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阮知道刑部大牢进了刺客,薄锡重伤的时候,离冬至已经过去了三天。

谢渊匆匆回府,身边还跟着祁文府。

祁文府告诉她。

薄锡招了。

薄锡的反扑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甚至就连祁文府那边也有些措不及手。

只因为薄锡不仅咬出了薄翀,咬出了二皇子,咬出了那些和荆南旧案有关,甚至当年和他一起替换赈灾粮款的人,甚至连已死的苏宣民也被他再次牵扯了进来。

谢渊回来时,脸色十分不好看。

他站在苏阮面前,只跟她说了一句话。

皇上召她和陈氏入宫。

“皇上怎么会召见她们?”谢老夫人脸色冷沉。

祁文府是跟着谢渊一起来的,他闻言低声道:“怪我。”

几人都是看向祁文府,祁文府的目光却一直落在苏阮身上。

他没有隐瞒,直接将冬至那日刑部大牢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后,这才继续道:“我那天原本只是想要用此事逼一逼薄锡,看看能不能让他和薄翀翻脸,却没想到宁家人突然出现。”

“宁家人敲了登闻鼓,状告薄翀父子谋财害命,害死薄家嫡子薄明坤,逼死宁氏,强夺薄家嫡孙于膝下,霸占薄家家产。”

薄锡。

居然真的不是江高明的儿子。

那天祁文府说那些的时候,当真是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可谁想到没过两日,举族搬迁了已有几十年的宁家人居然重新回了京城,而且事先没有任何征兆的,直接就去敲了登闻鼓。

祁文府深吸口气:“施河想要咬下薄锡,放了宁家人进去见了他。”

“薄锡得知身世之后,便直接松了口,不仅将薄翀和二皇子咬了出来,连带着还将两年前你父亲前往借粮,还有他手中握有账册的事情全数说了出来。”

“那账册共有两本,你给我的并非是完整的,还有一半在薄锡手中。”

“薄锡那账册交到圣前时,皇上也就知道那上半本账册同样也出现在了京中的事情。”

祁文府抬头看着苏阮时,神色晦暗道:

“皇上问了我,我没做隐瞒,是我告诉皇上那账册是你交给我的。”

所以明宣帝才要召见苏阮母女。

“你!!”

谢渊听到祁文府的话后,脸上瞬间铁青。

他猛的上前两步一把抓住祁文府的领子,勃然大怒:“祁文府!!你居然出卖阮阮?!”

谢渊手上力道极大,几乎拎的祁文府踮起脚来。

“当初你是怎么跟阮阮说的,是你说过账册给你之后,必定不会牵连她们母亲,是你跟她说你会好生利用账册,替她父亲还有那些荆南枉死的将士报仇。”

“阮阮相信你,才会把账册给你,可是你竟然出卖她!!”

“你这个无耻小人!!”

谢渊挥拳便朝着祁文府脸上打了过去。

祁文府一时闪避不及,亦或者说是他本就没想闪避,脸上硬生生的挨了一下之后,整个人踉跄着倒退了半步,撞在了桌角上。

谢渊伸手还想去打,苏阮急声道:“侯爷!!”

谢老夫人在苏阮开口的时候,也是一把抓住谢渊的手,怒声道:“够了!”

“母亲……”

“你打他有什么用,打他阮阮就不用入宫了?”

谢老夫人脸色冷沉的说完之后,见谢渊脸色难看却狠狠的瞪着祁文府。

她这才甩开了谢渊的手,低头看着狼狈靠在桌子上的祁文府,另外一只手却是拦着想要上前的苏阮,直接对着祁文府说道:“祁大人,我与你虽然不甚相熟,可也曾听闻过你过往的名声。”

“你若是当真要出卖阮阮,就不会和侯爷一起过来,跟我们说这些。”

“你这么做,有什么用意?”

祁文府擦了擦嘴边的血迹,说道:“我的确是有别的用意。”

“薄家是知道苏阮母女身份的,薄锡也已经将苏宣民拉了进来,皇上严查下去,就算侯爷和谢家将他们藏的再严实,苏阮母女迟早也都会暴露出来。”

“我知道侯爷当初跟皇上请旨赐婚的时候,只说娶的是个罪臣遗孀,却并没有告诉他那个罪臣是苏宣民,一旦这事情是由薄家或者其他人暴露出来,谢侯爷能逃脱得了吗?”

谢渊脸色变了变,咬牙道:“那也该是我进宫。”

“错了。”

祁文府摇摇头:“谢侯爷入宫能做什么?替她们母女辩解,还是跟皇上解释?”

“如果在户部之事爆发之前,你便言明陈氏身份,皇上就算动怒也不会太过责怪于你,可是如今户部贪污的案子正在紧要之时,又牵扯进来了薄家和二皇子,甚至还有可能涉及裕妃和太后。”

“侯爷觉得,皇上如果这个时候知道,你娶得继夫人是苏宣民的遗孀,他会怎么看你?”

“婚,是皇上赐的。”

“旨意,也是皇上下的。”

“君无戏言,他自然不能在此事上为难你,可是他却会觉得你早就和苏宣民有所牵扯,甚至会觉得户部的事情你也早已经知晓。”

“你当初哄骗了他下了旨,如今又拿赐婚圣旨来逼迫他,甚至较真起来,你还犯了欺君的大罪。”

谢渊要是这个时候入宫,就是火上浇油,怕是明宣帝盛怒之下,谢渊和整个谢家都得倒霉。

欺君之罪,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祁文府起身的时候,手臂疼的有些发麻,他眉心皱了一瞬,很快便再次展平。

祁文府看着苏阮说道:“我曾经答应过你,要帮你保全谢家所有人,所以苏阮,这个时候只能你进宫,也只有你能进宫。”

苏阮轻抿着嘴唇轻推了一下谢老夫人的手。

谢老夫人垂头看了她一眼,苏阮低声道:“祖母,能让我跟他说说话吗?”

谢老夫人沉着眼片刻,才松开了手。

苏阮走到祁文府身旁,开口道:“你是想让我进宫之后,以荆南知州之女的身份,替我爹还有那些荆南枉死的将士告御状?赶在薄家之前,和宁家联手状告薄家和二皇子?”

祁文府见她瞬间便点破了自己的心思,微怔了一下,然后才平静点头:“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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