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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 邹幼和青陶一人端着早膳,一人端着水,二人在门外面面相觑, 默契的红了脸。

昨日那动静可不小呢,夜里公子还叫了两次水,任谁都能知晓里头究竟是怎么个情形。

邹幼忍着笑说:“我瞧夫人还没醒,这些先撤了吧。”

青陶点点头,抿着唇笑了, 随后又想起花厅里几个不请自来的人,眉目淡了淡:“我去打发了淮家的。”

邹幼亦是蹙了下眉:“这淮家到底什么事儿非上赶着来, 上回也是,见着她们就闹心。”

屋里,床幔一角落在床上,被褥一半落在床下。

楚虞躺在男人胸口, 被人从肩部搂着身子。她蹙了蹙眉头, 动了动酸涩的手臂, 又舔了下干涩的唇。

男人被这细小的动静吵醒,眉头一皱, 闭着眼睛就绕到姑娘腋下,将她整个人拖起来放在身上。

困顿的拖着气音道:“再睡会儿。”

楚虞现在还哪里能睡得着, 捏了捏他的脸, 硬是将人吵醒了。

容庭半眯着眼, 就看到她赤着身子趴在胸前, 长发散在腰间,男人蓦地笑了声:“林楚虞,我发现件事儿。”

楚虞忍着嗓子的干涩敢,扬了扬眉示意他继续说。

容庭挑起姑娘的下巴亲了一下, 嘴角一扬:“我发现你不穿衣裳比较好看。”

楚虞面不改色的眨了眨眼:“我也发现件事儿。”

“嗯?”他捏着姑娘的耳垂在指腹上玩弄着,很是上瘾。

“我发现你不说话比较像个人。”姑娘说罢,懒洋洋的将下巴搁在他胸口。

容庭胸膛起伏的笑了声,楚虞推了他一下,随即从他身上翻了下去,捡起散落了一地的衣裳,背对着男人一件件重新穿上。

他坐起身,将姑娘卡在衣裳里的发丝抽了出来,顺带着伸手环住她的腰,在她颈后亲了一下:“你昨天、”

楚虞猛地扭过身子捂住他的嘴:“你别说话。”

容庭好笑的弯了弯眼,捉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好,不说。”

姑娘这才红着脸叫他穿衣裳,又叫了邹幼青陶进来伺候。

门窗打开,一屋子的欢糜才散去。

邹幼端着水进来时,正瞧见楚虞在给容庭束腰带,男人低着头笑,调戏的勾着她的下巴,死皮赖脸的非要亲上一口。

邹幼霎时红了脸,忍不住也跟着乐呵,这还是头一次见公子夫人这般和睦的,往日不是两日一个冷着脸,一个比另一个还冷着脸,像是对头似的。

青陶放下早膳,不由有些气,淮夫人与许如月二人还在花厅候着,说是要等夫人醒来,怎么都打发不掉。

眼看青陶就要禀报这事,邹幼忙拉住她,笑着跟没事人似的:“今日厨房做了夫人喜欢的绿豆汤呢。”

青陶会了意,公子如此介意淮家,这会儿好不容易二人如胶似漆的,再拿这事去讨扰,也未免太不会看眼色了。

这么一想,那就先晾着淮家的吧。

一番拾掇后,二人方坐下用膳。

青陶隐约瞧见夫人脖颈上的红印,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什么,她询问道:“夫人,今日穆家那儿的诗会,是去还是不去?”

楚虞愣了一下,是了,险些将这事儿给忘记,丘嫦沁下的帖子正是今日的。

她忙点了点头:“去,要去的。”

这后宅之间也皆是讲人情的,不去也不大好。

何况姚骊也会去,上回从魏家走得急,她想必也有话要同自己说。

容庭听着,将糕点往她面前摆了两三样:“何时回府,我去接你。”

楚虞下意识就要摇头,话到嘴边,瞧见容庭那似笑非笑的神色,又咽了下去,点了下头:“约莫是晚膳前。”

正此时,一个粉衣丫头探了探头,脸色有些着急,可又不好打搅了主子的清静。

青陶正要过去,楚虞便先瞧见了:“哪里的丫鬟,进来说话。”

丫鬟脚步踌躇,怯生生的走过来,她就是个伺候在外院的,哪里这么近跟主子说过话。

“回、回夫人,奴婢梅兰,伺候在外院的,那淮家夫人与少夫人在花厅吵了起来,还失手打翻了茶盏,奴婢瞧势头不太对,这才急着来问一问青陶姐姐…”

青陶一愣,忙欠着身子道:“是奴婢不好,没将淮家的给打发了,还叫夫人跟着操心。”

楚虞顿了顿,将手中汤匙放下,眉头攸的一蹙:“淮家谁来了?”

“是淮夫人与少夫人。”青陶打量着楚虞的神色,又偷偷瞥了眼容庭。

楚虞并未责怪青陶,只摆了摆手让这个粉衣丫鬟退下,当即便起身道:“去瞧瞧。”

这婆媳两人可有意思了,竟在她路家吵了起来?

楚虞走了两步,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停下脚步,扭头瞧了眼,果然见容庭又一副冷脸盯着她看。

“……”

这人是真同淮家杠上了,但凡替一个淮字,他都要不痛快。

楚虞只好抬脚折了回去,伸手勾住男人垂在腿上的手:“一起去?”

容庭冷哼两声:“自然。”

自打淮家举家迁往京城后,楚虞还未曾与淮阴氏打过照面。

淮阴氏从前拿她当儿媳看时,也是待她很不错,只不过人心都是长偏的,她自然偏心自家侄女,这也无可厚非。

楚虞进到花厅时,婆媳二人已经兀自端端坐着,若不是许如月微红着眼眶,还真瞧不出方才这俩人吵了架。

淮阴氏一如既往的热络,直起身迎了上来,先朝容庭点了头:“容公子也来了。”

容庭心里对淮家有芥蒂,想到这淮阴氏险些成了楚虞的婆母,对她便更没什么好脸色了,应都没应一声,便抬脚往主座上走。

淮阴氏僵了僵嘴角,又扬着笑脸道:“你这丫头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成了亲,我还是来了京城方知晓的,今日说什么也得将这礼给补上。”

阴氏朝许如月使了个眼色,许如月不情不愿的让丫鬟将东西搬进来,无非也就是些金银首饰之类的。

楚虞笑着叫邹幼将礼手下,客气疏离道:“多谢淮夫人了,本不必客气的。”

她在容庭边上坐下,俩人一左一右,看着倒是郎才女貌,叫阴氏看着心下不由有些后悔。

这样知书达礼又貌美的姑娘,怎就嫁给了容庭呢,本配她儿子才是最好的。

淮阴氏这么一想,又加上方才才同许如月拌了几句嘴,这会儿看许如月的眼神难免有些失望。

如月这丫头,嫁给景阳后便成日只知道吃丫鬟的醋,闹的整个后宅都不安宁。

现在又要为了她娘家的事奔波,阴氏也有些疲惫。

阴氏脸上的难为情楚虞不是没瞧出来,她佯装不知,只垂眸拿起一旁的茶抿了一口。

容庭一脸冷漠的倚在一边,楚虞实在觉得好笑,戳了戳男人的手心。

容庭反手就将姑娘的手拽在手心里。

这头的小动作全落进许如月眼中,她不由有些不可置信。

上回淮家乔迁宴时,容家那位二姑娘,叫容芊芊的,不是还说容庭是为了报复容家才娶的林楚虞?

况且,他昨日去魏家,还将魏栋才那位小妾给打了,不是为了陈梓心么?

许如月自以为自个儿在容芊芊那三言两语里摸清了这几人的关系,只当林楚虞是个可怜人,在容家怕是也过不好。

可方才看来,林楚虞分明也不像容芊芊说的那般惨。

阴氏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推了推许如月,许如月紧了紧手心,示好道:“今日除了来给容公子与楚虞妹妹送礼之外,其实,其实还是来赔罪的。”

楚虞掀了掀眸子,暗暗使劲儿将手从容庭手心里抽了出来,脸上依旧维持着得体的笑:“淮少夫人这是?”

许如月咬着牙,勉强挤出一抹笑:“我当初为了嫁给景阳,确实是做的不对,我认错了,还请楚虞妹妹原谅,也请容公子高抬贵手,放了我许家可好?”

许如月说的楚楚可怜的,不知道还以为路家怎么她了。

阴氏扯了一把许如月,生怕她不会说话又得罪了容庭,只好笑着将这事细细说来。

原来也就是之前在江南时,容庭强买了许家两个庄子那事,不多久就传了出去,都知道许家得罪了路家。

可这路家是什么人家,江南最大的财主,得罪了路家,那这生意场上怕是连口羹都分不到了。

都是生意人,趋炎附势,个顶个的精明,明知道许家得罪了路家,那他们再做许家的生意,岂不是一并将路家给得罪了?

因而这许家的生意每况愈下,阴穗不止一次和许如月念叨,要她让淮家去求求容庭,毕竟淮家要比许家有面子。

只要容庭一句话,就能解许家的燃眉之急。

可容庭这人,谁在他这儿都是没有面子的。

更何况这回阴穗打错了算盘,叫淮家过来,只能火上浇油。

阴氏说完了前因后果,最后抿了抿唇,道一句:“楚丫头,当初我受容老太太所托,对你也是千般万般好。”

楚虞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当初阴氏确实是热络,时不时叫淮景阳去林家送些点心瓜果的,可也正因如此,淮家迎娶许如月时,才将她置于了一个任人嘲笑的地步。

这事便也罢了,毕竟当初两家未下聘定亲,淮家不占道义,可若是非要声讨淮家,楚虞也不占理。

可许如月却偏生要作对,要不容庭也不会插手此事,拿了许家的庄子。

如此,算两清了也好,总不能什么甜头都让许如月占去了。

况且容庭这个别扭的性子,她要是真应了淮家,去帮许家,那这人还不别扭死。

楚虞试探的问了句:“不知淮夫人是想要路家怎么高抬贵手?”

淮阴氏忙摆了摆手:“也不是高抬贵手,就、就想要路家说句话,替许家解释一二,以免叫其他商贾误会了,耽误了生意。”

楚虞点了点头:“解释什么?”

许如月急了:“自然是解释许家从未得罪过路家一事。”

楚虞伸手拉了拉容庭的衣袖:“你记得上回,淮少夫人掉进了池子里,还是你救了她。”

许如月面色一白,林楚虞这是打算翻旧账?

容庭扬了扬眉梢,就听这姑娘眉头一皱,颇有些委屈的说:“当时分明是她想推我下水,我不过侧身一躲,她方掉进水中的,若是我不躲,那落水的可就是我了。”

楚虞说完,扭头看许如月一脸愤懑的瞧着她,开口问道:“你还觉得,许家没有得罪路家?”

阴氏哪里知道这一出,懵了一瞬:“这、这如月不懂事,楚丫头何必同她计较,况且这事也过去这么些日子,便不要再提的好。”

“谁说不是呢。”楚虞叹了声气:“可我家夫君就是这样小心眼,凡是我受委屈的地方,他都一笔一笔记着呢。”

容庭不动声色的笑了笑,煞有其事的点了下头。

楚虞一副我也没办法的模样,直叫阴氏无话可说。

许如月眼睛都气红了,可当初落水的不还是她么,又不是林楚虞!

总之,林楚虞摆明了是不会帮许家这事了,阴氏自知理亏,拉着许如月便离开,婆媳二人在门外不欢而散。

阴氏肠子都悔青了,现在景阳过得也不如意,当初就不该心软,娶如月这丫头…

二人走后,花厅内静了一瞬。

容庭倚坐着,笑着道:“你家夫君?”

楚虞正了正脸色:“不是么?”

容庭越过二人中间隔着的小几,探过身子,凑近道:“你叫声我听听。”

楚虞别过头。

就听容庭又问:“你不叫我高抬贵手,帮帮淮家?许家不好过,淮景阳应当也不会好过。”

姑娘蹭的一下起身:“容庭你没完了?我都说了我心里没有淮景阳,你阴阳怪气膈应谁?”

容庭瞧着姑娘略带愠色的眸子,伸手勾了勾她的手指:“那你心里有谁?”

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在小心翼翼试探——

他真的很喜欢楚虞,但觉得楚虞心里没他,所以不敢完全表露出来,卑微的哥哥。

淮景阳这根刺,要从他心里拿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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