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常有不如意,遇到挫折、失败的时候,有的人怪自己时运不佳,有的人怨自己命运多舛,而琼光磊却嫌自己没落个好名。“琼光磊,琼光磊,和穷光蛋不就差一个字?”

琼光磊7岁那年母亲得了重病,村医在他母亲身上尝试了各种草药,均无济于事,他眼睁睁看着母亲的肚子像气球似的慢慢肿胀。母亲从发病到去世只用了2年时间,下葬当天,由于尸体过分肥大,他父亲用刀划开了母亲的肚子,他是亲眼看见流出的血水装了满满一大盆的。

母亲去世的第二年,琼光磊那不安分的爹和村里的姚寡妇勾搭在了一起,每每茶余饭后,村民都会以一副对联戏称两人的关系:“一杆枪两颗蛋,将近一年没开战;一间屋两扇门,没有几人敢进门;横批,自投罗网。”

其实姚寡妇在村里不算丑,可那泼辣的性格真没几个人能受得住。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而姚寡妇刚好卡在“如狼似虎”的年纪。她丈夫死后,她守了5年寡,长期压抑在心中的欲火,让她看见汉子两眼都放绿光,只要能占点儿便宜,姚寡妇绝对会雁过拔毛。因为这事,村里的其他妇女差点儿没把村委会门槛踩断。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村主任一提这事,脑袋都大好几圈,他也是多次劝说姚寡妇,但对方只撂下了一句话:“除非给我找个男人,否则免谈。”

就在村主任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琼光磊的爹正好撞到了枪口上,看着两人聊得眉来眼去,村主任亲自做媒,硬是把两人撮合在了一起。

自从姚寡妇嫁进来,琼光磊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还不到10岁的他成了家里的主要劳力。琼光磊每每回忆这段历史时,都会用一句顺口溜来形容自己的遭遇:“洗衣做饭,拔草喂猪,端屎端尿,替父扛锄。”只有别人想不到的,就没有他在家里不干的。

2年后,姚寡妇年近40时竟然怀上了孩子。琼光磊早早辍学在家,农闲时分,那些男女之事他也是没少听说。姚寡妇从内衣到外裤,都是琼光磊一手清洗,她的生理期,琼光磊再熟悉不过。在他父亲美滋滋地向别人夸耀自己床上功夫何等了得时,也只有琼光磊知道,姚寡妇那隆起的肚子绝对跟父亲没有半毛钱关系。

父亲头上戴了一顶碧绿的帽子,琼光磊非但没有揭穿,反而乐不可支。自从母亲去世,这里对他来说就已经不能称之为家,屋里的那对男女更不配被看作亲人。琼光磊之所以忍辱负重,其实是在等一个机会。

那是2008年除夕夜的晚上,刚满18岁的琼光磊在厨房里忙着拾掇残羹冷炙,厨房外,他的父亲正带着一家三口在门口放烟花。琼光磊瞅准时机,把卧室床下的木盒抱进了厨房,木盒里装的是这个家多年的积蓄。琼光磊心里清楚,如果他再不下手,过完年这些钱就会变成一栋新房。

“这是老子辛苦赚的钱,凭什么便宜了你们?”琼光磊用菜刀砍开木盒,里面整齐码放的几摞钞票被他塞进裤裆,木盒随后便在灶台内化成了灰烬。

除夕夜过后,一家三口睡得昏天暗地,琼光磊借着上茅房的机会从屋后的草垛中取出行李,父亲的鼾声成了他逃跑的发令枪。趁着夜色,他一个箭步冲上村子主干道,快速交替的双脚,把路面积雪踩得咯咯作响。由于跑得太过着急,他好几次摔倒在地。积雪映着月光,把路面照得亮堂堂的,他躺在雪窝中喘着粗气,嘴里呼出的白雾快速向前方消散。他回头望去,视线所覆盖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寂静,没有叫喊、没有光源就意味着没有追赶,一切平安的信号让他长舒一口气。休息了好一会儿后,琼光磊从地上抓了几把雪胡乱地往嘴里一塞,接着又踏上了行程。

逃离生他养他的地方,是一个可悲的开始,也是一个不幸的结束。至于今后的路该怎么走,琼光磊没有概念,有了怀里的几万元钱,至少很长时间内不会饿死。他想,自己再不济,最起码几年内也能学一门安身立命的手艺,想到这里,他把手伸进怀中摸了摸,纸币虽然冰冷,但是可以让人安心。

不知走了多久,路面的积雪消失不见,脚底那种厚重感也随之消散,久违的柏油路让他嗅到了自由的味道,此时天已蒙蒙亮,琼光磊用一张10元纸币拦下了一辆进城的小货车。

司机将钱收进口袋,接着递过去一支烟:“兄弟这大过节的去哪里啊?”

琼光磊不会抽烟,但一想到以后要独挑大梁,不抽烟太不爷们儿,他就接过烟,对着司机的烟嘴点着,回了句:“家里没人了,在家过年冷清得很,想出去赚钱。”

“还是你会选日子,年初一火车站扔根棍子都打不着人,想去哪儿都能买到票。”

琼光磊长叹一口气:“从小到大我就没怎么出过村子,我也不知道去哪儿。”

“小兄弟,那你都会啥?”

“刚出村子啥也不会。”

“难不成你要去建筑工地做苦力?”

“也行啊,只要能赚到钱就行。”

司机上下打量了一遍琼光磊:“看你面相最多十八九岁,建筑工地都是四五十岁的老男人去的地方,你去不合适。”

“那有啥不合适的,我觉得行。”

“别的咱先不说,正值年关,很多工地都停工了,你要是去工地找活儿,最少要等到正月十五以后,满打满算还有小半个月呢,这段时间干啥去,你想过没?”

“这个……”琼光磊一时语塞。

因为过年,路上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琼光磊刚好成了司机排解寂寞的对象,往往人寂寞的时候都喜欢多聊几句,司机也不例外。“小伙子,我今年40多了,比你多吃20多年盐,你要是相信我,我给你提个建议。”

琼光磊从小到大也没出过几次村子,对外面的世界更是一无所知,他巴不得能有人帮他指条明路:“大哥,你快跟我说说。”

司机打了一圈方向盘:“你年纪还小,接受能力强,我要是你,我就去南方,在当地随便报一个学习班,学学数控机床啥的,然后找一个工厂上班,一个月动动按钮就能赚三四千。”

“三四千?这可是一季庄稼的收入。”

“怎么的,还嫌多啊,我告诉你,这在南方是最基本的工资,我小舅子也是像你这么大出去的,现在自己当老板,一年少说也能赚个好几十万。”

“好几十万?”这对琼光磊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

司机点了点头:“只多不少。”

“大哥,你小舅子去的哪座城市?”

“哲江文州。”

“嗯,那我也去!”

琼光磊憨傻的样子把司机给逗乐了:“你小子,我只是给你提个建议,你怎么就认准了,难道不怕我把你给卖了啊?”

“不会,大哥是好人,不会骗我。”

一句“好人”让司机心头一暖:“你既然相信我,那就去文州,在那个地方只要好好干,怎么都比去工地搬砖强。”

琼光磊一脸兴奋:“嗯,就去文州。”

“对了。”司机转而问道,“你身上带钱了吗?”

“带了一点儿。”

“出门在外,不要放太多现金在身上,回头去银行办张卡,把钱都存在卡里,然后再把卡给烧了。”

“啥?把卡给烧了?这是为啥?”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身上揣着银行卡,遇到劫道的咋办?他们用刀逼着你说出密码,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这个……”

司机续了一支烟:“我年轻时去外地打工就遇到了抢劫的,他们把我身上的钱抢完了,又逼我说出了银行卡密码,后来人是抓到了,可我的钱也被他们败光了。”

“钱没追回来?”

司机摇摇头:“整整6万元,一个星期就被这帮孙子给造完了,要不是因为那件事,我早就是大老板了,根本不会回来开货车!”

琼光磊不知道6万元在那时候有多值钱,但这个数放在当下也是相当大的一笔巨款。

司机接着说:“哥用前车之鉴告诉你,出门在外,身上只留够生活的钱,剩下的都存进银行卡,然后把卡给烧了,等一切安顿下来,再拿身份证补一张,不外乎就是多花10元钱手续费。”

琼光磊虽然没见过世面,但是能听出好歹,他很感激地说:“哥,你真是个好人。”

司机被这么一夸有些不好意思:“马上到城里了,你是先去银行还是先去火车站?我可以带你一道。”

“那就麻烦哥先把我带去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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