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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晗想了想,和她说:“三婶母事情多……我去给祖母请安,你要不要一起?”

顾暇点点头,“好。”

她拉着顾晗的手,问道:“四姐姐好好的,怎地得病死了?”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谁也说不准能活多久的。”

顾晗神色淡淡的。

顾暇“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又问顾晗:“六姐姐,为什么人会死呢?”

顾晗脚步未停,“生老病死是很正常的自然现象,不仅是人,万事万物都是一样的。”

“六姐姐,我不明白什么意思。”

顾晗笑了笑:“等你长大就会懂了。”

顾暇不吭声了。

四姐姐对自己也不是很好,但一想到她死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凌波苑,西次间。

孙氏刚服侍着武氏喝了一碗参汤,女孩儿就牵着顾暇的手挑帘子进来了。

“给祖母、母亲祖母、二伯母请安。”

“都起来吧。”

武氏头戴镶明珠的抹额,坐在罗汉床上,看起来精神不好,一脸的疲惫。

“……怀着孩子呢,雨天路滑的,摔跤了如何是好?”

孙氏担忧地:“一次不嘱咐,你就忘记。”

“母亲,没事的。

有暇姐儿扶着我呢。”

顾晗揉揉顾暇的丫髻,“是不是,暇姐儿?”

“是的。”

顾暇小大人似的:“我和六姐姐走的是游廊,那里雨淋不到。

路也不滑。”

“暇姐儿乖。”

二房一直得顾景文夫妇的照顾,孙氏对暇姐儿就很柔和。

“暇姐儿……”

武氏招手叫顾暇去她身边,“几日不见,又长高了。”

“祖母。”

顾暇撒娇:“暇姐儿很想你。”

“吃蜂蜜啦,小嘴那么甜。”

武氏笑着拍拍小孙女的手,“祖母也想你。”

顾暇的桃花眸弯成了月牙。

祖母以前最喜欢六姐姐,现在也喜欢自己了。

父亲说得对,要想一个人喜欢你,你就要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那个人就会喜欢你了。

武氏和顾暇说了一会儿话,让丫头领她去外间吃窝丝糖。

“晗姐儿,等吃过午膳,你回张家去吧。

家里办丧事呢,你还怀着孩子,来来往往的也不方便。”

武氏说道。

顾晗一愣,抬头看向武氏,“祖母这是在怨我?”

她不得不往这里想,从一进来,祖母都没给她过笑脸儿。

武氏长叹一声:“……祖母不是怨你,昭姐儿的死和你也没有什么关系,你别多想……要真是把昭姐儿的死归结到一个人身上,那也是祖母,不是你。

祖母就是心里难受。”

“早知道这孩子如此胆小,我就不应该说惩罚的事情……唉……”她心里一直愧疚。

又想起大儿媳抱着顾昭哭的死去活来,也忍不住掉下了泪。

孙氏接话道:“母亲,你想开些,也不能能怪你……咱们又不是未卜先知的圣人。”

她对顾昭的死除了觉得突然,别的倒没有什么情绪。

顾昭那些设计陷害女孩的诡计,实在是太心思毒辣了,她一想到都会毛骨悚然。

还好是被发现了,不然女孩儿和女婿之间指不定要闹出什么误会呢。

“是啊。”

顾晗也安慰武氏:“事情都过去了……您的身子骨最重要。”

武氏从袖口处拿出锦帕,擦擦眼角的泪:“晗姐儿,昭姐儿是做的不对,也对不住你。

但她人已经死了,你也别怪她了。”

顾晗摇摇头:“祖母,晗姐儿记下了……”但也不可惜她。

顾昭是一步步自己作死的,谁也怪不着。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孙氏要去给杨氏帮忙打下手,就先告辞走了。

顾晗的午膳是在凌波苑陪武氏一起吃的。

顾暇没有人照顾,也留了下来。

武氏喝了一蛊燕窝粥就躺着歇息了,顾晗离去的时候都没有送。

等出了凌波苑,秋荷从后面追上来了,“六小姐,您等一等。”

顾晗停下,转身看她:“出什么事了?”

“……老夫人让奴婢给您拿了一包桂花糕,说您回去的路上,饿了能垫巴两口。”

秋荷递给桃红一个红漆雕梅花的食盒,笑道:“还热着呢。”

“谢谢秋荷姑娘。”

顾晗从荷包里拿出二两的碎银子:“祖母年纪大了,你凡事上心些。”

秋荷摆手不接:“六小姐放心,奴婢分内之事,会伺候好老夫人的。”

“你能这样说,我是放心了。”

顾晗不容分说地拉住秋荷,放了碎银子在她手心:“拿着吧,别嫌少,能买份新鲜的吃食。”

“奴婢谢过六小姐。”

秋荷屈身行礼。

顾晗看了会凌波苑,扭头走了……祖母虽然还疼她,却是生疏了。

秋荷站在原地,望了会顾晗离去的背影,才往回走。

武氏在庑廊下站着等她,问道:“人走了?”

秋荷应“是”,“老夫人,奴婢瞧着六小姐像是在等您,您却……”

武氏没说话,转身进了屋。

她看的出来,晗姐儿想和她亲近。

但昭姐儿尸骨未寒,顾晴和赵氏又对顾晗心有怨气……她再对晗姐儿好,怕是给招祸端呢。

回去张家也好,离开这是非之地。

把孩子安安稳稳地生下来是正经。

微风吹来,空气十分清新。

“六姐姐,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顾暇小声说道:“我住的地方离四姐姐近……害怕。”

顾晗瞧了瞧头顶的太阳,笑道:“青天白日的,有什么怕的?”

“六姐姐最疼我了。”

顾暇拉着顾晗的手撒娇:“你送暇姐儿回云霞阁好不好?”

云霞阁是她的院子,去年刚分的。

如桃花瓣一般的眸子里都是讨好,顾晗心一软,伸手刮刮她的小鼻子:“走吧。”

“六姐姐真好。”

顾暇蹦跳着走在前面。

顾晗失笑,孩子就是孩子,开心和不开心随时都在脸上。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希望他出生后也能像顾暇一样可爱。

云霞阁在流水轩的后面。

顾晗一行人才走到流水轩院门口,迎面便撞上了从里面出来的顾景文,他身穿杭绸直缀,发髻向上梳起,在头顶形成抓髻,用紫檀木小冠固定。

看着文雅俊朗的,完全不像个商人。

他正侧身安排一旁的小厮准备大殓用的钉子……

“父亲。”

顾暇脸上的笑容一隐,屈身行礼:“给父亲请安。”

父亲对她和哥哥的要求很严格,她就是怯怯的。

顾景文摆摆手,抬头去看到了顾晗,“晗姐儿?”

“三叔好。”

顾晗也屈身行礼。

顾景文让小厮先去忙,说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是找你三婶母有事情吗?”

顾晗摇头:“不是的。

我送暇姐儿回来。”

“是……我不想一个人走路……”顾暇结结巴巴地,头也不敢抬。

这是什么话。

顾景文俊眉一皱,看向一旁的丫头春红:“领你们小姐回去。”

“是,三爷。”

春红屈身行礼。

顾暇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顾晗笑着和她摆摆手,等她转过游廊拐角不见了,才和顾景文说道:“三叔,我也要回春在堂了。”

顾景文答应一声,“我去回事处,顺路,咱们也说说话。”

顾晗一愣,随后说道:“好。”

除了上次三叔从河里救起她,叔侄俩一起像这样的相处……好久都没有过了。

小时候,她倒是常常缠着三叔的。

因为他每次见到自己都预备了好吃的,过年还给她包二百两银子的大红包,逢年换季的新衣服也都是先紧着她挑了再给别的姐妹们。

“三叔,我待会儿收拾一下,就回固安了……”

顾晗盯着自己的裙摆。

三叔是真心爱护她的。

她要走了,理当和他说一声。

“我让家里的护卫护送你。”

顾景文什么也没有问。

他听妻子说过顾昭陷害顾晗的事情……如今顾昭又死了,顾晗回去倒比在顾府更自在些。

“不用了,大兴离固安很近,一会儿就到了。”

“听话。”

顾景文人高马大的,步子也大,为了迁就顾晗,反而走在她稍后的位置:“……你一个弱女子,又身子重……有护卫守着我也能放些心。”

上一次的石拱桥事件,他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后怕。

“谢谢三叔。”

“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顾景文笑了笑,“要是你父亲还在,会比我想的还周全。”

顾晗没吭声,她从出生就未见过父亲,不知道说什么话合适。

阳光透过枝桠洒在人身上,并不热烈。

顾晗突然想起一件事,她转头看向顾景文:“三叔,我有一件事情要拜托您……”

“你说。”

“回事处有一个小厮叫赵狗娃,是我屋子孟婆子的儿子,他有腿疾,干不得重活……”顾晗继续说道:“我想让他跟着三叔谋个差事。”

“还有,我答应了孟婆子,找大夫给他瞧一下腿上的毛病……三叔,可以吗?”

赵狗娃是个男人,她不可能带去张家的。

如果三叔同意收留他,也算是没有负她给孟婆子的承诺。

顾景文是个商人,其聪明程度不亚于顾景然。

他想了想,疑惑地看了眼顾晗。

“孟婆子帮过我……也算是我报答她吧。”

顾晗主动开口:“要是三叔不方便,我就再想其他的办法。”

“不会。”

顾景文也不问她到底为了什么,“交给我处理吧。”

她都不在顾家了,能想到什么办法。

顾晗回了春在堂后,唤来孟婆子大致和她说了说,又交待她:“四小姐的事情可能还没有完……丧事一结束,顾晴估计会来找你……你要稳住。

那天是怎么说的,还要原话不变。

她是个聪明人,你要小心点。

等我见了母亲,和她说一声,你就去锦绣苑伺候。

有母亲照应你,顾晴她不敢怎么样的。”

顾晴是最讲脸面的,也就是说她会顾大局……母亲是长辈,她再厉害,也不会光明正大地去闹事。

“六小姐慈心,我们母子俩会记一辈子的。”

孟婆子跪下给顾晗磕头:“当初,老奴还好没有听四小姐的话,不然害了您……心里难安啊。”

顾昭一死,她心神不宁的,总怕主子们随时来找麻烦……没想到六小姐替她都想全了。

“不必了。”

顾晗抿了一口热茶,让她出去。

巧珍、巧玲手脚利索,不大会,装衣衫的箱子就打点好了。

“你去喊母亲过来一趟。”

顾晗吩咐桃绿,“就说我有事找她,别的都不说。”

母亲帮三婶母做事,人多嘴杂的,要是说她在这当口回固安……被有心人听见,又不知道传成什么样。

别说旁人了,就顾晴、赵氏的心里就会起波澜。

桃绿屈身应“是”,一溜烟就去了。

“少夫人,您喝药。”

梁嚒嚒从外面进来,把熬好的保胎药端上来。

顾晗等凉了些,一口就喝尽了。

药太苦了,她不喜欢拿着勺子一点一点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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