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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苑外头点着灯笼, 屋内也留着烛火未灭,楚虞今日喝了一半安胎药,嫌苦, 管妈妈只好又叫人拿来蜜饯,亲眼看着她喝下去才放心。

邹幼与青陶两个人伺候她更衣睡下,青陶看她时不时往窗外看,便轻声道:“公子近日忙着,夫人就别等了, 奴婢会在门外守着。”

楚虞点头应下,青陶又给她掖了掖被角才退下。

不知是不是因为习惯了的缘故, 身边没个人楚虞还真睡不着。

辗转反侧许久,她才迷迷糊糊有了点睡意,意识正逐渐抽离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隐约听到邹幼压低了声惊呼, 还听到脚步声, 甚是慌乱。

床上的姑娘逐渐清醒过来, 眉间微微一蹙,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来。

不知是不是她听错了, 好像还听到尤舒琴的声音。

楚虞随手拿了件披风系上,手刚碰到门, 便听到青陶压低了声音说:“今日太晚, 我家夫人已经睡下, 就不招呼尤姑娘了。”

楚虞掀了掀眸子, 彻底清醒过来。

就在青陶正招呼人将二公子送到偏房去时,门忽然开了,青陶与邹幼皆是紧张兮兮的看过去,邹幼甚至往尤舒琴面前一挡, 企图不让楚虞瞧见。

尤舒琴目光从邹幼身侧直看过来,楚虞亦是直直回望过去。

男人醉的迷糊,但方才被一折腾,现在也不是半点意识也没有,瞧见了楚虞,便三步两步走过来将人搂在怀里,就这时候还惦记着唠叨:“怎么不穿好…”

楚虞一扭头便瞧见他脸颊上的一道唇印,在这夜色里红的发亮简直叫人看不见都不行。

姑娘握了握拳头,暂且在尤舒琴面前将这口气忍了下去。

尤舒琴没说话,只眸中带笑的看了她一眼,那眼里尽是挑衅的意味。

青陶将人送了出去,从头到尾尤舒琴都未说过一句话,直到连尤舒琴的背影都瞧不见了,楚虞抬手就将满身酒气的男人推开。

容庭没有防备,猛地撞在门框上,若不是路临及时扶住,怕是头都要磕破了。

路临蹙了下眉,早知道今日就一同去了,公子见个人怎么还能被尤舒琴送回来,这、这脸上怎么还…

路临担忧的抬眸,楚虞正面无表情的垂头看着主仆二人,口气冷淡道:“青陶,备热水。”

“是。”青陶担忧的看了一眼,三步两回头对退下。

路临扶着容庭去了耳房,热水温度正事宜,只是容庭却不大配合,衣带都不让路临碰,直嚷嚷着:“再碰一下,信不信我剁了你?”

路临:“……”

那这脸是哪路神仙亲的,不知道还活着没有。

路临实在没辙,泄气的垂下手:“那公子你便自个儿来吧,一身酒味儿再将夫人熏着了,我怕您这一月都别想进屋子里了。”

路临话刚落,珠帘响动了一阵,姑娘从外头进来:“你退下吧,我来。”

路临迟疑一会儿,也不敢磨蹭,公子今日可真是过头了,怎么还叫人亲了脸,这便也罢了,偏生还是尤舒琴送回来的,夫人生气是应该的,应该的…

楚虞面无表情的伸手去扯男人的衣带,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烦躁,容庭虽是喝醉了,但像是知道是她似的,动也不动,很是安静的配合她。

待衣袍落下后,容庭低下头想亲亲她,被姑娘一个侧身给躲了过去,楚虞仔细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除了酒味,还有女人的香味,这香味过于廉价,不是尤舒琴的。

她忍着怒气躲了躲,推了他一下,容庭下意识后退一步,小腿打在浴桶上,猛地坠进了桶里,砰的一声,水花四溅。

路临在外头听到响声,没来得及犹豫便匆匆跑进来,就看到这样一番景象。

夫人挺直了背站在那儿,公子整个人摔进了桶里,溅了一地的水。

路临担忧的往前走了两步,就见容庭一手抓着浴桶边沿,慢慢坐起身来,眼底渐渐清明。

他尽力睁了睁眼,水渍顺着鬓发滴落下来,整个人狼狈不堪。

他懵了一瞬,在看到路临之后随即沉下脸,正欲发火,就又偏头看到一旁的姑娘,一身白色寝衣,系着红色披风,双手握紧,眸中含水,气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容庭醉意渐散,但脑子还有些沉,抓着浴桶站起身来,里衣全都被水打湿贴在了身上。

路临动了动嘴皮子想说话,但瞧现在这个情形,他是不敢出声的,犹豫着就抬脚退下了。

“怎么了?”他看向一旁的姑娘,一下还想不起方才发生的事。

楚虞瞧了他半响,敛了脸上的神情,手心攸的一松:“没什么,你沐浴吧,我困了。”

直到人姑娘走了,容庭也没反应过来。

他蹙着眉头将身上湿透的衣裳脱下,坐进了浴桶里,那温热的触感让他忍不住舒出一口气。

只是这气才缓了一半,他脑子里忽然涌上几个画面。

只是死活想不起那女子的脸,容庭懊恼的按了按太阳穴,直起身拿了衣裳换上。

路临正在门外等着,忽然公子就这么疾步冲出来,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容庭道:“今日谁送我回来的?”

路临顿了顿:“您不记得了,是尤姑娘…”

男人面色一沉,正要抬脚往里屋去时被路临拉住,路临指了指他脸颊处还未完全被洗掉的红印:“公子,擦干净再进去吧。”

容庭迟疑的伸手抹了一下,指腹上瞬间多了一道红色,方才在醉春苑和苏裴打完一架喝了酒再到出来的全过程,忽然轰的一下全想起来了。

男人的眸子沉了沉,路临轻咳了一声:“夫人定是气着了,公子您耐着性子好好说。”

容庭没应声,默了好一会儿放道:“苏裴在醉春苑喝醉了,你去把他带过来安置在偏房,给我把他弄醒了。”

男人略微一顿:“还有今日送我出门的小厮,你去找醉春苑的老鸨让她给我把那人找出来,一并带过来。”

“现在?这个时辰、”

“去,就现在!”

路临不敢再多说,低着头匆匆跑了。

屋里,床头留了一盏烛火,床幔也已经放下,里头缩着一个人影。

听到脚步声,楚虞便闭了眼。

容庭掀了床幔坐下,坐了好一会儿,半点动静都没有,就在楚虞以为他会这么坐一宿时,男人忽然探过身子,连着被褥将她一块抱起来,放在面前。

楚虞惊呼了一声,挣扎着拍开他的手:“容庭你做什么!”

脸上挨了姑娘几巴掌,男人闭着眼受着,捉着她的手腕将手拉下来:“我解释啊。”

楚虞忍着将眼泪憋回去:“行,你说,我听着。”

“我今日是去了醉春苑,不是去花天酒地的,三殿下李怅有要事请路家帮忙,你知道的,牵扯到宫中事大,这事是苏裴牵的线,我气不过打了一架,喝了点酒,真什么都没做。”

他说着紧张的盯着楚虞看,生怕她不信。

但他这番话已经把楚虞听的一愣一愣的,三殿下…

李怅?

“三殿下要你做什么?”她哽了一下,哪里还记得什么唇印尤舒琴的,一旦牵扯到政事,那便是生死的大事。

容庭默了一瞬,低头睨了一眼她的小腹:“不少达官贵人会在外头做生意敛财,他也不例外。”

楚虞狐疑的瞧了他一眼:“就这样?”

容庭点点头:“苏裴喝醉了,我让路临去接他过来,你要不信我,等他醒了你问他好不好?”

楚虞半信半疑的推开他:“那这里,谁亲的?”

她点了点男人的脸颊,手一下被握住,容庭蹙着眉头,怕她生气,懊恼道:“喝醉了,醉春苑的姑娘你也知道…不过我真没做别的,这算是被偷袭的吧?”

闻言,楚虞瞪了他半响,还被偷袭的,这人能要点脸么?

楚虞挣扎着将手从他手心中抽了出来:“醉春苑的姑娘我不知道,倒是容二公子清楚的很。”

“不是。”容庭手足无措的将她圈在怀里,楚虞怎么用力都推不动,只能瞪大眼睛看着他。

容庭实在无奈:“我真什么都没做,我要做了什么,还能回得来么?”

这话倒是诚恳多了,但听着也气人,楚虞抿了抿唇:“那尤舒琴呢,你别告诉我你出了醉春苑就撞上她了,这么巧?”

容庭一噎,话都让她堵死了。

他犹豫着看着姑娘:“要真就这样呢?”

“容庭!”姑娘两眼含泪的瞪着他,用足了劲要将他推开:“你说的都对,你没错,都是我无理取闹行了吧,你放开我,我困了,你爱去哪儿去哪儿,反正我管不着。”

男人锢着她的手愈发用力,怎么都不愿放开,姑娘几次推搡无用,泄气的垂下头,哽咽了一声:“你烦不烦啊,你放开我。”

容庭在心里暗暗将苏裴骂了好几回,低下头,用唇碰了碰姑娘的脸:“不放,你听我说。”

“那姓尤的真是我一出醉春苑的门就撞上的,当时我真醉了,我真不知道,你信我好不好。”

容庭急的一头汗:“我怎么会跟她到一块去,她哪儿比得上你啊,我又不是瞎了。”

楚虞仰起头,哭着道:“你就是瞎了,你要不是瞎了,以前怎么还能看上琼娘呢。”

“……”

容庭顿了一下:“当时是瞎了,娶了你不就好了么。”

楚虞咬着下唇,身子微微发颤。

其实容庭说的她大多都信了,可就是心里不舒服,想到方才尤舒琴挑衅的目光,她浑身都不舒服。

容庭抚着她的后背,又心疼又无奈道:“我以后出门都带上路临好不好,这绝对是最后一次,行不行,别哭啊,你这哭的我心都碎了,要不你打我,我不躲。”

门外,路临跑了一路满头大汗,喘着气儿道:“公子,人带到了。”

容庭这儿缓了一口气,忙就将架上的衣裳拿来要替姑娘穿上,楚虞躲了躲:“你做什么。”

容庭抬手擦了擦她脸上跟珠子似的眼泪:“带你去找苏裴说清楚。”

楚虞推开他的手,钻进被褥里不让他碰分毫,哽咽了一下:“我才不去,家丑不外扬,丢人。”

容庭愣了一下,蹙着眉头道:“怎么就丑了,怎么就丢人了,要不是苏裴那小子干的好事,我能跑去醉春苑?”

他俯下身来将姑娘从被褥里抱了出来:“今天这事要说不明白,你不还得难受着,你难受着我也不好受。”

楚虞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偏过头去。

容庭迅速给她穿上衣裳,蹲在她面前将衣带系上,仰头用指腹抹去姑娘眼下的泪:“我错了,全是我的错,我惹我家姑娘不高兴该罚,但你让我解释清楚行不行,等苏裴说清楚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吵架是不会吵架的,哥哥吵不过楚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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