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七号,载着无数人的梦想和汗水,高考如约而至。

天气也很配合的降了温,风里多了一丝清凉,早上出门的时候甚至还飘起了小雨,一扫前几日的闷热。

宁晚坐在车里,看着窗外飘过的小雨滴,忽然说:

“我以为今天会是一个天朗气清的好天气呢。”

孟见在检查她的证件文具,随意搭腔:“管他天晴还是下雨,又不会让你在室外考。”

宁晚默默看着车窗上的雨滴,心里窜出一阵没有原因的失落和忧伤,这种感觉很快就蔓延到全身,她把视线收回,看到孟见还在帮她整理文具袋后,又安心了不少。

“大哥,你检查了几十次了,我确定都带齐了。”

孟见把所有物品仔细放到宁晚包里,“今天我跟你不在一个考场,你一个人要小心,做题的时候别紧张,有不会的先跳过,别有太大压力,总之——”

他把宁晚的手牵过来:“记住我昨晚说的,你去哪,我去哪。”

宁晚刚才还闷郁的心情顿时就舒缓了些,她唇角微微漾起,“知道了,你也是。”

今天孟家特地派了司机来送两个人参加高考,他们出发的很早,车开到宁晚所在的考场后,她先下车,孟见不放心似的跟着下车,又追上她。

不知道要说什么,就是莫名想再多陪着一会,给她勇气。

“你别这样好不好,我又不是没考过试,你现在这个眼神搞得像我妈似的。”周围已经有人投来各种意味深长的目光,宁晚尴尬的看着不断来往的学生家长,催促道:“你快走了,别迟到。”

“……好吧。”孟见打开车门坐进去,朝她吐气示意:“记住,放松。”

宁晚冲他挥了挥手,然后回头朝学校里走。

刚出示了准考证要进入考场,校门外裴皎皎的声音忽然响亮的叫她:“姐姐!”

宁晚回头一看——

是裴晋诚带一家人来了。

她迟疑了下,还是回头迎了上来。

“你们怎么来了?”

裴皎皎:“我来帮你打气啊姐姐!你要加油啊!我等着做状元的妹妹呢嘿嘿!”

“……”宁晚眼里带笑,摸了摸皎皎的头,谦卑道:“我争取吧。”

尤容一直在旁边欲言又止,但顿了又顿,听皎皎和宁晚说了半天的话都没开口,眼看宁晚要进考场,她从手里拿出一个捏了许久的红色小布袋,二话不说就塞到了宁晚口袋里。

宁晚垂眸看向落在自己口袋里的东西,又抬头看尤容。

“那个——”裴皎皎忙站出来解释:“姐,这是我妈前几天特地去青陀山找那个很出名的持尘大师给你求的平安符,保佑你这两天考试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宁晚:“……”

这一瞬间,宁晚想了很多很多。

从沈宁离开后,尤容这些年可以说是兢兢业业悉心照顾,自己从没有领过她一分情,但发生了这么多事,宁晚遇到孟见算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而沈宁在国外亦过的很好。

或许很多事,她也应该让自己放下,让自己重新去认识。

沉默片刻,宁晚说:“谢谢。”

尤容脸上闪过一霎的惊讶,随后不可置信的看着裴晋诚,再看回宁晚,眼里倏地有了水光:

“不用谢,不用谢,你……好好考,我们等着状元女儿回家!”

宁晚点点头,没再说话,转身朝教室走。

一家人站在校门口,各怀心思。

尤容还沉浸在刚才宁晚的那声谢谢里不能回神,她反复问裴晋诚,“你听到了吗?小晚刚才跟我说谢谢?!”

她激动的有些泣不成声,“这么多年了,她第一次跟我谢谢,第一次愿意接受我送她的东西……我……”

“妈你怎么还哭上了?”裴皎皎递过去一张纸巾,“我早就说了姐姐其实什么都明白,只是她心里有沈阿姨放不下罢了,她要是知道沈——”

“闭嘴。”裴晋诚快速打断裴皎皎的话,而后环顾四周,压低声音:“你什么都不准说,你的转学手续我已经在办了,等你姐姐考完我们就一起去加拿大。”

“切……”裴皎皎不以为然,“姐姐和见哥那么喜欢对方,她性格还倔,才不会跟你走。”

“不走也得走,我不能让她再待在这个城市,实在不行……”裴晋诚看着已经走远的宁晚的身影,若有所思:“我可以跟老孟家商量下,让两个孩子一起去留学。”

“这个办法不错,就是不知道孩子们愿不愿意。”尤容说着,轻揉起自己的眼皮,“不知怎么的,这几天眼皮总是乱跳,我上山给小晚求平安的时候,那个大师还说孩子这两天有个劫,吓得我赶紧给她求了个最贵的符。”

“瞎担心!”裴皎皎在玩游戏,眼都没抬一下:“不那么说你能花钱吗?不那么说香火能旺吗?笨!再说了,高考是人生大事,这两天可不就是个劫吗?”

“……”

这么说似乎也说得通。

尤容揉着眼睛,心里还是有些不太.安定。裴晋诚见状拍了拍她的肩,“皎皎说得对,别乱想了。”

尤容叹了口气:“好吧。”

**

高考的第一天考语文和数学,这两科目都是宁晚擅长的,尤其是数学,宁晚十次考试,九次是满分。语文也不逊色,她的作文经常都会被老师当成范文在班里流传学习,所以七号这一天考完后,她自我感觉状态不错。

晚上回家和孟见简单对了对题,两人的答案几乎是一致的。

孟家的一对父母也很重视的跑到了南岛花园,亲自照顾两个孩子,渴了喝鲜榨的橙汁补充维生素,饿了马上吃营养餐补充体力,冷了热了都有对应政策,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宁晚在被迫喝下一堆营养大补汤后,终于受不住的撤到了二楼,洗澡上床。

飘了一天的小雨到了晚上终于好似酝酿出了情绪般爆发出来,外面狂风暴雨,倾盆直泻,树枝被风吹弯,偶尔还能听到一声划破黑暗的惊雷。

天地间好像都侵泡在雨声里,宁晚莫名有些心慌,她闷进被窝想早点睡觉。可刚闭上眼睛,外面就有人敲起了门。

孟见在喊她的名字。

宁晚装没听到,把被子裹紧。

反正她知道,就算自己没发出任何回应,那个霸道的人还是会毫不客气的进来的。

果然,安静三秒后,孟见拧开房门,“喵~”

他轻手轻脚的进了房间,“啊,我的小猫咪睡了么?”

宁晚躲在被子里笑,继续装。

房里安静的能听到孟见由远渐近的脚步声,他走到了宁晚床前,咳了声,“再不说话我要掀被子了。”

“3。”

“2。”

“1——”

吃过几次亏了,宁晚在倒数结束前主动从被子里露出脸,杏眼瞪着他:“你又要玩什么?”

“晚了。”孟见不由分说的掀开被子躺到她旁边,“让让,我要进来。”

进……进来?

宁晚想歪了一点,她抓紧胸前的遮挡,身体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孟见,你疯了吗?”

“嗯,你不知道吗?”孟见眯着眼,故意做出一副色.欲熏心的样子,“刚才我爸逼我喝了一碗牛鞭.汤——”

他扯开衬衫衣领的扣子,一颗一颗往下解,“我现在全身都是火。”

“……”宁晚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爸也疯了吗?”

这是高考,又不是新婚夜!

还好孟见只是象征性的表演了个脱衣服,实际只松了几颗纽扣做样子。

他懒懒散散的压过来,把头轻轻枕在宁晚旁边的枕头上。

四目相对,窗外雨声淅沥,室内能听到彼此心跳的声音。

沉默让空气里莫名多了一丝朦胧暧昧的味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宁晚受不了这样的对视,主动打破沉默。

孟见撑着下巴,轻轻道:“今晚我想抱着你睡。”

“……”

宁晚不自在的呼进了一口带有他身上气息的空气,眼睛看向别处,避开他炙热的目光,问:

“为什么?”

她话刚说完,窗外闪电亮了天空,紧接着是一阵轰隆隆的雷响。

孟见的回答便有了十足的底气,他下巴指了指窗外:“我怕打雷。”

“……”

“少来。”宁晚转过身,用背对着他:“你怕的话下楼找你妈抱着去。”

“她没空,得抱我爸。”

“???”

“我家祖传怕打雷。”孟见理直气壮。

“……”

一家人可真够整齐的。

宁晚要气笑了。

她又转过来,从被子上拿了件自己的校服外套,拧成一道线隔在两人中间:

“那你睡那边,不能越过这条线,不能——”

宁晚规矩还没说完,三八线已经被孟见云淡风轻的甩出去丢到了地上。

她愣了愣:“……你干什么?!”

孟见手懒懒的从宁晚枕下穿过去,把她勾到怀里,又把她的手放到自己腰上,这才满意的抱紧了怀里的人,闭上眼睛:

“打雷的时候,我妈都是这样抱我爸的。”

夏天穿的都是最贴身的睡衣,薄薄的一层布料下是两具年轻火热的身体,可很奇怪,这样的雨夜下,两人都默契的没有进一步的心思,就那么温柔的抱着彼此,感受对方的味道,感受拥抱的温度。

感受…十八岁的爱情。

孟见身上有好闻的沐浴香,宁晚沉沉的吸了一口,闭上眼睛。

“孟见?”她轻轻喊。

“嗯。”

“我想考北济大学的经济学系,我喜欢北济的校园,如果能考上,我入学第一件事就是买个相机,拍下学校的风景。”

“嗯,好。”孟见抚着她的长发,闭眼应着,“到时候我帮你拍。”

“那你呢?”

宁晚的意思其实是——“那你想考哪个系?”

可孟见却领悟成了她说的后半句话,顿了顿,勾着唇答:

“我要是考上了,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学校里的所有男性——”

“你是我的女人。”

“谁都不准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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