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何薪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

初晴这才详细道:“我都打听清楚了。你们组里本来就拖欠群演工资,找的群头还剥削人家的交通费,后来一帮群演就请里头最有声望的老大哥来和你们谈判,结果你又把人给打进医院了。现在一大半婺漂要讨说法,你不是因为没人开不了戏吗,所以我给你送人来了。”

何薪冷笑起来,“这么清楚情况?哦,我知道了,你是替他们来试探我口风的吧。”

“我告诉你,你们这帮群演根本翻不出多大的天,你们敢聚众闹事,春节正是警力充足的时候,这么多人已经扰乱了治安,不管是谁动一下手脚,到时候都得抓进去。”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听不进人话呢。”初晴叹气,“就算这件事结了,他们散了,你们也赢了。但是这也得拖上不少天吧。你这个剧组本来就烧钱,我帮你算了一笔账,片场和那么多道具租金可不便宜,停一天就是十几万的钱打水漂,你给人家群头的钱都没这十分之一呢,何必啊。”

“我这帮人,和婺州影视城的群演保证不是一伙的。今晚趁夜我给你拉过来,保证明天一早就有戏拍。”

为了增强自己的可信度,初晴还补了一句,语气尤其诚恳,“有钱一起赚嘛!”

何薪乐了。

“我算是听明白了,看这边猪肉涨价,想把你那边的牛肉拉过来卖?你这个群头倒是有商业头脑啊,是中渎市那边片场的吧。行,我收了,算你识货,我这可是战争片,一百人你有吧?”

中渎是临近的大都市,有个比较有名的民国片场,到婺州影视城就三四个小时的车程,这个推理竟然也有理有据。

随便他瞎猜,初晴拍板道:“你要拍战争片,才这么点阵仗?我两百人都给你了!”

何薪有些迟疑:“两百人是不是有点多了?”

结果电话那头的女人继续劝说,听上去比他的助理还苦口婆心:“片场那么多人,你要没两百个听话的人,能镇住场子?”

想到这里头能省的钱,而且那两百个都是外地人,来了这里就得任他揉圆搓扁,何薪心一横:“那行,不过我先说了,你是多塞了一百人,工资得减半,一天十五块钱。”

看来他没把开始那句不要工资当真,只当是她拖住他别挂电话的手段。

一文不要人家肯定得怀疑,初晴便叫价:“二十五。”

何薪嗤笑:“你当菜市场买菜呢,二十,不能再多了。”

“成交。等会我把人拉来,你安排人接一下。”

被最没地位的群演堵着,何薪憋屈了这么多天,现在能带着一帮人,好让那帮人知道,全国这么多人,总有人想拍戏,不要把自己太当盘菜,好好扬眉吐气,便道:“我亲自来。”

因为事情解决,他还闲出心思感慨:“你这位小姐,口才不错啊,以前做销售的吧?”

初晴木着脸:“哦,我做过一阵传销。”

何薪:“……”

挂电话后,初晴长长松了一口气。

在现代社会,还没有身份,这些人一身杀人缴械的功夫和骑术阵法根本没有用武之地,等于在新手村学会了屠龙术,虽然很酷,其实没什么用。

其实吃喝花钱倒还只是一方面,大不了她去借高利贷……反正高利贷肯定打不过这两百个人,他们放债本来就违法,也不可能去报警。

最大的麻烦是,这两百个人,根本没地方藏,塞在公司太危险,都不用警cha叔叔来,年后罗美彤过来看到公司多了两百大汉,就能为了拯救辰颂摇摇欲坠的口碑大义灭亲。

虽然创意园荒僻得要死,假设没人觉得“明明监控都没人进楼,里头却突然多出来的两百人”奇怪,养着两百个纪律严明的死士,他们还只听从自己命令,即使她一颗红心向祖国,绝对没有在创意园当场建国的意思,也够她进某局喝一大壶茶了。

这个大年初一,初晴是以“或许是我人生能见到光明的最后一天”心态度过的。

多亏田老太太那个电话提醒了她。

已经让大内高手剁饺子馅,近身宫女缝羽绒服了,现在糟践起人才,初晴已经熟门熟路、心如止水,她甚至想过把他们扔到某个工地搬砖,转念一想,当群演反而更安全。

影视城客流量大,剧组无数,人员混杂,是大隐隐于市的完美地点。

群演不用签合同,一般都是演完戏凭票证开工资,在影视城,票证甚至还能作为通货,非常适合生存,而且婺州的片场什么都不多,就各朝王宫多,绝对能给这帮禁卫军回家一般的温暖感。

初晴找到了林将军。

“四百里地急行军,大概需要多久?”

林将军算了下:“可惜没有马,不然三天能到。”

初晴被他这句话吓得头皮发麻。

李桢就关照了一句小心安全,第二天来了这两百人,这句话要是把后宫的马也给招来了……马比人更烧钱,人都养不活,再来几匹马,也不用等李桢恢复记忆了,她明天一早就去投江。

初晴连忙道:“本宫来想办法。你们收拾一下,今夜动身,再把盔甲拆散,拿几个箱子打包,放随意一点。”

林将军当即单膝下跪领旨:“末将遵命!”

不愧是将军,这一跪都虎虎生风,不卑不亢。

如果他没穿红蓝撞色羽绒服,袖子还接了一截填充了棉絮的碎花床单的话。

两百禁卫军开始打包,初晴招呼了金公公一起下楼,经过门卫室的时候,那位门房大叔已经上班了。

初晴同他说了声新年好,见门房大叔坐姿有些奇怪,好奇问:“您怎么了。”

门房大叔:“插销质量太差,居然断了,我这边拿杆子抵着窗呢。”

罪魁祸首有些心虚,连忙道:“正好我要去最近的超市,帮您要一截绳子先捆着吧,改天我让我们公司的小金来给您修修。”

大叔乐呵呵道谢:“那辛苦你了。超市?就是那个什么人口量贩吧。”

初晴:原来最后那根灯管也坏了吗!

“说实话,他家灯牌老坏字,我都快忘记他们原来叫什么了。你去那做什么?”

“……袁老板你好,我想租一下你家的大货车。”

鸡公煲的老板叫重庆,天圆量贩超市,老板自然姓袁。

因为附近只有这一家大型超市,为了给附近居民提供方便,袁老板很良心今天也开了门,亲自坐镇。大家约等于街坊,正好过年不拉货,爽快答应了借车,听说她自己会开大车,还和她寒暄了几句,最后只收了一点钱意思一下。

初晴连连感谢,告别了袁老板,把货车缓缓开入园区,让两百禁卫军分批下楼,把那些盔甲成箱往里填,虽然还没到超载的地步,货车装人却是违反交通法的,又嘱咐他们把外套反过来穿,藏好不要被人发现。

过年的时候路上车并不多,不过正是严查酒驾的时候,出城前还是被尽职尽责的交警拦下了。

“小姑娘挺年轻啊,大年初一的晚上还跑货呢?”

初晴示意了一下自己的经纪人资格证和驾照,嘴上抱怨:“我们是娱乐公司的,有个组在婺州拍戏,片场这几天还在加班加点干活,在临塘订做这一大批道具,得趁夜运过去,公司就我有a照,活就落我头上了。”

吹酒精测试仪的时候,拦下她的交警找了两个人帮忙,一起抬下一箱打开检查,看了那一箱子甲胄,即使光线昏暗,也忍不住惊叹了一声。

“难怪这么沉,做得挺精细啊。这么多,肯定是大制作吧。”

初晴:“……是啊,两百人的大场面呢。”

禁卫军们一人提一个的箱子,三四个交警才扛上去,装卸这么麻烦,他们也没有挨箱查,拿电筒照了一会。

夜间宿卫和潜伏侦查都需要无声无息,车没熄火,引擎声显得货箱里更加安静。

货箱很深,里头黑黢黢一片,毫无破绽。

最后成功放行。

上次送蒹葭宫一众给卓溪的时候,初晴就记了司机开的路,没怎么兜圈,赶在疲劳驾驶时限内把这些人都送到了。

接到她的电话时,何薪傻了。

“这么快?”

初晴嗯了一声,坐在驾驶位的阴翳,把蓝牙耳机摘了,“用了一些特殊手段才把人弄过来,所以得换个隐蔽的地方,听我的指示接头。”

接头???

何薪听着一头雾水,想看她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低骂了一句,找上几个身强力壮的摄影助理一起出门。

剧组的假日和大部分人不同,有戏要拍就忙得如同打仗,拍完后轮到后期和导演头秃,前期工作者就能喘口气了,因此,大年初一的半夜,影视城内依旧不算冷清,还有不少打光搭景拍白天戏的,把路边映得很亮。

路越走越偏时,何薪心里泛起嘀咕,正想说话,电话里的女声适时响了。

“好,停下吧。我看到你了。”

说完这句,放下袁老板儿子留在车上的玩具望远镜,初晴冲身边的金公公抬手示意。

金公公游蛇一样溜到车顶,冲着远处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

就在何薪忍不住怀疑自己可能中计了,群演是用了个女的骗他来这,好趁黑给自己打一顿时,声响刚落,说时迟那时快,从片场高高的宫墙上头攀下数不清的黑影,悄无声息落地,井然有序排在了他的面前。

不愧是最精锐的宿卫,除了几位年轻的小战士有点晕车,动作稍迟,大部分人还是令行禁止,行动迅速,在黑暗里如同标杆一样杵在那里,默默凝视着他们,成功镇住了何薪和助理们。

好一会,何薪才颤声问:“你这两百个群演,到底是什么来头。”

沾过血的皇家禁卫中的精锐,看不出来有问题肯定是瞎子了。

理由路上初晴已经编好了,反正没有面对面,不必装样子,她直接放沉声音:“你应该知道,黑煤窑和黑工地是违法的吧?过年的时候山里风声最紧,前些日子,警方还捣毁了不少窝点呢。黑工地为什么黑,为了省钱,工人都是徒手上脚手架,身手就练出来了。”

“这群人都是出来避——”避风头的黑工?何薪失声道,意识到助理在一边,连忙收声。

这可是你自己想的,我就给你念了个新闻。

初晴面不改色继续道:“总之,我照应不过来。这两百个人,就放在你这里了,我也说了,有钱大家一起赚。我们这种正经公司,活还是给你照做,你也尽管使,就按我们商量的工资给。不过你别想借我的人打架。我已经吩咐过了,他们虽然只听我一个人的命令,但是往外招供的老大就是你了。”

何薪这才意识到自己跳进了一个大坑。

两百个黑工已经来了,对方不出面,他根本没有地方退货,自己大半夜来接人就已经充满了疑点,这些黑工的身份如果暴露,一盘问后又都指认自己,他跳江都洗不干净了。

何薪惊疑不定问:“所以,你不是群头?”

所谓群头,就是群演头目,房地产中介握着房源给人介绍房子,群头攥着一个名单给剧组发合适的群演,都会收取一定的中介费。

但是哪个群头能连夜拉来两百个黑工拍戏?!

电话里,女人幽幽叹了一口气。

“我当然不是群头。”

“你就当……我是人贩子吧。”

手下都用上手机,大部分已经基本掌握了互联网,初晴现在最不缺的就是电话卡,把和何薪联系的号码换回自己的卡,初晴又联系了在《暗杀》剧组相熟的助理,“我临时来影视城办了些事,你们在的宾馆还有房间吗?”

连续开了四个小时车,初晴已经非常困了,终于把这两百的大山扔给了其他人,紧绷的那根弦一松,倒头就睡着了,梦里是四百匹军马在一颗大树上撒欢狂奔。

这个画面太诡奇了,即使很清楚这是个梦,初晴还是凑近去看,就见那颗大树平地而起,藤蔓一把缠住了她,叶子雀跃着发出沙沙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最后变成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

“不唤晴晴,那不如叫卿卿?”

然后初晴就惊醒了。

对这个梦,初晴自我剖析了一番,认为还是林将军那句话给她带来了过重的心理阴影。

她于是拿出手机,找到李桢的微信,给他改了个“万恶之源”的备注,愤愤敲了一行话。

——你什么时候回临塘?

门在下一秒被敲响了。

女捕头在外头喊:“我乃六扇门捕头,听说有人私藏了一个美人,开门查房!”

初晴噗嗤笑了,起身去开门。

连绒一进来就道:“你来得正好,我太无聊了。因为正好也租了t区的外景,我们也停戏了,现在组里只剩武戏没拍完的,全是男人,也没几个人陪我说话。”

初晴打趣说:“你不是有太子殿下了吗。”

连绒:“他也杀青啦,本来我前天就能拍完的。如果不出这件事,我们已经在国外旅游了。”

初晴便问:“现在情况怎么样?”

连绒叹气,“还能怎么样,演员说白了不也是个职业。除了金字塔尖那些人,连我们这种三流演员也得拿钱办事,更别说群演了。这次是一个挺有声望人也很好的老群演,才能闹出这样的动静,最后可能就是赔钱了事吧,所以大家才更心寒。”

群演在整个剧组最没人权,这点初晴是知道的。

因为是片场这台机器上可以随意代替的螺丝。每年能拍的戏就那么多,来影视城“圆梦”的人却难以计数,僧多粥少,不听话完全可以换下一个,为了得到一个机会,群演也会付出很多东西。比如尊严。

剧组本来就高强度工作,尤其是拍摄绿幕戏的时候,搭了棚子不透风,几百度的灯光烤着。人本质上来说也是动物,情绪会受环境影响。修养不够,骂人背后的成本不高,大部分人就不会选择忍耐,而是对其他人发泄情绪。

剧组这个等级划分明确的地方,很容易造成“踢猫效应”:导演骂副导演,副导演一肚子火倒给剧组人员,负责人又责怪手下,场工谁都能骂,群演最底层,会受包括场工在内全剧组的气。

敢放那两百个禁卫军去当群演,完全是因为他们看着就不好欺负。

连绒又唏嘘道:“武哥都参与进去了。你知道,他也是从下面打拼上来的,而且他热心肠,好打抱不平,不拍戏就亲自跑去那几个片场,前天为了拦着群演出手,他自己差点受伤,因为可能耽误拍摄,岳导发了好大的火呢。”

听到这里,初晴起身,“我去看看武哥。”

连绒急忙拉她,“你陪我聊会天吧,等会我们一起去看他。”

初晴扭身,含笑打趣道:“你心里根本还惦记着某个人呢,完全是因为无聊才想和我聊天的,我才不当这个备胎。我现在去找武哥想办法,让你尽快拍上戏,好让你们小情侣团聚。”

连绒涨红脸,撒开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她一个公司经纪人,打算怎么掺和这种事?好像还信誓旦旦要解决掉一样。

初晴去敲了武刃化妆间的门,从他的化妆师那里得知,他一早又带着自己的助理和几个武术替身去被围片场了。

借了化妆师的小电驴,初晴载着金公公火速去了t片场,到后就见人头攒动,场内却分外安静。

她个子不算高,实在看不到里面,随便找了一个人打听:“请问里面怎么了?”

被叫到的人不耐烦侧头,看见初晴后推了下眼镜,大有要介绍前情提要的意思,语气亲切问:“你知道最近群演的事情吗?”

初晴点头。

“我看,这事又要不了了之了,”眼镜义愤填膺道,“姓何的太无耻了,群演罢工,他就到外地找了一帮人来帮忙,而且这些人看着就不好对付,也不打架更不说话,就听话围着场子。他这会开了工,在里头狐假虎威呢。”

他话刚落,初晴就听见人群里头传来何薪特意用扩音喇叭喊道:“各部门准备。”

“场工都给我手脚麻利点,这器材一天租着可要不少钱呢,群演多少天的工资才能顶上?”

非常欠打。

初晴忍不住啧了一声。

这个何薪还挺机灵,第一天先不用禁卫军们拍戏,只是拿他们镇场子,在敌我差距悬殊的前提下,那些群演就不会动手,他就能先拍一天的戏,顺便观察一下禁卫军们。

其实真有人动手,禁卫军们根本不会阻拦。何薪自己也清楚,但是他利用的就是其他人不知道两百人的来历。

他这句话说完,前方果然传来了一阵骚动,就听见武刃扯着嗓子道:“他就是要让你动手,动手了,咱们就理亏了。”

很快就传来更多杂乱的声响。

“所以就要看着这个jian人在里面得意?你能忍,我不能忍!”

“对,不能忍。秦叔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有人在挑事!我们围了几个片场,已经有一些剧组在不满,你们不要中计了!”

“大家都冷静一点!他姓何的就是想用这个法子,把咱们送进去。”

“反正你武刃已经红了,在这里说风凉话,我们这次不让他吃到教训,以后在剧组就只能当狗了!”

没有相同目的的人集中在一块,人心就相当容易散。

初晴给了金公公一个眼神,他一吸气,整个人的足步就沉了不少,在前面开路,帮初晴从人群里轻松挤到了前头。

本来心中憋闷,一见到金公公,被要求围成严实人墙的林将军一众皆是眼前一亮,如同过去每一次迎接圣驾凤车时一样,对着他的方向让位避退,不必任何指令,唰地站立正就要行礼,却见皇后娘娘在金公公背后轻轻摇头,只好不尴不尬停在了那里。

人墙突然让出一个缺口,还骤然立正跺足,不仅何薪吓了一跳,以为对面要动手,连武刃跟前的声响都停止了。

就在两边互相提防的一片寂静里,初晴不紧不慢开口道:“其实我有个想法。”

武刃终于回神,惊讶开口:“小宋总,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身边的平头不耐烦道:“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话刚说完,平头发现,对面那些反穿着羽绒服的男人全都直直看向了自己,一时间如同被群狼盯上,背后发凉,如同乌云罩顶,连忙闭了嘴。

这会也察觉出不对,附近的人都没再说话,只有先前劝架的那个人道:“你不如说说看?”

坐在导演椅上,正对着那个豁口,何薪心慌意乱指向林将军,用扬声器道:“不是让你们好好守着吗,空出来做什么!这点事都做不好,我还敢用你们拍戏?”

看这两百黑工的体格和身手,收拾他估计就跟捏死一只苍蝇一样简单,但是这些都是黑工,根本没身份,他们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很快,因为这些纹丝不动的黑工,何薪发现,不仅他们不敢对自己怎么样,自己也不敢对他们怎么样。

能开得起黑工厂,还拿捏着这么大一帮人,背后的人绝不是他一个小导演能得罪的。

想到这里,唯恐落下更多破绽,他骂骂咧咧了几句,指挥各部门准备,拍今天的戏份。

因为没用上这两百群演,今天没法拍战争戏,加上两百人围出来的片场有限,他选择拍男主和女主的离别戏,只需要两个人,而且足够听话。

“各部门就位,开始!”

打板后,全场一片安静,只有机器运转的声音。

何薪非常满意。

摄像机的监视器里,女主含泪道:“阿秦,你到底有没有心?你真的不知道,你是我……”

恰在这时候,人墙外传来了稀稀落落的歌声。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

歌声越传越开,最后都反应过来,加入了合唱:“留下来!”

“卡!”

何薪蹦起来,拿着喇叭,暴怒道:“你们,干什么呢!”

武刃接过初晴递来的喇叭,微笑对道:“何导演,我们在唱歌!”

我tm当然知道你们在唱歌!

一边的平头也得意笑了,大声嚷嚷:“你只租了片场,可没租外头,我们昨天就约好了,今天要在这唱歌的。”

何薪嗤笑,也吼过去:“好啊,随便你们唱,我看你们能唱多久,只要口型对得上,大不了老子找后期配音。”

男主一脸庄正道:“小李同志,现在——”

“现在请听第一个话题,母猪的产后护理。”

女主:“但是我和——”

“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

男主:“你放心,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流出一首赞歌……导演我忘词了!”

李桢已经看了屏幕很久。

——你什么时候回临塘?

他想了想,输入“我也很想你”,自觉不妥,连忙删除,又输入“我会尽快回来”,思前想后,总觉得这句叫自己的心思暴露无遗,却不知道她是在关心自己,还是随口一问,干脆输入“你希望我什么时候回来”。

可是……这样会不会让她很难回复?

而且自己拖延了很久都没回复。

她会不会已经等急了?

等回神时,李桢发现,自己已经迫不及待拨出了号码。

或许,是他更想念她,所以要借口听听她的声音。

她的身边十分嘈杂,充满了欢声笑语,似乎时不时还有不同的人经过,大声道“多谢小宋总”。

李桢忍不住问:“你在做什么?”

初晴含笑道:“哦,我刚刚带人排练完大合唱。”

李桢:???

作者有话要说:  a1驾照就当我私设这个世界只有成年要求吧,让女主在这方面特工王妃一下(喂

为了代入感,用了一些大家耳熟能详的歌……但是,我这个世界还是架空的【倔强打滚

今天二合一七千字!不考虑收藏一下我的专栏奖励一下嘛!

#皇后的起居注#

陛下:人前总得有个亲昵的称呼吧。卿卿,卿晴,第一个卿是动词。

凉凉:……倒也不必如此入戏。而且你这句话,我可以理解为耍流氓吗。

平凡:啊,她一定是想我才发消息的。

初晴:大合唱真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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