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庆云回来的时候,薛宸正在修剪窗棂上摆放的茉莉花枝,薛宸自从婚后,就一直对茉莉花很有好感,从花房移植了两株放到了他们的房间之内,娄庆云走过去抱住她,薛宸回头,两人很有默契的亲了一下,然后薛宸不好意思的回头,娄庆云继续将下颚抵在她的肩窝上。

“桌上放着常三河的经年录,你去看看对你们有没有助益。”薛宸被他搂的紧,突然想到这件事,便指了指厅中的桌面。

娄庆云松开她看了看桌面,先前进门的时候他只顾着找她来了,对桌上放的书册并没有注意,走过去拿起来,边看边问:“常三河的经年录怎么到你这儿了?”

薛宸放下小剪子,转过身靠在窗棂上,看了娄庆云一会儿后,才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娄庆云坐在那里翻看经年录,一边听薛宸的话,越听眉头就越皱起来。

“就这样,我让严洛东去把真正的常小姐赎了出来,现在应该在常大人的挚友铁大人家里,铁大人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就把常小姐接回府里去了。这本经年录就是常小姐托严洛东交给你的东西。常大人死后,她就想一个人上京,在路上被拐,辗转才来到京城,一个小姑娘,实属不易。”

娄庆云合起了经年录,眉峰蹙起,说道:

“那个假的呢?还在府里?”

薛宸递给他一杯茶,点了点头,说道:“嗯,在呢,因为这事儿牵扯了二叔,我没敢拿主意,想着等你回来之后再定夺。”

娄庆云听到薛宸说二叔的时候,眉头又是一紧,他从前只知道娄玉苏是功利心太强,可没想到竟然敢把心思动到了这上面,站起身来就要出去,却被薛宸喊住,说道:

“你悠着点,他现在好歹是皇上钦点的探花,你别明火执仗的去找他,我不是向你告状,这事儿我能私下处理了,只是想等你回来问问这个处理的尺度在哪里,免得把握不好真闹出事来,传了出去对娄家的声誉也有影响。”

娄庆云回头沉吟片刻才说了一句:“这事儿我来出面,放心,我有分寸。”

说完就脸色沉重的离开了沧澜苑。

薛宸心里多少是有些担心的,从前她一个人,无论做什么事,只要自己拿捏分寸就行了,轻了重了都能一力承担,可是现在她多了个家庭,算是站在风口浪尖的标杆,对外可以强势,但是对内就要稍微收敛一些,有些事情,可以暗地里做,让对方有苦叫不出,可是却不能闹上台面,给娄家这个大家庭抹黑,而私下处理的尺度薛宸总要先问过娄庆云才行,不是因为娄玉苏探花郎的身份,而是因为他是娄庆云的堂弟,若没有这层关系的话,就算是再高的身份,薛宸都不会手软。

可是瞧娄庆云先前出去时的样子,看来是不打算和娄玉苏暗地里解决了,薛宸在想要不要先去老太君那里预备一下,免得到时候娄庆云真闹出什么来不好收场。这种时候,只能找老太君的,公主比较软弱没担当,若是知道娄庆云去找娄玉苏的麻烦,只会垂泪哭泣。只有老太君能在关键时刻把事情压下去。

这么想着,她便火速换了衣裳往老太君所在的松鹤院走去。

娄庆云让人绑着假常馨绿桃,蒙着她的双眼,将她就那么明火执仗的带到了三房娄玉苏的院落之中。

娄玉苏正在书房里念书,听到下人来报,赶忙走了出来,瞧见娄庆云负手立在他院子里的一株金桂树下,长身玉立,秀颀如松,通身的贵气让娄玉苏自惭形秽,目光落在他身后那个被绑缚而来的女子身上,娄玉苏心上一惊,面上尽量做到不动声色,脚步有些踌躇的来到娄庆云面前,笑着对娄庆云行礼,说道:

“大哥怎么来了?”

表面上看不出来紧张,其实娄玉苏的后背早已经汗津一片,天知道他有多怕娄庆云,这是从小到大养成的压迫习惯,看不见娄庆云的时候还好些,心底里颇有些斗志,可是一旦真的对上娄庆云,还是在自己没有成功爬上位之前,娄庆云对他的威慑实在是太大了。见他不说话,就那么用一双寒潭般的双眼盯着自己,娄玉苏只觉得头皮发麻,实在受不了这种沉默的压力,舔了舔唇后,又要继续开口,却不料娄庆云突然就说话了。

“几日不见,贤弟安好?”

嘴角带着笑,说的话也客气……可娄玉苏怎么就觉得越来越冷呢?硬着头皮回道:“好,好,都好。”

娄庆云突然一伸手,娄玉苏就吓得抱住了头,谁知娄庆云根本不是想打他,娄玉苏又尴尬的放下了手,娄庆云噙着笑,一把勾住了娄玉苏的肩头,说道:

“我好不容易来一回,也不请我进去坐坐,还得我自己去啊。”

娄玉苏被娄庆云勾着肩头走到他的书房门口,娄玉苏不敢进去,脚步窒了窒,后背被娄庆云一推,一个踉跄就扑倒在了门边的书案上,撞翻了桌角上的笔架,让一支支笔全都散落在地,他听见身后的书房门给关了起来,他甚至不敢回头去看。

娄庆云经过他,坐到了靠窗的一张太师椅上坐下,瞧了瞧被他吓得脸色都白了的娄玉苏,随意指了指桌上的茶壶,娄玉苏就一个激灵,走到茶壶前,拿起干净的杯子给娄庆云倒去了一杯茶,双手恭敬的奉上,茶水面因为他的颤抖而不住的泛出涟漪。

接过茶喝了一杯后,就放在了一边,用下巴指了指娄玉苏身后,说道:“认识她吗?”

娄玉苏汗如雨下,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关闭的书房门前,站着一个的被缚住双手,蒙住双眼的女人,娄玉苏强自镇定,咽了下口水后,说道:“不,不,不认识。”

“春杏小居的头牌绿桃不是你的相好吗?再看看,认不认识?”娄庆云的话说的云淡风轻,听不出喜怒,越发叫娄玉苏不敢抬头,擦了把汗之后,才愣愣巴巴的说了一句:

“认……时间太长了,我,我也不记得了,大哥,把她带到我这里来是做什么呀?”

娄庆云从太师椅上站起来,凑到他面前,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问道:“那你把她送到我院子里去是为了什么呀?”

娄玉苏被他这么静距离的盯着,只觉得像是被一头极其凶猛的野兽盯住似的,只要他敢稍微动一动,这头猛兽就会毫不犹豫的扑上来咬断他的喉咙。

“大哥误会了,她,她……我怎么可能将她送到您院子去……定是大嫂误会了……”

娄玉苏早前就得到了消息,知道娄庆云是刚刚到家,这些事情一定不会是他亲自查出来的,而是薛宸早就查清楚了,等他回来处置的。到这个时候,娄玉苏还心存一丝的侥幸,毕竟他敢确定,薛宸拿不出确实的有利证据来,如果说只是绿桃一人的证词,那他完全可以反咬一口,说薛宸收买了绿桃,如今他已经是探花郎,在娄家已经有了些地位,就算闹到国公面前去,薛宸没有确实的证据也很难指控他,娄家总不会为了薛宸的一句似是而非的指控就对他这个给家族带来荣誉的探花郎施以惩治才对。

这么一想,娄玉苏的心才稍微的安定了下来,原本是想给薛宸添添堵,让她过几天心慌的日子,以惩戒她多管闲事,给娄兆云拉线三公主的事,可没想到事情会败露的这样快,还被娄庆云当面找来对峙。

娄庆云摸了摸额头,似笑非笑的对娄玉苏说道:“你想给我送女人,多好的事情,直接跟我说好了,何必弄得这么麻烦呢?还让你嫂子知道了……”

娄玉苏抬头瞧了瞧娄庆云,见他不像是开玩笑的,心想难道娄庆云对这事儿并不排斥?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娄玉苏眼珠子转了又转,然后才试探着僵笑了一下,突然一巴掌就掀在了他脸上,娄玉苏捂着脸,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头皮一紧,被娄庆云直接抓着发髻拖到了书房里的软榻前,声音温和的说道:

“既然你这么好心给我送女人,那我也给你送一个。千万赏我个面子,别嫌弃,一定要办了她!”

娄玉苏整个人都懵了,他想解释,可一回头就对上娄庆云那双带着浓烈杀气的黑眸,绿桃也被娄庆云拖到了软榻前,跌倒在地上,蒙着双眼的她根本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事,更加的不安。

“快!别不给我面子,好容易给你送一回,再难吃也好歹吃两口不是?”

娄庆云用脚踢了踢同样跌倒在地上的娄玉苏,催促道。

娄玉苏只觉得耳旁嗡嗡的响,嘴唇都吓得发白了,那种被人赤果果羞辱的感觉简直可以将他的自尊碾压成泥了,试图反抗,说道:

“大哥,别这样。我,我好歹也是皇上钦点的……”

不等他说完,心口就被人一脚踩在脚下,只听娄庆云用近乎地狱使者般的声音又说了一句:

“让你办你就办,哪儿来这么多废话!”

又一把将他揪了起来,推到绿桃身边,娄玉苏怎么都没想到在自己的院子里,娄庆云竟然敢这样大胆,他是料定了他不敢求救,不敢把事情和他闹大,所以才这般欺辱于他,罔顾他的自尊,不过,很显然,娄庆云猜对了,他的确不敢将这件事情闹大,被人知道。

娄庆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娄玉苏书房里挂在墙上观赏用的宝剑给拿了下来,抽出剑刃,抵在了娄玉苏的背后,冰冷冷,阴测测的说道:

“我再说最后一次。办还是不办?”

娄玉苏只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的眼泪都要被逼得掉下来了,心里暗恨的咬牙切齿,可是却又懦弱的不敢当面和他反抗,拉起了绿桃,将她推到在软榻上,然后便欺身而上……

这短短的一刻钟,让娄玉苏感觉比一生的时间还要难熬,那种被胁迫的屈辱就像是烙印般深深的烙入了他的心里,对娄庆云的恨可以用咬牙切齿来形容,今日他加注在自己身上的屈辱,将来他一定会如数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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