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这一句话,凤羽珩便多看了这园子几眼。然后给出的评价就是:俗!忒俗了!

想来这定安王一家也是没什么品味的,种些个大众口味俗能赏雅完全入不了目的破花破树也就算了,还偏偏颜色都配不明白。大红大粉的凑在一处,怎么看怎么闹腾。也不知道她们说的从前比这好几倍的花园是个什么样,玄天冥那把火放得也太大了些。

提到九皇子,立即就有人羡慕地看向凤羽珩,一脸谄媚地道:“凤二小姐真是好福气,那天九皇子往凤府下大聘,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了,听说九皇子还送了二小姐一座宅子?”

凤羽珩但笑不语。

又有人道:“光是宅子算什么啊,听说聘礼中有广寒丝、良人锦、水云锻、若耶纱和软烟罗这五宝啊!而且不只一匹,有很多!”

女孩子家家的,都喜欢好看的衣料,一听说五宝,一个个眼睛都发直了。

凤羽珩不愿与她们过多的讨论自己的聘礼,于是主动开口,又引回刚才的话题上:“你们说这花园是被烧了之后重建的,那定安王就凭白的被烧了王府,也没不乐意?”

有一个据说是个四品官员家的嫡小姐知道些内幕,主动开了口:“当然不乐意啊!当年那定安王很气愤的进了宫,一纸御状就把九皇子告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怎么说?”好奇的人同时问。

那四品嫡小姐继续道:“皇上就对那定安王说,你连一个王府都看不住,还好意思上朕这儿来告状?”

“哈哈哈哈!”这话把在场所有人都逗笑了,凤羽珩都跟着笑了起来。

“还有还有呢!”那位小姐见大家都捧场,也来了兴致,“定安王因为皇上这一句话,回去之后便下令招了好多侍卫看管王府,据说有几百人吧!然后皇上又治了他个私屯兵将之罪。”

噗!

凤羽珩这回直接笑喷了,她总算知道玄天冥跟玄天歌那性格随谁了,敢情这是血脉遗传啊!

她们这边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对面回廊里,凤沉鱼正跟清乐面对面站着不知道说些什么。凤羽珩顺目望去,就见沉鱼站在廊下,双臂抱在身前,显然是冻着了。

想想也是,上了秋的天,在阳光下站着还好,一但站在阴凉处,可就真的会冷了。偏偏沉鱼为了好看,穿得还是薄料子的衣裳,领口还开得不小。而清乐也不知道是在跟她说什么,没完没了的说了半天也没见要放沉鱼离开的意思。

想容扯了扯凤羽珩的衣角,小声问:“二姐姐,她们都是来给定安王妃祝寿的,这样子背地里议论人家府里的事,好么?”

凤羽珩摊手,“想来每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不然你看那些王府里的丫鬟,明明都听见了,也没见谁过来管,连异样的表情都没有。”

想容叹了一声,“看来这定安王的名声实在是不好,以前我不常出门,也没有认识的朋友,没想到外面的世界跟家里……还真是一模一样。”

凤羽珩笑了,“是啊,家家都有权斗之术,凤府终日不得安宁,这定安王府也好不到哪去。若他们过得好,怎么可能招来这些非议。”

她往后靠了靠,倚在一棵小树上,抬手扯了两把边上的花枝,看着凤沉鱼和清乐,心道这二人凑至一处,只怕没商议什么好事,八成又是与她有关。凤沉鱼这些日子以来积累的怨气总要有个突破口发泄一下,不知道清乐与她会不会一拍即合。

廊下那边,清乐与凤沉鱼的谈话其实已经到了尾声,只是凤沉鱼几次想走,都被清乐以这样那样的锁事又给留了下来。

沉鱼心里有数,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但这清乐明显的对她也有不小的敌意,两人只怕可以共事,却无法共处。

她别过头,不想看清乐,目光却在花园里四处寻觅起来。

清乐看着凤沉鱼这副找寻的模样,不由得问到:“你找什么呢?”

沉鱼赶紧收回目光,敷衍地回了句:“没什么。”

初秋的花开得很艳,特别是定安王府里种的这些花,全部都是大艳的颜色,再配上今日来此的无数娇小姐贵妇人,一时间真是晃得人眼生疼。

定安王妃的寿宴已经准备开席,众人由府里的丫头引领着到各自的位置坐了下来。

想容和粉黛被安排到一起,而沉鱼则是被安排至另一边。

凤羽珩听到身边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嘟囔了一句:“唉,对面的都是嫡女。”这才明白,原来“嫡庶有别”这四个字在古代是多么的根深蒂固。

这一场寿宴,男宾女宾都有宴请,女宾落座在花园,男宾则在前院儿。

直到所有人都坐好,有小丫头又把每桌的瓜果茶点重新摆了一遍,凤羽珩惊奇地发现,别的桌都是水果点心茶水尽有,唯独她这桌,只有少量的水果和点心,没有茶水。而且那些水果还个个都长得难看,像是特地挑出来的歪瓜烂枣。

见想容皱了眉毛,她笑着安慰道:“不怕,且看看这定安王府能耍出什么妖娥子来。”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个丫鬟的声音喊了起来——“定安王妃到!”

随着这一声,主位侧方的一条小道上,一位盛装打扮的贵妃在一众下人的簇拥下缓缓走来。那步子稳得,就跟唱戏的故意亮台步一样,短短的小路,愣是让她走了半柱香的时间。

直待那王妃登上主位,众宾这才齐齐起身,转身主位的方向下拜,齐声道:“参见王妃,祝王妃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定安王妃十分满意这种万众参拜的盛况,特别是今日来宾里面有当朝一品大员的嫡女,这让她觉得倍有面子。不由得端着架子享受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抬了下手:“都平身吧。”

凤羽珩失笑,平身?她还真敢用词。

落坐后才腾出空来端详那王妃,一眼看去她差点儿没哭了。

这是清乐郡主的娘?怎么比她们凤家的老太太长得还老啊?不但老,面色也黄得让人恶心,人又瘦,白瞎了这一身盛装,完全撑不起架子来。

想容也觉得这王妃实在难看了些,不由得偏过头去不想再看。

同样是王妃,这定安王妃与文宣王妃,气势差得实在是太多了。

就在这姐妹二人观察定安王妃的同时,定安王妃也在留意着第一次来参加她寿宴的凤家的孩子。当然,最主要的是凤家的嫡女。

可就在定安王妃的目光在一个艳丽无比的粉色身影上落下时,她那两道本来就不好看的眉毛瞬间就拧到了一起,一句话不经大脑地就蹦了出来——“那是谁家的新娘子?”

有正在喝水的小姐一口水没等咽下去就直接被这句话给搞喷了。

新娘子!王妃的比喻真贴切,就跟清乐郡主的形容是一样一样的。

凤沉鱼知是说她,脸色沉了沉,再次起身道:“民女凤沉鱼。”

定安王妃愣了一下,凤沉鱼?她就是凤家的嫡女?

再仔细去看,不由得心中暗赞,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连她一个对同性向来都带着十分挑剔目光的人都觉得这凤沉鱼实在是太好看了。

可你长得再好看,在我的寿宴上穿成这样也是有点过份吧?

定安王妃的面色也不好看,“原来是凤家大小姐,凤大小姐穿成这样子出门,凤大人都没拦着点儿么?”

随着定安王妃的话一出口,下面坐着的夫人小姐们也开始纷纷议论了。凤家大小姐把自己打扮成这样,这明摆着就是不给定安王妃面子嘛!她长得好也就罢了,定安王妃又老又丑,凤沉鱼再穿成这样子上门,分明就是故意羞辱人家王妃的。

凤沉鱼也委屈,她头一次见定安王妃,鬼知道堂堂王妃会长成这个奶奶样。再说,她穿得好些那是凤家的脸面,更何况,也不是给这老太太看的。

“家里对王妃寿宴十分重视,临行前特地嘱咐我们姐妹三人一定要盛装出席,这才算是对定安王府的尊重。”沉鱼也不傻,她从小就帮着沈氏打圆场打惯了,这种言语上的官司她还是打得起的。

果然,话一这么说,定安王妃就爱听了。赶紧招呼着沉鱼快快落座,然后冲身边小丫头示意一番,场上歌舞表演就开始了。

凤羽珩挑了两个不算太差的果子,自己吃了一个,递给想容一个,然后透过舞群去看沉鱼那边的热闹。

有一些坐得近的夫人小姐们正上赶着跟沉鱼套近乎,她们可不管沉鱼到底是给定安王妃脸还是打定安王妃脸,她们只知道这是当朝一品大员家的嫡女,巴结是必须的。

于是一个敬茶,另一个递果子,还有送点心的,甚至还有送银票和玉饰的。一时间,沉鱼成了场内最热门人物,直看得那定安王妃的眼睛是红了又红。

凤沉鱼对于这些主动找上门来的人,均报以和善无害的笑,落落大方,菩萨脸又摆了起来。

可凤羽珩却从她的眼中看出了不耐烦之色。

可不是么,都是些商贾之家,再不就是四五品的官员家,凤沉鱼能看得上才怪,只不过她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不好意思翻脸。

但她再能忍,到底还是在一个胖得跟沈氏有一拼的妇人开口说了一句话之后霍然起身,然后直指着那妇人高声喊了句:“大胆!你这种人怎么也能混进王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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