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抱膝蜷在门前尖叫,王氏也跟着被薛家的护卫架着丢了出来,白氏瞧见受伤的王氏,二话不说,就扑上去把王氏的外衣剥了下来,套在自己身上。

西府的人听到燕子巷门前有喧闹动静,西府的门房队长也带着十几个人,手拿木棍赶了过来助阵,就看见一个老妇人搀扶着一个中年妇人,灰溜溜的在众人指戳之中,离开了燕子巷薛家门前,两边门房打过招呼,便知道是薛家大小姐处置了两个敢上门闹事的泼妇,府里一切太平之后,西府的护卫才带着人回去了。

将白氏和王氏扫地出门之后,薛宸转过头对静姐儿说道:“静姐儿今天做的真不错,就该那么对她,你记着,以你的身份,咱们说的偏激一点,就是叫人把她打死了,她们魏家也奈何不了咱们。下回她们要还敢上门,府里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被这么两个泼妇闹上了门,若是不加以惩戒,那今后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到咱们薛家来闹事了?”

萧氏听得有些汗颜,薛宸走过去对她说道:

“今日之事太太可看清楚了?对付这种无知妇人,就该以暴制暴,否则她们根本不知道长舌是个什么下场。”

萧氏点点头,还是有些心有余悸,不安道:“可是,若今日之事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也没有好处啊,更何况,那魏家老夫人和王氏哪里肯善罢甘休,一定会在背地里竭力抹黑,这种流言蜚语是最难对付的。”

薛宸勾唇一笑,说道:“太太你真的是多虑了,今日之事传出去,对我的名声有什么影响?不过是处置了两个上门闹事的泼妇罢了,至于她们今后会在背地里抹黑,这也不是咱们能控制的,换句话说吧,就算咱们今天不这么做,她们也不会给咱们说一句好话,更何况,这世间传留言的人多了去了,若是每一条都去在意的话,这日子也就没法过了,退一万步讲,凭如今的魏家,咱们薛家还真没必要怕她们!”

萧氏看着薛宸,最终还是决定点点头,暗自责怪自己给薛家惹了这么个麻烦回来。

薛宸见她满脸的自责,知道一个人的恐惧并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总要一定的时间才行。便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花厅,喊上了严洛东一同离开。

魏家这些人也实在是作死,打了静姐儿的主意不说,竟然还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来,真不知道她们是以什么样的心态说出那些话来的,对于这种试图打她主意的人,薛宸可不是会纵容姑息的。

“你去查查魏家和王家老底,千年王八万年龟,没人动她们,她们还真以为所有人都在惯着她们呢!”

严洛东的话不多,听了命令之后也就麻利的出门去了。

薛宸回到房间,准备去榻上躺一会儿,没想到一只白鸽就飞了进来,这些天娄庆云都在西山别宫侍奉圣驾,所以,他们之间已经好多天没有联系了,这还是这些天以来的第一次联系,让薛宸喜出望外,走过去将鸽子抱了起来,急忙拿出了竹筒中的信,就歪在罗汉床的大迎枕上看了起来。

娄庆云恨不得把一张纸全都写的密密麻麻,似乎并不是一天写的,因为笔迹明显有断层,想着定是他在西山别宫的时候不方便传飞鸽,于是就先写了,然后等有机会一并传来。还没有看内容,薛宸的嘴角就翘了起来,心里好像吃了蜜糖似的,甜的都有些发腻了,高兴的在罗汉床上转了个圈,将迎枕垫在下巴下,开始阅读起来。

说的都是一些日常的琐事,可是薛宸只要配合着娄庆云那长脸和想象他说话的神态,就觉得再无聊的事情也是好玩儿的,最后,娄庆云问她最近过的怎么样,让她也多写一些信给她传过去,说他今天下午申时之前都在大理寺中,晚上还得回西山,信件只要申时之前寄出去就行。

薛宸也不想等待,匆匆的坐到了书案后头,拿起笔来,就开始写起来。她本不是个多话的人,可是和娄庆云说话时倒是洋洋洒洒的用蝇头小楷写了密密麻麻一张纸,不为别的,就因为信鸽腿上的竹筒太小,只能容纳一张信纸,她唯有将字写的小些,才能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和他说完。

写完之后,意犹未尽的将信纸从头吹到尾,等到墨迹全都干了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将信纸折叠好,塞入竹筒之中,将鸽子放飞,然后她就趴在西窗之上,眼睁睁目送鸽子远去,从前都没有发觉,原来她竟然还挺想娄庆云这人的,虽说他说话总是不太靠谱,可每回都能让她感动,趴在窗前,直到鸽子再也看不见了,她才转过身来。

娄庆云正在书案前奋笔疾书,大理寺因为他缺席了好些天,积攒了不少文书要处理,忽然看见鸽子飞进来,二话不说,就将笔搁下,从鸽子腿上取下了竹筒,百忙之中,还不忘先看信,见她字体写的密密麻麻,不禁笑了,从桌案上拿起一只放大的镜片,这是看一些微小证物时用的镜片,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

将信件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娄庆云脸上的笑容就挂不住了。因为他在信件的最后看见了几行字,正是薛宸将魏家老夫人看上她要来逼婚的事情简略的叙述,将信纸小心的折好,放入贴身的衣襟之中,然后便对外喊了一声:

“赵林瑞,进来!”

赵林瑞因为帮老大做了许多不能说的秘密事件,老大怕他泄露出去,已经将他从情报所拎到了身前伺候,现在他就专属娄老大旗下,替这位老大做一切能说的,不能说的秘密之事。

“你去京兆把这魏家和王家的卷宗给我调出来,我现在就要。”

赵林瑞看着自家老大,脸色铁青,似乎正咬牙切齿着,不敢多问,领命而去。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赵林瑞就带着亲自前来复命的京兆府尹一同来到了娄庆云跟前儿。

京兆府尹满头的冷汗,给这位世子爷请安,心中不安极了,真的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得罪这位爷的地方,见他派人来差查卷宗履历,他就心慌慌,自己要求跟过来,亲自和娄世子讲解。

娄庆云似乎对他亲自前来并不反感,接过赵林瑞手中的卷宗履历,展开看了看,对京兆府尹问道:

“你来说说这个魏家和王家,如今都有什么人在朝为官?哪个地方的?”

京兆府尹一听问的是他本职工作的事情,就松了口气,言无不尽的对娄庆云讲解起来:

“这个魏家从前出过一位知州,名叫魏青,不过三四年前就病死了,魏家就一直无人有官位,这魏青的正室妻子是嘉和县主,现在已经改嫁给了中书侍郎薛云涛薛大人,是圣上赐的婚,而魏家和王家的联系,就在于,王家的二小姐,嫁给了魏家的二公子,而王家现在只有一个王兴洲在兵部,做武选司员外郎,从前是在涠洲做总兵的,后来战时从马上摔下来,断了条腿,就自请回京城,找的是兵部尚书范奕沉的路子,经由首辅特批让他回京述职。据说年后,就要升做武选司郎中,算是升的快的。”

娄庆云听了这些之后,并没有说什么话,而是就此眯起了眼睛,赵林瑞从旁见着子阿基老大这副神情,暗自替魏王两家的人感到了一阵头皮发麻,真是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闯进,也不知这两家是怎么得罪了这么个阎王老爷,这些到手的肥肉,到嘴的肥鸭眼看着就要飞走了。

事情过了两天之后,薛宸在院子里教静姐儿种花,和她正说着种花心得,严洛东就悄无声息的回来了。有些黑暗的事情,薛宸并不像让静姐儿知道,于是就让她先回去,静姐儿也知道严洛东一定是有什么事跟薛宸禀报,她是最识趣的人了,当即就跟薛宸行礼告退。

她走之后,严洛东才走入了花房,对薛宸回禀道:

“小姐,魏王两家的事,兴许不需要小姐亲自动手了。从京兆放出的风,上头有人正查他们,而王兴洲的职务似乎也已经被暂停,这背后定然是有人在操纵的。咱们要不先等等不要动手,看看背后之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薛宸将铲子从泥土中抽出来,讶异的回身看着严洛东,问道:“你是说,在咱们动手之前,就已经有人开始查王兴洲了?”

严洛东点头:“是,已经开始查了。职务也暂停了,王兴洲本人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只知道可能是无意中得罪了上面的人,让人给记恨上了。”

薛宸敛目思考,突然脑中想起一个人,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做这事儿的,除了娄庆云,她还真想不出谁来。她上回也就是在信中稍微提了一下自己有些郁闷,可这才两天的功夫,他就给整出这么多事来,薛宸一时真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了。

虽说她更加希望是由自己动手,惩治那些打她主意的坏人,可是娄庆云这样近乎宠溺的行为还是让她感觉到相当的……额,受宠若惊?

是的,受宠若惊。

她从来都是一个人单打独斗,出了事情习惯性的自己出手解决,从不对外求助,而娄庆云根本不需要她开口,就已经将这件事暗自替她解决,并且还是在他这样繁忙的时候出手,心中被感激的情绪充满,这一刻的薛宸才感觉自己像个柔弱的少女般,得到了一个男人强势的宠溺。

这感觉很新鲜,很甜蜜,很叫人难忘。她真的好怕有一天,自己习惯了娄庆云的宠溺之后,若是没有他在身边,她又该怎么办?心情复杂的很,薛宸随意对严洛东点了点头,然后便让他退了下去,严洛东瞧着薛宸这副表情,便知道,小姐应该是猜出了幕后出手之人的身份,所以才会这样失魂落魄,但这已经涉及到小姐的私事,他不便问询,便知礼的退了下去。

薛宸站在一株精心培育的兰草前,目光根本没有焦距,满心满眼都是娄庆云那俊美的不像话的脸,有史以来第一次对一个男人产生了立刻想见他的冲动。薛宸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历经两世的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对一个男人牵肠挂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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