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不是谈人生的时候, 白得得更关心的是自己的战袍。“既然我的衣裳样子画出来了, 那用什么做呢?”

容舍将兰有雪送过来的雀羽堆云纱从乾坤囊里倒了出来,以笔在纱上作画, 也不知用的什么神通, 转眼那画中裙就已经制了出来。

白得得看了,立即便觉得世间也唯有用雀羽堆云纱才能制出容舍的画中衣了,“原来你早有准备, 可是你怎么想着要送我战袍的?”

容舍道:“你不是一直想艳压群芳吗?人靠衣装, 佛靠金装。”

白得得试穿起雀羽裙道:“你的意思是我不穿这衣服就不能艳压群芳?”

容舍道:“不是,只是觉得这裙子正好配你白孔雀的名头。”

一声“白孔雀”让白得得自然就想起了东荒域的事儿,她和宁凝之间的小过节现在想起来真有些可笑了。

白得得的指尖轻轻抚摸过那雀羽裙,她认出了这雀羽, 乃是瑶池域瑶池畔的银灵天雀之羽。这种天雀跟孔雀是近亲, 也没什么别的特点, 唯一的优点是美貌无双。

正因为美貌,那银灵天雀对自己的羽毛极其珍惜, 谁要动它羽毛, 它就跟谁拼命,偏偏它还是高等异兽, 跟它拼命那是得不偿失, 是以并没多少人会吃多了撑着去拔银灵天雀的羽毛, 因为它除了好看,也没别的功能。

白得得看着容舍道:“这是银灵天雀尾羽最正中的天雀灵羽,每只天雀只此一根, 你这裙子得是拔了多少只银灵天雀啊?”

容舍道:“估计是整族。”

白得得听了下巴都快掉了,“谁吃饱了会去拔这个?”

容舍道:“我让花间阁的人挂了悬赏榜,重赏之下自有勇夫。”

“花间阁?”白得得又诧异了,“花间阁也是你的?”这是这一两年瑶池域异军突起的一个制衣坊,款式、材料都是极佳,而且他们不惜工本的四处宣传,很快就打出了名头。

白得得在花间阁里也溜达过,除了咋舌那价格外,还是这能咋舌那价格。

“得一宗要养那么多人,还得请夫子,总是要置办些赚钱的产业的。”容舍淡淡地道。

白得得点点头,难怪南草说自己跟傍大款似的。

但看这雀羽裙就知道容舍的壕了,就跟白得得让南草去噩梦谷就为了根没特殊用场的食人树皇簪一般。这两样东西都是钱多得洒都洒不完的壕才会干的事儿。

白得得在北德寺待了三日方才离开,一出门就遇到了等在寺外的兰有雪。

兰有雪扫了一眼白得得身上的雀羽裙,含笑上前向白得得施了一礼,“白姑娘。”

白得得对兰有雪可没那么大度,她碍于兰有雪现在是得一宗弟子的身份没找她寻仇已经是隐忍了,再让她对兰有雪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白得得道:“兰有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混入得一宗是不怀好意。你可最好藏好你的狐狸尾巴,若是让我发现你有半点对得一宗不利的事儿,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白得得说完话,自己想了想,就为了这个目的,她也得努力修炼一下,好歹得超过兰有雪的修为,才能杀她。

兰有雪温柔地笑道:“那恐怕要叫白姑娘失望了,有雪加入得一宗乃是真心实意。”

白得得冷哼一声,不打算再理会兰有雪,兰有雪却唤住白得得的背影道:“白姑娘可想知道,有雪为何会加入得一宗,来得宗主身边?”

白得得的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向兰有雪,她这个好奇的毛病的确要不得,她原本该一走了之的,白得得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毛病。

兰有雪上前两步,在白得得的耳边轻声密语道:“因为你啊。白姑娘的眼光的确好,宗主果然是值得女子托付终身的良人。”

白得得咬了咬牙,她就知道兰有雪肯定是不怀好意的。

兰有雪说罢就直起了身体。

白得得不屑地道:“那你恐怕要失望了,容舍才看不上你。”

“哦,是么?”兰有雪笑得十分自信地道:“在男人身上,有雪至今都没失过手。最难搞的那个男人,我在他身上花了四十九年,最后还是打动了他,让他从此对我言听计从。”

白得得道:“容舍喜洁,才看不上你这烟柳性子。”

兰有雪笑得花枝乱颤,“非也非也,白姑娘可能没怎么跟男人打过交道吧?这男人或许只会娶白姑娘这般的好女,可是他们却也从来抵抗不了坏女人的诱惑。”

“你!”白得得气得又要发毛了,“容舍不会,他才瞧不上你。”

兰有雪道:“听闻以前宗主不也没瞧上过白姑娘你么?还逼得白姑娘你自己退出得一宗。既然白姑娘你都能成功,有雪实在想不出,我为何不能成功。”

至此,白得得方醒悟兰有雪的确是冲着容舍来的,或者说是冲着她白得得的心上人来的。

兰有雪笑着又朝白得得行了一礼,“有雪先给白姑娘行礼了,以后咱们肯定会两女共侍一夫的。”

“你做梦。”白得得被兰有雪气得就想回去找容舍的麻烦,可是时间不等人,她还得去斗器台呢。

却说炼器堂内的斗器台周围此刻已经坐满了炼器堂弟子。平日里想要近距离围观左析羽炼器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儿,只有他精选的专修弟子才有这个资格。

今日没想到有人向左析羽挑战,而他也应了。于是炼器堂给所有弟子都放假一日,专门让他们来观战。

不过场面热闹,但也仅限于炼器堂内部的弟子感兴趣。其他玉山书院弟子除了极少数的也来观战外,都没什么兴趣来看左析羽碾压新人。反而有人私底下议论,左析羽是越活越会去了,居然跟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斗器(都气)。

只是别人不知道白得得,但玉阳子、石嘉善却是知道的。听闻是白得得向左析羽挑战后,玉阳子虽然没出席,但石嘉善却正坐在北面。当初白得得说要成为炼器堂堂首,他还有些嗤之以鼻,却没想到白得得居然真的开始行动了。

除了这些人外,齐卷束也来了。他就是想知道明明是上好的剑修胚子,怎么就想不通地要炼器,他倒要瞧瞧白得得炼器能有多厉害。

话说台子周围都是齐卷束的拥趸,而白得得这边就有些寒碜了,只有南草一人来替她加油助威。

白得得也曾委婉地暗示过容舍来看她比斗,却被容舍给明确地拒绝了,理由是怕她会分心。

白得得心想,不得不说容舍的脸还真大,当他是绝世美男么?她才不会为他分心呢。

虽说白得得心里不高兴,但也牢记了夜有盐和南草的话,说是哪怕是至亲的男女,彼此之间也得有些空隙,不能逼对方太紧。

不过虽然白得得这边势单力薄,但当她摇着淡淡烟霞紫的雀羽扇走到斗器台时,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一息。有人心里已经泛起了嘀咕,左析羽答应白得得的挑战,莫不是临老动了花花心肠,想给美人捧场子吧?

白得得这般的美人,平素浅淡装扮已经叫人惊叹惊艳了,此刻穿着容舍为她制的世间独一无二的雀羽裙,更是独艳其芳世无双,说她摄魂夺魄都不夸张。

这般惊艳全场的效果自然叫白得得欢喜,不过她的喜色并没露出太多,而是让她用雀羽扇给遮掩了。这扇子是她走时,容舍补赠于她的,说是她心思太浅白,需用雀羽扇半遮面才能叫人看不清她底细。

白得得明知容舍是损她,可转念就当他是夸她纯真好了。因为跟容舍相处,如果不能自己宽慰自己,那真是要吐血的。诚然那什么之后容舍的态度是好多了,可白得得也是记仇的。

白得得半遮面地扫视了一圈斗器台周围的人,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待她再走了两步,才突然醒悟过来,好像是她的水睛火眼出了问题。

因为斗器台周围几乎都是男子,然后他们的腹下清一色的都呈现出一团朦胧灰雾,让白得得再看不到那叫人长针眼的东西。

白得得在扇子后面咬了咬牙,她情知这必定是容舍干的好事儿,因为只有他才有这本事。而白得得也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了,当日在北德寺容舍演算的东西,她虽只看过一眼,可那露出的片段似乎正是她法眼阵的阵盘。

白得得用雀羽扇的扇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暗骂容舍还真是小肚鸡肠,当她白得得是那种没品的专看人脐下三寸之辈么?

不过这岂非也说明容舍是在吃醋?白得得默默地点了点头,嗯,吃醋就好,吃醋就好。只是白得得至今都不明白,容舍这澎湃的爱到底是从哪儿爆发出来的。

白得得侧头看了看南草,想着待会儿比完了,还得跟他好生请教请教。

“白姑娘。”左析羽见白得得入场,朝她拱了拱手。

“左夫子。”白得得也回了一礼。

“今日比试,左某请了本书院的院长玉阳子、风雅客尊者、以及丽叶城的叶尊者来做评断,白姑娘可有异议?”左析羽道。这人选左析羽可是考虑得很周到的,怕最后被人说欺负白得得,因此还特地去请了叶尊者,那可是白得得那枚梅牌的真正主人。

“并无。”白得得礼貌地笑了笑,大概是因为衣服穿得漂亮了,又这么人看着,连白得得都不由自主地装模作样起来,好歹也得把仙子人设给圆满了。

“那就请吧。”左析羽做了个手势请白得得上台。

斗器台布以阴阳八卦之图,左析羽道:“你是晚辈,你自己挑一边吧。”

白得得道:“既我是女子,那便择阴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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