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不是一个能委屈自个的人,他心里头这么想了,便也会这么做。

春娇咬着自己的指尖,接着就被胤禛给她挑开了,嫣红的唇瓣,葱白的指尖,不若让他来才是。

“别。”

……

春暖香浓。

两人年岁不大,又是初初接触,难免贪恋了些,再加上着实契合到无法言喻,令人食髓知味。

待雨歇云收,春娇懒懒的依偎在胤禛怀里,找到一个舒适的角度,这才喟叹出声:“冬日有这么个火炉,着实让人舍不得。”

他身上的温度比她要高上许多,甚至还有些滚烫。

在冬日寒冷中,有一种不一样的慰贴感觉,甚至能暖到人心中去。她心中生出几分不舍来,又添了几分惆怅,往他怀里又窝了窝,这才闭上眼睛睡去。

她身量极长,可这样往他怀里一窝,也不过小小一团,胳膊一伸,刚好嵌进他身体。

两人互相搂着,就这么闭着眼睛睡着了。

第二日一大早,春娇醒之后,迷迷糊糊的伸手,捞了一个空,瞬间惊醒起来。

她一睁开眼,就看到胤禛穿着整齐,正眉眼柔和的盯着她看,初冬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格照进来,在他脸上照出斑驳的网格,透出几分迷离不定。

“四郎。”她暖暖的唤了一声,就见胤禛唇角勾了勾,冲她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他鲜少会笑,这般昙花一现般的笑容,最是令人心折。

春娇微怔,呆呆的望着他,半晌才伸出手,轻柔的抚上他的脸颊,浅笑着道:“您该多笑笑,这般阳光明媚的笑容,一直板着脸,有些浪费了。”

胤禛又勾了勾唇,笑容到底不如方才自然了。

他目光有些悠远,无端的想起皇阿玛对他的评价:“喜怒不定。”

要他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他也一直这么做的,当他发现自己板着脸反而更令人惧怕的时候,他就再也没有笑过了。

冷面冰山皇子,这是奴才们私底下给他冠的名号,他知道,但是一直什么都没有说。

原来在她心里,他笑起来是好看的,明明没有什么想笑的意思,他还是忍不住勾了勾唇。

春娇刚回神,就见他又笑了笑,忍不住捂住胸口,感觉到心里头的那头小鹿,砰砰砰的瞎撞个不停。

这可真是一个有魅力的男人,春娇咬着樱粉色的唇瓣想。

她眸中含水,盈盈如波,这样羞涩的垂眸,引得胤禛眸色也深沉些许。

他低头,在她唇瓣印上一个轻吻,这才柔声道:“爷忙去了,你也去忙,给你配备了侍卫,只远远的缀在你后头,不会影响你的。”

到底也是皇子女人,现下是在外头,她出门也不打紧,可也得有人保护着。

他在心里头细细考量,他到时候要回宫,可这姑娘是进不去的,若是当初他把持住,倒是可以运作,可如今已是不成了。

只能等他出府后,再行考量了。

等他出宫建府后,这姑娘的身份,也得好生安排了,才能在府中占有一席之地。

这么想着,难免有些走神。

春娇拿手在他跟前晃了晃,歪头问:“怎的了?”

胤禛捏了捏她的脸,浅笑不语。

两人分别的时候,到底带了几分依依不舍,奶母看的心中欢喜,笑着道:“您二人这算是处出感情了,这往后啊,事就好办了。”

在她看来,能成个家,还是要成个家的,怎么也比女人一个人无依无靠的强。

可春娇自己就是自己的依靠,她从不靠男人的。

所以两人在这个话题上,一向是不怎么能和谐的。

奶母觉得自己说的话也很有道理,她振振有词道:“您想想,现今我一人她不痛快吗?”

痛快自然是痛快的,可一个人到底孤单些。

“每每过年的时候,旁人欢声笑语鞭炮不断,您孤零零的一人,您能抗的住吗?”奶母说的话很扎心,但也是事实,她叹了口气,又忍不住道:“您想想,旁人的孩子,就算父亲只是看看呢,也好歹有个父亲,可您的孩子呢……生生的让她失去自己的父亲。”

何其残忍。

春娇一时沉默下来,这个问题她也是考虑很久了,孩子是应该有个圆满的家,她到底自私了。

“嗨,别说了。”她摆摆手,人生不就是这么艰难的,哪里能事事妥帖。

就算她进了谁家门,给孩子一个父亲,那么问题又来了,旁人宅斗的时候能对她的孩子下手,她能对旁人下手吗?

她这个红旗下长大的人,又如何能心狠手辣到要别人的命。

如果她能做到这一步,必然是被逼出来的,必然是踏着血泪走过来的。

那么孩子没有父亲和这些比起来,就有些无关紧要了。

这个话题,又这么的被压下了,奶母无奈,她真真的是一心为姑娘好,可惜主子也不知道怎的了,一直都不肯走循规蹈矩的路。

她知道这样的路也能走,这这样的路,格外的崎岖坎坷,难以行走,她又怎么忍心让她一个人去抗下这么多的风风雨雨。

这么想着,就见春娇面色也有些不大好,奶母就不再多好开心一天是一天吧,也不见得真真有个男人就真的开心了。

像老爷那样,说起来跟夫人伉俪情深,还不是有几个姨娘在下头养着,只平日里不显,旁人都夸赞起来。

这一天,春娇都为着这个问题有些怏怏不乐,晚间的时候,便有些精神不大好,就连胤禛来,眼睛里也没有多少光亮,趴在桌子上怔怔发呆。

胤禛薄唇轻抿,安抚的将她搂到怀里,这才轻笑着问:“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不过是想着往后的事,太过烦忧而已。

可这话不能说,春娇便摇头道:“许是身子不适,这才精神不济。”

这几日胡闹的厉害,估摸着是吹着风了,毕竟总是一身急汗,这冬日里又凉,着凉了也是常有的。

胤禛摸了摸她的额头,没见发烫,便放心些许,温声问道:“那不如请太,咳,请大夫来。”

想到大夫,就想到恐怖的药汁子,春娇惊恐摇头,半晌才无奈道:“别了,多大点事,扛扛就过去了。”

中药的威力在于味道,那么一大碗黑漆漆的药,若纯粹是苦便也罢了,咬咬牙也给咽了,那个味道会非常复杂,又酸又苦,带着涩,你最不爱的味道,药里头都有。

喝完之后,这味道经久不散,在你口腔里弥漫,简直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么大人了,还怕苦药汁子,不成让人揉成蜜丸子给你吃。”胤禛想了想,还是得吃药。

可春娇不愿意,蜜丸子这东西,她也有阴影,不过是酸苦里头加点甜,那味道更复杂难忍了。

左也好,右也好,总之是不愿意吃药。

再说她心里头还有隐秘心思呢,万一她现下已经怀上了,这无端端的吃药,到时候真有了,这孩子是要还是不要,还不得纠结死个人,还不如现下就不吃,到时候才不需要纠结。

感冒这种病,吃药几天,不吃药还是几天,何苦受那个罪。

她说的振振有词,胤禛听的目瞪口呆,第一次知道还有这样的说法,不由得怔然:“你这么多理由,都是为着不吃药想的?”

逻辑圆满无缺,说的跟真的似得,要不是他也懂些许药理,差点就被她唬住了。

春娇摸了摸鼻子,打算软着来,她放软了身段,往他怀里一窝,这双手再攀住他脖颈,用鼻尖亲昵的蹭着他,这才嬉笑着开口:“若是发热了,我二话不说,立马吃药,这现下好着呢,不过是有些无力罢了,又不是大症候,是药三分毒,何苦折腾。”

“行了,爷知道了。”他抿了抿嘴,到底拿她没辙。

细细的又观察几分,见她脸颊红润,眼神水灵灵的,就知道是真的没什么事。

“人面桃花相映红。”看着她白里透粉的脸颊,胤禛无端的想起了这首诗,确实是这样,她这个样子,美丽极了。

听他说着个,春娇心里头一突,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若有一天,四郎发现他的话一语成谶,又会不会有那么一丝悲伤。

两人一时静默,都没有开口说话,对于二人来说,纵然有那么几分情深意浓的味道,可事情总是有些难受的,横亘在两人之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

胤禛一直在等着她细细问询自己的情况,他现在已经不再纠结要不要给她说自己的具体情况,对于他来说,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可她没有,一点意思询问的意思都没有。

甚至对于他是谁都不好奇,除了问他排行之外,连名字都没问。

他觉得自己并不蠢笨,可是碰上这姑娘,着实有些没招儿,她若是爱财爱权,他怎么也能满足了她。

最怕的就是无欲无求,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去留住她。

除非强取豪夺。

他若有所思的看向春娇,这个法子不错,最起码可以得到她。

春娇忍不住一个激灵抖了抖,有些脊背发凉的感觉,她条件反射的看向胤禛,就见对方眉眼柔和,看向她的眼神尚有几分温柔。

那应当是旁人再算计她了,她想。

在胤禛秀致的下颌骨上啃了一口,春娇含含糊糊的开口:“您是不是今儿没刮胡子?”这啃着有些扎嘴。

胤禛点头,一般也就三五天才刮一次,毕竟他也没什么胡子,可跟她在一起后,总觉得胡子都旺了许多,隔日不刮,就扎人的厉害。

他一时起了促狭的心思,在她嫩嫩的脖颈间拱着,一边笑:“扎吗?”自然是扎的。

春娇被他闹的没法,只得去推他的头:“别呀,好痒。”两人呼吸交缠,一时间欢声笑语不断。

胤禛垂眸望她,两人离得近,脸上的绒毛都能看到,她瓷白的肌肤细腻极了,温软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

羽睫低垂,春娇不自在的躲了躲,避开他炽热的呼吸,这是一种非常有侵略感的姿势,让她略感不适。

被禁锢的双腿蹬了蹬,她羞涩的别开脸,轻轻开口:“您起来。”

她今儿有些不大舒服,一点也不想做羞羞的事。

胤禛在她唇瓣上轻啄了一口,这才翻身躺在她身边,低低的开口:“行了,爷不是饥色的人。”

春娇在心里想,他不是,可她是。

原本就是她好细腰惹出来的,他的腰着实令她心折不已,细韧有力,手圈着的时候特别有味道。

“嗯。”低低的应了一声,她觉得自己应当矜持些。

好像她在他跟前还真没有矜持过,一直都是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没有犹豫,也不知道在胤禛心里,到底是怎么想她的,左右应当不是好女人吧。

现下流行的是持家有道,贤惠淑良的女人,而不是她这种离经叛道的。

可又有什么要紧,她原本就要跑路的,都怪男人太迷人,让她患得患失起来,还是得稳住。

将自己的心情收拾好,春娇的眼神又变得明亮起来。

云淡风轻的侧身跨到他腿上,哼笑道:“您呀,真真是个好男人。”

当你最缺什么的时候,这话题绕来绕去的,总是绕不开了。

胤禛垂眸望着她,认真道:“你也是个好女人。”

这话听得春娇一噎,这狗东西也会哄人了,还说她是个好女人呢,她以为会得到一句水性杨花不知廉耻呢。

虽然她不觉得如此,但是当下的主流思想就是这样的。

这院子里头,都是打小跟着她的,卖身契又在她手里捏着,自然不会说什么,可旁人就不一定了,到时候一定得捂得紧紧的,要不然被人知道了,她倒是无所谓流言蜚语,但孩子定不应该去承受这些。

胤禛将她圈到怀里,认真道:“爷的女人,是好是坏,还轮不到旁人评说,就连你也不成。”

她的表情出卖了她,将她心中的想法都表露出来了。

春娇笑了笑,在他脸上拧了一把:“霸道。”

不得不说,这话说的慰贴,让她觉得被呵护了,这是一种非常新奇的感受,竟然还挺棒的。

“你!”被拧的胤禛皱眉,狠狠的攥住那手,吻住那不安分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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