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王越发诧异,挑眉望着自己的皇兄:“皇兄,可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

仁德帝不动声色:“怎么?不想说?”

容王眉毛动了动,低着头:“皇兄想听什么?”

仁德帝看了容王一番,忽然低哼一声:“想听听威远侯的事儿,还有沈从嘉,嗯,对,还有那位开茶庄的表哥。”

容王顿时汗颜,轻“咳”一声道:“皇兄,你想多了,那些男子虽然心里仰慕阿宴,不过却只是泛泛之交而已。这都是以前的事儿了,自从阿宴嫁我为妃,这些人和她再无瓜葛。”

仁德帝看他一听此事,便着力为容王妃辩解的样子,也不由笑了,意味深长地看着容王:“永湛,其实能有一个女子入你心中,能让你这般维护她,我看着也觉得高兴。”

他手指头微动了动,一时有些怔住,想着对于自己来说,或许这辈子不会有这样一个女人吧。

他垂眸,叹了口气:“可是永湛,我一面为你高兴,一面又隐约觉得,这样并不好。”

容王皱眉:“皇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仁德帝拧着眉,严肃地道:“你放了太多心思在你那容王妃身上了,作为一个皇家男儿,把一个女子看得如此之重,未必是一件好事。”

容王听到这话,修长的睫毛微动,他顿时明白皇兄的意思了。

其实皇兄,已经看穿自己的心思了,是吗?

他无奈地笑了下:“皇兄,我对皇位没兴趣,和她其实并没有什么干系。”

可是仁德帝却没搭腔,他只是静静地饮下一杯酒。

“永湛,哥哥是希望你能幸福的,你现在这样,娇妻美子,其实极好。”

只是,到底他是自己的弟弟,生来总是要承担一些属于他的责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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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二人正在这里喝着小酒,吹着秋风,慢慢聊着,此时便见大太监为难地从外面唤道:“皇上,翊坤宫传来消息,说是皇后晕倒了。”

仁德帝听了,眉头皱了皱,一声不吭,继续喝酒。

反倒是容王,挑眉,吩咐道:“速宣御医,同时派快马前去容王府,请欧阳大夫前来。”

那大太监听了,不由一惊,虽说这仁德帝视容王犹如臂膀,可是如今事关皇后,容王竟然代皇上下旨,不免让他为难。

仁德帝见此,却是扯出一个冷笑:“听天由命吧!”

容王顿时无语了,对着那大太监冷声斥道:“还不快去!”

这大太监顿时觉得容王一声令下,凛冽冷意而来,竟颇有当今仁德帝的威势,忙点头:“是。”

仁德帝见那大太监出去,却是摇头,眸中有着嘲讽:“永湛,没用的,若是该有的,终究会有。若是不该有的,便是强求也枉然。”

容王深吸了口气,站在那里挺拔的他,低头凝视着仁德帝,却隐约可见他眸中的一点苍凉和颓然。

他忽然有种深沉而浓重的无奈。

这是他的皇兄,对他来说,如父如师如兄。

他重生而来,一为阿宴,二则是为了这位皇兄。

他希望皇兄能够长命百岁,泰康安健。

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

其实皇兄也是人,皇兄也会寂寞和孤独,皇兄坐在那高高的帝位宝座上,也会如他一般的感到凄凉。

这样的皇兄,他该怎么去帮他?

于是在这么一刻,容王皱眉,心中忽而对那孝贤皇后产生了无法抑制的厌恶。

这样的一个女人,为什么要成为皇兄的结发之妻?

凭她,怎么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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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那边发生了这种事,纵然仁德帝已经听之任之,可是他却不能继续留在敬舒宫。仁德帝深深明白人言可畏,如果他这个时候留在容王宫中不去探望皇后,那么必将引起有心人的推测,而这又将为容王狼子野心轮调增加一个铁板钉钉的证据。

于是仁德帝还是起身,前往了翊坤宫,到了那里的时候,御医早已经来了。因这是中宫皇后,到底是比起其他普通妃嫔要重视,太医院的三位首席御医都到了,就连容王府的欧阳大夫也在那里站着呢。

一见仁德帝来了,众人忙都跪下。

仁德帝淡道:“皇后怎么样了?”

几个御医跪在那里,其中太医院首席王大夫忙恭敬地回话:“皇后忧虑过度,晕死过去。不过如今已经灌了参汤,醒转过来了。臣等已经为皇后过脉,虽则胎象不稳,可是应并不无大碍。”

仁德帝听到这个,一时面上不喜不忧,只是淡道:“都下去吧。”

众位御医面面相觑,忙低着头下去,一旁的宫娥并太监等人见此,也都鱼贯而出。

片刻之后,寝殿内只剩下仁德帝,就这么站在皇后榻前。

孝贤皇后挣扎着坐起来,脸色苍白,神情颓然:“皇上……”

口中虚弱地喊着这个,她就要挣扎着爬起来,来到榻下跪拜皇上。

仁德帝见此,也没吭声,就那么冷冷地望着。

孝贤皇后原本以为仁德帝好歹会拦她一拦,命她不必跪拜,可谁知道仁德帝根本是话都不说一句。没奈何,她咬牙流着泪,来到了地上,小心翼翼地跪在那里。

“皇上!臣妾有罪,臣妾没能保护好腹中胎儿,险些小产,这都是臣妾的不是。”孝贤皇后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哭泣。

仁德帝眸中透出厌烦,不过口中却是淡道:“皇后,朕要你想的事情,可想明白了?”

皇后闻言一怔,咬着唇,委屈地道:“皇上,臣妾想明白了。这件事情臣妾翻来覆去地想,想来想去,满宫中的妃嫔,哪一个不是温柔良善之辈呢,谁会无缘无故地去戕害柔妃腹中的胎儿。可是唯有一人,她心中满怀怨恨,怕是对皇上不满,对那柔妃嫉恨,是以才会做出这等歹毒之事!”

仁德帝听了,疲倦地合上双眸:“说。”

皇后抬眸,含泪的眸中有着狠厉:“此人便是我的妹子凝昭容。今日在宴席之上,她一直心怀怨恨地望着怀了身孕的柔妃,她还想从珍妃手中抱过孩子,可是珍妃并不想把竹明公主交到她手里,她当时脸色非常难看,众人都是能看得出来的。后来,她退到了臣妾身边,当时她就是紧挨着柔妃的,恨只恨当时臣妾一心去看容王妃的两个小世子,竟未曾察觉,让她害了柔妃肚子里的孩子。这都是臣妾的不是,臣妾该死!”

说着,她陡然在那里磕了一个响头。

仁德帝见此,却是挑眉淡问:“不是说柔妃肚子里的孩子乃是食了不当之物么,当时是凝昭容逼着柔妃吃了什么?”

孝贤皇后一怔,她是没想到皇上竟然质疑这个。

仁德帝掀起龙袍袍角,干脆坐在一旁的交椅上,他见皇后怔在那里,便嘲讽冷笑:“怎么,皇后,说啊?”

孝贤皇后此时真个是有苦说不出,她犹豫了半响,嘴唇动了又动,最后只好道:“这个臣妾就委实不知了,若要知详情,还是要问问凝昭容。”

仁德帝点头:“好。既如此,来人啊。”

外面大太监其实是小心翼翼地注意着里面的动静呢,此时听到仁德帝这么说,便忙推门而来,恭敬地道:“皇上,可有什么吩咐?”

仁德帝淡道:“命人拘拿凝昭容来此。”

孝贤皇后脸色一变,忙道:“皇上,此时夜深,不如明日再行审讯?”

仁德帝越发冷笑:“此等戕害我大昭皇朝子嗣之事,朕岂能姑息,自然是要连夜亲审。”

孝贤皇后脸色苍白地咬着唇:“是……”

片刻之后,惊魂甫定的凝昭容便被拘拿着带入了皇后的寝宫之中,她一进来,看到跪在地上的皇后,便知道大事不妙,忙也跪在那里。

“皇上,此事和臣妾实在无关!是皇后实在支撑不住,这才晕倒的,臣妾绝对不敢乱出什么主意撺使皇后蒙蔽皇上的!”她跪在那里,忙为自己澄清。

一时之间,孝贤皇后脸色微变,瞪着凝昭容,拼命给她使眼色。

可是凝昭容只一心为自己辩解,那里顾得上看皇后呢。

仁德帝听到这个,不怒反笑,无奈地摇头笑道:“皇后啊皇后,你和你这妹子,也实在是让朕大开眼界。”

仁德帝虽然在笑着,可是那说出的话,却是偷着森寒的冷意。

这孝贤皇后也是熟知仁德帝的性情了,当下虽然跪着,却是膝行来到了凝昭容身边,抬手便给了凝昭容一巴掌:

“贱人,你如今大祸临头,戕害柔妃子嗣的手段被揭穿,你不思反悔,却竟然试图构陷本宫,实在是用心歹毒!”

凝昭容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皇后:“你?”

孝贤皇后转首跪向仁德帝:“皇上,此女诡计多端,擅长巧言辩解,请皇上明察。”

说着这话,她颤巍巍的,几乎无法跪在那里,险些晕倒。

不过她依然蹙着眉,捂着肚子,柔弱地道:“皇上,臣妾万万不能被此女蒙蔽。”

仁德帝见此情景,沉吟片刻,便道:“皇后体虚,今夜已晚,皇后好生安歇吧,明日朕再派人严查。”

说着,便吩咐道:“来人,将凝昭容关在柴房之中,严加看管,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一时就有人上前捉拿凝昭容离开,这凝昭容哪里肯走,哭喊着道:“皇上,您听臣妾解释,这和臣妾无关啊!”

可是仁德帝却是大步一迈,早已没有了人影。

而这边呢,皇后待到仁德帝离开,马上擦了擦眼泪起来,叫来贴身侍女,写了一封书函。

“你今夜无论如何也要设法将这个信函叫到敬伯爵府的人手中。不然的话,此事难以善了。”

于是当晚,这封信就辗转被送到了敬伯爵府,并且呈现到了老祖宗面前。

老祖宗打开那信函,只见上面只写着一行字:事败露,此时必要舍卒保帅,不然皇后危矣,敬伯爵府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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