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总算也缓过来些,主动上前跟凤羽珩缓合关系:“阿珩先将就着回柳园住下,回头月亮门开好了,看看那边还缺什么,跟祖母说,祖母全都给你添上。”

凤羽珩笑笑,“谢谢祖母。御王殿下送了好些装饰物件儿,八成也缺不太多,只是需要些人手帮着摆置。”

“那好办。”老太太乐了,对嘛!这才像是正常的对话,有要求就好,她就怕凤羽珩说什么也不用,让她干着急使不上劲儿。“赵嬷嬷把人伢子都联系好了,你想用多少人随便挑。”再想想,又补充道:“这些外头买来的下人归你一个人管,她们的卖身契无需交到公中,你拿着就好。至于月例银子,依然由公中承担。”

沈氏一听这话可不干了,咋咋乎乎的就嚷起来:“那怎么行!咱们凤府所有下人的卖身契都是要压在公中的,这口子要是一开,如果别人都照仿,府中岂不是乱套了?”

凤瑾元和老太太齐齐瞪向沈氏,沉鱼一看,赶紧又把打圆场的工作给捡了起来:“母亲放心,沉鱼保证不会私添下人。”

安氏和韩氏也带着想容和粉黛道:“妾身也不会。”

凤瑾元冷哼一声,问沈氏:“你还有什么话说?”

沈氏被沉鱼掐得胳膊生疼,只能低头不语。

凤瑾元见她终于安生了,也长出了一口气:“既然都没什么意见,就这么办吧!折腾了一上午,也都累了,各自散了吧。”

众人齐齐行礼告退,凤羽珩临走时瞅了一眼老太太,想了想,还是道:“祖母的腰病,不妨按阿珩之前说的法子试试。”

老太太即刻眉开眼笑:“好孙女,放心,你说的祖母都记着呢。”

凤羽珩这才重新行了礼,带着两个丫头回了柳园。

老太太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痛快不少。刚才那丫头是在关心她吧?如此说来,是愿意接受示好了?

可惜,凤羽珩并不是这么想的。在她看来,这府里的人一个个的都欠修理,但她总归是一个人,还要顾及着姚氏和子睿,一下子对付太多总不是明智之举。莫不如先拉笼几个见风就倒的墙头草,待她将顽固份子打压得差不多,再回过头来慢慢的归拢。

回柳园的路上,凤羽珩询问了两个丫头的名字,很是特别,一个叫黄泉,一个叫忘川。黄泉比较活跃一些,忘川性子就显得有些清冷。

黄泉很主动地向凤羽珩汇报她们被安排过来的原因:“殿下说了,左相府比土匪窝干净不到哪去,虽然凤大人当年金科及第,可他家里人多半跟知书达礼沾不上边儿,更何况凤大人那些书也没怎么读到正地方,连个父亲都做不好,也不明白他到底怎么做一个国家的丞相。所以殿下要我跟忘川过来保护王妃,可不能让王妃有什么闪失,也别在凤府里被人欺负了。”

忘川见黄泉像是说完了,淡定地补充了句:“王爷还说了,等王妃十五岁及笄一过,马上就大婚。”

凤羽珩额头渐汗,十五岁结婚,你说你们这帮古代人到底是着的哪门子急啊!

再想想那人,却发现竟也有一丝丝期待在心里悄悄萌芽。

沉了沉心绪,问了身边黄泉忘川:“我看你们步子轻盈气脉均匀,不像是普通的丫头,练过吧?”

黄泉笑嘻嘻地承认:“我剑法最好,忘川轻功最好。殿下说了,让我们一边侍候王妃一边保护王妃。”

凤羽珩觉得她太活泼了点,“怎么就一口一个王妃的,我还没嫁给你们王爷呢。”

“早晚的事嘛!”

黄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忘川却比她考虑得多,“黄泉,你要记着,这里是凤府,不管凤大人那些书都读到哪儿去了,咱们可不能坏了规矩。在这里要叫二小姐。”

黄泉点点头,“行,那就给凤家点面子。”

凤羽珩心中暗笑,看来凤瑾元这个左相当得并不怎么招人待见,至少那人是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的。不然也不会有今日这一出下聘大戏,更不会连身边的丫头都对凤瑾元如此评价。

“忘川以后就跟着我吧。”她无意纠正两人对凤瑾元的不敬,也相信那人送来的丫头一定是有分寸的,这般话语也只是在她面前说说,人前定不会招惹事非。

“那我呢?”黄泉傻了,“王妃……不是,二小姐,你不要我了吗?”

凤羽珩摇头,“当然要,只是你有比跟着我更重要的任务。”

黄泉想不明白,“有什么事是比侍候二小姐更重要的?”

凤羽珩告诉她:“去侍候并保护我娘亲和弟弟。”

黄泉点点头,她明白了。早在御王殿下给了她们这个差事之后,白泽就亲自将有关凤府的一切以及凤家二小姐的一切给她们讲了一遍。

当然,所谓的一切只是常态上的一切,并不包括在西北大山里他们的偶遇。但却说了通过那一晚御王殿下对这位凤二小姐的性格分析。

所以黄泉和忘川都明白,有了那被抛弃的三年,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让凤二小姐在意,那无外乎就是与她一起在山村里受苦的娘亲和弟弟了。

“小姐放心,我一定护好夫人和少爷。”黄泉卸下嘻哈的笑脸,换上严肃认真的模样。

凤羽珩暗中点头,只道那人送来的丫头果然靠谱。

回柳园的路很远,这一路上三人虽有问有答看似聊得愉快,可黄泉与忘川二人警惕的余光却一直未从远远跟着的满喜身上离开。

凤羽珩早觉察到这一点,同时也注意了满意的表现。那丫头一开始是跟着她们一起走的,后来她与黄泉忘川聊起有关御王府的话题,满喜便自觉地放慢了脚步,只远远地跟着,保持在能看到却无法听到的距离。

她心下对满喜的认同又多了几分,如此有眼力见儿的丫头,若能踏踏实实地收为己用,实在是难得的人才。

一行人回到柳园时,姚氏早就带着子睿等在大门口。一见她们回来,子睿最先跑过去扎到凤羽珩的怀里,“姐姐姐姐你怎么才回来,外头来的是什么人?我想去看看,但孙嬷嬷不让我去。”

她揉揉子睿的头告诉他说:“是一位很有名的人家里的长辈来到我们家坐客,姐姐和长辈们都在大院里迎接。”

“那为什么我不能去?”孩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是不是因这身衣裳太破旧了会给家里丢脸?没关系啊,不是有一套新的么,我可以穿,子睿不嫌领子扎人。”

一说到衣裳,凤羽珩想起个事儿来,转头吩咐:“李嬷嬷,今早老太太说安排人先去成衣铺子给我们置办些现穿的衣裳,你去问问什么时候能置办好。”

李嬷嬷二话没说,应下差事一路小跑的就往舒雅园去了。

笑话!凤二小姐咸鱼翻身的事早就被嘴快的下人传遍了整个凤府,她们这边虽然远了些,但也是能听到点风吹草动的。御王殿下派了周夫人来给凤羽珩撑腰,她一个老嬷嬷,是有多大的胆子去跟御王府对抗?

李嬷嬷一走,宝堂就有点尴尬了。她能看得出满喜对凤羽珩的态度也跟李嬷嬷一样有了几分转变,但她毕竟没亲眼瞧见前院儿发生的事,更没有李嬷嬷处理事情那样老道。所以,当黄泉和忘川对着姚氏躬身下拜,道了声“奴婢黄泉、忘川见过夫人”时,下意识地就说了句:“新来的吗?一点规矩都不懂。咱们凤府的夫人住在金玉院儿,这位只是姨娘。”

忘川面无表情地看了宝堂一眼,只一眼,就像有道寒光射出一样,宝堂猛地一缩脖,就听忘川道:“我们的规矩是御王府教出来的,你若有意见,我可以带你去御王府理论。”

宝堂哪有那能耐,低着头不再说话了。

孙嬷嬷见这两个新来的丫头如此礼待姚氏,很是高兴,拉着黄泉忘川连声说:“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就是自己人。”

柳园这边主子奴婢正在寒暄,外头,管家何忠指挥着一众小厮,将御王府送来的聘礼开始往院里抬了。

姚氏先前也只是听多嘴的下人们说起前院儿发生的事,眼下见了这一箱一箱的东西,才意识到当年那场婚约如今真的近在眼前了。可她却并没有因为这些好东西而有多开心,反到是愁绪浮面,就连凤子睿的欣喜也没法影响到她。

见黄泉和忘川帮着指挥小厮们搬东西去了,姚氏这才拉着凤羽珩往边上走了几步,小声道:“我听嚼舌根子的下人说九皇子的脸和腿都伤了,他们说子嗣上也是无望的。这个事……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凤羽珩失笑,“娘亲,您这是让我考虑什么呢?”她轻拍姚氏的手臂安慰到:“别说我们在凤府的地位今不如昨,就算是当年您还是当家主母亲,我还做凤家嫡女的时候,想要退了一个皇子的婚,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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