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沈婆子耷拉下眼皮：“我就不进去了，亲家母说说什么时候让三丫搬西屋去，我让她哥跟她兄弟来帮忙。”

“这……”何婆子犹豫了，虽然刚刚对三儿媳妇不满意，但是老三两口都说算命的说这胎绝对是男孩，那可是何家的金孙，住西边那个小角角怎么行。

“行了。”沈婆子是看明白了，何婆子不打算让三丫回西屋，“亲家母，既然这样就把西厢那两间屋单隔开吧。”沈婆子直接了当的说分家。

“亲家母，这哪有两老都在让孩子单住的。”何婆子不大愿意，分出去老二一家都不归她管了。

“那也没有把坐月子的儿媳妇跟孩子赶去小屋睡的理。”沈婆子直了直腰，“亲家母就说吧，要么让三丫搬西屋，要么我让她哥过来给垒个院墙加个炕，你们不心疼孩子我这个做姥姥的心疼外孙女。”

“那……”何婆子犹豫，沈婆子态度太过强硬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她确实理亏，正想说话，老三媳妇碰了她一下，想到孙子，何婆子狠了狠心，“亲家母，西屋味还没散，三丫搬过来住着也不舒坦。”

“行。”沈婆子点头，“倩倩，跟三丫说一声，咱先回去。”

林倩倩转身要进屋，跟三丫说了几句话，让她别气，明天再过来，出来扶着沈婆子就往门口走，走到门口，本来不知道去哪的何奋进回来了。

“婶，二嫂，这是？”何奋进托着一块豆腐进来，“婶。吃个饭再走吧？”家里什么都没有，他怕娘不给丈母娘做饭，拿着仅剩的私房钱去买了一斤豆腐。

“不吃了。”沈婆子看到何奋进拿着东西进来，气稍微消了点，对娘家好说明还心疼点媳妇，“我和你二嫂回去，明天再来，豆腐留给三丫吃吧。”

“啊？哦。”何奋进答应了，林倩倩扶着沈婆子回家。

回去还是那辆车，赶车的人已经在那等着了，这活值好几个工分，不是谁随便就能干的。

娘俩本来还想看完三丫在镇上转转，现在也没心情了，两人心情沉重的坐上车，没多大会李婆子也上来了。

沈婆子故意选了个靠边的地方，没想到李婆子自己贴上来：“二凛娘，三丫婆家怎么样？”话里好像是关心，但是这幸灾乐祸的语气怎么都让人喜欢不起来。

“用不着你操心。”沈婆子把手一揣，不说话了。

李婆子讨了个没趣，讪讪的收回笑，一路上没说话。

林倩倩一路上想开口安慰沈婆子，旁边一直有人不好意思开口，直到进了家，林倩倩才说话：“娘，你先别难过，先跟凛哥说声吧？”

“嗯，我去喊二凛。”一说这个，沈婆子坐不下去了。

“还是我去吧。”林倩倩按住沈婆子，自己出去喊，走到后院发现没人，只能问在一边不知道弄什么的沈老汉，“爹，凛哥呢？”

这一声差点把沈老汉惊了一下，手里的东西差点掉了，回过神的沈老汉头也不回道：“去后山砍柴了。”

“那行，爹你不进屋吗？院子里怪冷的。”林倩倩担心的问，另外也想让公公进屋劝劝婆婆。

“不进了，你去找二凛吧。”沈老汉摆手不去。

“好。”林倩倩答应，顺着小路往后山去，没想到还没找到沈凛，又碰到了程曹。

林倩倩立马转身拐弯换条路走，但是程曹已经看到她了，边喊边追过来：“倩倩，倩倩你听我说。”

听个屁，长这么大程曹是唯一一个能让林倩倩说脏话的人，这人跟个狗皮膏药一样，想甩都甩不掉。

“倩……”刚刚两人离得有点远，林倩倩又是连走带跑往前去的，程曹越追越累，好不容易追上了，看前面停下来的人，心想她心里还是有自己的，一脸深情的抬起头，这话说了半句突然哑了。

“凛哥！”林倩倩看清前面的人，是沈凛没错，松了口气，没认错人，走上去帮他收拾东西，边捡柴火边说，“凛哥这些就差不多了吧？我和娘刚回来，娘有事跟你说。”

“嗯。”沈凛看看一身坦荡荡，俯下身子捡柴火的林倩倩，又看看不远处猥琐至极的程曹，嘴上答应着，手上砍柴刀微微抬高。

“嘭——”

一棵胳膊粗的树就被砍倒了。

程曹打了个哆嗦，这一声仿佛砍在了他身上，特别是沈凛手上砍树眼神却盯着他，让他莫名心惊，忍不住退了几步，离两人远远的，他是多想不开才会在沈凛在的时候找林倩倩，想到这程曹默默躲到一边。

林倩倩没看到程曹的动作，她现在不想跟这个人有任何关系，把地上沈凛扔的乱七八糟的树枝捡起来摆好，林倩倩转身跟沈凛说话，一看刚刚砍了这么粗一棵树，有点担心：“凛哥，砍了树队长会不会说咱家？”刚过来的时候队长就说了，来山上捡柴火可以，但是树不能碰。

“没事，一棵死树。”沈凛瞥了一眼某个地方。

程曹忍不住缩了缩头，沈凛说死树的语气，让他觉得在说自己自寻死路。

“哦，这样呀，”林倩倩明白了，死了的树在这也没用，不如种上新的，“那我们回去吧？这棵树也要带走吗？”东西有点多，她只能拿一部分，剩下的沈凛也拿不完，林倩倩觉得不如再走一趟。

“嗯。”沈凛挥起柴刀，手起刀落，把一棵树砍成几乎一样长的几块，用带来的绳子一捆，和其他的一块拎起来就走，“走吧。”

林倩倩看着沈凛背后一堆，地上什么都没了，一瞬间差点没反应过来，她什么都不用拿？

“怎么了？”沈凛看她不走，回头问。

“嗯？没事。”林倩倩反应过来，跟着沈凛一起回去，路上把在三丫家的事说了一遍。

沈凛越听眉头越紧，说到最后脸色让林倩倩都有点害怕，小声的喊了一声：“凛哥？”

“嗯。”沈凛吐了一口浊气，努力让自己不要吓到她。

“娘说，明天过去帮三丫把院墙垒上。”林倩倩接着跟沈凛说。

“嗯。”

“凛哥，明天我们一起过去？”林倩倩问。

沈凛转身看了她一眼，瘦瘦小小的一个，摇头：“不用。”打架吓到就不好了。

“好吧。”林倩倩有点失望，不过马上就忘掉了，“那你过去小心点。”院墙估计要垒挺高，听说这个有点危险，林倩倩担忧道，“明天多吃点，何家可能不管饭，三丫还在坐月子，我明天给你们做点吃的带上。”就不知道婆婆让不让，看这两天的样子大概是让的。

“嗯，不用担心。”他一个能打仨，沈凛心想。

不知道沈凛想的和自己说的不是一件，林倩倩看到他答应就高兴了，想着待会就去跟婆婆说一声，明天早起来弄点什么好吃的给沈凛。

她包里还有一瓶油，好不容易买到的，如果家里有白面的话可以烙几张油饼。

林倩倩打算着，两人到了家，沈凛把东西往院子里一扔，手里的东西放院子里就进屋。

“娘？”林倩倩跟着沈凛进屋，看到沈婆子正坐桌子一边抹泪呢，“娘，凛哥回来了，别难受了。”说完站起来到处找毛巾。

沈凛从旁边扯下来递给她。

林倩倩接过来给沈婆子擦泪：“娘，凛哥在三丫肯定不会受委屈，娘你放心吧。”

沈凛没说话，深深地看了林倩倩一眼，在她心里，自己是可靠的吗？

林倩倩不知道沈凛的想法，好不容易劝好了沈婆子，林倩倩站起来使眼色让沈凛过来劝劝。

沈凛顺着她过去劝人：“娘，别难受了。”再多的也不会说。

沈婆子点点头，她在这哭也没用，赶紧让儿子过去帮忙让三丫分家，以后独门独院，谁也不能给她气受。

林倩倩看婆婆缓过来了，起身去厨房做饭，刚添上水，沈凛从门外进来了，林倩倩转身一看，问他：“凛哥，娘好点了吗？”

“好了。”沈凛点点头，过去帮她把柴火掰成一段一段的。

“凛哥，三丫怎么会嫁给何家？”今天她看何家一家，除了三丫的丈夫，其他人都不大好相处，而且好像还急着要孙子，以婆婆的性格，怎么也不会愿意才对。

“三丫和何奋进是同学。”沈凛愣了一下才回她。

“哦。”怪不得，林倩倩想，现在好多夫妻都因为是同学认识的，“嫁给同学也挺好。”

“是吗？”沈凛似有似无的问了句。

“什么？”锅底下的竹子被烧的噼里啪啦，林倩倩没听清。

“没什么。”沈凛的脸色在火光的映衬下逐渐模糊，让人分辨不出心情好坏。

“好吧。”没得到回复，林倩倩也不生气，继续问他，“那凛哥你喜欢吃油饼吗？”

沈凛抬起头，看着低头炒菜的林倩倩，手被火瞭到才收回眼神。

“凛哥？”林倩倩没得到回复，以为他没听清，又问了一边，“明天吃油饼行吗？”

“嗯。”沈凛答应，为了掩饰住自己的脸色，不断往锅底塞木头。

“凛哥，锅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