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一个身材挺拔、大气沉稳的男子走到了明哥面前,男子拍了拍上衣,很自觉地坐到椅子上。男子从长相上看最多四十出头,乌黑发亮的头发,端正的五官,尤其是他脸上的那个鹰钩鼻,很能吸引人的目光。他全身上下散发出成熟男性的魅力。

明哥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子,拿出一份崭新的笔录纸,开口问道:“介绍一下你自己。”

男子挺直了腰板,双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用略带磁性的嗓音开口说道:“我叫刘建良,男,53岁,在云汐市医科大学担任教授。”

“你今天下午一点钟到五点钟这段时间在干什么?”明哥表情严肃地问道。

“我在我的实验室里带着我的几个学生做实验。”刘建良冷静地对答。

“哪几个学生?分别叫什么名字?联系方式是什么?”明哥一连串甩出了几个问题。

“两男一女。两个男的,一个叫王冲,一个叫张飞;女的叫高娟。他们都是医科大的学生,联系方式你们到学校里一问即知。”刘建良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你们在做什么实验?”明哥点燃了一支烟卷问道。

“我们正在研究一个课题,寻找抗生素的替代品,至于实验的内容,我在这儿不方便透露。”刘建良快速地回答道。

“你跟死者许婉仪结婚多久了?”明哥岔开了话题。

“六年零三个月。”刘建良一脸平静地说道。

“你记得这么清楚?”明哥眉毛一挑问道。

刘建良被明哥这么一问,没有出声。

“关于你妻子的死,你有什么看法?”明哥吸了一口烟问道。

“没有什么看法。”刘建良眉头微微一皱回答道。

“看来,你们夫妻的关系不怎么样啊!”明哥双手交叉放于胸前,身体往椅子靠背上一倚,说道。

“关于夫妻之间的事情,涉及我的个人隐私,我不方便透露。”刘建良很不友善地回答。

“搞学术研究的,这言谈举止就是谨慎。”明哥冷笑一声。

刘建良何尝听不出来明哥话里的意思,张口反驳道:“警官,请注意你的措辞。我拒绝回答跟案件无关的问题,涉及我个人私密的事情,我也不方便透露。”

明哥听后,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愤怒地说道:“这里是公安局,不是你卖弄清高的地方!现在死的是一个人,不是阿猫阿狗,配合公安机关调查取证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你连最基本的公民权利和义务都没有搞明白,在这里跟我谈什么条件!从现在开始,我问你什么你给我回答什么,否则我不介意给你加一条妨害公务罪。”

明哥的威压让刘建良有些惊恐,我能明显地看到他嘴角的肌肉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我一眼便能看出这是明哥使用的审讯技巧。审讯其实就是一个跟对方斗智斗勇的过程,对方狠,我方就一定比他更狠,这样才能在气势上压倒他。另外就是攻击他的弱点,像刘建良这样的教授,最害怕的就是自己的名誉扫地,否则他也不可能在许婉仪的逼迫下跟她结婚,说白了还是怕影响到自己的声誉。明哥最后一句“妨害公务罪”才是压倒性胜利的关键所在。

“警官,您别生气,刚才是我态度不好,咱们都心平气和地谈,好不好?”刘建良立马变了态度。

明哥没有理会,而是独自坐在椅子上抽闷烟。

“警官,你问吧,你问什么我都说。”刘建良起身有些歉意地说道。

明哥看到他这个态度,冷哼一声,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严肃地说道:“许婉仪的社会关系圈,你给我说说看。”

厉害!我听到明哥问出这么一句,在心里惊叹道。

这时我才彻底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明哥设下的圈套。他的计策让我想到了在警校教授我们审讯学的审讯专家。明哥肯定是一开始就已经判明了刘建良会是这个态度,所以故意问一些和案件没有什么关系或者大家都知道结果的问题,把刘建良高傲的态度给凸显出来,然后再制造一个矛盾点,把刘建良的这个态度给打压下去,让自己处于主动状态,最终再抛出关键问题。这样就能得到最满意的答案。

从目前这个案件不难看出,保姆吴翠苗暂时可以排除嫌疑,因为她没有杀人动机,那剩下可疑性最大的就是这个刘建良,但是通过他自己的叙述,他很有可能有不在场的证明,也就是说,这个刘建良也不一定是凶手。抛开这两点,那凶手就一定是死者社会关系圈子里面的熟人。

如果明哥一开始就问这个问题,刘建良肯定不会回答,所以他才设了一个局,把关键问题在此时问出。

果然,刘建良在听到明哥的问题后,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警官,我实话告诉你吧,我跟这个许婉仪结婚也是被逼无奈,虽然我们两个领了一张结婚证,但是我们根本没有实质性的婚姻生活。你们到我家勘查现场的时候也应该发现了,其实我们两个在家里都是一个人一个卧室。可以说我跟许婉仪之间根本就没有感情。自从她把我的前妻给逼走,我就再也没有给过她好脸色看,我们两个基本上是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勉强在一起生活?”明哥不解地问道。

“许婉仪这个人你们不了解,她的脾气坏得很。我搞了那么多年的学术研究,可以说在业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也要点儿脸是不是?我要是不跟她在一起,她指不定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刘建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许婉仪平时都跟哪些人接触,你该知道吧?”明哥问出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刘建良听后先是一愣,然后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有些难以启齿的感觉。

“说吧,这里都是我们科室的人,关系到人命,你不能有所隐瞒。”明哥读出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刘建良一咬牙,开口说道:“好,我说!许婉仪在外面有一个男人,她给我戴了一年多的绿帽子!”

听到这个结果,明哥有些诧异,但很快恢复了平静,接着开口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能不能给我一支烟?”刘建良没有回答明哥的问题,而是把目光移到了办公桌上放着的烟盒上。

我很识趣地上前拿出一支,递到他手里,帮他点燃。

“咳咳咳……”刘建良猛吸了一口,干咳着说道,“我每天上班的时间很固定,基本上都是从下午两点到晚上八点。我跟许婉仪结婚虽然有那么长的时间,但是我们两个从来没有过性生活,估计是她自己憋不住了,在外面勾搭了一个男的,这个男的是她的高中同学。我有好几次在做实验的途中返回家里,在门外听到屋里有女人呻吟的声音,我也是过来人,一听就知道屋里面在干什么勾当。”

“这个男人的基本情况你知不知道?”明哥赶忙提笔问道。

“知道,他叫苏玉山,36岁,自己开了一家公司。他离异有三年了,没有孩子,光棍一条。”刘建良一边吧嗒着嘴抽烟,一边说道。

“许婉仪知不知道你了解的情况?”明哥开口问道。

“她不知道,我当时没有点破。我自己在心里盘算着,如果许婉仪真跟这个男的好上了,我也省心了。所以我非但没有说出来,而且还故意给他们创造机会。”刘建良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你如果真的想跟死者离婚,为什么不当场点破?有必要搞得那么复杂?”明哥有些疑惑地问道。

刘建良长叹了一口气回答:“警官,你们根本不了解许婉仪的脾气,除非是她主动离开我,否则就算是我捉奸在床也无济于事。如果我当着她的面把事情拆穿,万一她离开了那个男人,不肯跟我离婚怎么办?就算起诉到法院,她依旧是对我不依不饶,又怎么办?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只能出此下策。”

明哥听后点了点头,接着他打开电脑,飞快地把苏玉山的个人信息敲了进去。嘀嘀嘀随着一阵打印机的声响,苏玉山的户籍照片被打印出来。明哥从打印机上抽出照片,递给了刘建良,问道:“是不是这个人?”

刘建良双手接过照片只扫了一眼便点头回答道:

“对对对,就是他!”

“他有没有你们家的钥匙?”明哥又问道。

“那肯定有,我亲眼见他开过我们家的门,用的就是他自己的钥匙串。”刘建良很确信地回答道。

“好,今天咱们的问话就到这里,有问题我还会打电话给你,希望你能一如既往地配合我们公安机关的工作,我相信刘教授应该有这个觉悟!”明哥客气地把手伸了过去。

“一定,一定。”刘建良赶忙握住明哥的右手,言之凿凿地回答道。

待刘建良离开办公室,明哥急切地说道:

“叶茜,有两件事急需刑警队的兄弟们去办。”

“冷主任,你说!”叶茜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准备记录。

“第一件事,调查刘建良说的那几个学生,确定他是否真的有不在场证明。

“第二件事,看看刘建良跟前妻生的儿子在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回国,他也可能有动机去干这个事!”

叶茜唰唰唰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录。

“小龙。”明哥又快速地对我说道。

“明哥,你说!”我也随着明哥急促的声音,变得紧张起来。

“你去把吴翠苗再给我带来,我有话要问她。”

“好!”我领命快步走了出去。叶茜也在这个时候跟着刑警队的一行人离开了技术室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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