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女儿换了个年纪相当、家里门第比王家高,但又不像镇国公府那般高不可攀的人家,崔氏定非常高兴,指不定现在还会在沈老妪面前吹嘘,可镇国公府门槛太高,崔氏满脑子都是女儿嫁过去要受曾婆婆、祖婆婆、继婆婆、长嫂、二嫂的气,这五位还有四位是公主,崔氏就提不起劲来,她在王家都过的那么难,阿石去了镇国公府也不知道会如何。

王珞说:“您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占便宜的。”

崔氏这才满意的点头,她才不要给王家占任何便宜呢,“这些人就是血蛭,被他们缠上,你就只能被他们吸干血。”

王珞微微笑,阿娘对林氏以外的人看得都挺明白的。王珞对王家人没感情,不像崔氏对王家的变脸耿耿于怀。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趋炎附势、趋利避害是人性。只是她现在还不了解郑玄,肯定不会理会王家人,相信自己祖父还有点远见的话,也应该暂时控制住家里那些急功近利的人。等自己有余力了,王珞不介意反哺王家。

王珞以前准备甩开王家是自顾无暇,如果带着王家这艘快沉的巨船,只能大家起沉没。可随着自己地位转变,她也乐意从王家挑出几个不是那么不可救药的人扶持。战乱时期,家族势力越大,对自己就越有利。她为什么情愿结婚,也不愿轻易带着阿娘、王小四孤身离开?就因为自己离开变数太大、太危险了。

她是收服了几个人,但也是基于她是成国公府的女郎份上。对皇室、郑家来说,王家不起眼,但对普通百姓来说,她这身份就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旦她离开成国公府,她收复那些人,到底能有几个保持忠心,谁也不好说,说不定最后背叛自己的就是他们,王珞从不去试验别人真心。就算他们都能保持忠心,王珞也没把握带着这么群人在乱世求生。

即使在现代,遇到天灾**,普通家庭也跟纸糊样,不堪击。只有团结的力量,才能让大部分人生存下来。当时士族南渡,难道仅有王谢几家南渡吗?可是大部分人死了就死了,在史书上连作为数据存在的资格都没有……歌舞升平才能玩单机,战乱时期没有个强有力的团队,就靠小猫两三只单玩是要团灭的,除非自己有随身空间。

崔氏又对女儿说:“阿石,明天你在家休息,我回娘家趟。”

王珞问:“您去良国公府做什么?”

崔氏忸怩了会,终于咬牙对女儿说:“我去拿我的嫁妆。”

“嫁妆?”王珞头雾水,阿娘还有什么嫁妆?不是都给林氏吞了吗?

崔氏解释说:“我当年是有嫁妆的,但你也知道,女子出嫁后,嫁妆就不归自己所有了,我担心你父亲拿了我嫁妆补贴家用,就让你阿婆替我藏起来,你阿婆经营有道,这些年我的嫁妆肯定翻倍了,她替我赚钱辛苦,我们也不能让她白经营,就把我原有的嫁妆拿回来,多余的部分就归你阿婆可好?”

崔氏是认真的跟王珞在商量自己嫁妆处理,王珞沉默半晌,小心翼翼的劝崔氏:“我觉得阿婆在崔家过的也不容易,我们手里也不是没钱,您的嫁妆就当是我们小辈孝敬长辈的如何?”就林氏那只进不出的貔貅,嫁妆到了她手里还指望她能还出来?还不如让她直接给阿娘补份嫁妆快速。

崔氏摇头:“那怎么能行?我们手里的东西要给你当嫁妆,我的嫁妆你也要带上,不然你在郑家怎么硬的起来?”郑玄的两位嫡嫂都是有封地的公主,手里肯定不差钱,女儿地位比她们低,也只能在嫁妆上跟她们比了,她不求能富国公主,但也不能差太多,不然崔氏也不会打自己嫁妆的主意。崔氏的嫁妆其实还挺丰厚的,不然也不会被林氏看上,从女儿手里骗了出来。

王珞说:“那您也不能都给我,不如把您的嫁妆留给小四?”

崔氏摆手说:“你不是说指挥使乐意养小四吗?小四的嫁妆就由指挥使出好了,他肯定有钱。”崔氏内外还是分得很清楚的,女儿、儿子是首位,女婿是外人,等小四成亲,女儿早有儿女,地位稳固,届时还怕指挥使不给女儿撑腰?

王珞:“……”阿娘这是嫁儿子嫁上瘾了?给小四准备的不应该是聘礼吗?她忽悠阿娘是熟手,但这次她也不知该怎么劝她放弃这想法。她不想阿娘去找林氏,她担心阿娘会受伤。

崔氏没注意自己的口误,她见女儿不说话,以为她答应了,她喜孜孜的说:“阿石你放心,阿娘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人。”

王珞眼睛发酸,“嗯。”王家也会风风光光的发嫁自己,但他们意图跟阿娘肯定不样。

王珞洗漱完毕,眉绿伺候她回房,就见芳池正在给王珞铺床,荷风乖巧的站在边上给芳池打下手,眉绿见状不由瞪了荷风眼,没出息!荷风满脸委屈,她也想给新人个下马威,可新来的姐姐两句话就把自己说懵了,自己不由自主的就当了芳池姐姐的跟班。

芳池见王珞回来,连忙退到边,很识趣的没有抢眉绿的主位,反而替眉绿打下手,眉绿发现芳池伺候王珞十分用心,且处事稳重,比荷风不知好多少倍,她倒也不拦着芳池伺候了,她只想姑娘舒服。

要在往常王珞早看出丫鬟们的明争暗斗了,但现在她有心思,时也没注意眉绿、芳池的小动作,眉绿给王珞擦半干的头发,见她依然愁眉不展,她想了想说:“姑娘,要不明天让我和阿兄陪女君回崔家?”这事姑娘不好出面,毕竟是长辈之间的事,但她跟阿兄可以跟着女君起回良国公府。

王珞摇头:“你们不行。”眉绿和千树在大家看来只是下人,他们最多只能不让阿娘受伤,却帮不了阿娘,他们身份不够。

芳池闻言犹豫了会,上前问王珞:“姑娘,你可有什么烦心事?我们女子解决不了,可以让陈忠去解决。”

王珞摇头:“没必要。”用了陈忠就是让郑玄出手,这点小事让郑玄出手太小题大做了,她跟郑玄还不是夫妻,她不想让外人消耗郑玄对自己的耐心。王珞很清楚,郑玄应该对自己还没什么情分,只是觉得自己适合当他妻子,才对自己特别有耐心。不管他对自己想法如何,有了好感,下面的路就好走了。

她看着芳池,突然觉得芳池是最适合的人手,她对芳池说:“我想让你做件事。”

芳池毫不犹豫道:“姑娘吩咐。”

王珞也不怕家丑外扬,把崔氏嫁妆的事详细说了遍,“阿娘明天想回家问林氏讨回嫁妆,她是肯定讨不回来的。”也就阿娘对自己亲娘莫名自信,就林氏那短视贪婪的品性,怎么可能是经营有道的人?那些东西估计早被她败的差不多了,她叮嘱芳池说:“你要寸步不离的陪着阿娘,她要发泄就尽管让她发泄,但如果林氏想伤害阿娘,你立刻阻止她。”芳池是宫女,宫女都是良家子,且以林氏欺软怕硬的性子,看到宫女说不定早腿软了,不敢再多说什么。

芳池又问王珞:“姑娘可要替女君讨回嫁妆?”如果要讨回嫁妆,她个人份量可能不够,还要带上陈司籍。

王珞摇头:“她怎么说也是阿娘的亲娘,没必要闹得这么不堪,你注意给大家都留几分体面。”

芳池了然,姑娘这是打老鼠伤了玉瓶儿,“姑娘放心,奴定护着女君。”

眉绿见王珞把这事交给了芳池,倒也没觉得不忿,她也是良家女,可在外人看来,她就是奴婢。芳池是宫里出来的,身份比自己强多了,她给王珞擦干湿发,又替她把头发包起来,见王珞又准备看书,她想了想说:“姑娘,阿兄说这段时间大姑娘的奶兄弟直在偷偷替大姑娘变卖嫁妆。”

“变卖嫁妆?”王珞眉头微挑,“她想做什么?”

“阿兄还没打听出来,她让她奶兄把嫁妆折成黄金。”眉绿顿了顿,好笑的说:“她奶兄是个又蠢又贪的人,大姑娘那些黄金被他贪了三成,又被人骗了三成。姑娘,阿兄让我问你,要不要借着机会把大姑娘手里那几间好铺子买下来。”

“不用。”王珞断然否决,王琼的嫁妆她分都不能沾,“你让千树注意盯着她,看她想做什么。”王珞揉了揉眉头,也不去想王琼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她跟王琼相处多年的经验来看,不要试图去猜王琼在想什么,只要关注结果就够了,因为她永远猜不透王琼的心思。

眉绿应了,又给王珞调亮了光线,王珞刚想看书,就听阵嚎啕大哭,“阿姊!囡囡要阿姊!”

伴随着咚咚的声音,芳池就见个漂亮小女娃跟个小炮弹样冲了下来,看到姑娘,满脸泪痕的小脸亮,响亮的叫声:“阿姊!”手脚利索的爬到了姑娘身上,“抱!”芳池看得发怔,姑娘不是就个弟弟吗?

王珞看到王小四,就知道自己今天书是看不成了,她抱着王小四掂了掂,好像沉了点,她接过眉绿递来的热帕子给阿弟擦脸:“今天阿姊陪囡囡睡觉好不好?”

“好!”王小四愉快的应了。

王珞让眉绿拿来王小四玩具,陪他起玩玩具,又给他讲睡前故事,哄着他睡觉。王小四许久不见阿姊,对她黏糊的厉害,晚上都不大肯睡觉,会缠着王珞要横抱摇晃哄睡、会要她拍背哄睡,会爬起来要香香,王珞跟王小四分别久了,对他耐心也好了,都答应了。

眉王小四的黏糊,眉绿早见惯不惯,芳池却才反应过来,原来她以为的小女娃就是王家小四郎。她心里暗忖,亏得姑娘不是马上嫁给指挥使,不然就小郎君黏糊姑娘的样子,指挥使哪里受得住?这般人对亲儿子也没如此。

崔氏第二天早,信心满满的想去娘家,问阿姨要回自己嫁妆,但没想到还没出门,就接到沈夫人的传话,让她跟王珞准备下,会长乐公主要来家里。这消息惊动了王家上下,长乐公主是今上唯的嫡公主,因她喜静,平时足不出户,甚少见外客,跟擅长交际的宜城公主截然相反,大家想攀关系都攀不上,她能来王家,是王家天大荣幸,王家怎么能不兴奋?就连成国公都派了心腹外管家来帮忙。

王珞心奇怪,莫说是讲规矩的大户人家,就是寻常百姓,想要登门拜访前,也要提早两三天下个拜帖,长乐公主身为镇国公世子夫人,不可能不知这种礼数,她怎么会贸然登门?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哀悼日,为逝者哀悼,向英雄致敬。希望疫情能早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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