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人体内的各种组织都需要氧及相关营养,而这些全都需要血液来运输,当人体的血液被阻隔不流通后,组织便会坏死。如果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或许感觉不会那么强烈,可一旦让你体会这个过程,那绝对比死还难受。因为血液循环会经过全身各个器官,最终形成回路,而一旦循环被大面积阻隔,那带来的痛苦会波及全身每一个细胞,这种感觉绝对比“万箭穿心”来得还强烈。

大面积组织坏死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吴军曾想用自杀来了结这一切,可墙壁上的软包、嘴巴里的牙套加上被控制的手脚,他就是连自杀都成了奢望。

“难道这就是我的下场?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跟车一起摔下山崖,那样还能死得痛快些!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男人明明看到了我,他却没有报警?!

“如果不是他,我不会有这个下场!

“不行,我要活下来,我一定要活下来。

“我吴军发誓,只要我活着,这个仇我一定要报!他跟车上的那些贱人都一样,全都该死!

“啊!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

……

“他是不是疯了?”黄凯嗑着瓜子对着监控屏幕说道。

“要是你,你也疯,这他妈是人受的罪吗?”郑钧笑眯眯地抽着烟卷。

“对了,丐娃找到几个了?”

“4个,差不多齐了,等这家伙熬完这3个月,就可以干活儿了。”

“地点选好了?”

“这次咱们去蜀州,当地的‘丐门掌柜’我都打好招呼了,那里人流量多,一天1000元起,去掉给他们每天200元的费用,咱兄弟俩一年弄个三四十万很轻松。”

“他妈的,难怪我们村子里都是干这行的,现在老牛×的工人一个月也不过一两百。”

“好在‘丐门’讲究师承,咱兄弟俩要不是磕头认过祖师爷,也不可能被带进这么赚钱的行当。”

“这多亏了我叔,我从小就看他混江湖,当时听他说起‘丐门’的时候,我还以为让我去要饭,他妹的,还好当初耐着性子听他说完了。”

“得得得,别跟我提你叔,咱之前那个丐头就是被他硬拽走的,要不然咱能费这么大劲儿去找‘鼓佬’?”

“你看看,你看看,咱也要念人的好不是?”

“念个屁,要不是这次走运,咱兄弟就去喝西北风了!”

“得得得,不提了,一提你就叫唤,货买了吗?”

“买了。”郑钧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白色粉末,“上好的货,等他扛不住了,给他抽两口。”

“得,你办事儿我放心。”

一个半月后,吴军的左手和右脚均被截肢,在等待伤口愈合的日子里,吸毒成了他每天必不可少的“精神食粮”,为了能每天抽上一口,他不得不沦为黄凯和郑钧的摇钱人偶。

乞讨的日子里,一首歌曾让他无限循环了近10年,这首歌是路边流浪歌手的成名曲,他不知道歌曲到底叫什么名字,他只知道每次听到这首歌,他都会泪流满面,时间长了,他也会跟着记忆哼唱:“离家的孩子流浪在外边,没有那好衣裳也没有好烟,好不容易找份工作辛勤把活儿干,心里头淌着泪脸上流着汗。离家的孩子夜里又难眠,想起了远方的爹娘泪流满面,春天已百花开秋天落叶黄,冬天已下雪了你千万别着凉,月儿圆呀月儿圆,月儿圆呀又过了一年,不是这孩子我心中无挂牵,异乡的生活实在是难……”

一首歌哼完,吴军除了会想起自己的爹娘,他还会无比清晰地记住另一个人,那个让他做鬼都不会放过的男人。

因为心中藏着仇恨,所以吴军始终想着能获取一点儿自由,在和黄凯二人相处的日子里,他很注意培养相互间的感情。俗话说,“人心都是肉长的”,黄凯兄弟俩就算是再铁石心肠,经过10多年的相处,也多少会有一些情感夹杂其中。

吴军的任劳任怨,成功取得了两人的信任,黄凯还为此帮他配了假肢,方便他没事儿的时候出去溜达溜达。

那有人要问了,吴军为何不报警?他心里何尝不想,但没有办法,自己已经被控制了十几年,所有的证据早已消失,被拐骗来的丐娃从小就被黄凯兄弟二人同化,就算是报警,没有证据,警察也无能为力。

相反自己吸毒却是事实,报警的最终结果很有可能是黄凯二人相安无事,他自己会被强制戒毒两年。

这个下场吴军知道,黄凯兄弟也清楚,所以他们彼此都很放心。

吴军多次外出,均相安无事,这让黄凯兄弟放松了警惕,虽然自由的空间比以前宽松了很多,但是吴军心里清楚,自己一旦有过分之举,复仇计划很有可能付诸东流。

多年的苦难让他学会了隐忍,他在等着机会像气球一样越变越大,一旦球体被撑破,那就是他的最佳时机。

日子又过了两年,黄凯兄弟已经对吴军彻底放了心,他的活动范围也从之前的蜀州省内,变成了后来的全国通行。

毕竟“丐门”这一行当,干的都是伤天害理之事,时间长了,总要有松手的时候。早些年,很多长大的丐娃,都会被卖到黑煤窑当一辈子苦力;而现在的丐娃,多少都会有一个相对自由的生活环境。有的跟着“丐门”组织者换着花样赚钱,有的一辈子讨饭。相比之前来说,多少有了一些“人性化”。

而作为丐头,常年的吸食毒品加肢体残害,很少有人能挺过60岁的关口,“丐门”本着“人性化”的原则,丐头一旦到了50岁,就会得到一大笔钱,是选择自己单干,还是退隐养老,全凭丐头自愿。

吴军虽然距离50岁大关还有不少的年限,但因为他从业较早,所以按理说,他也快到了退隐的时限。

再加上丐娃一个个长大,黄凯兄弟二人已经开始转变经营模式,利用丐娃卖花、卖唱来细水长流,所以对吴军的监管又放松了一层。

“机会终于让我等来了。”

吴军手里捏着一张通往家乡云汐市的火车票泪眼婆娑。

他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离家时,父母已经年过七旬,现在二老估计早已入土,所以他对家乡没有太多的留恋,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到当年那个男人,他想亲自问一问,为何那天要见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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