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司岸的不要脸并还并不止于这个地步。

舒清因的生日宴因为这么颗钻石闹翻了天, 不过好在她原本也没对这种到处是应酬和媒体的生日宴抱什么希望,昨天晚上已经提前走完了生日仪式。

生日宴正厅是去不了了,舒清因只能提前溜。

远在太平洋另一边的晋绍宁没忘记和她的约定, 生日礼物是当天空运过来的,而且还主动发送了视频通话请求过来。

舒清因算是认识晋绍宁这么多年来,头一次收到他的视频通话请求。

她甜甜叫了声, “晋叔叔。”

“清因, 生日快乐,”晋绍宁微微一笑,“顺便跟你说声恭喜。”

舒清因茫然, “恭喜什么?”

“我看到新闻了。”

“……”

旁边被舒清因勒令不允许出镜凑热闹的沈司岸一听这话就把头凑过来了。

弯起眉眼十分不要脸的说:“谢谢晋总。”

晋绍宁有些惊讶, 但很快回过神来,“恭喜沈总。”

舒清因推他, “你一边儿去。”

两个人推推搡搡的,特别不和谐。

成熟稳重的老大叔咳了咳, “我先挂了。”

舒清因此时已经完全忘记了她还在跟晋绍宁视频聊天, 跟沈司岸打情骂俏了起来。

“哎走开点啦。”她一只手推不动, 干脆把手机丢在沙发上,两手一起推。

看着天花板的晋绍宁,“……”

手机屏外出现一道声音, “清因,出来送客人。”

舒清因这才匆忙起身,连手机都忘了拿,拽着沈司岸命令他, “走, 跟我一起送客去!”

“遵命。”沈司岸笑眯眯地任由她牵着。

徐琳女士见不得这场面,嫌弃的别开了眼, 她刚把休息室的灯关上,突然发现沙发那里有一处光亮。

她走过去,发现是清因的手机。

徐琳女士拿起,忽地慌了。手机里是晋绍宁有些无奈的脸。

他似乎也有些惊讶,幽黑的眸子微睁,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是徐琳先开了口,替舒清因跟他道歉,“刚刚我急着催清因出去送客,没想到她在跟你视频,抱歉。”

“没事,”晋绍宁说,“新闻我看到了,恭喜清因。”

“我替她谢谢你,”徐琳女士欣慰的笑了,“她总算走出来了。”

“徐琳,”晋绍宁笑了笑,“等你走出来的那一天,也记得通知我。”

徐琳女士怔愣,讷讷说:“我不值得。”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甘不甘愿,一个三十五年过去了,我的身体不错,应该还能活三十五年,”他轻声说,“我甘愿,与你无关。”

视频通话被她掐掉了,休息室重新归于安静。

徐琳眼角湿润,忍不住笑了。

她这个傻子居然遇到了个比她更傻的。

***

舒清因出来后才发现自己手机落在休息室了,而且她还忘了自己刚刚在跟晋叔叔聊天。

不过徐琳女士在那儿呢,她打算晚点再回去拿手机。

她让沈司岸帮着她一起送客其实就是看不惯他这么闲,但舒清因很快就发现沈司岸不仅不觉得累,反而乐在其中,主人的架势比她摆得还足。

她这才意识到,她让沈司岸帮她一起送客,不就等于默认他也是主人了么。

直到有宾客打趣了一句“摆酒的时候一定叫上我啊”,她这才大感不好。

不行,还是让张总秘来,这臭男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能让他得逞。

舒清因冲他伸手,“手机借我打个电话。”

沈司岸没多想,把手机给她了,顺便问:“要打给谁?”

“我秘书。”

“你秘书的手机号我存了,你翻翻通讯录。”

舒清因有些不解,“你干嘛存我秘书的手机号?”

“以防某个迷糊蛋下次再想打给她秘书的时候又急不得秘书的手机号。”

舒清因自从上次经历过后,她就把张总秘的手机号背下来了,所以为了打这臭男人的脸,她当着他的面背出了张总秘的手机号。

她得意的说:“哼,我已经背下来了。”

男人眯眼,并没有因此夸她机智,舒清因仰头看着他,眼里写着“快夸我”三个字。

结果沈司岸只是淡淡问了句:“我的手机号,你背一下。”

舒清因愣了。

她没记。

沈司岸呵了声,别过脸不理她了。

舒清因有些心虚,光记秘书的手机号,连男朋友的手机号都不记,这种事如果换位思考发生在她身上,她可能就不是生气这么简单了。

这样想着,舒清因也不好意思再打给张总秘了。

握在手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舒清因叫了一声沈司岸,结果他装聋,继续背对着她跟宾客说说笑笑。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孟时打过来的。

孟时的电话,她应该还是能帮他接一下的吧。

舒清因接起电话,那头响起孟时略带戏谑的调侃声,“新闻我看到了,房子应该不用找了吧?”

她没听懂,下意识问:“什么房子啊?”

那边明显顿了下,语气有些奇怪,“舒小姐,生日快乐。”

“谢谢,不过你刚刚说房子?你要买房吗?”

“……嗯。”

舒清因想起之前在微信上瞥到的消息,孟时说租房,她还在想到底是谁要租房,现在一看估计是孟时想买房,但是找不到好的房源,所以开玩笑说租房算了。

她相当客气的说:“孟先生想在哪里安家呢?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也许我能帮上忙。”

就你家,楼上楼下对门都可以。

但孟时不能说,只好跟她客套的婉拒,“舒小姐太客气了。”

舒清因更热情了,“这有什么客气不客气的,你跟我姐那种关系,是吧?要是你们成了,以后你就是我表姐夫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孟先生你不用有心理负担,只管说吧,想入手哪里的房?”

徐茜叶给她当了回红娘,她肯定要报答回来,她舒清因就是这么知恩图报的好同志。

“……我还要和别人再商量商量。”

“孟先生你不是独居吗?怎么还要找人商量?”舒清因感到奇怪,又突然灵光乍现:“难道你已经和我姐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吗?我姐知道吗?”

孟时这锅是背不下去了,只好借口有事要挂电话。

舒清因嘻嘻笑了,“别害羞嘛,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

无言以对,孟时只好装作信号不好的样子挂掉了电话。

孟时是个闷葫芦不好意思说,舒清因又去找徐茜叶打听。

徐茜叶还沉浸在对她表妹的羡慕嫉妒恨中,这下靶子送上门,她立马激动地抱着她的肩膀一阵猛摇。

“你这个死丫头你动作怎么这么快啊啊啊啊啊啊!你姐我还单着身你他妈就要结第二次婚了!求婚戒指还他妈是鹌鹑蛋那么大的粉钻!你他妈把我我送你的项链还我,你都有鹌鹑蛋了还要我的破项链干什么!”

说完就要去抢舒清因脖子上的项链。

项链是用来遮吻痕的,舒清因怎么可能给她,姐妹俩你追我赶了好半天,最后徐茜叶气得跺脚,骂她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

“气死我了!这个世界是为什么!”

舒清因护着脖子上的项链,急忙说:“你都跟孟时准备买婚房了,干嘛还要气我?”

徐茜叶茫然的啊了声,“什么婚房?”

舒清因就把孟时要买房的消息告诉她了。

徐茜叶更茫然了,“他要买房跟我有什么关系?”

舒清因一通分析,“他不是一个人买房,我问他有没有看中的,他说要跟别人商量,他还能跟谁商量啊,当然是跟他一起住的人商量啊,他独居单身,除了要结婚以外还能是为了什么?”

徐茜叶被她这些相当有逻辑性的推理给说懵了。

“结婚,我和孟时?”

“我知道了,”舒清因语气严肃,“肯定是惊喜,绝对是惊喜。哎呀惨了,我把他要给你的惊喜提前告诉你了。你就当你没听过,等孟时跟你说了你还是要装作一副很惊喜的样子。”

“……”

徐茜叶离开酒店的时候,孟时过来接她。

两个人目前的关系还处在床伴阶段,怎么就跟结婚扯上关系了?

徐茜叶盯着孟时的侧脸,突然问:“孟时,你就这么喜欢我吗?”

孟时正开着车,听她这话以后,握着方向盘的手猛然紧了紧,“什么?”

“喜欢我喜欢到了,已经单方面开始跟我规划结婚的事儿了?”

徐茜叶一记直球直接给男人打懵了。

孟时抿唇,想了几秒后,知道是谁误传消息了。

男人沉默片刻,严肃的“嗯”了声。

他想过,或许徐茜叶会直接拒绝他,说她对他还没到这份上,亦或是跟他打哈哈,让他死心。

结果没想到向来热情奔放的徐茜叶居然红了脸,像个小女生似的张着唇,傻愣愣的自言自语道:“我魅力有这么大吗?”

她还是第一次遇见上了几次床就决定非她不娶的男人。

居然爱她爱到连谈恋爱这步都直接省略了。

孟时微怔,线条硬朗的轮廓突然柔和了起来,笑出了声。

“大得不行。”

徐茜叶被他这虎狼之词逗得跟着笑了起来。

***

沈司岸还在生气。

一直到回家的路上,他居然还在因为她不会背他的手机号而生气。

两个人都喝了点酒,负责开车的司机觉得车后座的气氛相当尴尬。

舒清因一直盯着手机看,沈司岸没看手机,只是抱着胸闭眼独自生闷气。

突然舒清因放下手机,冲沈司岸坐近了点,和他贴在了一起。

她张口,开始背数字。

司机茫然,这是在背圆周率吗?

背完以后,舒清因扯了扯沈司岸的袖口,嘟着嘴跟他撒娇,“你在内地的手机号,香港的手机号,柏林地产的工作座机号,还有你的微信号我刚都背给你听了,你可不可以别生气了啊?”

司机恍然,原来舒总刚刚背的是这个啊。

沈司岸神色僵持了那么几秒钟,然后冷哼一声,舒清因又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

“别以为你这样就能讨好我。”男人的态度相当坚定。

舒清因眨了眨眼睛,“那我怎么做才能讨好你?”

沈司岸抿唇,冷脸瞧着她,却最终还是架不住女人柔软的语气,有些不情不愿的叹了口气。

他附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什么,舒清因立马说:“我不要。”

“那算了,”他倾身拍了拍司机,“麻烦先送我回酒店。”

舒清因咬唇,似乎在做思想准备,一听他说要回酒店,这才忍辱负重的点了点头,“好吧,我答应你。”

司机也不知道舒清因到底答应沈司岸什么了,不过最后他是将两个人一起送回了舒清因的家。

***

尝到甜头的男人想法一个接着一个,舒清因被她抵在浴室瓷砖上,他说是帮她洗澡,但洗来洗去也就那么几个地方。

有几个地方都快被洗红了,男人还不肯换地方。

浴室里热气腾腾的,舒清因整个身体都被烫成了粉红色。

她咬唇忍住嘤咛,十分后悔一时冲动答应了他一起洗澡的条件。

到最后她也不知道是怎么晕过去的,只能感觉到男人替她裹上了浴袍,抱着她走出了卧室。

等舒清因醒过来的时候,她正枕在沈司岸的臂弯中。

她悄悄地想从他怀里溜出来,脑袋刚碰上枕头,就又被男人抓回了怀中。

哎。

舒清因叹了口气,手伸到床头柜那里摸了摸,果然摸到了手机。

她窝在他怀里玩起了手机。

生日宴之前回过一趟舒宅,她根据徐琳女士说的,找到了爸爸喜欢用来记密码的笔记本,果然看到了爸爸的邮箱密码。

舒清因没事做,干脆登陆了爸爸的邮箱。

这些年,除了她和徐琳女士发送的邮件,还有很多公司员工发来的,还有一些广告邮件,乱七八糟的,如果不是都显示的未读,几乎给人一种这个邮箱还在使用的错觉。

她没点开徐琳女士发给爸爸的邮件。

逛了圈邮箱,舒清因顺手点进了草稿箱里。

并不多,但有几份相当注目,时间显示的是爸爸重病住院期间写的。

收件人显示,一封给她,一封给徐琳女士。没有发送出去,也不知是没来得及,还是他觉得没写好,就存在了草稿箱里,到最后也没编辑好。

还有两封没有显示收件人邮箱,邮件主题分别是“给徐女士未来的丈夫”和“给因因未来的丈夫”。

舒清因不知道爸爸该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下这两封邮件的。

“你怎么还不睡觉?”男人困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舒清因一慌乱,来不及藏手机,被男人发现手机的光亮,眯起眼,掐了掐她的脸。

“不是说很累吗?玩手机不累是吧?”

男人抢过她的手机,想看看她在看什么。

结果他的目光也被那封邮件给吸引走了,轻声问:“这是谁的邮箱?”

舒清因说:“我爸爸的。”

沈司岸默了会儿,点开了那封名为“给因因未来的丈夫”的邮件。

「你好,还未来得及坐下和你喝上一杯酒的女婿。

我并不知道你的姓名,也不知道你是个怎样的人。

如果你能看到这封邮件,我想,你大概就是因因心里确定的那个,能与她共度人生的人吧。

二十年前,上天将因因带给我,从此我成为了一名父亲。我是第一次当父亲,当时抱着襁褓中的她,我有些无措,也有些担忧,不知道该如何疼爱她,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她在我的呵护下,无忧无虑长大后的样子。

我猜你应该很英俊吧。我的因因那样漂亮,她应该会找一个同样相貌出色的男人。

请原谅我重病,只能这样猜测你的样子,无法等到因因带你过来见我的那天,也来不及等到你和因因的婚礼那天,我牵着因因的手,再将她郑重的交给你,而只能以如此简陋的文字,将她托付给你。

不瞒你说,其实我很想有个儿子,父子俩亲密无间,只是我心疼因因母亲,遂这个愿望到最后也没能实现。

你喜欢打高尔夫吗?或是你喜欢品酒吗?我收藏了不少好酒,留着这些好酒,原本是打算等见到你的那天开上一瓶,和你坐在庭院里,你对我陈列出一大堆你喜欢因因的理由,并向我保证你会永远对她好。而我则是告诉你因因小时候的趣事,让你更加了解因因她有多可爱,多善良。

只可惜我等不到能与你见面的那天。

实在抱歉。

最后,我只有一个请求。

请你对我的因因好。

请你代替我,为她遮去后半生的风雨,护她无忧。

谢谢你。」

沈司岸从这份信中,看到了一个温柔稳重的父亲。

舒清因不知道他为什么看得如此认真,有些好奇的凑过头想看看爸爸都给他写了些什么。

他只是将邮件关上了。

沈司岸未尝心中没有淡淡的遗憾,没机会见到她的父亲,也没机会和他坐下来好好地喝上一杯。

甚至没机会从她父亲的手中,牵过她的手。

“不愿意嫁给我吗?”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可我都看过你爸爸写给我的邮件了。”

舒清因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小声说:“两年前我结婚了。后来离婚,却回想不起那一年里我做了什么,好像结婚的不是我,我只是一个神游在外的旁观者。这和我一开始想的很不同,我曾盼望过,能拥有我父母那样的美满婚姻。虽然我爸去世了,但那段时光是永远存在的。可到了我这里,怎么就会变成这样呢?”

她顿了顿,自语道:“我还能再相信一次婚姻吗?”

“不是相信婚姻,而是相信我。”

沈司岸摸摸她的头,“你听过一首诗吗?”

「跳舞吧,如同没有任何人注视你一样

去爱吧,如同从来没有受过伤害一样

唱歌吧,如同没有任何人聆听一样

工作吧,如同不需要金钱一样

生活吧,如同今日是末日一样」

――不要回看悲伤的过去,也不要担心虚渺的未来,珍惜现在拥有的每一天,珍惜现在身边的每一个人。

――就会获得快乐。

舒清因听他念完这首诗后,像他珍重而疼惜的抱着她那样,回抱住他。

“可是你还没有求婚,我从来没被求过婚。”

“只要你肯嫁,明天就求。”

“不肯嫁。”

“那就求到你肯的那天为止。”

零点将至,在二十三点五十九分,舒清因听到沈司岸对她说了句生日快乐。

她闭上眼,做了一个梦。

那个梦不再是旧照片的颜色,而是一个崭新的、明亮的、五彩斑斓的梦境。

她看到爸爸冲自己挥挥手,对自己说,去吧。

然后她迈开步伐,朝着那片广袤无垠的原野奔去。

她看到徐琳女士叫她过来,看到徐茜叶对她说等了她好久好久,最后看到了那个笑意温柔的男人,冲她张开了怀抱。

舒清因扑进了他的怀中,抓住了自己的幸福。

――去爱吧,如同从来没有受过伤害一样。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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