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做阮总的玩物。

明明是想要的答案,是经过种种折辱威胁才得到的,但是阮漪涵就听的胸口发酸。

重生前。

她第一次向秦海瑶表白时候,心跳的几乎要飞出胸口,那是一个圣诞节,她们手牵手走在公园里,在一颗缀满了梦幻小灯泡的圣诞树前停了下来。

那一刻的心动,阮漪涵永远忘不了。

皎洁的月光,漫天的繁星为她们作证。

她的手搂着秦海瑶的腰,因为俩人靠的太近,秦海瑶惊讶的看着她,随即眼里荡漾起那弯弯的温柔的笑意。

阮漪涵有点恼怒,“你笑什么?”

秦海瑶的手轻轻的戳了戳她的胸口:“这里,好大声。”

她的声音很软,眼神很妩媚,看着阮漪涵的脸一点点变红,秦海瑶浅笑,灯光之下,五官温柔的让人忍不住轻吻。

她将头靠在阮漪涵的胸口,静静的聆听那有力的节奏:“你要说什么?”

阮漪涵已经被勾的没魂了,她结结巴巴的:“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表白,以前都是被人表白,从不知道是这么的艰难,又……欢喜。

秦海瑶的两个手攀上她的脖颈,轻轻的揉了揉她圆润的耳垂:“你就这么追我么?”

阮漪涵的脸如愿以偿的红成个桃子,她结结巴巴的:“这一辈子,我能把我拥有的最好的……全都给你。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嗯?”

她的眼神那样的炙热单纯让秦海瑶心动,秦海瑶的手指卷着她的一缕头发,声音娇柔:“我是的,一直都是。”

……

甜蜜的往事在眼前回放。

而此时此刻,秦海瑶那双她曾经爱极了的眼睛看着阮漪涵,羞辱的说着:“我愿意……做阮总的玩物。”

她是一个多么高傲的女人,要多么的心灰意冷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如愿以偿么?

阮漪涵看着她,心,像是被硫酸淋过。

不,她是恨她的。

脑海里,再次回放悬崖边,她被狗一样按在地上,秦海瑶被她的未婚夫亲密的搂在怀里。

——小海,下个星期就要试婚纱了,可不能感冒。

阮总快起来吧,我和小海的婚礼还想邀你做伴娘呢。

……

血海深仇夹杂着往日的甜蜜恩仇,把一刻的不忍彻底击碎。

阮漪涵忍不住,控制不住的伸手擒住了秦海瑶的手腕,用力的晃动着她的身子:“为什么?为什么?!”

她的眼睛赤红,满含着眼泪,如疯如颠。

为什么要欺骗她?

为什么要害死奶奶?

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

秦海瑶本来就精力透支,她怎么还能禁得起阮漪涵这样的质问,身子晃晃悠悠,犹如风中残蝶,她看着阮漪涵,心里苦涩。

是啊,为什么?她也想要知道为什么。

秦海瑶抬起手想要轻抚她的脸颊,眼前一黑,她失去了知觉。

她掉入了一个黑色的深渊。

深渊内,秦海瑶看到一个自己站在悬崖边,一个躺在地上,胸口被鲜血氤红了一片,就连嘴角也带着血。

两个她同时看着自己。

眼神那样的幽怨与不甘。

她们的唇都是那样的红,声音一模一样,“好痛,要受不了了……快一点。”

再次醒来。

手背上传来一阵阵的刺痛,秦海瑶想要坐起身子却没有力气。

阮漪涵就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双手交叠,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刚才楚医生来了。

说秦海瑶的身体非常不好,几乎到了接近透支的程度,她的很多化验指标都严重的超标。

阮漪涵咬着唇盯着她看,是怎么回事儿?她记得之前秦海瑶的身体还算是不错,只是偶尔一累了会有心绞痛的毛病,虽然柔弱了一些,但也不至于到现在这样耗光的地步。

难不成,是她太过用力?

她的承受能力已经这么脆弱了么?

秦海瑶艰难的撑起身子,她看了看左手背上的针头,伸手就要去拔。

阮漪涵冷冰冰的:“做什么?”

秦海瑶转过头,看着她,语气没什么温度:“既然已经是玩物了,不应该伺候阮总更衣么?”

这语气,哪里像是一个玩物该有的,明明就是落魄受威胁不卑不亢的千金小姐。

阮漪涵刚刚灭下去的火又窜了起来,她冷笑:“就你现在这样,做玩物都不配。”

秦海瑶看着阮漪涵沉默。

阮漪涵淡淡的:“我只给了你三天时间。”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

说完她起身就往外走,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门外。

传来奶奶和阮漪涵的对话声音。

“秦医生好点了吗?”

奶奶岁数大了,想要压低声音说话也跟带着大喇叭一样。

“你个老太太管那么多干什么?”

“小王八羔!我不管你你就上天了你!”

……

秦海瑶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安静的看着窗外,不一会儿,眼睛逐渐湿润。

之前,阮漪涵百般折磨欺负,她都可以承受。

如今,这日常的对话只让她心酸窒息。

阮漪涵喝了一杯冰凉的红酒,她两手撑着窗台想要吹吹冷风平静一下。

城市的夜景总是喧嚣繁华,曾经,她最喜欢的就是坐在天台上,舒服的伸出一条腿,让小海靠着她的肩膀,俩人十指相扣,一起看那霓虹灯光。她会揉着小海的发,小海像是一个猫咪一样紧紧的靠着她。

有时候,她也会喝酒,但是小海管的很严,喝几口后就会把杯子夺走。阮漪涵捏着她的鼻子,手在她的腰上用力的搂一搂,便也纵容了她。

往事不可追……

也许是灯光太晃眼,阮漪涵的眼前一片模糊,心更是苍凉无比。

*****

从那一日,秦海瑶说了“我愿意”之后,阮漪涵就再也没有找过她。

整整三天,人间蒸发一般,一点消息都没有。

也许……

秦海瑶想过,她真的连做“玩物”的机会都没有了。

秦山和黄兰都发现女儿不对劲了,俩人私下也小心翼翼的商量过。

“是不是秦总那又给了什么压力了?”

“不能吧,到底是亲生的,虎毒还不食子呢。”

“哎……”

说到最后,谁都没敢去问女儿,二老只能尽量的去多做一点滋补的饭菜,让秦海瑶的气色快点好起来。

周六的时候。

秦海瑶提出来要带着秦默默出去玩,秦山点了点头,他放下报纸嘱咐:“下午早点回来,我和你妈妈做了你爱吃的松鼠桂鱼。”

秦海瑶点了点头,默默很开心,她已经好久没有出去玩了,听见姐姐说要带她出去,开心的换了一条宽松的牛仔裤,粉色的衬衫就出来了。她是一个坚强的女孩,每次出去,一家人都会害怕她被路人异样的眼光给伤着,但是秦默默却很开心,蹦蹦跳跳的跟在家人身边,用手语表达自己的想法,一点不畏惧别人怎么看。

秦默默人白,一穿粉色的衬的脸更是如玉一样,洋娃娃似的可爱。

秦海瑶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出去后,没有坐地铁,而是直接打了个电话。

秦默默疑惑的看着她,手比划了一个动作,秦海瑶轻声说:“姐姐带你去医院。”

一听说去医院,秦默默不吭声了,她眼里的喜悦被冲淡,慢慢的垂下了头。

不是她不想去。

而是这一年多了,每去一次,希望就会落空一次,心都会凉一次。

秦海瑶心疼妹妹,她单手抱着秦默默,轻轻的亲了亲她的额头,似保证一样说:“会好的,相信姐姐。”

秦默默看着姐姐,努力的笑了笑。

姐妹俩安静的等待了片刻,一辆银白色的车子停到了树荫处,秦海瑶拉着妹妹上了车。

车子里泛着淡淡的香气。

秦海瑶上车后警觉的往外面看了看,问:“有没有人跟着?”

前排的小颜摇了摇头:“放心,秦总不知道我出来。”顿了一下,小颜忍不住问:“这次……怎么这么突然?”

她和秦海瑶的关系一直很微妙。

小颜心知肚明,她是秦总部在秦海瑶身边的一枚暗棋,除了保护之外,还起到监督的作用。

昨天晚上,她接到秦海瑶的信息之后,小颜犹豫纠结了很久才过来了。

秦海瑶看着窗外缓缓的:“小颜,我能相信你么?”

——我能相信你么?

这话直接了当到把小颜问的一个踉跄,她怔怔的看着秦海瑶,秦海瑶也看着她,目光通透,连眼神都变得坚毅了起来。

小颜沉默了一会儿,“我希望可以。”

……

秦海瑶对着小颜微微一笑,即使是很浅的笑,却像是黑暗中摇曳的烛光,微弱又耀眼。

小颜的脸突然有点红,她偏了偏头:“我是偷偷出来的。”

言外之意,她不能停留太久,她和段子是从小被秦沁养在身边的,人生的使命就是效忠秦家。

秦海瑶点了点头,不浪费时间:“我妈那进展的怎么样了?”

小颜叹了口气:“不是很好,听说阮家的监控被揪出来,老夫人起了疑心。”

阮奶奶不是一个不谨慎的人。

孙女当初的话,原本就像是导火索一样,在她心里埋下了存疑。

现在家里又出现了这样的事儿。

她自己一把岁数了,淡然安稳,什么都不忌惮。

但是孙女是她的底线,是她的逆鳞,没有人可以动。

所以,她这一次,亲自出马,除了阿离,她从小就安排的,把阮漪涵身边的人都换了,首当其冲的就是秦沁刚刚指派的闫秘书。

秦海瑶听了点了点头,“龙叔那边?”

小颜压低声音:“也暂缓了,老太太是厉害,盯的很紧,老一辈的心腹都被请回来了,他们从骨子里上就看不上……秦总,一点情面都不给。”

秦海瑶听了不再多说,倒是小颜担忧的看着她的脸色:“我听说阮总和你……”

秦海瑶偏了偏头,她的眼睛看着窗外,幽幽的:“我交代你办的事儿办了么?”

小颜知道她的脾气,“办了,叔叔阿姨的护照半个月内就可以办好,秦总现在心思都在阮家,并没有起疑心。”

秦默默听了这些拽了拽姐姐的胳膊,秦海瑶低着头,对着她浅浅的笑:“你不是一直想出国玩么?”

秦默默的手指着姐姐,比划了一个问号。

秦海瑶摸了摸她的头发:“姐姐还有事儿,不能陪着你们去。”

秦默默点了点头,盯着姐姐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到了医院。

医生看完这一年来秦默默各种检查单诊断报告,他沉思了好久:“看样子不是很好。”

秦默默听了低下了头。

秦海瑶抿了抿唇:“麻烦您再帮忙看看。”

医生很谨慎,反复比对了,“再去照一下声带处的片子,我再看一下。”

两个小时后。

小颜带着秦默默在珍视门外吃着冰淇淋,俩人一人一个冰淇淋球,小颜跟她一样,像是一个孩子一样顽皮的舔着吃着。

默默看着她微微的笑,用手语问——姐姐快出来了么?

小颜笑了笑,声音很温柔:“她在跟医生交谈,很快了。”

秦默默点了点头,她又做了几个动作。

小颜看起手语来有些吃力,但也明白默默的意思。

——我没什么事儿的,你帮我安慰姐姐,不要让她太难过。

是个可怜的孩子。

小颜心里泛起了苦涩,其实以秦沁的实力跟手里的人脉,如果想要帮,默默一定有的救。

诊室内。

医生的表情比刚才缓和了很多:“虽然看着依旧不是很好,但也不是没有救,你可以去找我的老师,陈老,她是这方面国内最顶尖的专家,我记得我曾经在饭桌上,听过她给我讲过一个类似的病患通过手术被治愈能够正常发声的案例。”

这样的消息,放在一般的病人家属身上,早就要兴奋的跳起来恨不得流泪了。

秦海瑶却像是预料到了一样,她微微的笑:“谢谢您。”

医生虽然惊讶,但也没有表达出来,“当然,您先别急着感谢,陈老已经退休很久了,本来已经封刀了,可是后来被愈阳医院给返聘了,说是因为陈老年轻的时候受过恩惠才过去的,轻易已经不出诊了。”

愈阳……

秦海瑶点了点头,她原本以为因为阮漪涵的变化,会产生连锁的蝴蝶效应,这一世的很多东西都会有所不同,但就目前来看,大方向还是没有偏移,如此,妹妹一定有的救。

“您去那边试一试。”

……

从医院出来。

秦海瑶先送妹妹回家了,路上,看着秦海瑶的脸色,秦默默亲了亲她的额头,用手比划着。

——姐姐,只要我们一家在一起,对于我来说就是最幸福的。

秦海瑶看着她,鼻子酸涩,她勉强的笑了笑。

越是这样,越让人心疼。

这一年的时间格外重要,她必须要尽快争取。

到了小区楼下,秦海瑶刚刚打开门和秦默默走下去,单元门的门口阴影处,秦沁背着手从后面走了出来,她的身边,段子一脸的阴沉,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小颜看。

小颜的心猛地一跳,脸色惨白。

因为畏惧,她的手瞬间像是不过血一样冰凉。

秦海瑶神色一变,她把小颜拉倒了自己的身后挡住,“妈。”

秦沁冷哼一声,心里到有些赞赏女儿的淡定,她的眼睛瞥了小颜一眼,“先带默默回去。”

小颜迟疑了一下,她哀求的看着秦沁,秦海瑶转身,点了点头:“去吧。”

人都离开了。

坐在车里,秦海瑶低着头,长发垂着,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秦沁习惯性的转着手上的戒指,淡淡的:“你们一家,当真是幸福恩爱的让人羡慕呢。”

说完,她看着窗外,风吹拂着她的眼眸,冰冰凉凉没有一丝的温情。

秦海瑶抬起了头,看着窗外。

沉默了一会儿,秦沁转过身看着秦海瑶:“小海,妈妈也是爱你的。”

秦海瑶看着她的眼睛,“曾经是的。”

秦沁完全没有想到一向羸弱的女儿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的声音带着颤抖,眼圈也泛红:“妈妈答应你,只要报了仇,只要报了仇……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她想要的么?

秦海瑶沉默了。

她想要的一直都是妈妈最想要毁掉的。

“老太太那边被惊着了,你要尽快拿下阮漪涵,她对你的态度——”秦沁有点迟疑,即使小海不说,她对女儿和阮漪涵的事儿也知道了八九不离十。

秦海瑶一双眼眸盯着秦沁看:“妈妈,你还会在意她对我的态度么?”

这话问的秦沁的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她盯着女儿的眼睛看,眼里渗着寒气,秦海瑶平静的看着她:“从小到大,我都是你训练的报复的工具,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勾引阮漪涵,你放心,这一次,我自然也不会让你失望。只是,你不要碰我养父母和妹妹。”

女儿突然的强势让秦沁缓不过神,她冷笑:“我要是碰了呢?”

秦海瑶看着秦沁的眼睛,淡淡的:“妈,你别忘了,我才是爸爸的女儿,南阳唯一的继承人。”

秦沁暴跳如雷,额头的青筋都凸起来了,“你反了??!!”

反了?

秦海瑶悲哀的看着窗外,她摇了摇头,轻声说:“妈,很痛的。”

秦沁死死的盯着她看,秦海瑶喃喃的:“这样一次又一次,真的很痛的。”

……

秦海瑶是半个小时后才回到的家。

秦山和黄兰搂着秦默默,担惊受怕的看着门口,眼巴巴的等着女儿回来。

从小颜把默默送回来的时候,她们就感觉不对劲儿了,害怕惶恐的去问:“小海在哪儿?”

得到的只是小颜的沉默。

艰难的拧开门锁,秦海瑶感觉有些脱力,她的额头一阵阵往下流着虚汗,衣服都黏在了后背上。

进了家门。

黄兰一下子站了起来,“小海?!”

秦海瑶对着妈妈勉强的笑了笑:“妈,我没事儿。”

秦山沉默,面色铁青,以前,秦沁每次都是节假日来看看小海,给一些她生活和教育的费用。无论是钢琴还是体操还是跳舞……秦沁都要求秦山和黄兰去培养小海,那时候,她们只是希望秦沁能够多来几次,多看看小海,毕竟那才是她的亲生母亲。

可这些年,她们一家人都怕秦沁过来。

每来一次,小海都会痛苦阴郁许久,她们心疼。

“我去洗个澡。”秦海瑶指了指自己的衣服:“都湿了。”

对于秦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又承担了什么,小海只字不提。

秦山和黄兰便也不敢多问,生怕又让她心里难过。

进了浴室。

一件一件脱掉衣服,秦海瑶冲了一个凉水澡,冰凉的水从头喷泻而下,顺着脸上的泪痕,一起隐藏不见。

过了许久许久。

她关了水,轻轻的弯下腰,拿起一个黑的隐隐约约只能看到一点底色蓝的千纸鹤,小心翼翼的打开。

千纸鹤上,铿锵有力的写着几个字。

——小海,妈妈的小宝贝。

夜幕笼垂,空气中有几分燥意,惹的人无法入睡。

秦海瑶躺在床上,两眼看着天花板,将脑海里的事一件一件拿出来细细的琢磨。

过了许久许久。

一直到冰凉的月夜将她浸泡,秦海瑶才轻轻的动了动身子,她的手轻轻向前,就像是在抱着谁一样,拥着那一团空气,嘴里轻轻的呢喃。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小海爱着你……”

同样萧瑟的夜晚。

阮漪涵的手揉着太阳穴,她拧着眉,“暴躁”写满了脸上,光着脚在抽屉里翻药。

这个时间,奶奶已经睡了。

她就是再难受也要控制着不出声音。

心里烦躁,头疼,一股一股戾气往上涌。

憋闷到没有释放的途径,每当这个时候,黑色的恨意就会像是蔓藤一样爬进阮漪涵的心,绞的她恨不得将秦海瑶抓过来狠狠的掐死。

爱越深,恨越浓。

她随便抓了一把药放在嘴里,拿起旁边冰凉的水喝了,又踩着冰凉的地板回了房间。

白色的天花板就好像有幻影一样微微的晃动。

阮漪涵烦躁的闭上了眼睛,她的手用力的掐着太阳穴。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总是会怀念曾经的温馨。

她的脑海里,都是当年自己身体不舒服躺在床上撒娇,秦海瑶轻轻的吻着她的额头,冰凉的手摸着她的脸,“很难受么?”

阮漪涵会踹开被子,“难受,烦死了!”

“又闹脾气。”秦海瑶温柔的笑,她会将柔软的身体靠着阮漪涵,手搂着她纤细的腰,在她耳边低吟浅唱:“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小海爱着你……”

那时候,身体都难受成那样了,阮总还是会被她哄的身心迷醉,她忍不住翻身,将人压倒身下:“你有没有良心啊?人家都难受成这个样子了,你还勾引我?”

秦海瑶惊讶的看着她,随即脸红了,在阮漪涵的注视下,她咬着唇,两手勾着她的脖子,轻声说:“阮总是想让小海疼你了么?”

往昔多么温暖。

现实多么的悲凉。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小……爱着你……”

阮漪涵闭着眼睛一边哼着,一边流泪,到最后,黑色的痛苦之中,她在这点点的歌声里,药效似乎发生了作用,她终于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

秦沁就过来了,她还是老样子,跟着奶奶和阮漪涵一起吃早饭。

今天是一个比较重要的日子。

阮奶奶决定亲自回一趟公司,开董事会,交代一些事情。

阮奶奶穿了一件藏青色的长袍,银发竖的一丝不乱,手里杵着拐杖,沉着脸盯着孙女看。

阮漪涵还是老样子,她翘着二郎腿,一大早上就找麻烦,“哎呀,这包子怎么这么大油啊?不知道我在减肥吗?我不要喝粥,有没有鸡蛋羹啊?”

秦沁笑眯眯的看着阮漪涵,“阿涵,你把美甲卸了?”

这话说的阮奶奶的目光一下子锐利的刺向了阮漪涵,阮漪涵显摆一样晃悠了一下她那纤纤玉手:“可不是么?不方便,容易伤着自己也容易伤着人。”

这话说的。

不愧是阮家的后代,开黄腔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眼看着阮奶奶就要咆哮了,阮漪涵立即坐直身子,“我保证,保证我今天肯定有一个总裁的样子!”

总裁什么样子?

阮漪涵是很不喜欢穿这么正式的西装、西裙的,她不喜欢这种被束缚的感觉,即使是重生前也不喜欢。

那时候每当正式场合要穿的正式的时候,都是小海伺候她,给她把领带弄好,轻轻的吻一吻她的额头:“我家阮总是最棒的。”

对着镜子。

阮漪涵又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每当她回忆到跟秦海瑶有关的片段时,脸色都会阴沉的可怕。

秦沁在身后看着,两手拍了拍:“我们阿涵真是长大了,太漂亮了。”

阮漪涵深吸一口气,她转过身看着秦沁,又偷偷往门外看了看:“姨,这次开会得多长时间?我约了朋友出去嗨的。”

秦沁:……

奶奶可真是雷厉风行。

这一次,叫来的不仅仅是大股东,很多曾经跟着阮家忠心耿耿的功臣都来了。

阮漪涵看着这些面孔,依稀觉得熟悉,记忆里,她还是很小的时候,被奶奶领着才看过他们。

即使老太太已经很久没有来公司了,她只要坐在那,周围的人看着她的眼睛里就满是恭敬与臣服。

秦沁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平淡的扫过整个场子,心里有寒气往外渗。

这是老太太在给她警告么?

难不成监控的事儿已经被查到了?

阮漪涵毕竟是答应过奶奶今天一定有样的,所以,她也坐的很直,面色严厉的对待这样一场会议。

阮奶奶别看上了岁数,头脑清晰,她一条一缕的铿锵的阐述自己的观念:“今天我老太太把大家叫过来,麻烦你们都回来这么一趟,实在抱歉。但是在座的都是阮家的肱股之臣,是跟着我一起撑着阮家走过来的,阮氏出现了危机,我老太太第一时间想到能求得帮助的自然也是你们。”

阮氏的危机……

阮漪涵心里一禀,她看着奶奶。

阮奶奶手里拿了一份文件,她的眉目很淡,“这是我掌握的一些资料,今天拿来跟大家一起看看。”

第一份。

自然是给秦沁的。

当秦沁打开一看第一页上浓墨重笔写的——龙骧集团的时候,浑身一个冷颤,她的手心开始往外冒虚汗。

龙骧集团是她扶持的吸血鬼公司。

专门靠着吸食阮氏的资产为生,是她一手操控的用来掏空阮家的傀儡,而集团的负责人也跟着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已经做得够隐蔽了。

可老太太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还是一下子拔出了根本,“这样不清不楚的公司怎么有资格跟阮氏合作?”

在座的格外看着这份材料也是议论纷纷,全都各怀心思。

这里面的确大多是对阮家绝对忠诚的,但经过这么久,在秦沁的腐蚀之下,已经有很多叛变,还有一部分摇摆不定。

阮奶奶那一双已经不清澈的眼眸将所有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目光的最后,她落在了孙女身上,当看见阮漪涵眼底那一层冰凉的时候,她怔了怔。

可当阮漪涵再抬起头看着奶奶的时候,又挂上了那一副玩世不恭的笑。

阮奶奶沉默了一会儿,心里有了琢磨。

也许,孙女并不像是她想的那么草包?

老太太这次来。

只是抛砖引玉,简明扼要。

把发现的东西全都摆在了明面上。

纸上的东西,有的时候要比口舌更加有说服力。

她没有多说,才刚准备回去,坐到轿车里,身边跟了她许久都准备回家养老的王林看了看手机:“老夫人,是宋总的电话。”

宋总是之前老夫人一手帮着扶持起来的,他当年是个穷小子,只身一人闯荡北京,还是老夫人觉得小伙子人不错,聪明又有眼力,重要的是出生贫苦不容易,所以才给了机会,宋总也抓住了机会,平步青云。

“老夫人,您可出山了,您知道这段时间您不在,阮家让秦沁都给腐蚀成什么样子了么?……您……”

宋总絮絮叨叨,情绪激动,语气有些快。

阮奶奶目光平静,看着前方,她摆了摆手,王林知道她的意思,把手机放在了一侧,并没有理会。

阮漪涵本来想跟奶奶一起回家的,被残酷的拒绝了。

她开完会就忍不住去解扣子,她才刚走到办公室,新来的秘书susan就缓缓的走了过来,“阮总,一位姓秦的小姐等了您很半天了。”

姓秦的小姐?

阮漪涵冷笑,她脱下外套扔到一边:“告诉她我没空。”

susan看了看阮总的脸色,不敢多说就退了出去。

阮漪涵的确没空,她拉上朋友宋禾她们出去喝酒去了,走的时候,她还特意和前台小姑娘抛了个媚眼说了几句话。

她知道,这些人都是秦沁的眼线。

工作不容易,人生不容易,她也得让人家小姑娘别那么劳心费力不是么?

她们直接包场了。

因为cindy的事儿,阮总萎靡了许久,不跟朋友们见面,这一次,宋禾里里外外叫了不少人来给阮总暖场。

阮漪涵斜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红酒杯子,看着大家鬼哭神嚎,神情放松。

宋禾最了解她,她靠近:“怎么着,阿涵,今天心情总算不错了?”

最近,阮漪涵虽然也偶尔会出来跟大家聚一聚,但是宋禾总感觉她不是真的开心,就是连玩乐都像是有负担一样,心事重重。

现如今,她眉宇间的郁结总算散去了一些。

阮漪涵挑眉看了看她,将手里的杯子举高:“那么多废话,喝酒。”

她自然是开心的。

今天看到秦沁那惨白的脸色时,她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

姜还是老的辣。

虽然让奶奶再出山,本不是她的本意,但是在她羽翼未满之前,让奶奶有所警觉,碰一碰秦沁的触角,让她知道收敛也是非常大快人心的事儿。

酒过三巡。

宋禾看阮漪涵情绪不错,一拍手,叫来了一堆大长腿美女。

说是陪唱,一个个眼神发亮的看着阮漪涵。

她们的圈子里,谁不知道阮漪涵年纪轻轻就继承了忆扬娱乐,谁跟了她,先不说以后未来,就是今天也会徒步青云啊。更何况她手里掌握的娱乐版块的资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次宋禾找来的姑娘都是想往娱乐圈走的,又没有门路的,各个看了阮漪涵全都殷勤妩媚。

阮漪涵抬眼看了看宋禾:“你挺闲?”

“哎呀。”宋禾拽了拽她的衣服:“你别那么扫兴,干什么啊,放松放松。唉唉唉,不是我说你,阿涵,你最近烟抽的越来越多了。”

阮漪涵没搭理她,冷眼瞧着这些个姑娘。

她这位好朋友可真是用心了。

这一个个,或是眉宇间,或是表情,或是身材上,都跟秦海瑶有些相似。

阮漪涵扭头看了看宋禾,宋禾正在开心的跟姑娘们打着招呼,没有往她这边看,这让阮漪涵心里忍不住在怀疑,难不成她也是秦沁派到自己身边来的?

也许是死过一次了。

这一世,除了奶奶和阿离,阮漪涵谁都不信。

好在宋禾转过头,很快的就打破了她的猜忌:“姐几个早就看出来了,你不就是喜欢那个秦医生么?哎呀,那样的人都是高岭一枝花,看看还行,要是玩起来肯定放不开。”她指了指对面的姑娘们:“你选一个,保准让你忘了她。”

保准让你忘了她。

真的能么?

阮漪涵的目光迅速的在这些人的脸上扫过,每看一眼,她的心都烦乱一分。

宋禾上了心,留了一个她目光停留了最久的女孩身上,大手一挥:“你们都走吧。”

那姑娘身材好,长发肤白,最重要的是她的眼里也是一片的清冷,即使站在这儿也是不卑不亢。

她被留下了也没有显得多么的开心,安静的坐在阮漪涵身边,陪着她喝酒。

“叫什么?”

“王迪。”

还真的是规规矩矩的。

阮漪涵看了看她,没有过度的举动,她就也没有多烦。

宋禾满眼坏笑,没想到阿涵现在这么喜欢假模假样呢?现在这么高冷,等一会儿再喝几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

第三杯酒下肚的时候。

阮漪涵的手机亮了,她看了看信息,皱起了眉头。

是阿离发来的。

——秦小姐一直在会馆外面等着,快两个小时了。

快两个小时?

阮漪涵是知道的,从上午,她让她离开,她就一直等着,这是一天了。

她故意冷落她。

又是一杯酒下肚。

阮漪涵烦躁的起身,宋禾连忙问:“嘛去啊?干嘛去啊?”

阮漪涵没理她,大跨步往外走。

会馆的灯光打的很亮,周围的一切纸醉金迷,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金灿灿的让人心烦。

污浊的气息更是让人作呕,阮漪涵快步走出门,冷风吹过,夹杂着熟悉的香气,她深吸一口气,手习惯性的去摸兜拿烟,“找我做什么?”

秦海瑶站在月色之中,她不知道等了多久,睫毛轻轻的眨动,沉默的看着阮漪涵。

她喝酒了,还很难受。

阮漪涵咬着烟,吐了一口眼圈,眉毛挑着:“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送上门么?”

她来找自己。

一定是为了秦默默。

秦家监视着她,她又何曾不是?

阮漪涵心知肚明,却还是忍不住用恶毒的言语来挖苦秦海瑶,好像只有看她难过,她心底的戾气才会被抚平一般。

秦海瑶默默的承受着她的冷嘲热讽,“阮总,我有事儿请您帮忙。”

阮漪涵狭长的眸子眯着,月色之下,居然带了几分迷离。

她本来就白,这会儿喝了酒应该是不舒服,面色更是如白纸一样,去更加衬出了红唇的妩媚。

阮漪涵的眼睛是典型的狐媚眼,当她去看一个人的时候,那眼里的桃花都会在一瞬的绽放,让人永世不忘。

秦海瑶看着看着心里涌起一股子热气,她偏了偏头,正要躲开她强势的目光,下巴却被阮漪涵捏住了,她的一口烟雾喷在了秦海瑶的嘴边,“想我帮忙?呵,那就要看秦老师什么表现了。”

她甚至都不去问秦海瑶要她帮什么忙。

完全是凭着自己的喜好肆意欺辱。

什么表现?

这样的场合。

秦海瑶本不该来的。

可为了妹妹,为了心底的……不可告人的焦虑与患得患失,她还是进去了。

包房里,乌烟瘴气,酒开了一桌。

宋禾正把着麦嚎的身边人龇牙咧嘴忍受,她看到阮漪涵回来了眼里一亮,再看看她手里拽着的人,更是吃了一惊:“秦、秦老师?”

她也是生日宴上认识的秦海瑶,后来朋友圈都传开了,说当天晚上,英雄救美的阮总就把人家拉倒小黑屋去了,后来不知道怎么了,秦老师居然红着脸就跑了出来,而她们的阮总呢?也是阴沉着脸出来了,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加上她最近心情一直不好,宋禾和几个朋友一拍即合,不用说了,肯定是冰冷傲气的被人家美人给撅了呗。

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都望了过去。

阮漪涵一脸的冷淡,甩开了秦海瑶的手腕。

重生前,她知道秦海瑶的性格,从来不也不舍得带她来这种场合,甚至为了让她放心,她自己渐渐的也远离了这些朋友,有些不必要的应酬,她都会跟秦海瑶报备后再过去,就算是再晚也会回家过夜,让她放心。

而如今。

她真的做到了。

让恨意撕扯着,将秦海瑶一起拽下深渊。

阮漪涵以为秦海瑶会狼狈,最起码会不适应,可没想到,她对着宋禾微微颔首,眼里还带着笑意,目光礼貌性的扫过周围的人,然后径直走向了阮漪涵。

一步步,走的高傲,走的妩媚。

都是美女。

但秦海瑶身上的气质在那儿,她人高,气质好,不卑不亢的站在那居然让这些人摄了魂,一时间忘了玩闹,全都呆呆的看着她。

阮漪涵身边还坐着王迪,秦海瑶看见了,目光顿了顿,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的坐到了阮漪涵的另一边,在阮漪涵的注视下,她甚至对着王迪伸出了手自我介绍:“你好,秦海瑶,阮总的玩物。”

王迪有点无措,她愣了愣,看了看脸色铁青的阮漪涵,不敢伸手,只是往阮漪涵的身边靠了靠。

秦海瑶看见了,脸上还是保持微笑,眼里却有火光擦过。

旁边的宋禾下巴都要掉地上了,卧槽,怎么回事儿?这是怎么个情况?!

阮漪涵面色不善,那眼神都像是要把人给吃了,秦海瑶却还是笑意盈盈,她甚至在她的注视下,脱掉了外面的风衣,露出内里白色的包臀长裙,最主要的是……她的腿上居然穿的是黑丝。

阮漪涵死死的盯着秦海瑶,秦海瑶的身子微微前倾,她咬着红唇,用那种能让人痒到骨子里的声音,在她耳边诱惑:“本来穿这一身,是想用来求阮总帮忙的,没想到,正应景了呢,呵,阮总要撕开吗?”

阮漪涵的身子有些僵硬,秦海瑶却勾着妩媚的笑眼,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只是人太多,在这儿撕开有些不方便呢,能不能让你旁边的女人离远点?我不想让别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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