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姐儿从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薛宸并不清楚,她十三岁的时候,跟着萧氏一起到了薛家,可是那之前的事情,薛宸并不知晓,而静姐儿也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这个,会不会真如白氏告诉唐飞的那样,静姐儿自己都不知道呢?当初静姐儿在魏家一直都被白氏欺压着,六岁前和白氏住在大兴,六岁之后才被萧氏领到身边去,可是那之后白氏也从大兴回了宛平,和萧氏她们住在一起。

薛宸几乎有点明白唐飞此刻的尴尬了,而他到今天都没有和静姐儿闹起来,已经算是宽宏大量了,因为如果这种事真的和静姐儿闹开了,凭着静姐儿的软弱性格,定然会受不住这个打击。

娄庆云听到这里却还算清醒,对唐飞问道:

“喂,你媳妇儿是不是……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新婚之夜没……感觉吗?”

唐飞苦恼的看着娄庆云,说道:“那天晚上我喝醉了,醒来的时候,静姐儿已经被收了红,请安去了。所以我……”

薛宸虽然觉得和其他男人谈论这件事有些尴尬,可是这事关静姐儿的名节,让薛宸不得不重视起来,跟着问道:“所以你怀疑,那收红上面,是静姐儿做了手脚?静姐儿的祖母这么和你说的?”

唐飞没有说话,看他的样子,肯定是这么怀疑的,白氏先告诉他静姐儿不清白的事情,然后再说静姐儿自己动了手脚,静姐儿成亲那天,魏芷兰和魏芷琴全都到场过,所以,新郎官喝没喝醉酒,她们俩应该知道。

薛宸不等唐飞开口,就继续做出了判断:“我觉得这事儿必定不是你想的那样,静姐儿忠厚老实,性情温和,这种假装有落红的事情她一定做不出来,我们都应该相信静姐儿的人品,尤其是你,你和她成亲这么长时间,你还不了解她吗?有什么事都只会憋在肚子里,不会和你解释半分,你这些天冷落她,可曾听她对你抱怨过一句吗?”

唐飞低着头半晌都没动一下,呼出一口气,然后说道:“这些道理我都明白,若是旁人和我说这些话我定然是不信的,可说这些的是静姐儿的嫡亲祖母和她的庶妹啊,她们说的头头是道,不容我不怀疑,而我又怕直接问了会让静姐儿彻底崩溃,我又不敢问,我这些日子对她冷落,其实自己也在煎熬。”

薛宸叹了口气,说道:

“唉,有些人根本不配做人的祖母,你知道静姐儿的祖母从小便虐待她吗?因为她母亲是县主,所以,白氏不想让静姐儿的母亲太过厉害,静姐儿出生就被白氏抱到了大兴,和她母亲分开,而在大兴,白氏对静姐儿比对一个丫鬟还不如,具体静姐儿遭受过什么样的对待,我不说,你回去问问静姐儿和你岳母就知道了,但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白氏不是个好的,她自私自利,根本没有把静姐儿当做是嫡亲孙女,她的儿子,也就是静姐儿死去的父亲,宠妾灭妻,你说的庶妹,就是那个妾侍生的两个女儿吧,魏芷兰和魏芷琴,你岳母在魏家过的猪狗不如的生活,她一个县主就被这些人给压着过了那么多年,静姐儿的父亲死了之后,你知道白氏让她做什么吗?让她跟着一起死,说让她到地下去伺候静姐儿的爹,你岳母这才痛下狠心改嫁的,这些事情当初在宛平闹得很大,你只要派人去调查一番就知道真假了,你岳母带着静姐儿嫁到我们薛家,那白氏还时常上门找茬儿,那时候,你岳母已经是我们薛家的太太了,她上门来对你岳母和静姐儿也是颐指气使的,在我们薛家她尚且如此,更别说在魏家了;再说静姐儿的那两个庶妹,静姐儿的父亲死的时候,你知道他留下了什么遗愿?让魏家分一半的财产给她两个庶妹,她两个庶妹虽然是庶女,可是却坐拥了魏家一半的财产,而静姐儿这个嫡女却什么都没有,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唐飞听着薛宸说了这么一长串的话,脑子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良久后,才吸着气开口:“这些事情,静姐儿从来没和我说过。”

薛宸扶着腰站了起来,回道:“这些事,你让静姐儿怎么和你说,她姓魏,难道还能说她嫡亲祖母和庶妹不好的事吗?对了,当时她祖母还给她定了门亲,是她婶子娘家兄弟的儿子,从小鱼肉乡里,手里还打死过人,这种人家,她祖母都肯把静姐儿送进去,就这份心思,你还看不出她祖母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一辈子就想压着你岳母,可是你岳母是县主啊,她身份上压不过,于是就可劲儿的折腾静姐儿,用她的话说,静姐儿反正是魏家的人,她是魏家的老夫人,命都攥在她手里,何况是其他呢。她想用静姐儿让你岳母屈服,只不过你岳母没有受她的摆布,她就怀恨在心了,这也就是,为什么你和静姐儿成亲的时候,没有请她这个嫡亲祖母的原因了。但我也没想到,白氏居然还不死心,为了破坏静姐儿的名声,居然找到了你!唐飞,这时候,你就该有自己的判断了,你想想看,如果静姐儿不洁这件事是真的,而她的祖母对她但凡有一点点爱护的话,她会把这种事情告诉孙女的姑爷知道吗?替孙女瞒都来不及呢,可是她从头到尾,顾及过静姐儿吗?你千万别当局者迷了。”

唐飞听了薛宸一口气说的这些话,顿时茅塞顿开,一直困扰他的问题似乎终于得到了解答似的,薛宸说的不错,他一直纠结那是静姐儿的嫡亲祖母,若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不会从她的嫡亲祖母口中说出来,可是他却忘记去反省,如果真的是一个疼爱孙女的祖母,如何会在孙女嫁人之后,还把这事儿告诉孙女婿呢?并且还是由静姐儿的庶妹亲口说了,然后引他去见的魏老夫人……而一开始她们的目的并不是要钱,而是想让那个庶妹给他做妾,他没有同意,她们才转而要钱……

他的确是当局者迷,总是自己内心纠结,逃避,不愿相信这件事是真的,可是又不敢去当面对妻子问话,生怕妻子给他一个让他难以接受的答案出来,可如今,他想通了,这根本就是个骗局,利用的就是他这种不敢把事情闹大,不想和静姐儿闹崩的心态。

居然叫人糊弄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发觉出来,还要靠薛宸来一语点醒。想起来这么长时间对妻子的冷漠和疏离,唐飞简直要恨死自己的蠢笨了。

薛宸见唐飞已经有所感悟,心中才放下心来,不过,若不是唐飞忍不住来问她,她到现在都不知道白氏和那两个庶妹,居然在背地里这样恶心的造谣。

唐飞想通了真相后,迫不及待的就提出告辞,回府去找静姐儿了。

薛宸却是在花厅里久久未动,娄庆云在她旁边站了一会儿,然后才搂着她的肩膀说道:

“这事儿你就别想了,仔细气坏了身子。”

薛宸回头看了他一眼:“我如何能不气?静姐儿是她的嫡亲孙女啊,她怎么能在背地里造这种谣,若是遇上个坏的,把静姐儿不由分说就休弃了,那静姐儿到哪儿去说理?好端端的就背上不洁的名声,一辈子就毁了。”

“乖乖,别气,为那种人不值得,交给我办,保管让你心里舒坦!”

娄庆云拍着胸脯对薛宸说道。薛宸斜斜的看他一眼,说道:“交给你办?你想怎么办?”

娄庆云嘿嘿一笑,说道:“嘿嘿,过程别问,总归等我的结果就是了,这些猢狲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就敢让我媳妇儿生气,我要什么都不做,他们还真以为我是纸糊的了。”

说着这话的同时,娄庆云俊逸的脸庞上勾起了一抹冷笑,目光中透着浓浓的戾气,就连薛宸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说道:“我怎么听着这么瘆的慌?你可别明火执仗的上门去闹,到时候她们正好把这事儿闹大,到时候静姐儿的名节不保,就算唐飞相信她也没用啊。这种事儿得偷偷的来,你粗手粗脚的,不会这些,还是我来!”

娄庆云突然伸手捏了捏薛宸的脸颊,看着她嘤咛一声,小脸皱了起来,才满意的说道:“什么叫我粗手粗脚的呀,这回爷就让你好好看看我的手段!”

薛宸拍开他的手,揉了揉最近稍微长了些肉的脸颊,不再和他说话。

其实,只要娄庆云不把这事儿闹得天下皆知,让静姐儿名节受损,其他的事,他爱怎么整都随他,明火执仗上门打人也好,背地里教训也罢,反正她最近身子乏得很,有人替她分担,她也乐得放手。

只不过,暗地里却下了决心,要是娄庆云下手不够狠的话,她也不会就这么算了,到时候还得要她亲自出手!非要让白氏和那两个庶妹得到该有的教训才行!毕竟,虽然她们害的是静姐儿,可是如果这件事她们陷害成功了的话,将来要连累的不仅仅是静姐儿了,还有萧氏,萧氏受了影响,薛云涛自然也逃不脱,这段时间,正是薛云涛升迁的时机,若是闹出什么丑闻来,必定会对他有所影响,这可就不是后宅之事了,影响深远,让薛宸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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