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朗长女?郑玄脑海立刻闪过王琼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他摇头:“不合适。”

陈先生何等灵敏,郑玄先前开口说“年纪小”,后来又说“不合适”,显然两人说的不是同人,王家居然有让郎君觉得只是“年纪小”的女郎的?他试探得问:“郎君觉得王朗哪位女儿合适?”

郑玄道:“都不合适。”他的妻子别的都可以欠缺,但必须足够听话,王朗两个女儿都不最佳人选。

“那郎君先纳个良妾?”陈先生是真替自己主人操心,他今年都二十有二了,膝下却只有子,他在郎君这年纪都已经有五个孩子了。

“不用。”郑玄断然拒绝,他身份敏感,后院首要是太平,妻妾太多容易被人钻空子。

陈先生想也是,郎君都已有庶子了,他当前最需要的是嫡子,但翻遍京城显贵人家,都找不到合适郎君的姑娘,门当户对的不是没有,可郎君身份特殊,大部分显贵人家对郎君避之不及,偶尔有几个愿意嫁女的,郎君又看不上,陈先生长叹声,“郎君,大郎来年也有六岁了,是不是该开蒙了?”

“圣人会安排的。”郑玄不在意的说,安排唯儿子的语气仿佛在安置只小猫小狗。

陈先生苦笑,圣人对郎君爱护不假,可对大郎也太纵容了,他是郎君目前唯的儿子,将来也是长子,长子不管嫡庶,地位终究有些不同,“我听闻贤妃身体不适,是不是看顾大郎太累了?不如我们把大郎接回来?”他怕宫里再宠下去,会把大郎宠废了。

“接他回来谁照顾他?”郑玄不答应,他身边连蚊子都是公的,男人怎么照顾孩子?

陈先生腹诽,家里那么多下人侍卫,怎么不能照顾孩子了?再说大郎是儿子,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女郎,在男人堆里长大,岂不更适合他的成长?他可以教大郎学、侍卫可以教武艺,哪怕大郎资质再驽钝,只要用心教,总能有出息的。说到底郎君就是不上心,陈先生暗暗叹气,但想到大郎那亲娘,陈先生也不敢再劝郑玄娶妻,他怕郎君找了个不喜欢的,再把人家丢在府里自生自灭,这样娶妻还不如不娶。

这边陈先生在为郑玄婚事操心,成国公府里王珞也在为大郎的婚事操心,崔氏答应了替大郎说亲,但让阿娘替他准备聘礼太为难阿娘了,又不是她亲生的,所以这切都是王珞自己上。

眉绿看王珞将事情都包揽了下来,略有心疼:“姑娘你倒是好心,这次又要破费了。”

王珞揉揉眉头:“破费不至于,就怕吃力不讨好。”大郎、二郎又不是她儿子,他们结婚凭什么自己给钱?当然是家里有多少给多少,王珞顶多跟阿娘起添份贺礼。王珞不怕花钱,就怕花钱还有人挑事。

眉绿忿忿道:“他们便宜占得够大了,都抢了四郎的机会,他们要还觉得姑娘做的不好,就是忘恩负义!”她想到大郎、二郎因为郑指挥使句话,就去了国子监就不服气,这分明应该是给四郎的!

“小四才多大?他能去国子监吗?”王珞好笑道,“父亲替指挥使鉴定古物,指挥使让大兄、二兄去国子监,是他跟父亲间的交情,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这话你别对外说,免得大家笑话。”

眉绿悻悻道:“我也就对姑娘你说说。”眉绿心里是觉得指挥使肯定是吃了她们的好东西才改口的,看那侍卫不光吃的多,还拿得多,他们肯定是喜欢他们做的吃食。眉绿眼珠子转了转,“姑娘,等元旦时要不要给指挥使府上送份节礼?”

王珞想了想,“要的。”别的不说,光大郎、二郎这份情他们就要送礼。

眉绿说:“那我让千树留两盆橘子树下来。”

“不用。”王珞摇头,盆栽价格会越来越高,送到指挥使府上不合适,还不如送些实惠点的,“就送些新鲜的菜蔬、肉食鸡蛋,再送些布料衣服。”时下大部分人家的节礼都是这些,不出挑也不失礼。要不是郑玄让大郎、二郎进了国子监,王珞甚至都不想跟郑玄再有联系。

郑玄名声太盛,她在隆平府的时候就听过他的名字,可这样的人在后世却默默无闻,这代表什么?显然他不是政斗失败者就是早死了。如果是英年早逝,那太可惜了。但他若是政治斗争的失败者,王珞真不敢随意跟他交好。自古官场政斗失败者的下场都很惨,当然最惨的不是他们,而是他们的家族和身边的附庸者。王珞可不想大夏还没亡国,家族就被人抄了,跟郑玄不远不近的处着最好。

眉绿点头,心暗忖,她要让阿兄留最好的批菜蔬。

王珞跟眉绿商量完明天跟姚家见面的事,就熄灯歇下了。第二天早,崔氏就带着王珞、二娘、四娘和王小四去郊外长平观。官家女眷见面,大部分都在佛寺道观,姚家常年供奉道家,所以跟崔氏约定在长平观。崔氏是虔诚的信徒,但她不拘佛家道教,只要是神仙她都拜。

这次王珞带着王小四跟崔氏坐车,二娘、四娘和几个丫鬟坐车,崔氏个人舒服惯了,突然车里挤了这么多人,浑身不自在,她奇怪的问女儿:“你今天怎么不多安排些车子?”平时这丫头出门,都是人车的,庄上又不缺拉车的牲口,今儿好歹算大事了,怎么反而抠门起来?

王珞笑了笑说:“防人之心不可无,父亲看上的人人品应该是不错的,但姚家也是大家族,总不能保证每人都是好的,万人家看到我们安排了这么多车子,认为我们有钱,可着劲的提聘礼怎么办?难道你还想替大郎准备聘礼?”

崔氏斩钉截铁两个字:“做梦!”除了她阿姨、儿子、闺女、女婿,谁也不能从她手里抠钱。

“所以我们以后能在姚氏面前低调就低调,别让她觉得我们有钱。”王珞顿了顿,“我回去跟阿耶商量,过段时间就替大郎在国子监外租间小院子让他暂住。”大郎目前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外院,等结婚后小夫妻肯定不能住在外院,但是她傻了才让大郎夫妻回内院住,以阿娘的脾气,大约除了自己,没人能跟她和睦相处。这是等着阿娘天天为难姚氏?还是让阿娘和姚氏天天玩宅斗?还是搬出去住好,能维持大家的体面。

大郎搬出去,崔氏求之不得,但是——“京城房价那么贵,他们能买得起?不会是要我们出钱吧?”

“没钱就先租套,租金先让阿耶出。大郎年纪也不小了,进了国子监,在算学学上几年,说不定能进工部或是户部,有了俸禄,就让他们小夫妻自己想法子生活,人总要长大的。”王珞说,至于大郎能不能承担小家的生活费,王珞点都不担心,她当年被祖母赶出家门时除了身衣服,别的什么都没有,连她大学打工那些年赚的钱都被祖母拿走了,要不是好友把她接回家住了半年,她恐怕就要睡桥洞了。就这样她还不是最后有房有车?人都是逼出来的。

王珞这话崔氏爱听,“你说得对,大郎都大了,就应该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她不把大郎当儿子,自然也不会想让姚氏伺候自己,她有儿子,小四的妻子才是自己媳妇。

王珞对继续崔氏说:“会你仔细听姚家女君的语气,她要是个疼女儿的,您就说所谓成家立业,订亲以后就是大人,家里要帮扶,但大部分路都要小两口起走。我们家里地方小,小夫妻住在也不方便,您想给大郎在国子监附近租间宅子,好让他专心上学。姚家女君肯定乐意,说不定都不用我们家来出租金,这样等日后姚氏怀孕生产养娃,也不用我们操心了。”娶媳妇和嫁女儿不同,疼女儿的人家,般都会对女婿很好。只要姚家疼女儿,大郎日后发展就不用他们操心。王珞没把大郎当亲大哥,就想妥妥帖帖的把他嫁出去,至于他以后会不会更亲近妻族,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要操心是王琼。

崔氏被女儿的话说的心动不已:“你说得对,我定要说服姚家,让大郎搬出去!”省得在家吃她用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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