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师兄弟一问一答, , 已经将场中宾客们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不觉好奇。

展榆朗声应了句“是”,回过头来笑着说道:“各位, 距典礼正式开始尚有三刻。方才纪公子的法器看上去颇有趣味,为表回馈, 玄天楼亦愿稍稍展示一二,以作交流。”

展榆说话的同时左手一挥,有两名弟子从殿外抬了一副弓箭进入, 呈到叶怀遥和燕沉面前。

叶怀遥道:“师弟代劳罢。”

玄天楼的名声虽然很大, 但作风一向低调。难得能见到他们露上一手, 众修士都是兴致勃勃,静待展榆接下来的举动。

只见他将弓箭拎起, 左手持弓,右手搭弦,迎着风上殿门外倾泻而入的日光,猛然拉动。

伴随着尖锐的破空之响, 一箭径直射出门外,转眼没入云间。

宾客们还以为展榆拿来的弓箭就是玄天楼的某种神秘法器,结果见他一箭射出,之后并无奇观出现,都有点失望。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忽然感到脚下的地面微微晃动起来,周围云生雾涌, 风声飒飒。

叶怀遥手掌一翻,就托起了一簇苍白的火焰,光芒向外一扩,这坐落于山巅云间之中的整座风上殿刹那透明。

四周墙壁和脚下地面都宛如水晶制成,让端坐其中的宾客们清晰地看见外间场景。

但见莽莽苍苍的群山之间,竟有无数点明光缓缓升起!

光起云中,彩雾蒸腾,笼起满山青翠,霞红万丈,灵气涌动,跳吐于云澜之中。

放眼望去,金芒点点,竟隐隐连成威武巨龙之状,竟不知有多少法器灵宝,竟在整座斜玉山中,布成了一个五行真龙阵!

金云层叠而起,彩虹漫天铺展,磅礴的灵力在风上殿之前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透明漩涡,灵光星点飞舞,美丽剔透如同梦幻。

但可想而知,若是有人当真立于其间,根本不必谈什么招式不招式,转眼就能被碾成碎片,尸骨无存。

展榆作为主阵人,负手站在殿门之外,笑吟吟地看着纪蓝英,意思不言自明。

——他那点东西,要跟玄天楼的法器相比,实在是太寒酸了。

纪蓝英刚刚能嚣张的起来,完全是因为他们不屑与之计较。

感受到如此纯正浓厚的灵气,在场的其他修士们也不由得心中震撼。

玄天楼果然底蕴深厚,家大业大。如此庞大的法器阵,一定需要数量极为可观的灵宝以及操纵者,才能布成。

而且在临时起意的情况之下,就可以短时间排布出如此大的阵仗,也代表着他们平日对于弟子们的训练毫不放松。

这场面看起来恢弘壮美,但是如果有人处于攻击范围之内,一定会转眼之间就尸骨无存。

展榆问道:“纪公子,感觉如何?”

纪蓝英被众人眼看着,脸色阵青阵红,十分下不来台,也只好勉强一笑,说道:“果然叫人大开眼界。”

展榆呵呵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在这样的阵仗之下,就连见多识广如淮疆,都忍不住感慨了一句:“果然不愧是玄天楼。”

这位在他元神当中休养生息的镜子大神终于修出了实体,在说话的同时,叶怀遥手中便多了一面不过掌心大小的铜镜。

他将镜子往袖子里一揣,慢悠悠地啜了口酒,这才说道:“前辈醒了。恭喜你神功大成,终于修出实体。”

以后就不用老是担心他会暗戳戳听点什么了。

淮疆哼了一声道:“莫要与我装傻,不是你硬用灵识将我唤起的吗?要做什么,说罢。”

叶怀遥道:“你看见那边坐着的纪蓝英没有?他手中也有一面灵镜,可以收发他人的招式灵力,攻守皆宜,是一件十分厉害的法器。”

淮疆切了一声,说道:“不过粗浅把戏,吸收灵力储于空间之内,在将其反射出来,这一点我也能做到。”

叶怀遥笑道:“是吗,那前辈愿不愿意展示一二?”

淮疆沉吟道:“你的意思是……”

叶怀遥道:“此刻风上殿之外凝聚着那么大的灵力旋涡,恰好就是天然的武器,凝聚起来却不用,太浪费了。”

他一向对别人是不是爱出风头不感兴趣,但纪蓝英这个人心胸狭窄,又缺乏头脑分寸,威力巨大的法器留在他手中,并不是一件好事。

与其以后再任由他搞出什么麻烦,倒不如借势一劳永逸。

两人虽然交谈不多,但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淮疆也对叶怀遥的性格有所了解,稍一琢磨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赞同道:“你这样做很有必要。”

随着他话音落下,那面小镜子便稍稍向外滑了一下,调整角度。

叶怀遥表面上依旧悠然饮茶,神情不变。

而另一只手中,借着他宽大袖袍的遮掩,镜面一闪,片刻之后灵气自来,金光隐现,正对准了纪蓝英所坐的位置。

要知道纪蓝英身上的这样法器可并不简单,是原书设定当中专属于主角的灵宝之一,由一次无意中的机缘得来。

这样灵宝,不光可以弥补他在设定上武力值的不足,同时内藏玄机,材质坚实。

摔不碎也就罢了,因为能够吸纳他人灵力招式,想发招砸烂都不可能,很不好对付。

纪蓝英借助法器当中的玄机得到了欧阳显的另眼看待,又利用此物好生报复了曾经看不起自己的人,可谓春风得意。

可惜忘形太过,还没有得意太久,就遭受了玄天楼两位主事者的严重打击。

他坐在席上正沮丧着,忽然感觉到自己怀中镜面一热,隔着衣服都能感到肌肤的灼烫。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纪蓝英连忙将镜子拿出来一看,赫然发现它正在疯狂吸纳殿外其他法器激发而出的灵力。

怎么会这样?按理说那些灵力并未向着自己发动进攻,不该出现这种情况才是。

纪蓝英十分惊愕,无法判断这种异常是福是祸,正要求助欧阳显,便听见几声细微的“喀嚓”声响起,那镜面竟然碎了!

纪蓝英大惊之下无比心疼,“哎哟”一声就要叫出来。

只不过声音刚到唇边,他的嘴就被人按住了,欧阳显在旁边压低了声音,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纪蓝英颤声道:“镜子、镜子碎了。”

他才到手多长时间啊!

欧阳显一把将这面镜子抢了过去,只见刚刚吸纳进去的灵力挣脱出了镜子的束缚,从镜面碎裂的缝隙之中逸出,消散在了空气里。

对于他来说,这样灵宝用处不大,也还罢了,欧阳显关心的是里面的东西,那是他过一会要用到的重要证物

检查之后发现还在,欧阳显松了口气,这才说道:“这镜子似乎是被被过多的灵气给撑碎的。”

纪蓝英已经六神无主:“这、这……这怎么办?”

“没办法,东西废了。”

欧阳显惋惜道:“万事皆有量,你怎么就是不明白。这面镜子在你得到之前,里面已经存有不少招式,足够防身之用。你方才一定要以此来彰显也就罢了,何必在这个时候还要贪婪!半座斜玉山上的灵力,不把镜子撑碎了才怪!”

纪蓝英简直是百口莫辩,他想说他真没想贪那些灵气,但是也弄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呐呐地道:“那现在怎么办?”

欧阳显道:“不知道还能否修好,我看够呛。你先把东西藏好,脸上不要露出异样,否则叫其他人知道你防身的法器坏了,难保不会趁机来找麻烦。”

他顿了顿,又加重语气:“咱们一会还要办大事呢,你可千万不要在这种关键时刻给我掉链子!等到事成,什么样的宝物没有你的!”

纪蓝英心疼懊恼,但也无能为力。

镜子这样的坏法,让他连找个负责任的人骂几句发泄都没法子,只能如欧阳显所说的那样忍耐下去。

叶怀遥要的就是无形无迹,他暗戳戳地使坏,除了容妄隐约猜到之外,连玄天楼的人都不知道内情。

展榆并未再关注纪蓝英,眼看差不多了,顺手拿起旁边席上的酒杯,将其中酒液向着外面一泼。

只见那在阳光下呈现出亮银色的液体,如同一抹流光,向着殿外直飞出去,一直投入到那道涡旋之中。

于是这些磅礴的灵力便又作荧光飞散,缓缓散入山间。

云霞和金光交映,在风中逐渐飘散成絮状的雾气。

各个山峰之下,负责操纵法器的弟子们躬身行礼,齐声高呼:

“玄天楼应钟司弟子,拜见法圣、明圣!”

“玄天楼无射司弟子,拜见法圣、明圣!”

“……”

呼声一道接着一道,很快,玄天楼十二司的各弟子们行礼过后,迅速而无声地退下。

天朗日清,云霞散尽,但留给众人的震撼却是久久不去。

叶怀遥干完了坏事,若无其事地说:“纪公子,没事吧?我瞧着你的脸色仿佛不好。”

纪蓝英勉强笑笑,说道:“无碍,多谢明圣挂怀。”

这样折腾一番,时间也已经差不多了,当下典礼正式开始。

其实这种纪念先人的典礼非常空洞,从祭拜到诵读生前功业,再到报告如今门派现状,每一道程序都冗长繁杂,也没什么意义。

更要命的是每十年就要来上一次,有好些话叶怀遥几乎都已经倒背如流了。

可是以他的地位,不光一个步骤都不能偷懒,还得认认真真地去做,继续维持着自己身为众人的表率的吉祥物作用。

想必宾客们更是无聊,但也得一个个都做肃穆敬仰状围观。

好不容易前面的典礼结束,后面的事情就轻松多了,玄天楼提供灵果美酒,众位修士们也可以随意到处走动交流。

叶怀遥借着换下身上厚重礼服的由头,悄悄回到始共春风透气,正出来要重新折返风上殿之时,忽然听见有人轻声道:“师兄。”

他一转头,是何湛扬正在不远处冲他招手。

叶怀遥过去道:“怎么了?”

何湛扬道:“师兄,我记得上回大师兄提过一句,你们派管宛琼那丫头出任务去了是吗?”

欧阳显意外上位,叶怀遥和燕沉都推测,欧阳家的老家主欧阳松很可能是在外遭他暗害,才会迟迟称病不出,因而暗中派管宛琼出去查探踪迹。

这件事他们进行的低调,并没有对外声张,也就玄天楼高层中的寥寥数人知晓。

叶怀遥道:“对,怎么?”

何湛扬道:“我刚才见她留在桌上的剑坠裂了……这,不会出什么事吧?”

他一边说,一边将一条络子从怀里掏出来,上面挂着个小巧的剑坠。

叶怀遥也认识这坠子,管宛琼的剑坠是由一枚彩晶制成,当初是跟她的佩剑从同一个剑炉里面炼出来的,彼此之间都有感应。

只是管宛琼的剑法以轻灵为主,动手的时候嫌剑坠碍事,一般出远门之前都会取下来。

此时被何湛扬递到他手里,叶怀遥仔细打量,只见那块晶莹的小石头虽然没有彻底裂开,但中间已经明显出现了一道道裂纹。

这说明管宛琼肯定遇上了什么强敌,使她的剑气受到压制,但并未碎裂,说明没有生命危险。

叶怀遥沉吟片刻,然后扭过头打量了何湛扬几眼。

何湛扬道:“师兄,你有什么发现吗?”

“有一点小疑问。”

叶怀遥说道:“既然这枚剑坠放在师妹房中的桌子上,那为什么会被你发现?”

何湛扬:“……”

这件事吧,还真有点难以启齿。

管宛琼那个缺了个大德的丫头,在准备离开执行任务之前,还不忘往他的枕头旁边放了只小王八。

何湛扬早上一睁眼,正好和好奇探头的王八对了个正脸,差点当场吓死。

他暴跳如雷,想上门叫骂,却发现人已经走了,于是决心报复,趁机潜入了管宛琼的房间,用她心爱的胭脂口脂,在桌子上画了两只猪。

结果干完了坏事,得意洋洋要离开之前,便发现了这枚剑坠。

何湛扬:“……现在形势紧迫,师兄不要再问这个了吧。管师妹那边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要不然派我出去找一找?”

叶怀遥拍了拍他的肩膀,扬手一接,浮虹已经从另一头飞了过来。

何湛扬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叶怀遥没带兵刃,趁着跟自己打了两句岔的功夫,原来是要把佩剑给召过来。

“师兄要亲自出去?”

叶怀遥顺手将折扇往腰间一别,说道:“我去的话速度比较快。你回殿上,瞧着空悄悄告诉大师兄一声,莫要声张。”

何湛扬不放心道:“你自己?多少也得带点人。”

叶怀遥道:“师妹没有传回来消息,咱们不知道她所在的具体位置,我独自行事,要查探追踪都方便些,更不会引起别人注意。若一个时辰之内没有消息送回来,你们再派人支援便是。”

他说话间转身便走:“好了,回见。”

然而走出几步,叶怀遥又退了回来。

何湛扬:“怎么?”

“嗯……”叶怀遥顿了顿,说道,“你再帮我跟邶苍魔君打个招呼,就说我出去办点小事,一会就回来。叫他……不用着急。”

何湛扬:“???谁,你说这话跟谁说?”

叶怀遥给了他脑壳一下,转身御剑而去,很快就没影了。

何湛扬坏心办了好事,管宛琼目前确实遇到了一些小麻烦。

她有心想给玄天楼报个信,可惜身上的两个乾坤袋都在刚才的打斗中不知道丢去了哪里,连半张符咒都不剩了,倒是上回叶怀遥给的一袋糖还在。

管宛琼便顺手将那袋糖递给了身边另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姑娘,随口道:“给你吃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她这趟出门收获颇丰,成功找到了叶怀遥和燕沉的目标人物欧阳松。

果然不出所料,当时欧阳松正在被人追杀,而且身上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

管宛琼便带着手下的玄天楼弟子们,将他和身边带着的一名小姑娘救了出来,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敌人十分歹毒,竟然还在半路上布下了一个万雷阵。

幸亏管宛琼反应快,这次带出来的玄天楼弟子们也都是好手,一行人好不容易才跑出来,但大家都筋疲力竭,于是找了个片较为隐蔽的树林暂时休息。

管宛琼身上的乾坤袋就是在万雷阵中炸的,恐怕里面的宝贝都变成渣了。

欧阳家历代家主行踪隐逸,玩世不恭,历来不爱参与各种纷争,仇家自然也很少。

要说这世上谁最想让欧阳松死,似乎除了欧阳显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选。

管宛琼记得今日庆典,欧阳显应该正在他们玄天楼的地界上,如果自己快点想办法将欧阳松带回去,正好赶得及揭他一个现行。

作者有话要说:

欧阳显和遥遥互抓把柄,在线掰头。

怕王八的龙跟喜欢化妆品的师妹互相伤害。

汪崽跟大师兄眼神相杀,蓄势待发。

大事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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