不是?
温树心无旁骛的凝望着她一会,也没有做出任何越轨的举动,而贺青池隐约从梦中醒来,睁开眼,视线看见他的身影,便伸出白皙的手,去摸索着他的袖子。
“温树臣……你回家了……”
她睡迷糊了,似乎还在梦境里,声音听了也模糊:“我等你好久了。”
温树臣俯低,薄唇怜惜般的在她眼皮贴了一下。
贺青池闻见了属于他独特的气息,很喜欢,潜意识里想要依赖,慢慢地,将身子贴近了他手臂,主动地,扬起脸,给了他一个深情的吻。
温树臣还算克制,回应几秒,薄唇稍微离开些:“我去洗澡。”
贺青池迷迷糊糊又贴着枕头睡过去了,完全把他当成了一场梦。
而温树臣被她的吻,堵压在胸膛许久的沉郁似乎也消散开,他坐在床沿,暗色的光线里,无人察觉他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笑。
*
贺青池等意识到温树臣已经回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她睡到自然醒,睁开眼睛便看见熟悉的睡袍面料,腰身微微的沉,是被他手臂抱在怀里。
而孩子已经不见踪影,可能是早起被保姆给带下楼了。
贺青池在男人的怀里几乎一动,温树臣就醒来,睁开紧闭的双目,清晨的阳光洒在他俊美的脸庞上也柔和了线条,还展颜露出了温和的笑。
“醒了?”
他的手臂搂着她没放,继续躺在这张宽敞的大床上。
贺青池已经忘记跟他昨晚的互动了,点点头,还有些困倦。
温树臣显然早已经醒来,温柔的用薄唇贴着她额头,带着温热的气息,似乎想一路沿着下去。
而很快就被贺青池躲过,扯着被子盖住自己,声音说:“我爸知道我离开乌山镇了。”
外婆那边是瞒着的,姚静也没有做声。
但是贺家只要派人过来看一眼,就什么都露陷了。
贺青池抬起眼,看着温树臣的眼神,继续说:“他不希望我们这么快有二胎。”
其实原话是可以接受温树臣来找她,但是不想她和温树臣这么快住在一起。
只是这会温树臣清晨醒来有某种想法,让贺青池用了这个借口做挡箭牌。
她第一次怀孕到生子已经被折腾的够呛了。
现在没有做好万全准备,不是很想经历第二回。
温树臣眉目间的某种情绪慢慢淡下,从她话里也冷静少许,手臂松开了女人的腰肢,然后先下床,拿起干净的衬衣长裤穿上,过了会,还给她也找了要穿的棉质裙子。
贺青池跟着坐起身,观察着他神情,又有点后悔拒绝了。
“你没生气吧?”
两人重逢以来,除了乌山镇那晚差点发生后,其实他接下来的时间里都没有表现的心急了。
这是第二次。
却让她委婉的拒绝——
“我没生气。”温树臣脸庞的神情露出温和,手掌去揉了揉她的乌黑长发,举止间异常的体贴,甚至还嗓音低缓地说:“是我的错,我该多给你点时间。”
她好不容易会搭理他,没有继续翻四年前的旧账了。
他何必急于一时为了纾解生理上的需求,让贺青池心里不舒服。
所以温树臣表现的都很温柔体贴,薄唇挂着笑,再三强调会给她时间重新接受自己。只字未提是因为昨晚她会主动吻他,给他造成误解,今天早上才故意晚点起床想跟她亲近。
而贺青池难免有些过意不去,几度想说点什么,话到口中又咽了回去。
以至于早餐期间,她和温树臣都没什么话题能聊的进去。
到最后,她主动提起了斐楹,问了这个女人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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