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伯芳刚想要不辞而别,就听到门外有车马响动,时间不长,董士兴从外面回来了,进屋先找蒋伯芳。

“兄弟,哎呀,这几天,我可想你啦,会议一结束,我赶忙赶回来了,兄弟,过得挺好么?”

“哥哥挂念了,我过得挺好。”

“这就行啦!明天没事,咱哥俩可以在一起。另外,后天我还有事。”蒋伯芳一听就是一愣。

“哥哥,你还要上哪去?”

“这回还得出远门哪,打算上苏州去一趟,有一笔买卖,我得亲自过问,情面难却,非走不可。”

“哥哥,你得去多少日子?”

“少说也得半个月,拖拖就得一个月。兄弟,你得帮我好好看家。这个,咱哥俩不分彼此,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不在,这家就全托付给你了。”蒋伯芳憋了一肚子话要说。但是,董士兴不让他说话,就把家里的事托付给他了,说完之后,回内宅去了。

蒋五爷思前想后,心想:我若固执己见非走,我哥哥必然得问:那你为什么呢?这话让我怎么说,又找不出适当的理由。再者一说,盟兄确实走了,家没人,把事托付给我了,我要抖手不管,也不近人情。蒋五爷又一想:算了,不就是那么点小事吗,我不上内宅,不跟高氏往来,不也就得了吗?想到这,他心平静了一点。到了第二天,董士兴果然话复前言,陪着蒋伯芳又吃又喝,又听了一晚上戏,转过天来,来一帮人找他,董士兴这才匆匆告别。

他这一走,把家交给蒋五爷了,蒋五爷一看哪都不能去了,一天三顿饭,吃完了没事,全心练武,练十八般兵刃,练拳脚,眨眼之间,董士兴就走了一个月,还没回来。哎呀,蒋五爷心中挺烦闷,心说怎么还没回来呢?这回回来,我一定告别到十三省总镖局,找我三哥去。但是,董士兴不回来,也走不了哇,盼了有四十天了,董士兴还没回来,蒋伯芳就有点失眠了,晚上睡不着觉,起来在院里瞎遛达,遛达来,遛达去,他就转到了厅房的后面,突然看见一条黑影。“嗖”,蒋五爷就是一愣,心说话,这是谁,难道说来贼了?也备不住呀,我盟兄家里有的是钱,肯定一些歹徒会惦记,这我哥哥不在家,要失了盗,我可没法交待。蒋五爷一想:不行,我得跟着,他在后面一哈腰,跟这黑影就下来了。可是这个黑影直接奔内宅,越过短墙,奔高氏那院里去了。蒋五爷就站住了。心中暗想,这是我嫂子的住处,我怎么能去呢。尤其深更半夜的,转身往回走,走了几步,一琢磨,这不对,管他什么地方,我也得去呀。如果是贼人,把我嫂嫂给吓着,再失了盗,或者说,再出了意外,我不更对不起朋友吗?蒋五爷想到这,不顾一切了,哈身往上一纵,跳过短墙,就来到了高氏的内宅。

一看哪,窗户纸锃亮,人影晃动,那个黑影不见了,蒋伯芳屏住呼吸,高抬腿轻落足,摸到窗台之外。侧耳一听,有男女的笑声,那个女子就是高氏,他心里一翻个,哎呀,这是内宅,一般男人不得出入。我盟兄不在家,这么晚了,谁还在这说笑哇,听这笑声,很不正经。蒋五爷抱着好奇的心,把窗棂纸点破,往屋中观看。不看则可,一看把蒋伯芳可气坏了,因为这是内宅,紧对着窗户是一张双人床,床上挂着丝帐,靠窗户这,放着一张八仙桌。一边一把椅子,靠床边呢,有个茶几,上面点着蜡灯。这屋子里面,雪白刷亮,被灯光一照,它反光呀,所以说,十分清楚。

就见高氏,穿着一身贴身的衣服,水红色的兜肚,赤金的链子,手上戴着手镯和手镏。有一个男人,跟她紧挨着坐着。一只手搂着高氏的腰,另一只手摸着高氏的脸蛋。由于这男人的脸紧对的窗户,所以,蒋伯芳看得很清楚,就见这个人哪,三十多岁,刀条脸,尖下颏,长得是小鼻子,小眼,人不怎么样。头上戴一顶扎巾,身上穿一身剑袖,钮袢不系,敞胸露怀,两个人搂搂抱抱。就听高氏说:

“你这么大胆子,你怎么敢来呢?”

“哈哈,宝贝,这算什么呢,这又不是衙门,这怎么就不敢来呢,再者一说,就是龙潭虎穴,为了宝贝你,我也不惧。唉呀,宝贝,都要把我想死了,听说董士兴不在家,我不来陪你,谁陪你?”

高氏一笑:“哼,就你能说,你别看董士兴不在家,他磕头的兄弟蒋伯芳可在家。听说,他是一个练武的,你可小心点。如果被他发现你,我可都够戗!”

“呸,蒋伯芳算个什么东西,他仨鼻子眼,多出这口气,他管得着吗。老舅家的事,跟老蒋家有什么关系?你少要拿他来吓唬我,我看他要不知道,算他便宜,他要知道,我先要拿他开刀,来个杀人灭口。”

“你说的怪横,到时候你就草鸡了。”

“哼,我可不是那样的人,你打听打听,老穆家的人,没有熊货,行啦,行啦,咱俩别抬杠,趁此机会,欢乐欢乐。”“嘘”把灯吹灭了。

蒋五爷一见,火往上撞,他这才知道高氏背着盟兄不知道,勾引奸夫。这姓穆的,一定不是个好东西,我岂有不管之理?蒋五爷年轻脾气暴,见到这种事,实在压不住火了,高声喝道:

“呔!胆大的狂徒,竟敢夜闯民宅,调戏妇女,这还了得,蒋爷在此。”就听屋里稀里哗啦一阵骚动。那个男的吓得魂不附体,把衣服披上,一伸手,把顶门杠子操起来了,在屋里问一声:

“是谁?”

“姓蒋啊,董士兴的盟弟。”

“好小子,你还真来了。”这个男的不顾一切,把门打开。“悠”就蹦出来了,奔蒋五爷就是一杠子。五爷往旁边一闪身,杠子打歪了,蒋五爷把拳头抬起来,朝那人就是一拳,把那人打得仰面朝天,蒋五爷过去一抓他,这小子功夫挺好,使了个兔子蹬鹰,好悬没蹬蒋五爷身上。蒋伯芳一闪,这个小子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起来,一下蹦到房上去了,撒脚就跑。蒋五爷能让他跑吗,赤手空拳在后面就追下来了。心说话,我非把你抓住不可。这是人间的祸害,留着你,不知要破坏多少家庭啊!

长话短说,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老董家的家宅,到了后街,那个人一转弯,奔南跑。蒋五爷不舍,紧紧追赶,一直追到南城墙的墙根,到了一个院落,那个男的一晃,踪迹皆无。蒋伯芳看得清楚,他就跳到这院里去了。蒋五爷抖身形也跳进去了,一瞅,这院也不小,但没有董士兴的家讲究,蒋五爷到了里面,奓着背膀,四处寻找这个人,但踪迹不见,他从前宅找到二道院,又从二道院,找到后院,才发现灯光明亮。蒋五爷爬到房上,屏住呼吸,定睛观瞧。

就见正房三间,里面点着灯,门窗都开着,刚才追的那小子,正好在这屋呢。上气不接下气,晃着脑袋,摆着手,正诉说刚才的经过。在屋里边,有个老者,还有个年轻的女人,蒋五爷发现这老者挺大的个,有点罗锅腰,满脸的水锈,还有一道横疤,脸蛋子上还带一撮红毛。

“呀,”蒋五爷心里纳闷,这个面孔,我好像在哪见过。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呢,一想,不能,我初到杭州,对本地人都没见过。肯定不认识。又一想,见过,在什么地方想不起来了。他在房上苦思冥想,结果想起来了。

“哎呀,原来是他。”谁呀,原来就是惨杀他父母那个匪寇,叫穆世宏,人送绰号,叫分水兽,是他,把我爹乱刃分尸;是他逼得我们娘俩投了江了;是他,把我们好端端的家庭破坏得家败人亡。

蒋五爷想到这,好悬没昏过去,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在此跟仇人相遇。蒋伯芳猜的一点都不错,这个老头,正是江洋大盗,分水兽,穆世宏。屋里这一男一女,是他的儿子和女儿,他的儿子叫穆小原,女儿叫穆小春。

原来呀,这穆世宏专门在长江一带做“买卖”。在他手底下死的人不计其数,他发了横财了,后来他一瞅,满清的统治越来越巩固,管得越来越严。他一想,得了,我不干了。金盆洗手,找个地方,他就忍了。哪好呢,苏州、杭州,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呀,要在这住一辈子,岂不是一件快事呢!因此,他就在杭州的南门里买了一所房子,又花钱进行扩建,然后就在这住下来了,一直住到今天。穆世宏也是一家人家,有儿有女,有两个老婆,使奴唤婢。不知道的,以为他是个大财主。在外面有买卖,实质上,他是一个江洋大盗哇。他这一儿一女呢,也没有好东西。拿他儿子穆小原来说吧,受他的熏染,也不走正道,再加上家里头有钱,他整天在街上寻花问柳。勾结良家少妇良女。他们家后宅,住着一个老妈,叫刘妈。这个刘妈,就是董士兴家里的,专门伺候夫人的。老董家有点什么事,这刘妈嘴不好,回来就讲,就传到穆小原耳朵里。穆小原得知:这高氏,也是一个风流女人,男人经常不在家,她自己有点守不住,就托这刘妈牵针引线。这刘妈果真答应了。所以,就搭了这么座桥梁,介绍穆小原与高氏私通。她从中得了好处。一个寻花问柳的贼,一个风流的女人,干柴烈火,他们一见面就非常融洽。他们私通不是一次两次了,可巧,今天被蒋伯芳发现,一直追他们家来了,这也叫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再说那个穆小春,今年十八,虽然说是个姑娘,也不学好。经常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勾搭,也经常夜不归宿。他父亲全然不理呀,这穆小春还认识了江洋之中几个飞贼,学会几种特殊的本领。掌中一对柳叶双刀,还善打一种暗器,叫五毒针。

这老贼穆世宏本来根底就不正经,这叫上梁不正底梁歪,他本身就不是好人,想管儿女也管不了。所以对穆小原,穆小春,是听之任之,做什么坏事,他也不干预。就拿今天来说,穆小原趁董士兴不在家,通过刘妈搭桥,今天晚上去与高氏私会,没想到让蒋伯芳给堵上了,一下把他追到家里来。这穆小原见到他爹,见到他妹子,正在诉说经过。

“唉,倒霉、倒霉、真倒霉呀,没想到今晚上这么不走运,叫姓蒋的给碰上了。”他爹一笑。

“孩子,你满身的能耐,还怕他不成?”

“爹,您不知道,这小子他妈才厉害呢,上来一拳打个双眼青,要不是孩儿武艺精通,难逃他手,您还得注点意!他追来了。”

“孩子,你放心,他不追是他的便宜,他要来,是自投罗网。”话刚说到这,蒋五爷就听到了,从房上,双腿一飘悠,跳到当院,高声呐喊:

“呔!杀不尽的毛贼,你给我滚出来,蒋爷来了。”把这爷仨吓得“扑扑”把灯吹灭了。屋里静了片刻,“噌噌噌”,二男一女,三贼全杀出来了,老贼擎一条明晃晃亮银盘龙棍,穆小原手持鬼头刀,那个女贼,穆小春,是手持双刀,三调脚,跟蒋伯芳见了面。老贼穆世宏大叫一声:

“小辈,你胆大包天,竟敢夜闯民宅,你欲意如何?难道,就不怕官府治罪不成?”蒋五爷闻听,一阵的冷笑:

“老贼,你装什么大瓣蒜,你跑到这隐姓埋名,就以为别人不知道你吗?你认得我是谁?”

“你是谁?”

“我叫蒋伯芳,我父就叫蒋天章,当初就死在你手哇,你小子逃到这儿,摇身一变,打算当个良民,过去的账就一笔勾销了吗?岂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杀人还命,欠账还钱,该我蒋伯芳替我的父母报仇,老匹夫,拿命来。”说着话,五爷是往上一纵,抡拳就打。

单说,这穆世宏,一听说,眼前这个小伙子就是蒋天章的儿子,他真有点害了怕了。他知道,如果蒋伯芳要到官府那一告他,这官司立刻就犯了,这叫作,泄底最怕老乡。他双手沾满鲜血,身背一百多条人命,焉有不怕之理呀?但是,穆世宏一想:今天晚上我得杀人灭口,不能让蒋伯芳活着。他要死了,就没有对证。想到这,晃亮银盘龙棍就砸。蒋伯芳一转身,想抓他的一棍,他往后搬棍头,献棍尾,“喔”,奔蒋五爷后脑海。蒋五爷一低头,二人战在一处。蒋伯芳瞅这条棍,特别眼熟,打着、打着,想起来了,这不是我爹那条棍吗?没想到落到他手里。见到棍,就好像见到爹爹。五爷看到这,心如刀绞一般。心说,我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把我们家这条棍夺过来。想到这,他偷眼观瞧,就见穆世宏抡棍一砸。蒋伯芳跨步斜身使了个金丝缠腕,“扑”的一把,把棍头就抓到了,蒋伯芳有劲,往怀里一拽:

“你给我撒手吧。”穆世宏不撒手,这人随棍,往前一仰,蒋五爷底下就是一腿。“啪”,正蹬在他肚子上,没把穆世宏疼死。“嚎”的一嗓子,撒手了,蹬蹬蹬,倒退二丈多远,栽倒在地,然后是两手一捂肚子,就地翻滚“嚎嚎”直叫。他这一儿一女,在旁边看着,岂有不管之理,穆小原往上一纵,抡起鬼头刀,奔蒋五爷就是一刀。如今,蒋伯芳把棍子夺回来了,不亚于彪虎生翼,五爷把棍抡开了。“嗖”就把他那刀崩没影了。穆小原一抖搂手,“哎唷”,五爷一转身,正打在他屁股上,“噔噔噔”,一屁股趴在地上,动转不能。蒋五爷摆棍过去,刚要报仇,穆小春从旁边过来了。

“唷,小伙子,你可真够手狠的,来来来,跟姑奶奶大战三百合。”蒋五爷这阵,眼都红了,管你是谁呢,抡棍就打,两人就战在一处。这穆小春的能耐,比她爹、她哥哥都高,蒋伯芳十几个照面,没把她扑棱倒。这穆小春一边打着,一边偷眼观瞧:哎呀,蒋伯芳这小伙子长得可太带人缘了,不由的动了爱慕之心。心说,我这年龄,他那岁数,如果他愿意,我们俩结为夫妻,岂不白头偕老么?想到这,她就动了坏心了,她虚晃一招,跳出圈外。蒋五爷拿棍追她,上了当了,穆小春一伸手,掏出五毒梅花针,大拇指一摁绷簧“咔”一声,一颗毒针直奔五爷前心打来,那针有多大呢?就像我们做活那针,比那还短,这玩艺主要是有毒,尖上有药起麻醉作用,只要把肉皮挑破,见着血,毒劲发作,人就昏迷不醒,它的力量就在于此,如果没有药,就靠这针,根本打不死人。蒋五爷就觉得胸膛这么一麻,热乎乎,五爷心中暗想,这是什么,用手一扑棱,这针就掉了。与此同时,蒋伯芳就觉得眼前发黑,两腿一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人事不省。

再说,穆小春,把五毒梅花针揣起来,双刀归鞘,也不管她爹,也不管她哥哥,把蒋五爷抱进屋中,把灯光点上,先洗了洗,又坐在旁边喘了口气,又喝了口水动金莲,来到蒋伯芳近前,手拿着灯,瞅着蒋伯芳,一瞅这小伙长得真带劲,不知道我跟他提亲,他答应不答应?一想不管怎么地,我得试一试。

穆小春掏出解药,先涂在伤口上,又给灌下一粒药,怕蒋伯芳醒过来动怒怎么办呢,她拿一根绳来把蒋五爷牢牢绑在椅子上。她绑完了,蒋五爷也缓醒过来,哎呀,蒋五爷一看,自己的两臂绑在椅子上,想要动转,比登天还难。抬头看,正是跟自己交手的女贼穆小春。

就见穆小春,脸上乐得像一朵花似的,正趴在桌子上,凝神注目观察自己,蒋五爷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听穆小春说话了:

“呦,姓蒋的,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呢?姑娘我一见到你,就把你喜欢上了。我告诉你,我是穆世宏的女儿,穆小原的妹子,我叫穆小春,有个外号叫风流仙子。姓蒋的,你瞅瞅我的模样长得怎么样?如果,你要想活,咱俩就结成最好的夫妻。我们家有的是钱,咱们是远走高飞,找个地方买房子,置地,以度晚年。如果你要想死,今天姑奶奶我就要了你的命,你跟我说句痛快话,你到底是同意不同意?”

“呀呀呸!”蒋伯芳那人,闻听此言,气冲斗牛,怒目圆翻,咬碎钢牙。

“你这下贱之辈,闭住你的臭嘴,五爷就是不怕刀哇,你快要我的性命,少说废话,再往下说,别说我可骂你。”

“哎呦,姓蒋的你可够横的,你以为姑奶奶我就不敢碰你吗?你再敢骂我一句,我就把你的心肝摘下来。”

“丫头,你放屁,你这个下贱之辈。”

“你真骂我,你真敢不服,姑奶奶我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刀子硬!”她跳过来,一伸手,把蒋五爷前胸衣服抓住,往怀里一拽,柳叶尖刀的尖子就对准蒋五爷的前心。

“说,你到底愿意不愿意?”

“你是痴心妄想,不乐意。”

“你再说个不乐意。”

“不乐意,我就是不乐意。”

“呦,可气死我了,既然这样,休怪我姑奶奶心狠。”她这意思,就想动手,突然听后窗户外头有人说话:

“天上无云不下雨,孽障,你胆大妄为。”穆小春就是一愣,心说,这是谁呀,说的什么话。提双刀奔后院去了,一看没人,打垫步,飞身上房,打凉棚往四外观看,还没人。心说,真是眼前活见鬼。穆小春又一想,管他呢,飞身形,跳到院中,回到屋里,来逼蒋伯芳,来到屋里就说:

“我告诉你姓蒋的,让你多活一会也好,我问你到底愿……,唉!”再找蒋伯芳,踪迹不见,只剩一根绳子,一把椅子,穆小春大吃一惊。心说,真是出鬼了,提刀转身到院里要找,就见蒋五爷威风凛凛正在门前等着。穆小春一看,吃惊非小哇。

“唷,我说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哈哈,这话你问不着,休走,看棍!”五爷抡棍就打,穆小春由于害怕过度,措手不及,被蒋五爷一棍,正拍在脑袋上。“啪”,头颅崩碎,死于非命。

打完之后,再看,从后院一转身,走出一个出家的道人,书中代言:这老道是谁?正是蒋伯芳授艺的老恩师,松竹观的观主,艾莲池。原因哪,蒋五爷满徒之后下山闯荡江湖,老人放心不下,暗地之中跟着蒋伯芳。一则,要保护蒋五爷的安全;另则,要看看徒儿的品德如何。这些日子来,艾老剑客就没离开杭州呀,他暗地之中一考验,五徒弟蒋伯芳,不愧是个正人君子,心里头非常高兴。心说,我这徒弟没白收,拿今天晚上这件事来说,艾老剑客也在暗地之中跟着,蒋伯芳中了毒药针被迫遭擒,穆小春在这调情、逼婚,都被蒋五爷严词拒绝,艾道爷在后窗一听,心中高兴,这才是我的好徒弟,你的心要稍微一歪,我今天就取你的狗命,他这才说了一句话,把穆小春调开。然后到屋里,救了蒋伯芳,蒋伯芳把穆小春打死之后,艾道爷这才露面:

“徒儿,今天该你报仇的时候了,你还不报仇,等待何时!”说着话,艾道爷往地上一指,那还躺着两个人呢,穆世宏和穆小原。蒋五爷闻听此言一抱拳:

“弟子谨遵师命。”说着提大棍就过来了,未曾动手之前,蒋伯芳跪倒在地,仰天长叹,二目之中,珠泪滚滚:

“爹爹,娘呀,儿伯芳给你们报仇了。”蒋五爷说完了,二次站起来,把眼泪擦净,大棍往空中一举,“啪,啪”两棍,结束了两个恶贼的性命,艾道爷点了点头:

“伯芳,现在你大仇已报,一心无挂了,就应该及早赶奔南京,去找胜英才是。”

“多谢师父。”艾道爷说完,伸手从兜中掏出一包药面,就撒在亭前亭后,然后又到屋里头,把老穆家值钱的东西收拾了一个小包,道爷要带回松竹观,说他不也是贼吗?不是,这叫取不义之财做有义之用。艾道爷准备用这笔钱,救济山区的穷苦百姓,把这些金银首饰拿到手了,道爷让蒋伯芳离开,取出火纸一吹,霎时之间,老穆家就变成了一片火海,把三具尸体也烧没了,这叫焚尸灭迹。

艾道爷自己回归松竹观,咱不提,单说蒋五爷,夺回宝棍来,心中高兴:杀死仇人,心里痛快。十几年的仇,总算报了。五爷一想,我还得回去,见我盟兄,他又回到老董家等三天,董士兴才回来,他还不知道家里出的事,等他回来之后,蒋五爷热情款待,最后把盟兄叫到自己屋里去了,哥俩促膝谈心,蒋五爷一笑:

“哥哥,我跟你说点事,你可别往心里去,人生天地之间,这种事也难免。”你看这么一说呀,把董士兴说得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

“盟弟,家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唉,一言难尽。”蒋伯芳是正人君子,不会说瞎话,就把嫂嫂高氏所作所为向董士兴说了一遍,董士兴不听则可,闻听此言,真是五雷轰顶啊!

“贱人,贱人呐,你竟做出这种下贱之事,败坏我的门风,这还了得,我得杀了她。”

“慢!”蒋伯芳把盟兄拦住了。

“哥哥,我之所以跟你说了,本意,我可没让你这么干。你要动手杀人,就得偿命呀!哥哥,还是那句话,大丈夫难免妻淫子不孝哇,出现了这种事,也不奇怪。你经常在外头不归,嫂夫人年轻,架不住坏人勾引,一招走错,这也有情可原。哥哥,人非圣贤,谁能无过,望你宽恕了她,只要她痛改前非,跟你好好过日子,你们还是一家挺好的人家。如果像你说的那样,就成了千古遗恨,叫人家更为之耻笑,望哥哥三思。”让蒋伯芳一席话,把董士兴劝得是低头不语。

到了第二天,蒋伯芳陪着董士兴到内宅去见嫂子,高氏自知内心有愧,见到丈夫回来,眼泪掉下来了,董士兴用手指着她:

“贱人哪,贱人哪,你做的好事。”高氏还是有心的人,臊的满脸通红,往丈夫眼前一跪,把过去的事,全承认了。而且,也感谢了蒋伯芳,蒋五爷当着盟兄的面,把嫂子好好的训斥了一顿:

“嫂子,只要你悬崖勒马,跟我哥哥好好过日子,你的后果还是挺幸福的,如果你执迷不悟,将来后果是太惨了。再要叫我蒋伯芳知道,我哥哥饶你,我也不容。”高氏闻听此言,对天起誓:

“从今以后,我一定做个好人。”

书中代言:通过这件事教育,高氏真学好了,跟丈夫处得相当密切,真得了个好结果,小夫妻对蒋伯芳更加感激了。五爷一看,在这没什么牵挂,跟盟兄盟嫂辞别,小两口子这才摆酒宴,招待蒋伯芳,弟兄在此分别。

按下董士兴不提,单表蒋伯芳,起身赶奔十三省总镖局,你看这结果比石秀杀嫂,武松杀嫂要强得多。那也就是说,蒋伯芳处理事情,要比石秀、武松高明得多。一怒之下,要把盟嫂杀了,既苦了董士兴,也苦了高氏。蒋伯芳把这事处理完了,心里挺高兴,起身到了十三省总镖局。进门一打听,有人告诉他,都不在,昆仑侠胜英率领老少英雄一百零八人,赶奔肖金台赴英雄会去了。五爷一听,就是一愣:

“英雄会在哪?”

“在肖金台。”

“肖金台在哪?”

“你出了门,往东走,顺着一条大道,钻山,走四十里地,就是肖金台。”蒋五爷把地理打听熟了,这才肩扛大棍,大踏步赶奔肖金台,结果来到山口一看进不去。肖金台呀,几道山口都用石头堆垒上了,喽罗兵在上面准备了强弓硬弩,离远了用箭射,离近了,用石头砸,根本不给开门。五爷没办法,又往后边转,最后终于攀山而上,这才来到中央大厅。蒋五爷飞身上了大厅,一看有三层天罗网,下不去,最后发现一个窟窿,不知道怎么回事。前文书咱已说过,这个窟窿是夏侯商元用刀给砍的,正好留个天窗,蒋五爷探头往院一瞅,一个老者,手中擎着鱼鳞紫金刀正跟一个中年人动手,看那样子已经招架不住了,从五官上来看,从穿衣戴帽上来看,肯定是我的三师兄胜英,胜子川。因此,蒋五爷这才大喊一声,跳进天罗网。

夏侯商元认识五弟呀,一看是蒋伯芳来了,心花怒放,高声喊叫:

“五弟,你这边来,三弟,你先别打,快回来。”胜三爷冲着林士佩一抱拳:

“林寨主,并非老朽怯战,我有点事,咱们一会儿见。”就这样,胜英回来了,气喘吁吁,把头上的汗擦擦,夏侯商元给介绍了:

“老五呀,这就是你三师兄胜英。三弟呀,这是咱五弟蒋伯芳,人送绰号,飞天玉虎。”蒋伯芳赶紧跪倒在地,给三师兄叩头,胜英赶紧用双手相搀。

“我的好五爷,可把你盼来了,咱师父可好?”

“回三师兄的话,咱老师身体非常好,让我给大家致意呀。”弟兄们携手揽腕归坐,大伙都围拢过来,问寒问暖。但是,这是英雄会,没有工夫谈太多,谈过几句之后,蒋伯芳就问胜英:

“三哥,这怎么回事?”

“五弟呀,我跟闵士琼约定,十阵赌输赢,咱们连胜了四阵,这是第五阵,林士佩叫号跟我较量,我二人正在赌斗输赢。”

“三哥,要这么说,咱俩换换行不行,我替你打一阵。”

“这,五弟有所不知,我跟林寨主说的清楚,就是我们两个人动手,外人不得参与,恐怕不方便吧。”

“哎,三哥,这也不是法律,有什么怕的,万事没有不更动之理,你跟他讲讲,他要乐意的话,这阵我包下来了。”其实胜英实在有点坚持不住了,老英雄站起身来,来到林士佩跟前:

“林寨主,我这来了个小师弟,叫蒋伯芳,打算与林寨主比个高低,不知你意下如何。乐意,你们俩就伸手,不乐意,还由老朽奉陪。”

“这个——”林士佩就是一愣,心说话,我跟老匹夫胜英打了一百多个回合了,没分输赢。哎呀,如果胜英急了,再使他的镖,再使他的甩头,我能不能取胜,这事还不敢说。看了看小伙蒋伯芳,年纪挺轻,有什么能力,我要是赢他看来比胜英能省点力气。书中代言:那么聪明的林士佩,他错打了主意了。想罢多时,点点头:

“老明公,既然你要替换人,某家愿意就是。”

“多谢林寨主。”胜英回归本队。

“五弟呀,林寨主答应了,愿意同你比试。”蒋伯芳当时就站起来了。

“要那么说,三哥你先歇会。各位,咱们有工夫再谈,我去较量较量。”飞天玉虎迈步来到林士佩面前,往这一站,林士佩一看,这小伙长得真带劲,这棍怎么这么粗呀?甭问,这棍是空的,外面一层壳,真要实心的,你也拿不动。林士佩看罢多时,手擎三挺分水狼牙镩,高声喊喝:

“对面来人,报名再战!”

“在下,飞天玉虎蒋伯芳是也。”

“哈哈,姓蒋的,既然你愿意替你三哥伸手,来来来,跟某家分个高低。”他哪里知道蒋五爷的厉害,蒋伯芳点点头,“唰唰唰”把亮银棍耍了几回,使个举火烧天式,“悠”——奔林士佩搂头就打。林士佩骑马蹲裆式站好,使了个横担铁门栓往外招架,“噹”大棍正砸镩杆子上,就听“嘡啷啷”这一下不要紧,把林士佩震得蹬蹬蹬退出几步去,身子一栽,好悬没坐地上。顿时,林士佩感觉到两臂酸麻,虎口发酸,他就是一愣呀,“哎呦”我上当了。林士佩后悔就甭提了,我怎么能答应老匹夫的要求呢,换了一员猛将,这小白脸子的劲可太大了,林士佩后悔不迭,但话已说出,不能反悔,就在他发愣的时候,蒋伯芳往前一跟步,“喔”,第二棍又到了,林士佩赶紧使了个怀中抱月,“嘡啷啷”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这才把大棍拨出去,两人蹿蹦跳跃,互不相让,就战在一处。

伸上手之后,两旁的人定睛看着,无不喝彩,一瞅这蒋伯芳,伸手拾腿,干净利索,亮银盘龙棍上下翻飞,舞作一团,是风雨不透哇,把林士佩逼得,嘀溜溜乱转,只有招架之功,无有还手之力,那么猛的林士佩今天算遇上对手了,打了二十几个照面,蒋伯芳玩了个漂儿。那位说,这漂儿是怎么来的呢,这是蒋伯芳有意露一手,打算使天弓棍。他抡起大棍照林士佩一砸,林士佩知道棍沉,使了十成十的力量向上招架,“开!”大镩正兜在棍子上,“悠”的一声,撒手了,把胜三爷吓了一跳。“哎呦,老五,你这么大的劲,怎么叫他把棍子震飞了。”在座的人无不吃惊,其实,这是蒋五爷有意的,玩漂儿,就在于此。

棍子飞到空中,林士佩心中高兴,好小子你还是没有我劲大。哪知道,棍子飞起来了,蒋伯芳脚尖点地,“噌”往空中一纵,“唰”——在半悬空中把棍子抓住了,身在空中一转个,像旋风一样就下来了,棍随身转,身随棍转,“喔”的一声,直奔林士佩后脑海,完全出乎震八方意料之外,他以为他赢了呢,这一疏忽的工夫,没想到棍子到了。“哎呦”把林士佩吓得魂不附体,赶紧使了个缩颈藏头,大镩往后一背,这一招叫苏秦背剑,大棍子砸在镩杆子上,连后背带镩杆子,“啪”,就这一下不要紧,把林士佩能推出两丈多远,“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再看林士佩是大口呛血,纹丝不能动,把人给震昏了。

闵士琼一看不好,马上命人跑上去,抢救林士佩,等把林士佩扶起来一看,面如黄纸钱,唇赛靛叶青,把衣服扒掉,后背上有一道大血印子,因为什么呢?他使用的是“苏秦背剑\他把这镩杆子背到背后了,这棍子正好砸在镩杆子上了,一垫这个劲,把肉打了一道血印子,要没有这镩在这垫着,这一下,就得把林士佩打死,经过人抢救,林士佩这才保住性命。打这以后,他一看到蒋伯芳就吓酥骨了,根本就不敢伸手。

蒋五爷抖擞精神,哈哈大笑。心说,我刚来,就胜了第五阵。金头虎贾明、瘦鸡杨香武,连敲桌子再拍板子:

“哎呦,我的五叔呀,你是我的金五叔银五叔,玛瑙五叔,钻石五叔,夜明珠不钻眼的瞎宝贝五叔,你算给我们露了脸了,五叔加油。”“哗……”人就是这样,在众人的鼓舞下,蒋伯芳是容光焕发,高声喊喝:

“有不服的吗,过来三个五个!”蒋伯芳也够骄傲的,他这一叫阵,可气坏了莲花湖的金银铜铁八大锤,这四个小子“嚎嚎”直叫,金锤无敌将韩忠,把懒龙锤攥上来了。

“呦,姓蒋的,休要猖狂,慢要撒野,某家要会你一会。”蒋五爷一瞅,过来一个大块头,比自己能高出半脑袋,肩宽背厚,膀奓腰圆,周身上下也是扎中剑袖,手提着一对大锤,真好比西瓜大小哇,就知道是一员猛将,五爷用手一指:

“呔!来者是谁?”

“我乃莲花湖头一员猛将,韩忠是也,小子,你敢接我两锤!”“喔”,抡捶就砸。蒋伯芳还不听邪,你有劲,我真要试试你劲有多大,蒋伯芳使了个海底捞月,棍往上兜,“嘡啷啷”正兜在锤头上,把韩忠震得身子一栽,锤好悬没脱手,但是,蒋五爷也觉得肩臂发麻。两员猛将战在一处,咱们长话短说,十五六个照面,被蒋五爷反手一棍,正砸在韩忠屁股上,“啪”,把韩忠从院里揍到角门去了,这韩忠收不住脚,蹬蹬蹬,刚一进角门,碰倒了两个喽罗兵,这两个喽罗兵还不知怎么回事呢。

“呦,寨主爷,你有事呀,你上厕所?”

“去你妈的,我是被打进来的。”韩忠哇哇暴叫,这才知道蒋伯芳的厉害。第二个韩孝上来了报通名字,跟蒋五爷动手了,十六、七个照面,“啪!”把银锤崩飞,甩头一棍,奔头顶就砸。韩孝见势不好,往旁边一闪身,人躲开了,腿没躲开,“咔嚓”一下,把腿打折,宝刀大将韩殿奎一看不好,赶紧命人把韩孝抢回来了,找人给接骨架拐。韩孝是痛苦不堪哪!第三又上去两个人,韩勇、韩猛,哥俩一块上去了,这两小子就没安好心哪。心说,你劲大,今天非把你累趴下不可,两人一边一个。

“姓蒋的,你真够英雄,身手不凡,干净利落。不过姓蒋的,你敢不敢一个人和我们哥俩比试比试,你要用单棍胜得了我们四个大锤,那真是英雄好汉!”

蒋五爷刚出世,什么也不怕,这就叫小马乍行,嫌路窄;大鹏展翅,恨天低呀。五爷仰面大笑:

“别说你们两个,就是来四个,我也不惧!”

“好了!”“啪”、“喔喔”,两个人四柄大锤对着蒋五爷就下手了,再看蒋五爷毫不畏惧,身形晃动,抡起大棍是接架相还,三个人就像走马灯似的,战在一处。就这场凶杀恶斗,把肖金台的人全都吸引住了。在场的人无不惊骇,胜三爷真替蒋五爷捏着一把汗哪。心说,兄弟,你不对呀,你怎么能答应两个人对付你一个呢?你就忘了,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吗!连夏侯商元老剑客也不满蒋伯芳,心说:老五,就你这脾气,早晚非吃亏不可,你有点眼空四海,太轻敌了。你想想,这两人都是什么人,都是当今世上著名的猛将,就是你打胜了,也得把你累伤啊!“哎呀呀”,老剑客是干着急,伸不上手。

单表蒋五爷,跟他们打到五十个回合,觉得身上有点不得劲,胸膛有点发热,两肋有点发胀。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嚄,”大概是劳累过度,五爷心中着急,如果我打了败仗,见了我三哥,我怎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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