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意楼主亲自请看戏,谁能不看?更何况,谢安澜也确实是对这个笑意楼主有些好奇,她能感觉到这位对他们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是如果只是一桩普通的生意的话,对方没有必要亲自跑出来接近他们。所以谢安澜现在好奇的是笑意楼主故意接近他们的原因。

两人跟着中年男子出了城,面对谢安澜疑惑地目光,中年男子笑道:“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笑意楼虽然是江湖组织,但是朝廷的面子还是要给几分的。许多事情,在城里办起来确实是有些不方便。”谢安澜点点头表示理解,如果是打打杀杀的事情,确实是在城外办起来比较方便,万一惹上了京畿巡防营,总归是个大麻烦。这几天笑意楼将令狐垣堵在了城里,因为追杀令狐垣死的人也不在少数,听说承天府里曾大人早就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咬牙切齿地要这群无法无天的江湖中人好看了。

“薛楼主,你说的好戏是什么?”谢安澜好奇的问道。

中年男子道:“原本在下是打算请陆大人来观看的,毕竟是他出的钱。不过陆大人好像不太方便,我想请陆夫人看了也是一眼的。”

谢安澜道:“果然是令狐垣么?”

中年男子含笑不语,只是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谢安澜和苏梦寒对视了一眼,一前一后跟了上去,跟在他们身后的苏远和叶无情自然也快步跟上。

这是城外不远处山区的一处山坳里,这里原本是一个只有十来户人家的小庄子。平时也并不引人注意,只是此时,这庄子里却是一片寂静。他们站在隐蔽处往下望去,谢安澜清楚的看到一处半掩的柴门里面露出半个肩头和一个女子的头顶。只看那个姿势就可以断定,那应该是一具尸体。正常人是无法长久保持那样的一个姿势的。

“这是怎么回事?”苏梦寒眼眸一沉,低声道。

笑意楼主身后的黑衣男子道:“我们这几天不是奉命跟踪追杀令狐垣么,他好几次想要接近陆夫人都无功而返,还受了重伤。好像跟那个沈家的女人翻脸了还是怎么的,原本沈家那个女人还对他十分隐忍。不过昨晚,那女人身边突然多了几个高手。好像就立刻不怕令狐垣了,还对他十分不客气。今天一早令狐垣就拼命了的想要往城外冲。楼主说看看他要去哪儿,我们就将他放了。对了,那个姓沈的女人也在这儿。”

“沈含双?”谢安澜侧首去看苏梦寒,苏梦寒道:“今早沈夫人将沈含双送到了城外的静心庵。”显然沈含双并没有乖乖的在庙里修行,而是立刻又跑到这里来了。

谢安澜冷声道:“他们杀了这个庄子里的所有人?他们想要干什么?”

中年男子脸色也有些阴沉,沉声道:“我们跟过来的时候,这些人已经占据了整个庄子。这些人应该都是胤安人。”

苏梦寒挑眉道:“那么,不知道薛先生想要我们看的是什么?”

笑意楼主轻哼一声,抬手朝着身后的黑衣男子做了一个手势。那黑衣男子点点头,悄无声息的从山坡上一掠而下,朝着下面的庄子里去了,轻功竟然十分不错。

不过片刻,庄子里就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只见令狐垣正被几个穿着寻常百姓服饰的男子围攻。但是这些人身形高大挺拔,一看就知道绝对不是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寻常百姓。令狐垣被几个人围攻,行动间略有些狼狈。但是他手里却牢牢地抓着一个人,那些围攻他的人似乎对这个人颇为忌惮,生怕不小心伤了她,因此也处处受制,一时间双方倒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窝里反?”谢安澜有些惊讶地道,令狐垣竟然会挟持沈含双。

笑意楼主淡淡道:“令狐垣知道这姓沈的丫头秘密太多了,这丫头早就对他起了杀心。他还不知死活想要要挟人家。若不挟持这丫头,他哪里还有命在?”

谢安澜皱眉,指了指那些围攻令狐垣的人问道:“这些都是什么人?沈含双身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高手?”这些人的身手竟然丝毫不逊色与之前在云香阁遇到的那几个胤安的高手。现在令狐垣或许还能勉强支撑,但是时间一久,他必败无疑。

笑意楼主神色肃然,沉声道:“这些人是胤安武成王麾下的苍龙营的人。”

闻言,其他人还好苏梦寒神色却是微变,“胤安武成王宇文策的苍龙营?”

还没来得及补充世界历史和政治的谢安澜一脸懵逼,眨了眨眼睛问道:“很厉害么?”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连下面激烈的打斗都忘了去关注了。苏梦寒抬手捂着额头,“陆夫人,你怎么会连宇文策都不知道?”这位看起来不像是孤陋寡闻的人啊。

她确实是不是孤陋寡闻的人,问题是原主是啊。原主记忆力只有几个国家的名字而已。至于谢安澜自己,短短半年时间,她要找回自己的身手,要了解这个东陵的风土人情,朝堂中的人物关系等等。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办,哪里还有功夫去管别国的时政?更何况,如今可不像是她前世那么方便,想要找什么网络上搜一下,图书馆里查一查就好了。就是在上雍皇城里,也没有多少详细介绍胤安的书籍。

所以,谢安澜只好摊手,十分厚脸皮地道:“大概是因为,他名气不够大吧。”

“,”宇文策名气还不够大?好吧,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宇文策的名气可能确实是不够大。但是问题是,陆夫人,您是普通老百姓么?

我是啊。

既然伙伴如此孤陋寡闻,苏会首至少亲自给她科普了。

“宇文策是胤安先皇的皇长子,如今胤安帝宇文敏的兄长,宇文敏资质愚钝,喜好玩乐。这些年胤安的国事都是宇文策一手打理的。所以,他是胤安有实无名的摄政王。苍龙营是宇文策手下最强的战力和杀手锏。每一个都是宇文策亲自挑选训练的。其中苍龙营最出名的战绩就是十五年,以三百兵力,灭杀了胤安西南一个极为强悍的小部落。原本这个部落,胤安派出了八千兵马一个月也没有打下来,这三百苍龙营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将整个部落的壮丁全部杀了个干净。”

谢安澜偏着头思索了片刻,“那是很厉害了,不过…既然宇文策是皇长子,能力又强。为什么当初登基的不是他而是宇文敏?”

苏梦寒摇头道:“胤安比我们东陵更注重血统,咱们东陵还有母凭子贵一说。但是在胤安却是绝对的子凭母贵。宇文策的生母只是胤安皇宫中的一个女奴,而宇文敏的生母胤安最有权势的家族的长女。就凭这点,只要宇文策的兄弟还没有死绝,宇文策是不可能登基的。哦,就算宇文策的兄弟死绝的大概也不行,因为宇文敏虽然不爱做正事,却很爱生孩子。他比宇文策还小八岁呢。今年也不过才三十岁,膝下就已经有十二个皇子,九个皇女了。而且,这些皇子皇女的生母各个出身高贵。”

谢安澜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么,沈含双和宇文策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苏梦寒和笑意楼主双双摇头表示。

众人说话的一会儿功夫,底下的打斗已经越发激烈起来。令狐垣此时已经十分狼狈,浑身伤痕累累,神色也是狰狞如恶鬼。或许是真的被激怒了,令狐垣对沈含双再没有半点的怜香惜玉之心。看到一把刀朝着自己刺过来,毫不犹豫地就将沈含双挡在了自己的前面。刀自然没有真的刺中沈含双,在半途就飞快地收了回去。见状,令狐垣狞笑一声,将沈含双拉回自己的身前,一只手捏着她的脖子喘息着道:“你们再动,我就捏断她的脖子。”

沈含双被人捏住了脖子自然是说不了话,只是用双手抓着令狐垣的手腕,眼底却并没有多少惊恐之色。

围着令狐垣的人冷声道:“放开小姐!”

令狐垣冷笑,“你们当我是傻子么?沈含双,你好样的。我替你做牛做马这么多年,你竟然还想要我的命?”沈含双眼底满是轻蔑的鄙视,似乎在说:你还不是想要要挟我?

令狐垣却并不觉得自己要挟沈含双有什么不对,他替沈含双做了这么多事情,临走的时候问她要一些东西有什么不对?但是这个女人,竟然敢骗他,还在这里设伏,想要杀了他!幸好,他早就知道了真相,否则还不真的死在这个女人的手里?

令狐垣一生杀人无数,残杀的女子更是多的i连他自己都不记得到底有多少了。但是他却不能容忍自己死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贱人!”令狐垣伸手就往沈含双脸上狠狠地甩了一个耳光。然后伸手就去撕沈含双胸口的衣襟。那单薄的衣衫哪里经得起一个绝顶高手的手劲?只听撕啦一声沈含双的衣襟立刻就破了一条口子,露出了里面鹅黄色绣花的兜衣。

沈含双被人捏着脖子,自然是叫不出来的。但是纵然她早已经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在这么多男人面前被人扯开了衣服还是让她羞耻的无地自容的。令狐垣眼中闪动着兴奋而恶毒的光芒,见她这样立刻高兴起来,伸手有用力撤了几下,几乎将沈含双大半个身子都暴露在了外面。

“住手,你想干什么?!”终于有人忍不住厉声道。

令狐垣哈哈一笑道:“这个贱人,在我面前就一副矜贵的模样,暗地里却早不知道被东方靖睡过多少回了。听说你们都是从胤安来的,不如也一起欣赏一下上雍第一美人儿的风采如何?”

那些人却并没有看,甚至还微微侧开了脸。似乎对沈含双颇为尊重。

令狐垣自然也看出了这些人的神色,冷笑道:“之前说好的,二十万两银票给我。放我走。”

“休想。”

令狐垣也不在意,“那这个女人就只好陪我一起死了。反正也是个名声败坏的女人,也没有人在意了,是不是?”说着,捏着沈含双脖子的手开始用力,沈含双脸上终于开始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眼看着沈含双被捏得快要翻白眼了,那几个人中领头的那人终于开口道:“好,我们放你走!你放了小姐。”

令狐垣挑眉,低声对沈含双笑道:“没想到你这个残花败柳还挺值钱的,小姐尽管放心,我今天若是能走脱,一定还会回来找你的。”

沈含双垂眸,眼底掠过一丝狠意。

就在此时,庄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然后一人高声道:“将这里统统给我围起来!一个也不许走掉!”

闻言,庄子里的人立刻脸色大变,“怎么回事?”

“我们被发现了!”

令狐垣也是一愣,就在这一刹那的闪神间,沈含双修长的指尖突然狠狠地朝着他手腕掐了下去。那指尖不知怎么的竟然锋利无比,生生将他的手腕划出了几道血痕。令狐垣虽然吃痛,却并没有就此甩开沈含双,而是另一只手反手有一个耳光甩了过去。沈含双被大的脸往旁边一偏,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冷笑。

令狐垣觉得有些不对,低头一看手腕上那几个本该鲜红的划痕此时却已经开始渗出了暗青色的血液。

“有毒!贱人!”

抬手就将要一掌击毙沈含双,却见沈含双飞快地翻身从发间抽出一支发簪,那发簪的一端竟然也是锋利无比熠熠生寒。沈含双手中的发簪毫不犹豫地刺向了令狐垣的心口,同时令狐垣身后和右侧的人同时发起攻击。一人砍向令狐垣拍向沈含双的手,一人砍向了他的后背。令狐垣若是不想死,就只能收手撤退。

令狐垣咬牙回身迎向那两个偷袭自己的人,身后沈含双却并没有闲着,她手中的发簪刺中了令狐垣的腰侧。令狐垣闷哼一声,几掌扫开了跟前的人落荒而逃。

众人还想要追,为首地道男子道:“有人来了,来不及!我们先走!”

其他人自然也没有异议,其中一人脱下自己的外衣给沈含双披上,拉起她就往庄子后面走去。这时外面的人已经冲了进来,一群身披铠甲的士兵在几个策马的将领的带领下早已经包围了整个庄子,这些人正是京畿巡防营的官兵。

谢安澜盯着跟着那些人逃离的沈含双道:“将她留下来。”

谢安澜此时已经看出来了,沈含双绝对不是区区一个间谍细作那么简单。她的身份绝对是不同凡响,否则那些人不可能为了一个东陵的细作如此退让。

笑意楼主轻笑了一声,朝着身后的人点点头。立刻就有两个男子上前,取下背在身后的弓箭,开弓搭箭,毫不犹豫地朝着奔逃的沈含双射了过去。并没有射中沈含双的要害,只是限制他的行动罢了。只是拉着沈含双的人武功不弱,两个弓箭手竟然奈何不了他。身后立刻又有两个弓箭手加入,那人带着沈含双行动立刻就有些艰难起来了。

笑意楼主道:“射她右腿。”腿断了,就不会跑了。

“是!”

嗖的一箭过去,果然正好射中了沈含双右小腿,沈含双身子一歪,立刻倒在了地上。那人想要回身去拉她,却被迎面而来的两道利箭逼得不得不闪开。等到再想要回去救人,身后的京畿巡防营兵马已经冲到了跟前。只得咬牙转身飞奔而去。

目睹了这一幕的谢安澜和苏梦寒对视了一眼,这几个笑意楼的弓箭手看起来更像上过战场的军中的弓箭手,而且还都是射箭手级别的。这个笑意楼主,到底是什么来历?

见到有人将沈含双围了起来,笑意楼主转动轮椅面向他们,笑道:“好了,这里的戏看完了,咱们应该去看下一场了。”

谢安澜挑眉道:“还有下一场?”

笑意楼主道:“陆大人可是出了几十万两白银啊,总要让陆夫人亲自看到结果才算是银货两讫不是么?”

“薛先生言之有理。”

令狐垣正在狼狈的在山林间窜逃,身上的伤,还有手腕上那不知名的毒都让人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混乱之中。但是他还是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一旦停下来他就死定了。他虽然是个杀手,但是他却还没有活够,也并不想就这么死去。只要…只要再走一段就到了,他和那个人约定了好了的…

在有些幽暗的山林中,令狐垣走的跌跌撞撞。他现在的力气已经不足以让他使用轻功了,甚至就连警惕性都差了或许,否则在现在这样虚弱的情况下身为一个杀手他是绝不会将自己暴露在人前去赴什么约的。也或许是,他已经无路可走了。他中了剧毒,如果去了说不定还能捡回一条命,如果不去就算不被那些人抓住,也只会毒发身亡实在这不知名的山涧里,然后等着身体被野兽分食掉。

终于,转过一个山脚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人。一身黑衣站在一棵大树旁,显然实在等着他。

看到他过来,黑衣人淡淡道:“你来了。”

令狐垣走过去,警惕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说的事情我都办完了,现在你答应我的事情呢?”

黑衣人挑眉道:“你看起来很狼狈啊。”

令狐垣冷声道:“你想要毁约?”

黑衣人道:“自然不会,我既然答应你只要你帮我找到他们藏身之处就饶你一命,自然会做到。还有你要的十万两银票,我也会给你。只是…”

“只是什么?”令狐垣道。

黑衣人歉意地道:“我虽然答应了放你一条生路,但是我们楼主却不同意啊。不过你放心,我保证,绝对不会亲自杀你。”

黑衣人一挥手,不远处立刻出现了五个跟他一模一样装扮的男子。令狐垣眼前一阵阵发晕,他猛然抬头目光狠戾的射向黑衣人,“你耍我!”

黑衣人道:“若不是留在你还有用处,你以为你能或者出城么?能多活这么一天半点,你也算是赚了。对了,有人吩咐我告诉你一声,下辈子投胎记得带眼睛,别惹你惹不起的人。”

令狐垣一愣,突然反应过来,“你们笑意楼是做生意的,是谁要我的命?”

黑衣人道:“告诉你倒也无妨,毕竟我们的客人也觉得应该让你死的明白一些。听说你这些年祸害了不少女子,这也算是报应了吧?要你命的人姓陆。”

陆?令狐垣立刻就明白了,他毕竟没有认识几个姓陆的人。

“陆离!我跟他无冤无仇!”令狐垣咬牙道。

黑衣人嗤笑一声道:“你若是真的跟他有怨有仇了,只怕还真的没这么容易就能死呢。”那位少爷,只是因为令狐垣意图打他妻子的主意就要令狐垣死的难看,若是真的得手了…令狐垣是什么结局还真是不好说啊。

“这几天的事情…”令狐垣想起来这几天自己被笑意楼的人犹如猫抓耗子一样的戏弄。

黑衣人道:“哦,为了招待你,那位陆大人废了不少心思呢。不仅请了我们笑意楼,还给你过往的不少仇人都送了信邀请大家共襄盛举。另外还请了三位江湖排名前二十的高手…”

所以说,不管怎么样,这个令狐垣惹上了姓陆的都是死路一条。

令狐垣强忍着眼前一阵阵发黑的感觉道:“我知道沈含双的底细!你们既然在算计她,肯定是对她感兴趣,我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

呃?

黑衣人有些为难,转身看向不远处。

片刻后,笑意楼主带着谢安澜等人走了过来。

“楼主。”

笑意楼主并不看地上的令狐垣,而是转身看向谢安澜笑问道:“陆夫人,你怎么看?”

谢安澜低头看向地上的令狐垣,唇边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既然他知道有用的线索,留下他一命也不是不行。”

笑意楼主蹙眉,“但是陆大人那边…”他的想法是,先问完了再杀。

谢安澜道:“我去跟他说。”

俯身打量着令狐垣,“喜欢辣手摧花是吧,没关系,我平生最喜欢料理这种人渣了,本大神有的是法子招呼你。”

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绝伦的女子,不知为何令狐垣心中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终于受不住剧毒侵袭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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