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笑容,接过她的包,只和她对视了一眼,就转过身边走边道:“我叫了车,我们现在去停车库。”

他的嗓音是没休息好的那种哑,脸色也不好看,肩微微塌着走在前面,步履沉重。

康以馨上次见孔深丰这么沉重,好像还是他母亲病逝。

上了车,司机开始往车库外开,康以馨坐了一会儿,见孔深丰依然不打算说话,便忍不住靠过去问:“到底什么事,急着找我过来?”

“到我房子里说,”孔深丰摇了摇头说,又问康以馨,“你明天回去?”

“当然,我早上就走,明天是小偬生日,你忘了么,你要是有空就跟我一起回去吧。”康以馨道。

她给孔偬准备了不少当下小孩儿最喜欢的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今晚上都让助理送回了家,先带给儿子。孔偬说中午陪她吃饭,晚上要请同学吃饭,康以馨让助理替他订好餐厅。

康以馨工作太忙,不能时时刻刻陪在儿子身边,便总想从别的地方补偿孔偬。

“记得,”孔深丰说,“不过明天恐怕……”

“不行就算了,”康以馨看孔深丰犹犹豫豫,又忍不住埋怨:“生日不到就算了。小偬转学的事怎么办呢,你记着一点。”

“我知道,”孔深丰看不出是真知道还是真敷衍地说,“孔偬情绪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她心情复杂地看了孔深丰一眼,放慢了语速,无奈道,“整个晚上没精打采的,一说话就眼睛红……唉,你别跟我说你真不打算帮你儿子了。”

昨天事出突然,孔偬垂头丧气地回到家,一见她,整张脸耷拉下来,说话委屈巴巴,可怜极了。

康以馨自是心疼地问孔偬怎么回事,听孔偬说学校约谈他要转学,立刻打了一圈电话想挽回,却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梁崇竟一点面子都没给她这个小姨留下,但她姐夫现在还在特护病房住着,为这个惊动她姐,似乎也不大像样。

着急之余,康以馨也免不了疑惑,终究是发生了什么,才让梁崇如此大动干戈。

“他是不是想让我去找学校说情?”孔深丰说。

“你们学校的事,你说总比我说有用吧,”康以馨道,她想到昨晚孔偬吞吞吐吐的样子,又烦恼地加了一句,“不过小偬也奇怪。他到底怎么是跟你那个学生吵起来,又怎么得罪梁崇的,我怎么都没听明白。”

康以馨其实也不想让孔深丰觉得她对他钟爱的学生意见太大,所以在大部分没有气到口不择言的时间内,会选择用“你那个学生”指代宁亦惟。

“我刚才等你的时候问过梁崇了,”孔深丰说,“那天在实验中心楼下,孔偬碰到宁亦惟和他的养母,非要说宁亦惟的养母像送外卖的,宁亦惟让孔偬道歉,孔偬不愿意,两个孩子就打起来了。”

康以馨呆了一下,第一反应是想反驳孔深丰“我们儿子怎么会这么没礼貌”,但话还没出口,思及孔偬的前言不搭后语,心中便还是不情不愿地有了一个答案。

她想了一小会儿,把声音放软了一些,轻轻为孔偬求情道:“可那关梁崇什么事?要真是这样,我带小偬登门道歉,行不行?还非要转学么,小偬会被同学笑死的。”

孔深丰面色复杂地叹了口气,没多说什么。

康以馨知道孔深丰肯定了解内情,此刻在车上,她也不便多问,待到车停在孔深丰的公寓楼下,跟着孔深丰进电梯上了楼,走到房里关了门,康以馨才道:“好了,现在能说了吧?”

孔深丰在餐桌旁拉了个椅子坐下了,他看着康以馨,以一个仰视的角度。

“以馨。”他叫了康以馨一声,忽而又闭上了嘴,闭得紧紧的。

孔深丰头发长得快,左边右边弧度不大对称。

康以馨伸手把他左额角的头发压低了一点,心说孔深丰胡子也没刮干净,而且又该理发了,不过真正开口,却是:“怎么了?”

她发觉孔深丰今天话特别少。虽说他平时话也不算多,但比起今天问十句答一句的情况,正常太多了。

“你快点说,”康以馨忍痛承诺道,“我今天不骂你了。”

孔深丰闻言垂了垂眼,再抬起来看着她,一脸不知从何说起的模样。

他吞吐好久,拐弯抹角地问康以馨,“你觉得小偬和你像吗?”

“什么意思?”康以馨感觉自己没完全理解孔深丰的意思,疑惑地问孔深丰,“什么叫和我像吗?”

孔深丰干坐着琢磨一会儿,才又道:“换句话说,你觉得小偬长得像我们家的谁?”

康以馨在餐桌边坐下了,托着腮也想了想,对孔深丰道:“我感觉他像你多一点,也像我三弟,俗话说三代不出舅家门,可能主要还是像我三弟。”

“你三弟不是五岁就夭折了么,”孔深丰看上去有点郁闷,“也能看出像?”

“哎呀,”康以馨撇撇嘴,完全不明白孔深丰干嘛扯这些有的没的,她又摆摆手道,“你说这个干什么,你让我千里迢迢来东京,就问我觉得小偬像谁啊?我还想问你,上次问我二十年前的产房病友,这次又问我小偬像谁,怎么,怀疑我给你带绿帽子啊?”

她说的只是玩笑话,孔偬跟她们夫妻长得确实没有特别像的地方,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孔深丰说:“你别胡说。”然后再次陷入刚才的欲言又止中循环往复。

在康以馨的不耐到达极点之前,孔深丰开口说了一句没什么意义的话:“我不知道怎么告诉你。”

康以馨皱了一下眉头,仔细地看着孔深丰,孔深丰如同终于鼓起勇气,和她对视。

他拿起手机,拇指在屏幕上划了几下,将手机递过来,给康以馨看。

康以馨一头雾水接过来,屏幕上是一张照片,上头是一个看起来和孔偬差不多大的男孩。

男孩捧着一个奖杯,长得很清秀,眉宇间有种莫名的眼熟,康以馨觉得好像是在哪儿见过这个男孩,而且见过好多次,但一时又想不起是谁。

孔深丰站起来,走到茶几边,拿了两份文件一样的东西过来,放在她面前,用很低的声音,告诉她:“这是两份亲子鉴定书。”

康以馨不解地看着孔深丰,刚想问他这什么东西,脑袋里无端端突然浮现出了一张脸来。

一张她曾经每天都会看见的脸。

——总算想起来了,是在十九岁车祸前的镜子里每天要见的,和照片上的男孩有六七分相似的脸。

亲子鉴定书。

和一张康以馨曾经的脸。

康以馨脑子里“嗡”地一声,瞬间一片空白,她头皮发麻,后颈冒汗,眼球充血,背脊像贴了块冰似的发凉,坐着的凳子不像凳子了,像用带刺的皮带子锢住她的刑椅。

孔深丰的声音从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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