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落幕,观众们阵阵唏嘘。

纪汀眼眶也有些发麻,但倒不至于到哭的地步。

深吸了两口气,她朝喻卓霖笑道:“Kevin,我们走吧。”

“嗯。”他也站起来,“怎么样?觉得好看吗?”

“特别好看!中间有几个剧情我都没有料到,还挺惊喜的。”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走到了商场门口。

喻卓霖问:“Chloe,你怎么回去?”

纪汀这才想起自己的处境:“其实,我爸妈他们也在这块儿,我应该是和他们一起回——”

她点开微信,发现蒋静宜在十分钟前给她发了信息,说有个数据表比较急,让她晚上做一下。

纪汀叹了口气:“我实习突然有个锅,我得赶紧赶回去了。”

“这么辛苦。”喻卓霖感叹片刻,提议,“我送你回去吧,我开了车。”

他们的关系也没那么熟悉,况且男女独处也不太好,纪汀婉拒道:“不用了,我打车就行,不麻烦你啦。”

喻卓霖很爽快,冲她挥挥手:“行,那以后有时间再约。”

“嗯,Kevin再见。”

“Bye.”

十点钟恰好是网约车需求比较大的时段,纪汀好不容易叫到了车,等了快十分钟还没等到。

正火急火燎的时候,一辆深蓝色奥迪停在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喻卓霖半张笑脸:“确定不需要我送你吗?”

时间确实不早了,纪汀也想早点做完工作,斟酌了一下还是答应下来:“谢谢啦!”

“别客气。”他说。

纪汀上车以后报了地址,喻卓霖惊讶道:“我家其实也住在那附近。”

“是吗?”

“嗯,看来我们还真的挺有缘分的。”

对于这种说辞,纪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缘分这两个字,仿佛天生就是为了搭讪而创造——凡事只要加上缘分的注脚,就感觉好像命中注定似的。

喻卓霖的行事作风带着明显的美国特色,她并不知道他说这话是否有什么深刻的用意。

兴许只是寒暄罢了。

纪汀给爸爸妈妈发了微信:“在看电影的时候遇到了卓霖哥,因为实习有个急活,就让他载我回去了,你们不用管我啦~”

仁亮总:“[ok],记得跟他道谢。”

纪汀:“放心,我会的。”

金逸影城离纪家并不远,再加上一路畅通无阻,不过十多分钟就到了。

小区很大,依山傍水,喻卓霖坚持把纪汀送到了别墅跟前。

下车后,她绕到驾驶位这一侧,敲敲窗沿:“Kevin,今天实在太感谢你了,还专程送我一趟。”

“没事儿,顺路而已,别客气。”

喻卓霖顿了顿,问道:“你最近在做什么实习?”

“就一个中资证券的研究部。”纪汀一笔带过,怕他还要继续攀谈,她装模作样地看了下手机,笑道,“我老板刚还催我交图呢,那……我就先上去啦。”

喻卓霖扬起嘴角:“可真是大忙人一个啊,那我也先走了。”

“嗯,今天谢谢啦!”

纪汀又重复了一遍感谢的话,不经意间扭头一看,动作却定住。

她静止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场景并不是梦。

“阿砚哥哥?!”

一片绿意浓荫下,暖风吹拂,男人单手拉着黑色皮箱,静静地站在不远处。

他的眉眼深邃又漂亮,身形挺拔,像卢浮宫里一座优雅精致的大理石雕像。

喻卓霖本来正准备发动车子,此时听到纪汀的喊声不由得停了下来,目光饶有兴致地向男人看去。

即便身为同性,他也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一句,这人的长相实在太过出众。

温砚拉着行李箱,缓步朝纪汀走来,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纪汀来不及去分辨那笑中的成分,只觉得惊喜一下子砸中了自己:“你怎么来了?!”

“忙完那边的事情,就来看看你。”

男人嗓音低沉浅淡,喻卓霖不由得问道:“Chloe,这位是?”

温砚没说话,只是低头看向小姑娘,把选择权交给了她。

狂喜之中,纪汀突然想到——喻卓霖是爸爸发小的儿子,如果告诉了他,说不定爸爸也就知道了。

斟酌片刻,她挽住温砚的一只手,笑道:“这是我哥哥。”

男人的眸色暗沉了些,卷翘的睫羽覆下一层淡薄的阴影,仍旧没开口。

喻卓霖哦了声。

他记得那天在饭局上并没有看到这人,便问:“Cousin?”

纪汀也不便多说,含糊地唔了一声:“差不多吧。”

她攥紧了温砚的手臂,再度道:“Kevin,那我和我哥先上去啦,拜拜!”

这种话纪汀已经说了三遍,明显是赶人的意思,要是再不走就真有点没眼力见了,喻卓霖颔首:“嗯,再见。”

车子启动,很快就消失在视野之内。

纪汀的目光重新回到温砚身上,带着点雀跃:“阿砚哥哥,你来也不告诉我一声。”

“告诉你干什么?”男人眼底划过一抹笑意,极致温柔,“好让你在跟别人约会的时候防着哥哥么?”

“啊?”

纪汀闻言有些怔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这是吃醋了。

她解释道:“今天是因为我要回来赶一个表,然后打不到车,才让他送的。”

温砚嗓音淡淡的:“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他面无表情的时候目光特别冷漠,再加上夜色浓重,光影交错下,男人眼底隐约染着起伏的阴沉。

纪汀睫毛颤了颤:“就是,我去看电影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他。”

温砚轻笑了一声:“一个人去看电影?”

这种语气是纪汀从来没有听过的。

——他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讲过话。

让她觉得无端的害怕,如芒在背。

纪汀讷讷地道:“对不起哥哥,我真的是凑巧,本来爸妈要带我一起看的,只不过我出门晚了,又进错了场次而已。”

温砚缄默片刻,垂下眸,慢慢地把她握着自己手臂的手指掰开。

他又笑了,这回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模样:“嗯,上楼吧。”

指尖空落落的,纪汀鼻尖蓦地生出些酸意。

她站在他背后,用力跺了跺脚:“温砚!”

“怎么了?”男人很快地回过头,唇畔的笑意不知所踪。

他就那么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看起来距离非常遥远。

纪汀颦起了秀气的眉,仿佛要哭出来似的,一字一句道:“你是在,误会我吗?”

闻言,温砚的眸光略微变化,但看上去仍像是一汪平静的湖面。

半晌,他缓缓弯起嘴角:“没有,哥哥信任你说的每一句话。”

纪汀站在原地,感到很迷茫。

她好像看到他的面具撕碎,然后又戴回去,如此反复错乱,也不知是在折磨着谁。

见她略显不安的模样,温砚又笑了一下,对她伸出手:“过来,上去了。”

纪汀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自己的手放进他温暖的掌心里。

温砚一只手拉着行李箱,一只手紧紧地牵着她。

是让人安心的力量。

但气氛明显不对。

温砚的态度恢复得和往常别无二致,可纪汀总觉得他是在粉饰隐藏着什么。

纪汀之前在家庭群里交代了要先回去,此时纪仁亮来了个电话:“到家了吗?”

“嗯。”

“那就行。”那头顿了一下,“小砚要来咱们家住一个星期,可能一会儿就到了。”

纪汀看了男人沉默冷峻的侧脸一眼,抿唇道:“已经到了。”

纪仁亮:“行,那你多招呼一下,爸爸妈妈还有半小时就回家了。”

进门的时候,温砚没有任何征兆地松开了纪汀的手,俯身去拿拖鞋。

本来在平常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此时也被她无限放大,觉得惴惴不安。

纪汀蜷了下手指,紧紧跟在他的后面,一路进了二楼的客房。

温砚回身,发现她像只小动物一样,睁着圆圆的大眼睛,怯怯地看着他。

他不由得无奈地笑了笑:“糖糖。”

纪汀低下头,像是不知所措般,绞着自己的手指,一言不发。

她知道,今天这件事,确实巧得令人发指。对于任何一对情侣来说,都有不快的由头。

但是,真正让她感到担心的,是他的态度。

是完全内敛的,摆明了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想法。

他拒绝和她沟通,把自己再次封锁到了无人能进的领地。

纪汀关了门,眼睛里有了一些晶莹的弧光:“我以为,我们应当是无话不说的。”

温砚的喉结滚了一下,一步步走近她。

他抬手,捧起小姑娘的脸,目光中隐隐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纪汀突然踮起脚去亲他,由于惯性作用,两人一齐倒向柔软的床铺。

她一秒都不耽误,径自寻觅温砚的双唇。

小姑娘吻得很用力,像是入睡前一遍遍确认自己心爱的玩偶还在怀里。

男人隐忍地躺在床上配合着她,少顷,他反客为主,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近乎凶狠地掠夺。

今天他一反常态,一点儿也不温柔,每一个动作都可以称得上是撕咬啃噬。

纪汀被弄疼了,一边被动承受着,一边呜咽着推搡他:“唔……”

男人停了下来,半撑起身体,黑发遮住了头顶倾泻而下的一束亮光,英俊的面容看上去不太真切。

“其实我很介意。”他哑着嗓子开口,“但哥哥知道这并不是你的错,所以也不想做一个无理取闹的人。”

耀眼光晕下,纪汀眨了眨眼睛,双臂搂住温砚的脖颈,将他拉了下来。

——仿佛把天神拖坠云端。

雪白的光线再度落入她眼底,纪汀闭上双眼,凭着感觉去亲吻他。

唇瓣厮磨,是情人间该有的缱绻缠绵。

一吻毕,小姑娘软糯糯的声音在男人耳边响起:“可是,你有这个资格啊。”

她抬起弧度姣好的杏眸:“比起什么都不说,我更希望知道你真实的想法。”

温砚怔了怔,听到她说:“在我面前,你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

他漆黑的眼眸紧紧凝视着她,嗓音很低:“真的吗?”

最真实的自己,那样不完满的一面,也可以毫无顾忌地展现在她面前吗?

他正犹疑之间,听到纪汀开口。

“真的。”她笑得很甜,像一颗入口即化的软糖,“我们是彼此亲近的人,不是吗?”

亲近的人。

温砚很喜欢这个说法。

他弯起一双昳丽的桃花眼,眸中是层层荡开的涟漪,漂亮至极。

“嗯。”温砚点头,“我们是彼此亲近的人。”

你是我最亲近的人。他想。

纪汀看他笑了,心里也开心了,她伸手摸向温砚的心口,糯声道:“还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告诉我。”

温砚直勾勾地看着她,眸色渐起波澜,半晌低声说:“我吃醋。”

他的语气委屈巴巴的:“不要和他走得那么近,好不好?”

纪汀忽然觉得他好可爱,想笑却又憋着,她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黑发:“嗯。”

温砚看着她,神情蓦地严肃。

纪汀还以为又怎么了,接着听到他说:“你哄哄我嘛,好不好。”

这下纪汀是真忍不住笑了,她翻了个滚趴在他身上,眼眸弯弯地去亲他:“男朋友,我只喜欢你一个人,也只爱你一个人。别的人呀,我全都看不见呢。”

温砚嘴角牵了一下,又生生止住,继续用严肃的表情看她:“还有呢?”

“还有,我男朋友是世界上第一好,长得好看又有才华,又体贴又细心,谁看了都会喜欢他的。”纪汀埋在他怀里蹭他的颈窝,“但是所有喜欢他的人里面,我最喜欢他。”

温砚终是毫不掩饰,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动作无比宠溺。

作者有话要说:砚哥:说着最狠的话,用着最奶的语气

“不要和他走那么近!”

“好不好嘛~”

忽然的撒娇最为致命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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