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血色黄昏,这个城市里第一家鬼吧开场了。

来捧场的人很多,店主苏怡正和自己的死党钟原在吧台后忙。

只见有人过来点酒,钟原看了一眼,就叫苏怡说:“快去,有钱人,乔致轩,我们城里最有钱的人,送上门来了。”

苏怡看了一眼那个人,感觉有一点眼熟,像是在哪里看过,但又完全地不记得了,她懒得想,拍拍钟原的肩说:“本小姐对有钱人不感兴趣,只喜欢你这种穷人。”

钟原乐呵呵地去送酒,苏怡心里一热,就随手把放在吧台里准备拿来装修的蝶蝴标本,放在了酒盘里。

“去,就说是我们开店的小礼物,让他笑纳,有钱人将来多带一点人来捧我的场就好了。”

那酒送到了,乔致轩奇怪地拿起蝴蝶,像是有一个什么东西终于被送回来了。

前世欠的缘分,这一辈子可以还得很干净了。

乔致轩和苏怡对望一眼,什么也没有想起,只是遥遥相望点头一笑,然后那只蝴蝶就不小心被遗落了,像注定被遗忘的世界。

有男子包着头巾蹿到吧台里边,笑着说:“美女,让我调一杯酒。”

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人在后面喊:“喂,柯良,秦锦在这里,你也敢泡别的妞,你小心头发长出来又被她给烧掉。”

苏怡一看,那桌客人都是美女,其中有一个抱着黑猫的女子,更是明眸如星,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这个包头巾的男子。

那男子忙跑回去,分辩道:“秦锦,你可不能听诗诗乱说,我哪里有泡别的女人,你下次喜欢烧头发,让你再烧就是了。”

那桌更是笑得花枝乱颤,连抱黑猫的女子也撑不住地笑,举手打他说:“猪啊,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去调酒吧,我知道你这个败家子会这招。”

男子也笑了,握她的手,那种深情连旁观者苏怡看了都感觉到动魄惊心。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是第一天开张,可是,偏这些人都让她感觉很亲切,让她很高兴,让她愿意去招呼。

有一个女子背一个大包坐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些人。

她看着这些人在幸福地生活,心里感觉很快乐,她没有上前去和任何人打招呼,他们没有的回忆,只有她一个人留着,她是青丝的供品,所以,永远不会忘记那段故事。

遗忘都不能让她拥有,所以,她看起来很落寞,钟原到了她身边,递上酒,看到她的表情,然后说:“小姐,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她微笑,没有出声。

其实,她更想说,我叫平安,我们曾经是最好最好的朋友,但她不能说,只要说出来,青丝就会失效,一切悲剧都会重新发生。

有我守着就好了,她站起来,准备出去,她的眼神并没有看那个人。

但走过抱黑猫的女子坐的那桌,那个男子正好站起来,两人眼看就要撞在一起了,平安僵住了,不知道如何反应,而男子不过只是淡淡地扭了一下身子,走了过去。

两人擦肩而过时,他虽然怔了一下,但却没有停下脚步。

我们在人群里相遇,你已经认不出对方,你身边已经有了最爱的人,而你就失去了对我的记忆,今世,我从没有遇过你,也不曾爱上你,所以,我连看都不能看你。

但为何我会有眼泪流下来?

易平安奇怪地停下来,她抹了抹眼角,发现有一颗晶莹的泪珠儿在手心里,她奇怪地想,为何我要哭,原来眼泪是不听话的东西。

柯良笑着坐下,并没有看她,只看到脚下有一个小东西,捡起来一看是一个普通的发夹,上面是一朵小花。

他心里涌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又像是有很重要的人已经失去了。

他呆坐着,他的女友伸出手来,接过了发夹:“是太阳花,很好看,谁掉的?”

一桌人摇头。

“一定是柯良准备送人的,秦锦,你要管管他。”

“他啊,我才懒得管。”

“要不送他当和尚好了。”

柯良笑着说:“好,我当和尚,法号明朗。”

吧台里一些人僵住了,正在倒酒的苏怡,正在结账的钟原,正在喝酒的乔致轩,正在抹泪的平安。

明朗,这个名字好熟,一定在哪里听过,可是,又没有这一段回忆。

柯良也怔住了:“我为什么要叫明朗呢?哈,算了,喝酒。”

苏怡倒好了一杯酒,钟原接过了客人的钱,乔致轩站了起来,平安出了鬼吧的门,只有一刹间,他们享受了一秒钟的异样,但马上就归于平淡,从此过上了自己的生活。

在茫茫的人海,我们谁能知道自己曾经与谁生死与共,对谁又曾相爱至深,愿意付出生命,也许只有一秒的交集,然后就散落天涯。

鬼吧里笑声如常,所有悲伤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那个叫明朗的家伙得到了自己的幸福,从此遗忘开始。

鬼吧外,有一个女子伸手叫出租车,上了车,拿出纸笔,比划着告诉司机要去的地方。

她不能告诉任何人关于青丝的事情,也永远都不会泄露青丝的秘密,更不会让自己要保护的人受伤,所以,她选择了远远地守望,她选择了永远不再说话。

在那个一切都恢复正常的夜里,她吞下了哑药,从此再不能说话,连梦话都不会再有。

就只有一些爱与不爱的片段,就只有一些回忆的碎片,陪着她过一个个冷冷的长夜。

我就是那拾垃圾的小孩,你是我唯一想捡到的琥珀。

因为爱你,所以想保护你,就用尽我整个生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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