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板房现场勘查结束,我们绕过客厅,直接来到了洋楼的2层。2层为两房一卫结构,西侧为南北两间卧室,东侧是卫生间,中间会客厅中摆放了一组沙发。

2楼地面也有大量拖拽血迹,但奇怪的是,两间卧室门框均有不同程度的劈裂。

胖磊有些纳闷儿:“这是啥情况?怎么还把门给踹了?”

我指着房门:“先不管别的,磊哥你看,嫌疑人在门上留下了两枚踹门鞋印。”

胖磊凑近瞅了瞅:“小龙,你有没有搞错,鞋底一点儿花纹都没有,能判断出来个啥?”

“男性,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我收起皮尺给出了答案。

胖磊有些不可思议:“真的假的,你是怎么判断的?”

“很简单,”我指着门框解释道,“鞋印虽然没有花纹,但是从尺码上依旧可分辨男女。踹门时,腿的蹬力作用于门,同时鞋底也受到一个大小相等、方向相反的作用力,如此相互作用的结果就是在门上留下了鞋印。”

“在踹门时,通常会出现三种情况:第一种,高个子踹低脚。这种情况,鞋印前掌反映完整,偶尔有下滑的现象,后跟反映不完整或仅出现后跟前边缘。第二种,矮个子踹高脚。这种情况,鞋印后跟反映完整,甚至会出现后跟后缘上推痕迹,前掌反映不明显。第三种,与身高相适应。其前、后脚掌受力均匀,鞋印也相对完整。

“嫌疑人在两扇木门上留下的就是第三种踹门鞋印。已知正常人上身与下肢比例为1:1.06,只要测量出踹门鞋印距地面的高度,代入公式便能算出嫌疑人的大致身高。”

“误差有多大?”胖磊很关心这个问题。

“不是很大,正负2厘米左右。”

胖磊收起相机:“那就基本上差不多了。”

鞋印提取结束后,我们从北卧室开始勘查。在北卧室中,靠东墙为一张单人床,其余的地方均被衣柜占满。南卧室也是相同的布局。老贤前后瞅了一眼:“北卧室床头有颈动脉血迹喷溅,范芳的致命伤为颈部,她是在北卧室遇害的。南侧房间喷溅血迹不明显,而葛明远的致命伤在胸腹部,葛明远被杀时睡在南边。”

“室内柜门呈开启状,现场有翻动痕迹。”我补了一句。

胖磊:“难道是入室抢劫杀人?”

我心中一紧:“但愿不是,否则以居仁社区的办案条件,要找到嫌疑人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胖磊闷哼哼地说:“唉!那么大的社区,连一个管用的摄像头都没有,真是浑蛋。”

谈话间,老贤把一根沾有血迹的棉签装进塑料管:“咱们勘查的古怪案件还少吗?别抱怨了,上3层。”

就在我们刚走到楼梯跟前时,我突然有了发现:“什么情况?这层楼梯上不光没有血迹,甚至连一点儿可疑痕迹都没有。”

胖磊:“难不成凶手没去过3楼?”

老贤:“3层是葛亮的住处,而他是在客厅遇害,凶手没上3楼也不是不可能,咱们上去看看再说。”

2层和3层是同样的建筑格局,只不过这一层的南卧室被改成了电脑房。我们在北卧室并未发现异常,那间电脑房便成了勘查重点。

电脑房门朝东,靠西墙摆放着一个书柜;靠北墙是一台冰箱,里边存放着各种酒水食物;靠东墙是一张1米乘2米的电脑桌,桌上放置有显示屏、键盘、鼠标、台灯、音响、烟灰缸、耳机、烟卷等物。其中,烟灰缸内有一支刚被点燃的“金皖”香烟,台灯以及液晶显示屏均呈开启状。桌下有一台电脑主机箱,机箱耳机孔内连接一个头戴式耳机,主机箱的电源指示灯也呈点亮状态。

胖磊是个“宅叔”,他很了解宅男的生活方式,通过观察室内物品,他分析道:“电脑椅受力滑行至屋子最西边;烟灰缸中的烟卷刚点燃就被掐灭,说明有突发情况;机箱电源指示灯亮起,主机并未启动,液晶屏处于屏保状态;头戴式耳机丢在键盘上;据我分析,死者葛亮在上网时,可能遭遇到了突然断电。”

我问:“突然断电?嫌疑人干的?”

老贤:“是为了引诱葛亮下楼?”

胖磊捏着下巴开始观察屋内电线分布:“整栋楼的装修风格很山寨,应该不是装修公司所为,装修时墙体没有开线槽,也未安装集成控电板。嫌疑人要想切断电源,只能从电表箱上做手脚。”为了证实假设,胖磊从屋中捋出电源主线,然后我们几人沿着线路在院子的拐角处找到了金属电表箱。

老贤:“你们看,箱体上有血迹,胖磊推测得没错。”

看着电表箱上伸出的锁环,我有些疑惑:“为了防止触电,一般电表箱都会上锁,难道嫌疑人还带了开锁工具?”

胖磊是个急性子,还没等老贤把血迹提取完毕,他便一把拉开了电表箱:“哎哟我去,还真让你猜中了,你看,锁不是在箱子里吗。”

我从箱体角落处拿出那把小号三环锁:“锁环被剪断,嫌疑人还真带了开锁工具。”

胖磊:“断面挺整齐的,能不能看出使用的是什么工具?”

“能造成这种痕迹的工具有两种。第一种钳类工具,常见的有液压钳、断线钳、鹰嘴钳、钢丝钳、胡桃钳等。钳类工具一次剪切可形成两个断头,每个断头有两个斜坡面,坡面大小基本一致。第二种剪类工具,常见的有剪刀、鲤鱼钳、电缆剪等,剪类工具形成断头的两个坡面大小不一致。从断面分析,嫌疑人使用的是钳类工具中的大号钢丝钳。而且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连接电表的进户线,也曾被剪断过。”

胖磊有些不解:“你说嫌疑人不是多此一举吗?要想断电,把闸一拉不就成了,至于把电源线剪断吗?”

“这恰恰是嫌疑人的高明所在。”明哥解释道,“葛亮头部有钝器伤,嫌疑人应该是趁葛亮下楼观察电表箱时,从身后用钝器击打其头部致葛亮昏迷。假如电闸一推就能供电,那么留给嫌疑人偷袭的时间便很紧张,他只有把电源线剪断,才会让葛亮长时间逗留在电表箱附近。”

“难道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灭门案?”我问。

“还不能那么早下结论,等所有物证处理完毕我们再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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