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阮从来没想过,沈家会谋害谢家。

上一世沈棠溪早早就“意外而亡”,而沈凤年虽然在南北陈对立时叛出朝廷投奔了安帝,可他却是借的替谢家报仇,明宣帝昏庸不仁的借口。

所以哪怕沈凤年在南陈官居高位,甚至替安帝立下汗马功劳,和祁文府成为安帝左膀右臂。

她也从未曾怀疑。

可如今细想,若真想报仇,凭沈凤年在明宣帝心中的地位,凭他在朝中的权势,他有多少机会能替谢家平反?

他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若从头到尾就是他亲手送了他妹妹的孩子、夫家,甚至整个谢家的人走上了绝路,他又怎么会去替他们报仇?

苏阮想起沈凤年与谢渊言笑晏晏的样子,想起他对着谢青珩和谢青阳的慈爱,想起上一世他打着替谢家报仇的幌子,哪怕背弃旧主也无一人指责他谋逆。

她手心不由紧握了起来,眼中满是阴云,紧抿着嘴唇时身形微颤。

祁文府看着苏阮脸上绷紧,身上满是煞气的模样,伸手覆上她的手,“阮阮,事情未必真如你所想,就算真是,我们如今既已知晓,也有机会应变。”

苏阮抬头看向祁文府:“想要知道沈棠溪是不是有问题,只需查清楚当年替他看诊,言及他容貌被毁,这些年又一直替他调养身体的太医是不是卫善就行。”

若是卫善,其他的事情就都不必再查。

哪怕有所偏差,沈家也绝对逃脱不掉!

祁文府低嗯了声:“我立刻修书回京,让大哥去查。”

“原本我是想荆南之事全部处理好后咱们再回去,可眼下这般情况,或许真是有人想要故意引我们离开京城,好遮掩京中之事。”

“如若沈相真有问题,此事绝不能耽误。”

“等今夜将人找回来,安顿好他们,解决了和绉隆安之间的事情后,让人替你父亲收敛好事故,我们就立刻押送那些死士和郭彪回京。”

有郭彪等人在,可以直接剑指嶂宁屯兵的幕后之人,也足以暂时给明宣帝一个交代,而且回了京城之后,卫善和沈家之事若是真的,一旦彻查必会朝堂动荡,到时候明宣帝也就顾不得再追究荆南这边的事情了。

至于忠烈堂,有绉隆安在,也不必他们时时盯着。

苏阮点点头,“好。”

她也有些坐不住了,无论是卫善还是沈家,对于谢家来说都是危险至极,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焚身。

她虽然修书给了谢青珩,也让他小心防备,暗中查探卫善之事,可她心中依旧难安,她好不容易才能守住谢家安宁,若是谢家出了什么事情,她一辈子都难以安宁。

……

莫岭澜和莫家大哥忙完回来时,就瞧见祁文府和苏阮站在岸边说话。

夜色太浓,哪怕有月光和周围的火把照着,可离得有些远时也看不太清楚两人脸上神情,莫岭澜只瞧见祁文府拉着苏阮的手,而娇小的苏阮微仰着头看着他,正与他说着什么。

莫家大哥忍不住笑道:“前几年从不见子嵘谈及婚事,与女子相处时也格外冷淡,我还道他不晓男女情事,如今瞧来是没遇着让他动心的人。”

这不一动心就情难自禁,哪怕这么一会儿空暇也忍不住亲近。

莫岭澜闻言笑了声:“我以前也以为他要孤独终老,祁老夫人给他说了多少大家闺秀,他一个瞧不上眼,气得老夫人拿着拐杖恨不得敲破他脑袋。”

“他看上苏阮时我还挺诧异的,毕竟这小姑娘瞧着乖巧软绵,可性子却狠着呢,那一身硬骨头碰谁都能让人磕掉了牙。”

莫家大哥听他这话顿时笑出声:“我倒是觉着这小姑娘挺好的,女儿家本就弱势,狠一些才不会吃亏。”

莫岭澜嗤了声:“她那哪是不吃亏,简直和子嵘一样,精的跟什么似的。”

“不过说起来也怪了,我有时候对着苏阮时,总觉得像是对着子嵘似的。”

她扬唇浅笑间坑人至死,心思回转间百般谋算,行事手段和性子简直像极了祁文府。

要不是莫岭澜知道苏阮入京之后就一直在谢家,而且在这事儿之前祁文府也与她并不相识,他都简直有些怀疑,祁文府是不是什么时候背着他偷偷教了个徒弟出来。

连小心眼儿,爱记仇,嘴巴毒都一并继承了下来。

莫家大哥被他的话逗笑,说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再说老人都说了,能当夫妻的人总有那么一些相似的地方,这个就叫夫妻相。”

莫岭澜撇撇嘴:“就像你跟大嫂一样?身宽体胖,越长越像?”

莫家大哥横他一眼:“你这话有本事去你嫂子跟前说一说?”

莫岭澜想起他大嫂彪悍的模样,猛的打了个哆嗦,算了,他还没活够呢!

……

莫家兄弟说笑了一会儿后,就听到有人叫了声“回来了”,两人连忙抬头,就见到不远处的水面上传来一阵动静,远远的就能见到一艘大船,船上有人挥舞着火把。

“他们回来了。”

莫岭澜和莫家大哥连忙快步走到祁文府他们身旁,瞧着那边说道,“看样子挺顺利?”

祁文府瞧见那大船前面领路的两艘渔船,而船上领头的便是正拿着火把朝着他们挥舞的萧勉,他心中松了口气后,脸上也是不由露出笑来:“是萧勉。”

几人站在岸边等了一会儿,那边渔船快速靠近。

等到了近前后,萧勉就直接在船上一点,整个人凭空跃起,跨过了一段水域就直接落在了他们面前。

萧勉之前入过水,身上湿哒哒的,长发也贴在面上。

他将手里的火把递给了身边的人后,这才一边扒拉着脸上的头发,一边说道:“这都几月的天了,水里还冷的跟冰坨子似的,这一路上往前居然还有片芦苇地,就藏在水域中间,从南到北足有好几里地儿,下面全是泥沼潭子。”

“我们过去时没留意,差点没给人陷下去。”

“人没事吧?”祁文府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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