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冥气得咬牙,他娶什么媳妇儿?媳妇儿就在被窝里搂着呢,他还能娶谁去?

可是外头越来越大的喜乐声也是让他阵阵头大,他气得起了身,一手揽着凤羽珩,同时开口叫人--“白泽!”

门口没动静。

他皱皱眉,再叫一声:“黄泉!”

门口还是没动静。

凤羽珩起身下地,罩了件外衫,一边穿一边喊--“松康!”

砰!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了。

玄天冥觉得,就像白泽和黄泉这种一有热闹比主子好奇心还强烈的下人,真的是不如松康这种好用啊!这松康,只要凤羽珩在府上,他除了利用自己睡觉的工夫去厨房找鸡鸭开刀,其余时间用都用来守着他师父。师父起了,那就是围前围后的侍候着,师父没起,那必须得在门外守点儿。

另外,这松康还有个毛病--目中无人。

也不是完全无人,就是只要凤羽珩在场,他基本就看不见别人,就像现在,明明两个人在屋子里,他玄天冥好歹是个皇子吧?可人家松康松先生却只跟自个儿师父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对他这位殿下那是理都没理。

凤羽珩到是很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问松康:“外头什么动静?谁大婚么?”

松康把头摇的跟波浪鼓似的,“师父,这喜乐是为您和殿下奏的。”说到这儿,他总算是勉强看了玄天冥一眼,然后又道:“皇上身边儿的章公公也来了,皇上听说师父跟殿下要回大营去了,就安排了鼓乐队来进行欢送。”

玄天冥气的都无语无语的,欢送?他俩也不是第一次去大营,老头子这又是抽的什么风?

没办法,既然是皇上安排的,怎么也得出去看看。两人支走了松康,赶紧扎到空间里去洗漱,都穿戴整齐再出来时,惊讶地发现那支鼓乐队奏乐已经奏到了卧寝门口。

凤羽珩听得都直咧嘴,她扯着玄天冥的袖子大声地喊着问他:“你说父皇这是要干什么呀?这架式怎么整的跟要给咱俩提前办婚礼似的?”怪不得做那种奇怪的梦。

玄天冥摊摊手,“我哪儿知道啊!老头子八成又抽风。”

门一开,动静更大了,两人一眼就看见自抄着手站在门口的章远。配着卖命吹打的喜乐,章远这张脸可真是难看得太显眼了些。玄天冥冷哼一声,大手一挥,一点都不客气地道:“都停了!”

这一声蕴着内力喊出来,吓得那些吹唢呐的差点儿没把家伙事儿都给扔了。一个个看了看玄天冥,又看了看章远,带头的一个说话了:“这位公公,不是说这活儿是皇上派的吗?怎么……”怎么还有人连皇上的面子也不给?

章远苦着脸冲他们挥了挥手:“都下去吧,工钱照付。”

那些人一听工钱照付,当下便也不再迟疑,拎着锣抬着鼓就走了。剩下章远站在原地看着玄天冥,身后还跟了几个头都不敢抬的小太监。

凤羽珩见玄天冥那脸色实在不怎么好看,赶紧就扯了他一把,又瞪了一眼,这才自己开了口跟章远问道:“章公公,您说这一出是父皇给安排的?”

她问起话来就柔声多了,章远表示比较好接受,于是赶紧回话道:“皇上说了,郡主跟殿下就要去大营了,你们走得急,他也没来得及亲自嘱咐两句,就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另外,去大营制钢器,这是喜事,喜事就得往喜庆了办。”

凤羽珩眨眨眼,思绪有点儿跑偏,脑子里一下就出现了天武那张贼笑着的脸……等会儿,为什么是贼笑?

她看了看章远,再看了看玄天冥,两人目光一对,立即从对方的眼神里感受到了与自己一样的想法。

玄天冥冷声对那章远说:“别替老头子掖着藏着的了,到底是为什么整这一出?说实话!”

章远苦叹一声,“唉!其实这事儿说穿了也很简单,你们走了,就没人管着他跟姚大人一起喝酒了,皇上这是自个儿给自个儿庆祝呢!”

玄天冥气得话都要说不出来了,昨晚上还说凤羽珩那个爹不是个东西,今早上他爹就不给他争气。

这也太不靠谱了?这让他怎么放心把大顺江山交给他?

他这边儿正暗自腹诽,却听身边的丫头悠悠地来了一句:“玄天冥,你爹可真好。”

就这一句话,玄天冥马上决定原谅那个不靠谱的老头子。于是他也跟着点点头:“恩,他也是你爹。”

凤羽珩笑眯眯地对章远说:“章公公替我谢谢父皇,就说他老人家的心意我跟九殿下都心领了。他跟外公喝酒不怕,就是不能喝醉了,对身体不好。烦请章公公也帮我看着他们点儿。”

章远赶紧躬身:“郡主说得哪里话,奴才侍候皇上和姚大人,那是应该的。另外,还有个事儿要跟二位知会一声。”章远抬头看了看玄天冥:“石牢里的那个宗隋的六公主好像是发了疯病,天天叫喊着咒骂郡主,说郡主是妖怪。”

玄天冥一怔,下意识地就要展臂去揽凤羽珩。他知道凤羽珩的确是有异于常人之处,也知道凤羽珩送了几盆菜过去吓唬俞千音,更是经过昨天姚氏的指责后,他隐隐约约地意识到一些什么。虽然这种想法还不是很具体,可他却知道经了姚氏那件事情之后,凤羽珩对这样的话题肯定十分敏感。

他这一揽是带有安慰和保护的意味的,毕竟昨天他冲到姚氏的房间时,这丫头的状态实在吓人。他与她认识一年多,从没看到她那样难过又受伤的样子,要不是他自制力算是好的,要不是那个把他媳妇儿气成那样的人是媳妇儿的娘,昨天他真有可能把躺在床榻上的人一鞭子给抽死。他捧在手心里宠着疼着的丫头,凭什么就被人那样说?

玄天冥揽住凤羽珩的肩,低了头,正准备安慰几句。然而,他还是太小看了他家媳妇儿这个心理状态的自我调整速度,睡了一觉之后,昨天的黄历已然翻过,他垂眼看到的又是那个坚强倔强又古灵精怪的小女子。

凤羽珩微扬着头,小下巴向上翘着,一瞬间,又恢复了那种玄天冥最喜欢的嚣张模样。她对章远说:“疯了不怕,什么病本郡主都能治,就看她出不出得起钱。”

章远一听这话差点儿没哭了,“皇上也是这么说的,皇上还说了,郡主也一定是这个话儿,还跟奴才打赌,如果您不这么说,他就输给奴才五银子。”

玄天冥差点没气乐了,老头子能不能有点儿格调了?你当当一个皇帝,跟人家玩儿赌博,就玩儿五两的啊?他简直无语。

两人好不容易送走了章远,凤羽珩决定先回一趟郡主府,收拾些衣物。子睿和松康也跟着一并回去,她去大营,便想着把子睿也直接送往萧州。

子睿很是懂事,对昨天的事只字不提,也不去提姚氏。虽然对于那个母亲他还是很有感情,可姚氏对凤羽珩的态度却也是寒了这孩子的心。

凤羽珩将随身衣物打了个包袱带着,又放到空间里一些,这才带着子睿又上了玄天冥的宫车。玄天冥说:“咱们一起先往大营方向走,到了岔路口,就安排暗卫送子睿去萧州。”说完,又问她:“要不要跟你外公道个别?”

凤羽珩摆摆手:“他在凤家呢,我就不去了。我只是去大营,又不是不回来了,再说,我相信以外公对我的思念程度,用不了几天他就会到大营去看我的。咱们到了那边可得跟守山的将士们说一声,到时候别把外公给拦在外头了。”

玄天冥笑着点头,吩咐外头一声,宫车缓缓前行。

车厢里坐着的人不少,他们两个,加上子睿、松康、黄泉,还有已经赶回来的忘川。在宫车的四周,隐藏着无数随行的暗卫,可即便是这样,凤羽珩依然阵阵的心慌。心慌的根源也不知道在哪,情绪无处排遣,就只能牵着子睿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嘱咐他到了萧州要好好读书,多跟先生学知识。

宫车终于出了城,凤羽珩唠叨得更频繁了,干脆就不停,从好好学习说到强身健体,又从强身健体说到也要跟同学搞好人际关系。子睿十分无奈,只能向姐夫求助,玄天冥却迎着他那可怜的小眼神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无可奈何。

终于到了要分开的那个岔路口,宫车停下来,外头白泽进了车厢说:“一共六个暗卫跟着小少爷,王妃你就放心吧!”

凤羽珩皱着眉,明显还是不太放心。

玄天冥一挥手,“再加四个,十人保护。”然后看向凤羽珩:“这样行吗?”

她叹了一声,“这样要是再不行,那就是我亲自跟着去,也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了。”她揉了揉子睿的头,再把收拾好的包袱都递给白泽,然后嘱咐子睿:“不管路上遇到什么事,首先要保持清醒的头脑,知道吗?”

子睿点头,“姐姐放心,从京城到萧州,来来回回的也走过很多次了,子睿不会有事的。”

说实话,她还真不放心,可不放心也没办法,就像她说的,十个暗卫跟着,如果再出事,那就是她自己去,也无济于事。

“去吧!”她轻推了子睿一把,将那孩子送到车厢外,眼瞅着他上了另一辆马车,再同她挥手告别。直到马车走远,这才又回过头来跟玄天冥说:“有不好的预感,但愿不准。”

两人回到宫车里,白泽继续往大营的方向赶。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凤羽珩那种预感的影响,宫车又走了两个多时辰,直到这会儿,就连玄天冥也跟着心慌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同样的情绪都被对方看在心里,就这么瞅了半天,突然齐齐扬声喊了句:“白泽!调头,去萧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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