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斯就是不屈服。

即使是他的第二根手指上的指甲被拔掉了,他还在坚持。他哭号着,含糊不清地说着自己的母语。外面的狗汪汪直叫,好像在和他呼应。他又蹦又跳,不停地扭曲着身子,卫兵只好强行按住他。

福斯就是不说,一直在否认自己向其他人透露过什么。

又拔了两个指甲。尖叫声更大了,扭曲身子的幅度也更大了,但他就是不肯坦白。

“看来这样没用。”斯科尔兹内说,“拿掉他一根指头。”

莱内忍住笑,把小刀放到桌上。他拿起花匠用的剪刀,一把夹住福斯左手小手指的根部,勒紧了剪刀。

福斯张开嘴巴,从喉咙的深处发出一声哀号,此时剪刀刀口已经剪到骨头。莱内增加了手上的力量。骨头断了。福斯手上的血喷了出来,断指也掉落下来。莱内放下剪刀,又把小刀的刀刃放到喷灯的火苗上烧。

刀刃烧红了之后,莱内将它贴到了福斯被剪断的手指根上,丝毫不管那肉被烧焦的味道有多么难闻。

福斯的脑袋此时已经无力地向后仰着,肩膀也耷拉下来。

“他死了吗?”斯科尔兹内问。

“我不知道。”莱内说。“他身体蛮结实的,但也累了。让我来看看。”

他在包里翻了一阵,找到一个棕色的小玻璃瓶。他打开瓶塞,里面的氨水味让他不由自主地把头向后一躲。他把瓶子伸到福斯的鼻子底下。

呛人的味道刚进入挪威人的鼻孔,他的脑袋就抽动了一下。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咳嗽。一条黄色的黏液从他的嘴角拖挂下来,可能是没有消化的奶酪吧。

斯科尔兹内撇撇嘴,满脸厌恶地起身离开了桌子旁。

“够了。”他说,“我们明天继续。给他一个晚上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命运。”他又对卫兵说:“不要让他离开这个房间。如果他有任何企图,就把他打伤,记住,要留活口。”

卫兵点头表示听到了。斯科尔兹内朝门口走去,刚走到外面,莱内就追了上来。

“你肯定是他干的吗?”

“当然。”斯科尔兹内说,“他本来站下来小便,却又突然逃跑。他心里有鬼。你要想办法让他开口。”

“我会的。”莱内说,“但是,他很坚强啊。”

“哪怕是最坚强的人,他身上也会有突破口。你要找到它。晚安。”

莱内看着斯科尔兹内向房子走去。这个奥地利人一直保持着昂首挺胸的姿势,对这个傲慢的家伙,莱内心里既讨厌又欣赏。

莱内回到外屋里,看到一名卫兵正在给福斯喝水。福斯看到莱内进来,就停了下来。

“塞莱斯坦,”他说,“求求你,塞莱斯坦。”

莱内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在水桶里洗着小刀。他把刀口在水桶边上刮了刮,粘在刀上被烧黑的肉掉了下来。

“塞莱斯坦,救救我,我的朋友,救救我。”

莱内洗干净剪刀上的血。他把摊在桌上的那些工具收拾好,放回包里,熄灭了喷灯。

“救救我,塞莱斯坦,我没有透露任何消息。塞莱斯坦,你告诉他。”

莱内把喷灯放到架子上,拎着包走到门口。

“塞莱斯坦,求求你了。”

他回到了房子里。厨房里漆黑一片。在走到地窖的路上,他从洗碗池里拿了一只碟子。几分钟后,他从地窖里出来的时候,胳膊下面夹了一瓶1950年产的红酒。他拿着酒、碟子和包上了楼,进了自己的小房间。

小狗看他进来,就跑上来在他脚边蹭来蹭去。小狗的排泄物就在房间角落,但莱内不介意那味道。到了早上,这味道就没了。他把碟子放在地上,把刚才吃饭时拿的烤肉放在上面。小狗闻了闻,开始吃肉。

莱内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开瓶器,打开了红酒。也许他应该先让酒醒一会儿,但是,他觉得太渴了。他必须马上就喝。喝酒的时候,他看着小狗在撕咬着那块肉。对它来说,肉太大了。

莱内伸手拿起那块肉,咬了一口,嚼了起来。等肉快要变成肉泥的时候,他吐到自己手上,放到低处喂给狗吃。

小狗吃的时候,莱内笑了。

此时,他几乎把福斯忘得一千二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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