绸鱼干、萝卜咸菜、纳豆、明太子饭团、以及用甜葛汁熬成的山药粥就是安倍一家的早饭。

纵然平安京风言风语,安倍府邸的大门紧紧关着,门内另是一派气象。仅有的五个仆人有条不紊的工作。式神们负责着整个宅子的平安。

“昨天的点心好吃吗?如果觉得好吃,今天回来的时候我再买一点。”梨子把勺子放回吃空的碗里,站起来拿挎包准备去神社。

晴明低垂着眼帘,慢悠悠地搅着粥,似乎很没胃口的样子。一早晨也没吃掉几口。

“不用。”他轻声说。

与平常相比,今天晴明说的话也少得要死。梨子没有多想,只以为对方还未病愈,没有精神的原因。“晴明大人今天在家要做什么?”

“博雅会来与我下棋。”依旧是勺子缓慢搅粥的声音,时不时磕碰到碗壁,却不见他吃一口。

“博雅大人真好。”梨子笑眯眯地称赞,能在这个时候上门的人,就堪称是雪中送炭了。不过身为贵族的源博雅一向不在意世俗眼光。

晴明轻轻点点头,待梨子的背影消失后才抬起眼,眼底全是红血丝。

“你一夜没睡吗?”长廊下坐着的酒吞问。

“后半夜失眠。”晴明淡淡地说。

茨木得到了跟梨子去神社的机会。梨子知道这是酒吞故意的,为了让茨木多一些跟着她的机会。但是找的借口很欠打,说是在神社收礼物收到手软,想让茨木感受一下收不到礼物的落差。

茨木跟酒吞不同,他是个绝不亏待自己的妖怪。酒吞为了避嫌从来都是坐在车夫旁边。但是茨木却稳稳地坐在梨子旁边。

“这种事情,在心里画条界线就行了。车里多舒服啊,还有垫子靠。”茨木说。

也不知道是酒吞觉醒了乌鸦嘴的能力还是别的什么,茨木什么礼物都没得到。不过这也不能怪酒吞预言的太准了。茨木除她以外的人类有着深深的厌恶,可能跟他小时候受尽白眼有关系。他对谁都是一副不信任、不友善的面孔。

整整一天都跟着梨子,会抢梨子要做的活儿。但是别人,哪怕是神主不小心在他面前摔了一跤,他都冷冷地抱着手臂看着。不仅如此,嘴角还勾起一抹嘲笑,“愚蠢的神主。”

但是离开神社,他立刻变了模样,拉着梨子的袖子,“大人买一个烤团子吧。你吃上面的四个,给我留一个就行。”

临近新年,御守洗团子提前在大街小巷兜售。

与赏樱时的花见小丸子不同,这个虽然也是糯米做的,但是却是在一个铁丝编的小网上烤的。一串有五个,有红白绿三色。

上半部代表头部,中间代表手臂,底下代表腿。原本是作为神明的祭品。口味也很多。有浇上酱油和糖一起烤的、有烤完淋上一层红豆沙的,还有黄豆粉小团子。

梨子给茨木各买了一串,自己只要了红豆沙的。烤得又软又热乎的糯米团子,配上甜甜的豆沙,再没有比这个更好吃的东西啦。

她跟茨木坐在牛车里,一人占一扇窗户,边吃热团子边看路边的风景。

牛车驶到大门口,梨子刚下车就忍不住皱了皱眉。腾蛇和酒吞在门口在打扫,这里被泼了一大盆狗血。门上还写邪祟滚出平安京。

“真是太可恶了,一会我就坐在屋顶,再来我就用尾巴卷死他。”腾蛇恶狠狠地说。他跟了晴明很久,无论对晴明还是宅子都十分有感情。相反酒吞就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梨子走回小庭院,源博雅已经走了,晴明独自一人坐在矮桌旁下棋。他的睫毛纤长,低垂着眼帘,就像蝴蝶的翅膀在亲吻眼皮。

“好香啊,”她走进去说,“为什么闻到了栗子的香味?”

晴明抬起眼,眼中带着温润的笑意,“博雅送来的甜栗。我让朱雀烤熟了等你回来吃。”

这么说着,他从陶碗里捡出一粒,用一只铜卡子卡出一道印子,轻轻一捏壳就开了。剥好的栗仁放到了一个非常小的瓷碟里,推到梨子面前。

梨子见他无论情绪还是精神状态都比早晨好了很多,笑盈盈地坐下去,把甜栗放进嘴里。

晴明见她吃掉了,垂着眼帘默默地剥起来。她吃一个,他剥一个。

“我不吃了。”在吃了十几个栗子后,她把碟子一推。

“嗯,一会儿吃饭了。”晴明拿起一个小竹筐,把栗子皮都扫进去。食指上因为一直用铜卡剥栗子,卡出了一道深深的红印。

到了这里,梨子再迟钝也能感觉到,晴明浑身都被一种淡淡的失落环绕着。

是因为稻荷神的原因吗?

她两手撑在脸上看着对方。

“怎么了?”晴明问。

“总觉得晴明大人不开心。是因为今天门口发生的事情吗?”

“门口怎么了?”

“晴明大人不知道吗?”梨子立刻犹豫了。担心说出来让他更郁闷。

“你不告诉我,我可以问腾蛇和朱雀。”晴明脸上恢复了一点笑意。

“有人泼了狗血,还在门上写了很难听的话。”

“只是这样啊,”晴明笑了一下,“不足以让我不开心。”

“那晴明大人是因为什么闷闷不乐呢?”

“因为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啊。”晴明闲闲地往后一靠,那里有个特别厚的大靠垫。是梨子来了以后做的。晴明特别喜欢,在家中弄了好几个。

“得不到什么?”

“没什么。”晴明淡淡地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梨子腰间的本坪铃。

见到晴明又重新变得抑郁,梨子也不知道怎么办了。那天听到了白狐之子的消息散播,他还没有那么不高兴。

酒吞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坐在廊下守着火盆取暖的茨木,顺势坐在他旁边。茨木一边伸手烤火一边夸赞,“今天我去了神社,根本没人给我东西。但是酒吞你每天都会满载而归。你的魅力真是连平安京都不放过,不愧是你。”

酒吞扯扯嘴角,“可以了,这不是大江山,不用每天夸我。”

茨木余光瞥见了坐在屋里的人,大家都在看着他,“啊,抱歉。”

“对了,”梨子突然想起来,“昨天一下子发生太多事,忘记跟您讲了。我从神社回来的时候碰到了初羽大,碰到了源初羽。他说散播稻荷神消息的不是他,而是八岐大蛇。”

“他承认破幻之瞳是八岐大蛇给他的了?”晴明微微有点惊讶。

“嗯,他承认了。还说八岐大蛇可以通过那只破幻之瞳,共享他的视线。他现在用眼罩堵住眼睛了,但是八岐大蛇还可以听到声音。”

“原来如此,”晴明轻声说,“怪不得我上次见他,总觉得他哪里不对劲。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祂为什么要对付我呢?”他轻轻皱起眉,思忖了一下,目光移到梨子脸上。

“怎么了?”梨子问。

“没什么。”晴明还是决定把秘密隐藏在心底。毕竟是他的猜测。但是就算是事实,他觉得小梨应该也不想要个跟邪神混在一起的哥哥。

朱雀拎着食盒走进来。因为茨木和酒吞坐在廊下烤火,推门敞开了一扇。雪花纷纷飘进屋里。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晴明,见他裹着厚衣毫不介意的模样,就没有把门拉上。摆好饭就退下了。

“八岐大蛇,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忍不住身体颤粟啊。”茨木说。

“为什么颤粟?”梨子看向他,“是害怕吗?”

“怎么可能是害怕?”茨木说,“是战意。真希望可以有跟祂战斗的一天。”

“等遇到祂你就不会这样说了。”酒吞说,“我曾经见过一次祂与月读神的战斗。祂露出了本体,是八头八尾的怪物,身上长满青苔和杉木,可以填满八个山谷和八个山岗。祂经过的地方寸土不生,一片焦土。我都不用跟祂战斗,只感受到祂的庞大妖气,就瑟瑟发抖。”

茨木稍稍有些惊讶,“连酒吞你这么骄傲的人都这样说吗?”

“在曾经以武力称霸神界的怪物面前,骄傲也没有用啊。”酒吞说。

茨木笑了一下,“听起来更好奇了。真想见见祂。”

“我想过几天,等身体完全康复了,出趟远门。”晴明突然说。

梨子正在吃乌冬面,闻言惊讶地睁大眼睛。她快速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您要去哪儿?”

“去猫岛。我母亲建立第一个神社的地方。我总觉得剩下的那一缕毛发的线索还在那里。如果找到最后一缕毛发,我就能知道陷害我母亲的人是谁。”

“我也去。”梨子立刻说。

“现在是冬季,太冷了。你待在家里。”晴明说。

“我总比晴明大人抗冻吧?况且你带着我,我还能抽空把木牌再填一填。”

晴明不动声色地慢慢收紧手指,面色仍是一派平静,甚至还笑了一下,“好。”

……

吃过早饭,梨子一如往日走出家门坐车去神社。才刚坐进牛车,就听到车厢上“咚”的一声。紧接着又是“啪啪啪”。

“太放肆了,这是巫女大人的车。”车夫在外面吼道。

“我去看看。”茨木跳下车。

梨子静静地坐在车里等着。过了一会儿,茨木重新打开车门坐进来,“是人类的幼崽,拿着石头和泥巴在扔。我去问他们,他们说这家宅子住的都是妖怪,让妖怪滚出平安京。”

梨子沉默了一下,“你没有把那几个顽童怎么样吧?”

茨木脸色不自然地变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交代,“我让他们互相扔泥巴。”

梨子噗的一笑,“回家以后,怕是要挨揍吧?”

“那就是他们的事了。总不能弄脏别人的车,一点责都不负吧。”茨木笑着说。

“说的是。”

到了神社,梨子依然负责给信徒盖章。与前几日不同的是,她在晴明家寄住的消息传开了。大家都知道惠比寿神社里有一个跟妖邪同流合污的巫女。抗拒她盖章的信徒越来越多。没办法,神主只好换了个人。

但是神社的事务都是跟信徒接洽的,不是盖章就是解签,要不就是卖御守。但是梨子现在受到了白狐之子的波及,神社里的事都无法做。

不仅如此,无论她走到哪,都会有信徒指指点点。要不是他们不敢对神社不敬,早就唾沫乱飞了。

梨子走到后院,有些沉默地坐在老杉树下的石阶上。托着腮,看着地上的积雪。平安京的百姓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们做过什么。退治晴天娃娃、退治饿鬼还有镜之国,无论哪次都是讲平安京从危险中拉了回来。

可惜晴天娃娃是时间回溯,剩下两件大家都认为是阴阳寮的功劳。阴阳寮也是,晴明大人做了那么多即使是大.阴阳师也不曾做到的事。

但是他们毫不犹豫就剥夺了晴明阴阳师的资格。人啊,做了那么多好事,都不及一件不好的。

“郁闷了?”头顶传来一声笑嘻嘻的声音。她抬起头,看到了上次问她御守卖得怎么样的老爷爷。

他带着乌帽子,穿着一件很厚的褐色狩衣,上面绣着大大的鲷鱼。看上去很富态。

“捧高踩低是人的共性。等到这件事过去,人们发现自己错了,就又会笑脸相对了。”老爷爷说。

“可是人们怎么才能发现自己错了呢?”梨子问。

“你们家那个阴阳师不是已经在想办法了吗?”老爷爷笑着说。

“晴明大人?”梨子微微有点惊讶。晴明确实昨天说了要去寻找剩下的一缕白毛,但是这个老爷爷怎么知道呢?

“人的一生总会遇到许多不如意,不光是你们,就算是神明也是如此。但是遇到不如意我们坐着郁闷就可以解决了吗?”老爷爷笑着问,“显然不能吧。有什么样的心态,就有什么样的人生。积极面对,才会解决。就像乌云,总有被风吹散的时候。”

“说的是。”梨子一下子心情好起来,露出笑容。

“对啊,要笑,多笑笑运气才会变好。”

拐角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神主快步走了出来。看到杉树下的两个人,她微微一愣。但是很快她就收敛惊讶的神色,轻声唤道,“小梨,陛下派人接你入宫为女御祈福。现在车就在门口,你快去吧,莫让人等急了。”

“你瞧,好运这不是就来了?”老爷爷笑着说。

梨子高兴地站起来,“谢谢您的开解,我去了。”她跑到神主面前又鞠了一躬,才从拐角跑走。

神主整整衣服,走过去跪下去,“您怎么来了?”

对于惠比寿大神降临只为开导一个小巫女,她感到无比震惊。上一次也是如此。

除了白狐之子的事,原本是应该开掉清水梨花子。但是惠比寿大神却让梨花子每日早回家一个时辰。这堪称开后门的照顾,都让她怀疑梨花子是祂的亲戚了。

梨子坐上了去往皇宫的牛车。到了宫殿门口,又是上次那个影子有尾巴的内侍把她带到了院子里。

玉藻前坐在殿里在嗑瓜子,见她来了还递过去一把,“用糖炒的,可甜呢。”

梨子见对方请她祈福是假,八成是在帮她挡掉口舌。毕竟被天皇请进宫祈福的巫女,说是邪祟就太不像话了。那些原本在背后说她的人,也只悻悻地把嘴闭上。

“谢谢。”她轻声道谢。

“没什么,”玉藻前说,“上次因为你,我在海底得到了邪神的好东西。这点事情不过是举手之劳。更何况大家都是狐狸,看到稻荷神的下场我也觉得世人太过偏激。凭什么狐狸就是邪祟呢?”

梨子抿嘴一笑,差点忘了玉藻前也是大狐狸。

在这里的一下午,玉藻前东拉西扯地说了许多话。梨子能看出来,这只狐狸太寂寞了。几乎没有人可以闲聊。抓住了梨子简直像打开了话匣子。

“您要一直待在这里吗?”她轻声问。

“暂时是这样,这里吃的还多些。”玉藻前单手支着下巴,“如果再有其他好地方再说吧。”

傍晚时,梨子站起来告别。玉藻前让人拿了一个大匣子,“这是山药。扶桑国贫瘠,山药很稀少,在这里就成了好东西。你拿回去熬粥吧。或者烤着吃,或者用白糖拔丝。”

说到这里她笑了一下,“我听闻有的官员死前最大的愿望,就是饱饱地喝一碗山药粥。这么想,这里的人过得真是好惨啊。我还是待在王宫吧。”

梨子接过来谢了她,被那个内侍又送出宫去。

茨木站在牛车前抱着手臂等着他,看到内侍微微皱了一下眉。等梨子上了牛车他才说,“送你出来的人是只黄鼠狼。隔着这么远我都闻到了他的味道。”

“是吗?”梨子转身看向内侍的背影,大概是玉藻前来扶桑顺手收服的吧。

……

三天后,梨子和晴明坐着牛车离开了平安京。没有带式神,因为晴明说带的人太多,会被人注意。

酒吞说自己可以隐藏身形的提议也被晴明否决了。晴明似笑非笑地说,“就算普通人无法看到妖怪,阴阳师却不受约束。”

车夫把他们送到了海边就回去了。

“还要坐海座头的船吗?”梨子惴惴不安地问。上一次就是被无良海座头带到了海底。

“嗯,”晴明温和地安慰,“海座头是一个族群,没道理我们一直遇到不好的事情。况且想最快速度到达猫岛,只有坐海座头的船。”

梨子只好点点头答应下来。

旅途非常地顺利,海座头把他们放到常陆国的海边就离开了。

“为什么不直接把我们放到猫岛呢?”梨子用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的,冬日海边的风,每吹一下都感觉血线被带走一截。不过走了几步路,浑身就冻僵了。

晴明解开裘皮披风,把她一把圈进去,“因为就算海座头也是有地盘区分的。不会擅自去别人的地方抢生意。咦,你去哪儿?”

梨子从他怀里钻出去,“我不冷。晴明大人你比我畏寒,别再着凉了。”

晴明重新把她揪回来,淡淡地说,“等走过这片海滩,风小了就放你出去。”

腰肢被紧紧搂着,再加上少年的胸膛十分温暖。缩在披风里,冻僵的身体一下子苏醒过来。这个时候,就算她大脑叫嚣着出去,身体也不愿动了。

“你瞧,听我的总是没错吧。”晴明淡笑着说,“我的身边是不是很暖和?”

“很暖和。”梨子点点头,裘皮厚实密不透风,就是从外面看起来像是一件披风长出了两个脑袋。

走了一会儿,晴明突然问,“木牌上的蝌蚪,已经满了几个了?”

“有两个全满了,第三个我估计再来一个妖怪就满了。然后还剩两个空的。”想起木牌,梨子就有点高兴。原本以为填满五个很难,但是来到平安京还不到一年,就要填满三个了。

“这么快啊。”晴明轻声说。

“确实很快,”梨子笑盈盈地说,“多亏了晴明大人的帮忙。”

“满了以后,你要做什么呢?”晴明问。

“我现在的剪纸术不是只变化了两次嘛。我很想知道第三次会有怎样的变化吗?”

“这个木牌只能升级剪纸术吗?”

梨子微怔一下,吞吞吐吐地说,“也不只是这一个,还有一个。”

晴明有些惊讶,微微低头看着她,眼中流转着一丝笑意,“还有一个?是什么?”

“是锁。”梨子说。

“锁?”

“对。”她把从神明那里听到对话告诉晴明,木牌其实是锁住修罗界的锁。

“怪不得,”晴明低声说,“之前我们一直被人追逐,原来是因为木牌是锁啊。既然如此,”他轻轻笑了一下,“我们归还回去,再把修罗道锁上就好了。”

“我不要,早知道不告诉你了。”梨子急急地说,从披风里钻出去。寒风猛地吹过来,把她吹得一哆嗦。

“那就不还,”晴明急忙把她重新拉回来,用披风给她挡住风,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安抚地拍着她的背。

“以前我不敢告诉晴明大人,就是因为怕你还回去。可是,这个木牌对我很重要,我不要还。”

“嗯,不还,其实就算还回去现在也没办法锁住群鬼。”

“为什么?”

“因为在锁门之前,得先把鬼怪们赶进去啊。”晴明轻轻地笑了一下,“更何况我们也不知道还给谁。这把锁原本就是没有主人的。”

“是这样吗?”

“是这样。”

梨子轻轻松口气。

“这个木牌除了剪纸和锁,还有别的功能吗?”晴明轻声问。

还有一个,可能会把她带回原本的时代,但这只是她的猜测。况且是不是猜测这也没法说啊。

“没有了。”她干巴巴地说。

“这样啊。”少年的眸光重新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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