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集的事,编审那边儿还没有正式签合约,乔乔那里就已经发了消息,无数的采访铺天盖地,真真假假炒的热闹。佳禾问他要不要接续集,易文泽倒是很认真地说应该没档期。

她听了,说不出是兴奋还是失落。

他演吧,自己会别扭,不演吧,不是他主演这部戏也就没看头了。

佳禾站在制作公司楼下,盯着书报亭里他半月前露脸的杂志,正感叹自己的矫情时,身边有人叫了她一声。

佳禾回头看,是刘导的助理,那小助理边对她笑,边对着老板说:“那本。”拿过来正是易文泽的封面,微低头笑着,似乎是刚说完一句话,在耐心听人问着什么。

佳禾眨了眨眼,自己也买了一本。

小助理立刻两眼放光:“编剧你也喜欢他啊?”

喜欢,何止是喜欢……

她点头:“喜欢很多年了。”小助理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我也是呢,”说完才恍然,“忘记了,编剧上部戏不就是他主演的?还说要拍续集?”

佳禾唔了声,很此地无银地来了句:“他很敬业,也很有礼貌。”

说完自己都牙酸。

小姑娘一路温言软语的,足足走了十分钟,除了感叹自己错过演唱会,他女朋友好幸福之类的话,并没有追问很多问题。完全不像寻常意义上的粉丝,遇到这种机会都要追问本人如何啦,跟组看到什么八卦啦。

不过细想想,他这么多年一贯低调,粉丝也都是悄无声息的。

除了离婚那次,基本没什么绯闻造势。

就连这次也是一次解决,再不回答任何问题。她记得事后去翻他的贴吧官网,粉丝也都很维护,有生人或是媒体闯进来探话时,多是回答偶像不喜欢说私事。甚至还有人礼貌提醒,过去的都过去了,请不要再无谓追问。

真是……什么人什么粉。

回到房间,大家还没在讨论状态,她拆开杂志随便翻着。

其实他的访谈,大多内容差不多,难免带到最后的感情问题。这篇笔者倒是很俏皮,一句话就带过了:他说很稳定哦,哎,一看到他笑,我就不好意思再问了。

“编剧啊,”身边忽然有人叫她,“我老婆我妈都在追你的剧,透露下,续集会写什么?好让我回家哄老婆用。”

佳禾苦闷看他:“说实话,不知道。”

虽然编审她老人家把续集交了大权……可自己憋了很多天也没什么眉目,彻底枯竭了。

那人笑嘲佳禾口严,随口又说:“廖静那小演员真不简单,第二部就和易文泽配戏,还传绯闻。昨天有人转她发的围脖,那叫一个暧昧,‘谢谢你,给我这一瞬的快乐’。网上都八卦疯了,好多人说在横店两个人一起彻夜疯玩了好几次。”

佳禾心颤了下,小助理正在发打印的修改意见,很正经地澄清:“不可能,那是她在炒作,要真是易文泽的女朋友,肯定不是这种人品。”

果真是铁杆粉,她听得骨头都酥了。

“由戏生情,分析的有模有样呢。”那人把电脑转过来,给两个人看。

大意不过是两个人重合的时间轨迹,巧的是那天演唱会,廖静刚好就在北京。最狠的是有人扒出了横店的那场ktv闹剧,扬言看到廖静在唱天楚的歌,易文泽就在现场。

她草草扫了两眼,各种爆料,翻了十几页……

小助理越看越沉默,到最后竟看了她一眼,似是想要求证。佳禾本不想搭茬,可偏那个人还添了句:“看看,连你都信了吧?”那姑娘听完这话,急得眼睛都泛红了。

佳禾实在于心不忍,只好清了清喉咙,随口道:“据我所知,应该不大会。”

一语掷地,众人皆抬头看她。

原来都在听啊……

她低下头,翻着手中三张单薄的a4纸,只能硬撑着圆谎:“有次一起吃饭,他开玩笑说过,不是很喜欢高个子的女人,”说完又赶紧补了句,“别信我啊,我随口胡说的。”

三张纸,在手中翻来覆去看着,最后还假模假样地拿笔在上边划了两下。

可众人依旧目光灼灼,不肯放过她。

好在最后小助理救了场:“编剧,咱们偶像不喜欢说私事,清者自清,不理他们。”

佳禾猛点头,没白为你爆料,好孩子……

就因为这一句话,整个下午都被人围追堵截。

直到晚上才算是逃脱。易文泽因为公司的第一部戏进入后制,连着赶了十几天的班,他这么个敬业的老板一首当其冲,底下的小青年们自然干劲十足。佳禾开车过去时,正好是晚饭时间,那些员工早和她混得熟了,一见她停车下来,就主动叫着老板娘,还不忘提点老板在饭厅呢。

佳禾边不停说说辛苦了,边往里走。

进饭厅时,正看到窗口的大师傅给易文泽递饭,连带着和他说了几句话。

因为离得远,佳禾自然听不到,可却格外享受这画面。她喜欢看他对每一个人都这么友善,也喜欢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永远没有半点繁琐装饰,干干净净一件衬衫,冷的时候添件外衣,大多时候是低调的黑色。

他从不把自己当偶像,总能让相处的人舒服随意。

可一到工作上,言情举止却又真是公众人物,对自己要求极严。

大盘子里放着个小盘子,有十几只椒盐濑尿虾。

她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看他,直到他给自己拿来饭和果汁,才忽然问他:“以前有没有人向你献过殷勤,别说没有,我可不信。”

易文泽把吸管外的塑料薄膜拆掉,插到她杯子里:“这算是政审?”

佳禾咬住吸管:“就是忽然想到了。”

“拍戏期间会有人准备很多暖包,”他若有所思道,“送些热食什么的。我有时候很迟钝,还会送些东西做回礼。”

佳禾哦了声,吸了口果汁:“不新鲜,还有没?”

他笑:“还有人,会指明要我演对手戏。”

你还真老实,佳禾咬着吸管,继续喝,继续喝。

“还要听吗?”他笑得温和无害。

“当然。”佳禾看他微笑着,似乎在认真思考,只觉得自己心在滴血。果真人都有自虐倾向,你说为什么非要问呢?为什么呢,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真是纠结的人生啊。

易文泽拿出湿纸巾擦干净手,她忙放下筷子,狗腿地给他挽起衬衫袖子。看着那漂亮的手指很灵活地剥虾,她就享受的不行。正是边看美色边等美食时,易文泽才又慢悠悠地说:“还有人,会在电脑上放我十几张照片暗示我,会在大雪天,给我在外景准备火锅。现在想起来,倒是这两次印象很深。”

她正夹了一个虾,扔到嘴里,立刻被椒盐呛得咳嗽。

那时候,明明没起什么狼心啊……

后制的时间表总是很紧,这边到了深夜,易文泽才带着她又去了离公司不远的录音棚。

这里平时就不热闹,现在又这么晚,除了留下了加班的人,休息室已经没什么人在走动了。易文泽在工作间慰问人民大众,佳禾就在外边溜达着,摆弄着各种东西。

从wifi开始,一路玩到了台球,里边依旧是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没有半点儿休息的征兆。

她实在无聊,只能从各个袋子里摸出球摆好,拿起球杆开始像模像样地比划着,砰地一声后,各色小球们依旧抱作一团,开球顺利失败。

太菜了……

她郁闷看着球,正决定放弃时,已经被身后人环在身前,摆正她架杆的手势:“运杆不够稳,出杆要直。”他的手握住她的手,一击落袋。

佳禾更苦闷了:“都是高手啊。我家笑笑就是这样,号称自己从初一就开始玩桌球,每次都全盘单手赢我,看来我还是适合打打字看看碟。”易文泽贴在她耳边,笑着说:“前几天打网球,我就已经发现了。”

她险些吐血,讪讪放下球杆,去吧台泡了咖啡,然后愤恨地坐在了远处的沙发里。

再抬头,易文泽仍是双手撑在台球桌边沿,笑着看自己。

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

她哀叹着,摸出手机说:“易文泽同学,给我摆几个帅的惊天地泣鬼神的pose,以宽慰我被你伤害的心。”易文泽笑看她,俯□做了个击球动作。从眼神到手势,连握杆那只手臂的弯曲弧度,都标准的无懈可击。

完美的构图。最重要的是那个人,完美的,只属于自己。

她拍完,特地加了个桃心,才去拿给他看:“你不是到80岁都要这么帅吧?那我还活不活了。”

他笑着扫了眼:“开心了?”

佳禾唔了声:“开心了,既往不咎了。”

直到半夜,工作才算是该一段落,佳禾跟着他进工作间,立刻有人站起来笑着说易老师你看看,刚才重新做的。说完立刻识相地走出去,单独留了两个人。

易文泽很认真地听着,她则很乖地坐在一边儿玩手机:“今天我碰到你一个资深粉,别人稍微说了几句不好的话,就急得快要哭了。我以前也是这样,听不得别人说你半句不好,最讨厌别人议论你的绯闻,尤其说你是gay。”

他又回放了一遍,只笑着听,没说话。

想起过往追星岁月,她又唏嘘地感叹了一句:“最傻的一件事,就是我会把10086设置成你的名字。一收到欠费短信,手机都会显示易文泽三个字,每次看到都会心跳加速,花痴吧?”

回放的声音依旧很清晰,她还在感慨着,就被他安静而无声地封住了声音。

有些窒息的紧逼,几乎没有任何余地,这是他第一次在外边这样……她下意识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仰着头去迎合他,直到听到门口的声音才抖了下,却又立刻听到门被带上的响声。

直到他放开,佳禾才结结巴巴地说,有,有人看到了。

她把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拼命猜测着到底是谁进来了,要是易文泽公司的宣传助理什么的还好,要是不相干的人就麻烦了。他离得很近,却长时间沉默着,看着她慢慢静下来,疑惑盯着自己,然后才笑起来。

笑意从唇边蔓延到眼中,暖得让人心慌。

“老婆,我爱你。”

他说,老婆……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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