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言至心中一寒, 飞快地发了消息:“你想做什么?”

那边久久没有回话。

邱言至直接依着这个号码,打了电话过去。

他喉咙干涩,手心都是微颤的。

可那人挂了他的电话。

随即一则消息又发了过来。

【你慌了吗?】

邱言至:“我母亲在你哪儿对不对?”

【我有些困惑,这里只不过是个游戏而已,钟雅柏可以是你的母亲, 也可以是任何玩家的母亲,你何必这样真情实意。】

邱言至深吸了一口气, 打字道:“我不想听你废话, 你到底想做什么?”

【钟林路盛铭大厦顶楼, 我等你20分钟。】

贺洲抿了抿唇, 伸手拉住邱言至:“我带你去。”

打开车门坐进去, 邱言至的手还是微微发抖,安全带扣了几次都没扣住,贺洲伸手上去把他的安全带扣住,沉声道:“邱言至, 别慌。”

邱言至气息颤抖着做了一个深呼吸:“……我不慌。”

不慌。

他是玩家, 他有很多卡牌。

所以不会发生意外的。

他现在马上就要见到那个人了, 他应该保持冷静。

冷静。

盛铭大厦是一栋废弃的大楼,映着路边昏黄暗淡的灯光,整栋大楼从头到底都看起来破败十分, 透露着一种阴森的诡异。

这大楼里面没有开灯,只有外面的路灯映射了些光进来,看起来十分昏暗,地上有许多废弃垃圾, 邱言至和贺洲从上面踩过,空气中响起嘎吱作响的塑料声。

可就是这样一个烂的不能再烂的地方,却有着一个十分干净的玻璃电梯,这电梯像是被人刚装上去的一样,玻璃透明洁净,里面甚至还有着灯光。

以及监控摄像头。

玻璃电梯大开着门,仿佛正在迎接邱言至。

“我们走楼梯。”贺洲沉声道。

【上电梯,你一个人。】

消息又发了出来。

邱言至看了眼电梯里的监控摄像头,松开了贺洲的手,说:“放心,我会没事的。”

这电梯像是故意为他设计的一样,里面没有一个按键。

可当邱言至走进去的时候,电梯门就直接关上,缓缓上升。

电梯直接升到了楼顶,然后顿住。

却不开门。

邱言至转过身,脊背上瞬间冒出了冷汗。

纯玻璃的设计可以使邱言至看到整个楼顶。

邱言至看见了钟雅柏面对着自己,被绑在一个电动轮椅上,她嘴里被塞着布,头发有些凌乱,看见自己的那一刻,她摇了摇头,脸上全都是泪。

而她身后——是被人拆掉了护栏的楼顶边缘。

邱言至立刻就伸出手,想要去掰电梯的缝隙,可就在这一刻,钟雅柏身下的电动轮椅忽然开始动了起来,向楼顶边缘跑去。

邱言至心都提了起来,他举起双手,慌慌张张地喊到:“停!停下来!”

电动轮椅终于停下了。

钟雅柏离楼顶边缘只剩下数十米远。

邱言至握紧双拳,眼睛看着摄像头,说:“既然拿我母亲作威胁,你总得告诉我,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短信又弹了出来。

【既然你对游戏这么真情实意,为什么不选择留在游戏里?】

邱言至皱眉:“我是走是留,还用不着你来掺和。”

【你可以选择离开,可当你离开之后,你的家人,朋友,包括贺洲,都将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可我现在连离开的半点头绪都没有,你大可不必如此着急。”邱言至皱了皱眉,忽然感觉有些怪异,“我听你这话的意思……怎么?难道你有离开的方法?”

【没有。】

邱言至:“你既然是玩家,被困在这里,难道不应该想着和我一起出去吗?为什么要阻止我出去?”

【我喜欢这里,不想这里被破坏。】

邱言至嗤笑了一声:“你喜欢这里?你利用路人NPC去制造事故,然后将那些路人NPC抹杀的时候,可没看出来你喜欢这里。”

【我在维持这里的秩序。】

邱言至:“别他妈说的这么高大上,你只是为了满足你的私欲。”

那边隔了好长时间才又发来新的信息。

【看来你还是想离开游戏。】

这个信息刚发出来,钟雅柏身下的轮椅就又开始缓缓移动了起来。

邱言至心中一慌,便想着先应下来:“停!停!我答应你!我不走了,我不走了行不行!”

轮椅停了。

邱言至看向摄像头说:“我能问你一下,你为什么非得让我留下吗?我即使离开也不会打扰你继续喜欢这里吧。”

【你出去之后,这个游戏世界将会暴露。】

邱言至:“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我不相信你。】

邱言至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他看了眼轮椅上的钟雅柏。

他决定先承诺下来,钟雅柏的安全最重要,况且他现在也走不了。

于是他又转头看着摄像头,说:“好,我不走。”

【你打开控制面板。】

邱言至不知道这个人想做什么,但还是咬了咬牙,打开了控制面板。

【选择修改个人身份信息,人脸识别功能。】

邱言至的手顿住了。

这个功能是给整容的玩家使用的。

使用之后将会通过指纹认证和声音认证,将原有的身份信息绑定为其他的面容。

此项功能仅可使用一次。

如果他听从那个人所说的,使用了这个功能的话。

很有可能会失去玩家权限。

不光要被困在这里,他从此之后也许再也无法使用任何功能卡。

邱言至抿了抿唇,然后重新关掉了控制面板。

他抬头看上摄像头,说:“你这项交易不合理。”

【你以为你还能对我讨价还价吗?】

邱言至:“你刚刚只是说让我留在这里,没说还要剥夺我的玩家身份。”

【不剥夺你的玩家身份,我如何确保你不会离开?】

邱言至皱着眉不再说话。

【考虑得怎么样了?】

邱言至:“……我拒绝。”

【看来你放弃了你的母亲,游戏中的情感也不过如此。】

这个消息刚发送过来,钟雅柏的轮椅又开始缓缓移动。

钟雅柏看着邱言至,浑身都有些打颤,麻绳在她光滑的颈上留下极深的痕迹,她的眼泪从脸颊顺着下巴掉了下来,却似乎极力地朝着邱言至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

邱言至死死地握着拳头,看着钟雅柏,却不能去答应那个人的话。

钟雅柏在他面前死去,他还能使用卡牌将钟雅柏复活。

他若是交出了玩家权限,才算是真的任人宰割。

可即便是想的如此明白。

他现在看着钟雅柏一步一步被推向楼顶的边缘。

却依旧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他的亲生母亲,在他面前跳楼而亡。

他最喜欢的母亲,却又要用相同的方式在他面前死去。

邱言至感觉心脏被密密麻麻的钢针戳透了,一呼一吸,都带出丝丝缕缕的疼痛。

就在这时,一声枪响传了过来。

邱言至浑身一震,转过头去。

只见旁边与楼梯相连的木门门锁被一枪打坏,木门被人猛地推开,然后,贺洲的身影就从门后走了出来。

邱言至只觉得心脏猛的一跳。

贺洲明显也看见了正被轮椅推着往前走的钟雅柏。

钟雅柏离楼顶的边缘越来越近,仅仅只剩下三四米,贺洲大步跑上去,慌忙拦住了轮椅。

轮椅止住了。

邱言至心跳终于回落了下来,扶着玻璃门,带着些劫后余生的恐惧感,缓缓地蹲下了身子。

贺洲转头看向邱言至,说:“邱言至,捂住耳朵,低头别动。”

邱言至依言垂下头,捂住了耳朵。

下一秒。

只听一声枪响,邱言至浑身一颤,面前的电梯玻璃门全部碎裂开来。

邱言至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钟雅柏也被贺洲松了绑。

邱言至跌跌撞撞地朝着钟雅柏走了过去,他擦了擦钟雅柏脸上的泪,小声说:“……对不起。”

钟雅柏握住了邱言至,很疲惫地扯了扯嘴角:“言言,我们回家吧。”

“好。”

钟雅柏浑身都是僵疼的,她试图要站起来,却又歪着身子要倒下去。

邱言至和贺洲一起扶住了她,邱言至转过身子,把钟雅柏背在自己的背上。

钟雅博的手有些无力的环上邱言至的脖子,邱言至哑着嗓子说:“没事了,妈妈,我们马上就回家。”

钟雅柏把头靠在邱言至的身上。

“砰!”

一声枪响划破空气,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紧接着,一种粘腻的,猩红的液体流了下来,从邱言至的后颈滑到了前襟。

邱言至浑身都僵住了。

他有些颤抖地转过头去,钟雅柏的脑袋却沉沉的砸在了他的肩上。

“妈……”邱言至颤抖着喊了一声。

可钟雅柏却没有说话。

邱言至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他背上的钟雅柏也软了身子,瘫在了地上。

钟雅柏后脑勺中了子弹,鲜血流地到处都是,她眼睛半阖,似乎只剩一线呼吸。

贺洲举起□□,警惕地看向对面。

邱言至抬头看去,一边拖着钟雅柏往外走,一边声音颤抖着提醒贺洲,说:“贺洲,走!那个人拿的是狙.击枪!”

“去楼道。”贺洲沉声道。

对面那人已经又开始瞄准了,他们三个人走不了。

他即使不能打死那个人,也得分散那人的注意力,拖到邱言至躲到楼道里。

贺洲迅速蹲在那个电动轮椅后,朝着那个狙.击枪手开了枪。

可射程不近,子弹打在那人面前的挡板上,没有伤到他。

贺洲又朝着那个人开了一枪,依旧没有击中,反而是那人又是一击,子弹穿破了贺洲的右腿。

贺洲身子一颤,右腿支撑不住,让他直直地跪了下来,但他咬了咬牙,举起□□,再次扣动扳机。

对面那人终于头一歪,没了声息。

剧烈的疼痛从右腿上传来,几乎要麻痹掉贺洲的神经,让他想要立刻瘫倒在地上。

但是贺洲强打着精神,在地上拖着右腿,才移到了邱言至身边。

邱言至听了贺洲的话,在他和那个狙.击手对战的时候,拖着钟雅柏到了这个楼道里。

钟雅柏躺在邱言至的怀里,有些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嘴唇动了动,费力地说了声:“好孩子,你要……你要好……”

邱言至握住她的手,眼泪从眼眶中流了下来:“妈妈,没……没事,我救你,我会救你的……”

邱言至转过头颤抖着喊大黄:“大黄,治愈……”

他话还没说完,钟雅柏的手就垂在地上,彻底没了呼吸。

邱言至僵住。

大黄低声道:“……人物钟雅柏已死亡,不能用治愈卡了。”

邱言至嘴唇颤了颤,整个脸都没有一点血色了。

他转过身子,双眼无神地想和贺洲说什么,却忽然发现了贺洲惨白的脸色和大腿上大片的血迹。

贺洲也受了伤。

钟雅柏的血和贺洲的血在这地上染了大片的猩红,邱言至坐在两人中间,鲜血已将他的衣服染湿了一半,让他喉咙艰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邱言至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钟雅柏鬓角的头发理干净,又擦了擦她脸颊上的血迹。

然后邱言至转过身子,用双手捂住贺洲大腿上的血窟窿,轻声说:“贺洲,等我一会儿,我会用张重置卡,让妈妈回来,让你的伤口也变好。”

贺洲闭上眼睛,很慢地点了一下头。

邱言至说:“购买重置卡。”

重置卡购买成功之后,面前又浮现了5个人的卡牌。

邱言至然后看一下贺洲说:“贺洲,我要选攻略人物卡牌了,有歌手,画家,校草,叶明煦和你,我选哪个比较好?”

贺洲静了一下,说:“你喜欢哪个就选哪个。”

“那我选你。”邱言至说完,就直接点击了贺洲的卡牌。

“贺洲如果再像第一局一样,再出现bug呢?”大黄语气焦急。

“那我再重新购买卡牌就是了。”邱言至有些疲倦地闭上眼睛,说,“我好累,不想再和其他人周旋了。”

机械的声音在耳边播报着重置进度。

邱言至伸手握住了贺洲的手:“贺洲,你的腿很疼吗。”

贺洲说:“有点。”

“再忍一会儿,很快就好了,还有……”邱言至听了一下那个语音,说,“……还有64%。”

“嗯。”贺洲闭上眼睛,把邱言至的手紧紧握在了手心里。

65%……70%…… 99%,100%。

重置完成。

熟悉的白光出现。

等邱言至睁开眼睛的时候。

他已经出现在父母家,自己的房间里。

没有白色的bug。

邱言至身上还穿着那套染了血的衣服。

邱言至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打开房门,把头探进去,喊了一声妈妈。

妈妈没有应。

倒是邱擎苍端着茶杯从他面前走过,说:“喊什么呢?你妈还在睡觉。”

邱言至把自己身上那层带血的衣服换下来,然后去了母亲的卧室。

他很轻地敲了敲门。

里面响起一个很温柔的声音:“进来。”

邱言至推门进去,钟雅柏坐在床上揉了揉头,似乎刚醒过来。

邱言至走过去,忽然就抱住了钟雅柏。

钟雅柏愣住了:“言言,怎么了?”

邱言至摇了摇头,把钟雅柏抱得更紧了,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哽咽:“没事儿,就想抱抱你。”

钟雅柏笑了笑,拍了拍邱言至的背:“妈妈刚刚好像做了一个噩梦,一直感觉心绪不宁的,被言言一抱,觉得心里立刻就踏实了。”

“什么噩梦啊?”

钟雅柏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

邱言至从钟雅柏卧室出来,就给贺洲拨了电话。

他手机在衣服口袋里一起带回来了,直接按下紧急联系人,就是贺洲的电话。

不过就算没把手机带回来也没关系,他不会忘记贺洲的电话号码。

可贺洲的电话无人接听。

邱言至皱了皱眉,拿起手机和车钥匙就去了贺洲家。

他一路上都在拨打着贺洲的手机,却一直无人接听。

邱言至心中有些不安起来。

但他又很快地安慰自己说没事。

即使上次的重置卡对贺洲无效,也只是保留了他的记忆,身体各方面都是4个月前的样子。

这次也一定是这样。

邱言至很快就到了贺洲家,然后输入密码,打开了门。

地上正在拖地的佣人看见邱言至,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邱言至问她:“贺洲在家吗?”

佣人:“贺先生在楼上休息,不过你是?”

邱言至听了,就抬脚往楼上走。

佣人拦住他:“请问你是谁?贺先生不让人随便来家里的。”

邱言至说:“我和贺洲是很好的关系,你看我刚刚都是输入密码进来的。”

佣人听了,将信将疑地移开了拦着他的步子,说:“……那你,上去吧。”

邱言至一步三个台阶地上了楼,然后打开贺洲的房间。

贺洲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

“贺洲。”邱言至喊了一声。

贺洲没醒。

邱言至便一步一步朝着贺洲走过去。

走到床边,邱言至才发现了不对劲,贺洲从脸庞到嘴唇都白得没一点血色。

等等,他这身衣服……

邱言至瞳孔骤然紧缩,他伸手,一下掀开了贺洲的被子。

大片的鲜血浸透了贺洲身下的床单,浓重的猩红在他身下晕染开来,他的右腿上赫然留着那个骇人的血窟窿,鲜血依旧不断地往外流着,将贺洲的大半个衣服都湿透了。

而贺洲显然已经昏迷了过去,看起来情况十分危急。

邱言至心中一颤。

又慌忙购买了一张人物治愈卡。

“请输入需要治愈的NPC姓名。”

“贺洲。”

“治愈失败,请重试。”

邱言至手心冒了些冷汗,正准备继续喊出贺洲名字的时候。

才忽然发现这张卡是配角人物治愈卡。

现在贺洲是主角人物。

原来问题出在这儿。

邱言至松了一口气。

所购买卡牌在一小时内没有使用可以直接退款。

邱言至便将这张卡退了,又花了双倍的价格买了一个主角人物治愈卡。

可是,当他输入贺洲名字的时候。

却依旧是“治愈失败,请重试。”

……和上次使用治愈卡的情况一样。

邱言至心里愈发不安来。

他有些紧张地舔了一下嘴唇,然后打开了控制面板,像上次治愈成功时自己所做的一样,手动输入了贺洲的名字。

“治愈失败,请重试。”

邱言至手指一颤,看着床上呼吸逐渐微弱的贺洲,觉得有汗从额头流了下来。

他第三次输入贺洲的名字。

却依旧显示失败。

邱言至咬着牙,不死心地继续尝试。

等邱言至第五次输入贺洲名字的时候。

空气中传来冰冷的声音。

“所选择人物不符合治愈条件,治愈卡无法使用,请更换治愈人物。”

邱言至的心彻底凉了下来。

他已经没时间再继续尝试,看着情况越来越危急的贺洲,邱言至把这张卡退掉,然后背对着贺洲,把贺洲的两只手臂搭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把他弄到自己的背上,有些吃力地背着他下了楼。

佣人看见了地上滴落的血迹,还愣了一下,然后她顺着血迹看上去,发现了贺洲受伤的大腿,她脸色一白,慌慌张张地问道:“贺先生什么时候受伤的?伤到哪里了?怎么回事?”

“帮我把门打开。”邱言至说。

佣人立刻把门打开,又跟着邱言至就往前走。等邱言至背着贺洲走到了车边,她又慌慌张张地帮他把车门给打开。

邱言至把贺洲放到副驾驶上,给他扣上安全带,发动引擎,飞快地朝着最近的医院驶去。

贺洲这次手术比以往的任何一场手术都要漫长。

邱言至却比任何一次都要安静。

若是以往,贺洲即使是手术失败,他也想着依旧能够用卡牌将贺洲救回来。

可这次,他的卡牌对贺洲失了效。

他除了等待手术结束没有任何办法。

邱言至站在手术室外面,他没有再像原来一样踩着瓷砖线数数,也没有往前走两步去坐在等候椅上。

他觉得自己似乎被抽干了力气,以至于他无法移动半分。

只是在原地站着。

外面的太阳逐渐偏移,云凝聚起来,又缓缓散开,阳光忽明忽暗,人们来来往往。

邱言至却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手术室的门,沈默僵直得像是一块雕塑。

也不知到底过了多长时间,手术门终于打开。

邱言至走上去想要去询问手术结果,可长时间的站立,让他整个腿部都发了麻,他刚走了一步,便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

他又慌慌张张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医生面前询问结果。

医生沉默了一下,然后说。

“我们把子弹取出来了,但是很抱歉,子弹打断了病人的骨头,病人可能永远无法站立了。”

“如果后续状况恶化,可能还需要截肢,请做好心理准备。”

邱言至僵在原地,觉得浑身都被浸入到了冰窟窿里,那些冰渣子一个接着一个地扎了进来,把他的心脏扎地漏了风,四肢麻木,浑身僵直,不知道是冷还是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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