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波没还手, 这些都是他的错,他承认。

“行了。”打完两下沈凛松手,毕竟是妻子的亲哥, 真打重了万一她再心疼就不好了。

然而沈凛还是低估了对方。

离上课还有半小时的时候, 林倩倩醒了,让沈凛打了水她洗脸,收拾好了下午还要上课。

沈凛不放心的把人送到教室门口才停下来,转身看到冉波就皱眉:“你跟着干什么?”

冉波没说话,往里面看了一会,看到妹妹已经上课了, 没进去打扰。

两人一阵无言,半小时后,教室里老师讲的激情澎湃,教室外两个大男人站在门口时不时往屋里看上一眼。

讲课的是今年新来的老师, 今天第一次碰上这种事,把两人当成过来抽查的领导, 唯恐自己讲课不好给领导留下不好印象, 一节课讲完后背的都湿了。

在外面的两个人不知道给新老师带来多大压力,一下课沈凛就进去接妻子。

“凛哥, 你没回去?”平时接送她都是在门口,今天进来了,还一下课就过来, 只有一个可能, 丈夫一直在屋外等着,只是她刚刚在上课没看到。

“嗯,先回家?”

“好。”林倩倩觉得一节课下来自己心情已经平复了,然而一出门看到冉波, 觉得自己还是没调节好心情。

“倩倩,今天跟我回家行吗?妈妈想你了。”三个人无声的走到学校门口,冉波考虑了半下午,决定还是把人先接回家再说。

林倩倩拿不定主意,看向沈凛。

“你决定,我陪你。”不管去不去,沈凛都陪着她。

“那……去看看。”犹豫了一会,林倩倩抓着丈夫的衣角说出来。

“好。”沈凛同意。

旁边一直在听她回话的冉波松了口气:“我去开车。”说完往回拐,走了几步直接跑起来。

“凛哥,我们就这样过去吗?”林倩倩总觉得哪里不对。

“去看看吧。”她没说沈凛也看出来了,心里是想过去的,毕竟是自己的家人。

“你会陪我的对不对。”她做出所有的决定,前提都是丈夫会在自己身边陪着。

“会的,我就在这。”沈凛找了个没风的角落让她待着,自己在风口挡着。

“那去了以后我要说什么?”林倩倩有些胆怯。

“什么都不用说,他们不会让你做什么的。”沈凛让她放松。

沈凛说的没错,坐着冉波的车去冉家,一路上冉波什么话都不提。在车里,林倩倩一路抓着沈凛的胳膊动都不敢动。

沈凛不停的轻抚她的后背,想让她放松点,然而到了家门口,林倩倩又不敢下去了。

“凛哥……”她还是没想好用什么态度对待自己的亲人。

“放松。”沈凛不强求她,抱住她不住的安慰,“不怕,不行我们再回去。”

“我害怕。”万一那不是她的家人怎么办?就算是,十几年不在家的孩子,也许早已经不在意了吧。

“乖,不怕。”沈凛不说别的,只是不停的让她放松。

“下去吧。”过了好一会,林倩倩感觉心跳的速度没那么快了,缓缓从丈夫怀里退出来。

冉波已经打开车门等了很大一会,期间好几次想开口都被沈凛打断了,再多的话都憋在了心里。

冉家的大门是她没见过的,或许不应该叫冉家,是许家,林倩倩想起冉波的话,他们母子两人都住在许家。

“妈妈,在家里吗?”林倩倩鼓足勇气抬头问冉波。

妹妹终于理自己了,冉波差点没走稳:“在,就在家里。”

三个人缓缓走进门,院子里两棵葡萄树已经冒绿了,结葡萄的时候应该挺好吃,林倩倩已经走神了。

“这是我舅舅和妈妈小时候种的葡萄树,你小时候在上面玩过。”自从把话说出来以后,冉波发现他不知不觉话就多了。

“葡萄是酸的吗?”林倩倩看着绿芽,心里的话不受控制的说了出来。

“有酸的有甜的,今年都给你留着。”冉波看她喜欢,直接承诺道,妹妹从小就喜欢吃,现在肯定也喜欢。

“我没吃过。”林倩倩说完低下头,葡萄是家里不常见的,就算常见也轮不到她吃。

“今年谁都不吃,都给你。”又把人弄哭了,冉波学着沈凛的样子笨手笨脚的哄。

“等夏天吃,现在没有,回家吃苹果?”天刚刚开始暖和,能买的水果没有多少,但是沈凛把能买的都买回来了,家里堆了一小筐。

“好。”林倩倩点头。

另外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可算是哄好了,冉波默默记下来,光说留着不行,要有东西在才能哄好,如果家里现在有的话更好。

再想拖延也要往里走了,林倩倩动了动脚,跟着两人进去,还没等三个人进去,有人把屋门推开了。

“我听到车响就知道你回来了,在院子里磨蹭什么……”许蓉推开门出来,话没说完,看到院子里的三个人突然僵住,手里的东西掉了都没回过神,“盼、盼盼?”儿子这几天一直告诉她有女儿的消息了,前几天出差就等得着急,好不容易今天回来了,本来以为能打听到消息就不错,没想到还有一个这么大的惊喜,许蓉觉得有了今天,她下半辈子就够了。

看到她的第一眼,许蓉就知道她是女儿,和小时候一样,这么多年过去,她每天都会把相片拿出来看,现在终于看到女儿了。

“你、你好……”突然被人抱住,林倩倩无措的求助丈夫,“凛哥,这……”

“妈,倩倩怀孕了,你小心点。”冉波这次反应快了,拉住母亲。

“我的错,”许蓉连忙道歉,“是我没注意。”

“我……”林倩倩看向沈凛。

沈凛伸出手护住她:“冉同志,有什么话进屋说吧。”院子里还有风,他们不心疼自己心疼。

“对对对,盼盼进屋。”许蓉用袖子抹了下脸上的泪,“快进屋,进屋暖和。”想伸手碰却不敢,总觉得自己一不留神,闺女就跑了。

“你好,我叫林倩倩。”坐下来,林倩倩看看沈凛,又看看冉波,最后决定先介绍自己,“这是我丈夫,沈凛。”

“好,倩倩这个名字好。”许蓉早已经维持不住一贯的风度,只觉得女儿说什么都对,女儿喜欢叫什么,以后就叫什么。

“妈,倩倩就是妹妹。”冉波跟她解释。

“我知道。”许蓉不用他说,只觉得怎么看女儿都看不够,“倩倩冷不冷?饿了吗?想吃什么,妈去给你做。”

林倩倩抓着手不说话。

“妈,你太着急了。”冉波发现母亲比自己还着急,“倩倩,你不用害怕,妈平时不这样,她只是太长时间没见你,现在有点激动。”冉波有句话没说出来,因为妹妹失踪,母亲精神一直不如以前,大夫说不能受刺激,只是心里到底扎了一根刺,一直没好过。

“我不着急,倩倩,妈去给你做吃的。”许蓉突然想起一件事,外甥女前几天跟她说自己有个学生,特别喜欢吃肉菜,许蓉一瞬间觉得自己现在的思路特别清晰,说完不等三个人反应就起身去厨房。

剩下的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连林倩倩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她还没想好用什么态度面对,人已经走了。

下一刻,厨房里传来一声碗碎的声音,惊得林倩倩站起来。

“小心点。”沈凛护住她。

“我想去看看。”林倩倩拉着他的衣服。

“好。”沈凛没反对,扶着她过去,走到厨房门口,看到许蓉坐在凳子上抹泪。

林倩倩今天才知道,母女之间是有感应的,刚刚在院子里就是,只是一切太突然,现在看到对方掉泪,她突然有叫人的冲动。

“妈,你没事吧?”沈凛护着林倩倩没腾出手,冉波蹲下去先把碎瓷片都捡起来扔垃圾筐里,两个女人一个是他母亲一个是他妹妹,伤到谁他都不允许。收拾干净地上,冉波把母亲扶起来,“倩倩都来了,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别难受了。”

“妈妈。”看对方这样,林倩倩觉得揪心的疼。

许蓉不相信的抬头看她:“盼盼,你刚刚叫我什么?”女儿叫她妈妈了?不是她的错觉?

“妈……”林倩倩脱口而出。

“哎!妈妈在。”许蓉答应。

下一刻,看到抱在一起痛哭的母女俩,沈凛和冉波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的无奈。

想到妻子今天哭了两场,沈凛一时后悔让她今天过来。

母女俩抱着哭了十几分钟,才在两个大男人的劝阻下停了下来,等不哭了沈凛才发现,不是哭够了,是哭累了。

“打嗝。”跟哄孩子似的把人哄好,沈凛问冉波,“有地方睡觉吗?”妻子哭了以后不睡一觉心情是平复不下来的。

“去我屋,我屋里干净。”许蓉抹了把脸上的泪,指着自己的房间说。

“去睡会?”沈凛低头问。

“嗯嗯。”林倩倩点头。

一行人又走到许蓉屋里。

许蓉顾不上自己,匆匆过去拿毛巾倒热水:“盼盼,擦干净睡得舒服。”

沈凛结过毛巾,帮妻子擦好脸,把鞋脱掉,坐在旁边的凳子上陪着她,最后看她明明睡着了还缩在床上打哭嗝,无声的叹了口气。

许蓉坐在林倩倩身边,看着睡着的女儿,怎么看都看不够,发现一根头发挡住了她的脸,许蓉小心把头发拨到一边,嘴里小声的念叨:“盼盼都这么大了。”小时候在她怀里撒娇要糖吃,不给糖就生气的小孩,已经结婚嫁人了。

睡梦中好像有点不舒服,林倩倩动了动,许蓉立马不说话了。

小心抚摸着女儿散落在枕头旁边的头发,轻轻把它们弄到一起,免得打扰到对方的睡觉,许蓉大气都不敢出,唯恐打扰她。

就这样看了半个小时,熟睡中的林倩倩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突然醒来,看到身边事许蓉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妈?”

“我在。”许蓉立马反应过来,“睡醒了?还困不困?”

林倩倩摇摇头:“不困了,凛哥呢?”睡醒第一件事还是找丈夫。

“那孩子跟你哥一起去做饭了。”许蓉扶她起来,“要不要坐一会?”

“出去看看吧。”觉得自己休息的时间不短了,而且两个这样怪怪的,林倩倩坐不下去。

“妈扶着你过去。”许蓉扶住她的胳膊。

林倩倩没拒绝,自己今天有点腿软,总觉得走不好。

娘俩出去的时候其他人都在厨房,许蓉直接带着她往一边坐的地方走:“我们先去那边坐,厨房太乱。”

“好。”看两处离得不远,林倩倩没拒绝。

两人坐下,许蓉比林倩倩还紧张,想帮女儿倒杯水,发现倒了好几次都没倒出来,这才发现没水了。

“我去提水。”许蓉站起来,有些无措。

“等一下。”林倩倩拉住对方,“妈,我想和你说说话。”

许蓉求之不得,立马听她的:“好,你说,妈听着。”女儿第一次见她就愿意和她相认,这是许蓉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我真的是你女儿吗?”林倩倩心里还是被这个问题压的喘不过来气。

“是的,你和小时候一样,妈一眼就看出来了。”许蓉肯定道,“你哥也知道,他小时候可疼你了,整天抱着你不松手,看看,这里都是你的照片。”

林倩倩这才看到,桌上最中间被放在相框里的照片,好像就是小时候的自己。

犹豫了一下,林倩倩把一直带在身上的那几张照片拿出来:“这是我小时候。”

“妈看看。”许蓉接过来看了一眼,眼眶就湿了,“瘦了,瘦了那么多,盼、倩倩,小时候受了不少委屈吧?”说着小心碰了下林倩倩。

“没有。”突然不想让她担心,林倩倩摇摇头,“没受委屈,你看我现在都胖了。”让她看自己手上的手窝。

“现在看着好多了。”自己的孩子,一举一动都能看出来不同,许蓉摸着她的手不舍得放下,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肯定委屈了。

“倩倩,你恨不恨我们?”过了一会许蓉轻拍她手的动作停下来,小心翼翼的问。

“不恨。”她一直想知道的都是对方为什么不要自己,现在知道不是不要,是被人抱走了,错的不是他们,林倩倩自然恨不起来。

许蓉仿佛受了很大的鼓励,继续问:“那你以后在家里一直陪着妈行吗?妈给你做好吃的,每天让你哥接送你。”说完怕她误会,连忙补充,“”沈凛也住这里,不让你们分开。”

“还是住原来的地方吧。”林倩倩摇摇头,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再说了,这里也不是冉家,家里其他人都没见过,还是回去舒服。

“不能留下来吗?”听到她拒绝,许蓉有些失望,女儿心里,还是怪自己的吧。

“我们可以经常过来看你。”看她不太高兴,林倩倩犹豫了一下说。

“好,来看妈就行。”许蓉见好就收,“妈也能去看你们,你们现在住在哪里?离这边远不远?”不远的话自己走着就过去了,远就让儿子送。短短几分钟,许蓉已经打算好了。

“在学校旁边。”林倩倩也平复了心情,冷静的回答。

“好,到时候妈跟着你哥过去。”许蓉连忙说。

“嗯嗯。”林倩倩答应,一直没收手,直到外面又来了两个人。

沈凛在哪里都不会让妻子饿着,在这里也一样,冉波在旁边只能打下手,看着他一会功夫做好了三菜一汤,终于相信对方把妹妹照顾的很好。

“舅舅和舅妈快回来了。”冉波看了下时间,“我们先端出去吧。”

“嗯。”沈凛点头。

两人把饭菜端到外面,就听见汽车的声音,都猜到是刚刚说的两人回来了。

在另一边坐着的林倩倩不知道还有人进来,顿时手脚无处安放。

“冉波,这是你女朋友吗?真漂亮,臭小子终于愿意找对象了,我和你妈都快愁死了。”推门进来的中年女子,穿着一身工装,进屋惊喜的问,说完话一脸热情走过来,弄得林倩倩措手不及。

“嫂子,这是盼盼。”许蓉知道大嫂的性格,明白她没坏心,安抚了林倩倩两下,起身对许舅妈说。

“盼盼?”许舅妈愣了一会,还是在旁边许大舅的提醒下才回过神,“盼盼长这么大了?”绝口不提之前的事。

“倩倩,这是大舅,大舅妈,你表哥表姐不在家,要等星期五才能回来。”

林倩倩挨个问好。

“叫倩倩是吧?快坐下,我和你舅舅又不是外人,坐下多歇着。”林倩倩一起身许舅妈就看到她的肚子了。知道是有身子的人,不敢让她累着。

“坐下吧。”许大舅也说。

“快坐着,不是外人。”许蓉拉了女儿两下,“身子要紧,在家里不是在别人家,不用站起来。”天大地大女儿最大,许蓉就怕因为自己受了委屈,那她原谅不了自己,找女儿回来是享福的,不是为了委屈孩子。

林倩倩顺势坐了回去。

“阿蓉,这么大的事你也不提前说一声。”许舅妈翻看自己提包,一时找不到东西做见面礼,工作原因她身上也没有首饰,现在上去拿总觉得不重视。

“阿蓉,倩倩今天回来的?”许大舅心里多了一丝考量,看着和自己前妹夫七成像的外甥女,不确定对方是不是走丢的那个,因为他当初还查到一件事,那个男人不止包养了一个外室,另一个外室还给他生了个女儿,只是中间战乱走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另外一更在十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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