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零章 170|168.167.9.10
这边容王陪着阿宴一起哄睡了两个孩子后,又伴着她躺在那里,搂着她随意在那里说话。
他也可以感觉到,经历了灵隐寺的事儿,她确实有些受惊了。她可能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今日出现的这陌生男人是谁。
不过容王什么都没问,也没再提起那人,只是陪着她躺在那里淡淡地说着家常琐事,无非是最近两个小家伙长胖了,越来越调皮了,皇兄来信问候起来了,还让人捎来了燕京城里的什么好玩玩意儿,又譬如以后两个小家伙长大些,要如何教导他们,以后要让他们学文学武等等。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甚至还提起最近的奶妈看孩子不够用心,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
就这么说着,阿宴那边眼皮儿逐渐沉重起来,最后终于睡着了。
容王见她睡着,这才坐起来,小心地为她掩好棉被后,帮她将额边碎发了到一旁,又低头凝视了她一会儿,最后终于忍不住,低头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
此时恰好侍女进屋要询问晚间两个世子在哪里睡的事儿,刚一进来,正要说话,容王一双凌厉的眸子就射过来了。
她顿时明白过来,不敢出声,只以手示意榻上两个小家伙。
容王也没有说话,只摇了摇头,于是侍女便明白了,这是不要惊动王妃的意思,于是不敢停留,就要退出去。
退出去的时候,她不经意间看到,总是冷峻清冷的容王,低首看王妃的眼神,那是仿佛千年寒冰融化后的温暖,仿佛在那无涯的荒野中等了万年才看到的一朵花开。
一时她有些脸红,毕竟都是年轻的姑娘家,忙退出去了。
这边容王再走出去时,已经换了一身散发着黑袍,眸间凉淡,浑身散发着凛冽。
刚才进去的那侍女便不免诧异,想着这人怎么瞬间变了一个人般。
容王扫过众侍女,吩咐道:“捡王妃平日爱吃的,备着温好,等她醒了便给她吃。”
这群侍女自然都忙答应。
容王又吩咐奶妈道:“稍后把两个世子抱出来,免得惊扰了王妃休息。”
两个奶妈哪里不明白这个,也都连忙答应了。
一时容王想起刚才阿宴所说的那位年长的孙奶妈最近照料世子有些不够尽心,不免多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那奶妈顿时觉得浑身发冷的不自在。
不过好在容王也没说什么,便撩袍跨出了正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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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王离开了正院子后,便来到了后院的柴房,柴房前,萧羽飞正在那里带领侍卫守着,见容王冷着一张脸过来了,便忙上前拜了。
容王面无表情地淡问道:“此人可有闹事?”
萧羽飞忙答道:“不曾,他自从醒来后,一直宣称自己乃无辜百姓,并不曾犯过什么错,不知道为何却被抓来这里囚禁。”
容王冷笑:“这倒是个嘴硬的。”
说完这个,他就命人开门,因柴扉低矮,他身形颀长,只能稍弯了腰才能进去。
进去后,那昔日的沈从嘉正无精打采地坐在那里呢,此时见黑暗的柴扉被打开,光影之中,一个挺拔俊美的男子赫然走进来,却正是容王,先是一愣,后来便连忙跪在那里。
“容王殿下,小民姓韩名齐飞,本乃一介良民,不知道为何却无辜遭受冤屈,被囚禁于此,还求容王殿下为小民做主。”
容王眸中泛冷,低首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子,淡声道:“你说你姓韩,名齐飞?”
那韩齐飞忙低头道:“是的,小的并无半点虚言。”
容王忽而笑了下,居高临下地望着跪在自己脚下的男子,语音凉淡:“好,那你到底是何人人氏,平日以何为生,又是为何前往灵隐寺,为何遭遇本王王妃而出言不逊?”
韩齐飞无奈,只好道:“小民本乃北方人氏,早年家中经商,积累下一些钱财。一年之前,小民来到此地,恰好当时四海钱庄经营不善,意欲转让,于是小民便花费了家中所有积蓄,将四海钱庄盘了下来。”
容王挑眉,淡道:“关于你的身世,本王自然会派人去查。”
韩齐飞跪在那里,眼珠微动,便道:“殿下,你若是有半分怀疑,且请去查,只是小民确实没有半分虚言的。”
容王眯起清冷的眸子,冷笑了下,忽而道:“那你说的这些,可有人为你作证?”
韩齐飞听闻这话,默了半响后,终于道:“平江城里东边韩家,那是百年的书香门第,韩家的四老爷和在下有些来往,他可以为在下作证。”
容王垂眸,淡望着这韩齐飞:“要说起来,那韩家倒是和本王有些亲戚,本王的姑母平溪公主逝去的驸马便是出自韩家。”
韩齐飞听此,心中其实是五味杂陈忐忑不安。
要说起来,眼前这个少年,其实便是上辈子他跪拜了十几年的帝王,那个永远高高在上神鬼难测的帝王。
沈从嘉是幸运的,因为他莫名地得了天子的信宠,对他予以高官厚位,对他亲近有加,甚至还会和他闲谈家常事,周围的大臣们都羡慕他,想着他到底是走了什么运,甚至有那歪门邪道心思的,联系到皇上至今膝下无子,还起了龌龊的猜测。
沈从嘉那时候可真是春风得意啊,他真以为那位高贵冷峻的帝王对自己确实好,于是便颇耀武扬威,自以为是地欺上瞒下,颇干了一些为容王所不喜的勾当。
可是后来呢,事实却是给了他响亮的一个巴掌,原来这高高在上的帝王,这视后宫佳丽三千如同无物的帝王,心里竟然记挂的是自己那个越来越让人不喜的发妻——顾宴!
这个时候,沈从嘉回忆了一番自己和顾宴往日的事儿,回忆了一番这天子听自己提起家事的神情,顿时一身冷汗都出来了。
他竟然娶了这位不近女色孤高清冷的天子心中唯一念想着的女人吗?
那个时候,沈从嘉走路都是虚的,回到后宅,两脚都在打颤,抖着抖着,便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一个人坐在轿子里就没敢下去,犹豫了很久后,终于毅然决然地去了小妾的房中!
从此后,这个女人,便是他结发的妻子,他也是不敢碰了!
也幸好,她至今没有身孕,没有给自己生下一男半女,如果这皇上真要抢,那自己就让给他吧。
那一晚,沈从嘉躺在小妾床上,面对着小妾温香软玉般的身子,他却半分雄风都无法振作起来,呆傻一般地躺在那里,想着这一切的一切。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曾感到耻辱,怎么说自己也是十年寒窗努力拼搏来的前程,自己也是堂堂男儿,自己后宅的女人,凭什么要让给别人?
不过这个年头转瞬即逝,他想得更多的,还是自己以后的前程。
这些年,自己干过的那些贪赃枉法的事儿,如果皇上真要查,那是一查一个准的。如今他不下手,一则自己应该是瞒住了他,二则他也不愿意对自己下手吧?
对自己下手,就连累了他心爱的女人。
沈从嘉那一晚翻来覆去地想了很多,翻到了后来那妖娆的小妾都开始以为自己失宠了。最后的最后,沈从嘉咬牙决定了一件事,以后疏远自己的发妻顾宴,至于那个心性难以琢磨的男人,他要不要来抢,随意他吧。
反正他要,自己肯定给。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用自己的妻子来邀宠固然是可悲的。
不过别的男人,便是想有个可以邀宠的妻子,都求不来的吧?
况且,说白了,自己如今的高官厚禄,其实都是皇上看在自己发妻的面上才赐予的吧?
然后人总是矛盾的,一方面擦汗庆幸着性情难以捉摸的皇上竟然心仪自己的发妻,一方面却又总是有那么几分不甘和无奈。有了这矛盾的想法后,沈从嘉再看昔日其实很是喜欢的顾宴,便觉得怎么也有种屈辱的别扭感,明明她看起来很无辜的样子,自己却觉得一定是她给自己戴了绿帽子。
终于有那么一天,他在阿宴那里发现了一个玉佩,瓢紫琉璃种的玉佩,沈从嘉一看,便明白了,这和皇上身边的那个玉佩是一对啊。
他那时候忽然生了一个扭曲的心思,想着自己要戴着这个玉佩,要让皇上看到。
后来,皇上果然看到了自己腰际的那块玉佩。
他永远记得,当时那个永远不喜不怒的帝王,脸色顿时就变了,然后脱口身体不适,竟然离开了宴席。
后来他悄悄打听过,知道那一天皇上不曾进食,就坐在书房里,人和人都不见。
当时他听到,又有些后怕,开始跑回自己宅院里,去见了自己冷落多时的顾宴,让她去进宫见凝贵妃,要她多陪凝贵妃说话。
他想着,也许皇上会在凝贵妃那里看到阿宴吧。
总是会发生一些什么吧。
可是令他感到费解的是,其实竟然什么都没发生。
阿宴是个性情单纯的女子,他被自己冷落后的伤心失望,被自己宠爱两个妾室所伤后的无奈凄冷,他都看在眼里了。
如果这个女人真得和天子有什么瓜葛牵扯,她本不该是这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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