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康熙的养生讲座后, 便到了用膳的时间。

殷陶和四爷告退之后一起出门,沿着宫道慢慢往回走。

康熙这讲座虽说个人色彩的确强了一些,但也是有很多真东西在里面的。

殷陶记得从前浏览网页之时,见过某个科普公众号说过, 中国历代帝王平均寿命为39.2岁, 康熙在皇帝当中的确算是长寿的了, 学学他的养生之道总是没差。

殷陶的注意力主要还是集中在康熙的演讲身上,而四爷则是不同。

他除了听康熙发表演说之外, 还有很大一部分注意力在殷陶献上的眼贴上。

从前倒是没觉得眼睛又什么异样, 听了殷陶介绍那眼贴后, 四爷也觉得自己的眼睛也有些疲惫, 很需要眼贴来保健一下。

四爷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开口,对着殷陶问道:“那眼贴果真如十二弟所说的那般好用吗?”

这个场景太熟悉了。

殷陶蓦地想起几年之前, 八爷苦练骑术坠马之时, 他曾经专程给八爷做过一个护颈肩的枕头,四哥知道了以后, 也是这样暗示他自己对这个枕头感兴趣的。

殷陶忙对四爷应道:“制药处那边做了好些呢,家里福晋用了也说好。四哥若是今儿不着急回府,不如去我那里坐坐,也拿两盒回去试试看。若是有什么不当的地方,也好指点一方, 方便制药处改正进步。”

四爷听了殷陶这话后立时高兴起来。

十二弟就是这样的通透, 哪怕他这么稍稍提上两句,便晓得了自己的意思。不像十四那榆木脑袋,即便耳提面命依然没半点用处,屡屡在犯蠢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 =

因着前段时日蹦得太高给皇阿玛打压之后, 直郡王也开始消停了一段时间。

八爷近来赋闲在家待了几日,挂心宫中额娘,便过来良妃这边请安。

良妃虽说如今已经封妃,但毕竟还是没有行册封礼,心里总是有些底气不足,依然和从前那个谨小慎微的良嫔没什么太大变化。

母子两个喝着热茶聊天,良妃说起了昨儿去太后宫中请安时的新鲜事。

“那日过去宁寿宫请安时,德妃和定嫔也都在。德妃说起来,十三阿哥房里的瓜尔佳氏已经有了身孕,皇上心里头高兴,当即赏了好些东西。皇上还夸赞了十二阿哥,说是十二阿哥新进上的眼贴好得很,他用着很是受用,还赞了十二阿哥的一片孝心呢。”

八爷一直没有孩子,良妃心里着急,时不时地就会说一些谁家又添人进口的话题,八爷对良妃这话都有些麻木了。

倒是十二这事,又叫他心里活动起来。

从良妃那里出来后,八爷没有回自己府中,而是直接去了直郡王的府上。

直郡王正在鼓捣一个西洋镜子,看上去心情不错,见了八爷过来便招呼他坐下来喝茶。

八爷边喝茶边说起了十二进献眼贴一事,末了还对直郡王问道:“这世上可有什么药物,哪怕不放在眼睛当中,隔空熏上一熏,便能叫人患上眼疾,从此不能视物?”

直郡王瞪了八爷一眼:“怎么?老八,你还想对皇阿玛出手不成?”

且不说这是在太违背伦理纲常,他不会允许老八这么干。退一步说,现在太子还在位呢,若是老爷子真出什么事,太子就理所应当地上位了。故而在把太子拉下马之前,老爷子是绝对不能倒了的。

“大哥这是想哪里去了?”八爷无奈地笑了笑。

他人又不傻,且不说对皇阿玛出手这事实在难度太大,若是被查出什么端倪来,他一家老小可都别活了。

况且对比起其他兄弟来说,皇阿玛对他和直郡王无疑是极好的,毒害皇阿玛这事,对于他们来说几乎是有百害无一利。

八爷自然不会做这事。

“我只是想着,若是真能有这种药,叫皇阿玛知道了,必然会心里生疑……”

也不会再叫十二继续出风头。

直郡王莫名求秒地看了八爷一眼:“老八你话本儿看多了罢?这世上哪里就会有这种神药呢?”

若是这世上真有这种药物的话,他早就先把太子给弄瞎了。

八爷也看出了直郡王的不耐。

老大一向不喜欢他盯着十二,可不知怎么的,一听到关于十二的消息,他就浑身不舒坦,觉得这人心机深沉,迟早会是他们的劲敌。

既然直郡王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八爷只得作罢,说起了直郡王喜欢听的索额图一党倒霉之事,但心中却更是添了几分郁闷。

= =

康熙四十二年十月初三这日,康熙点齐了人马,带上了一众成年的儿子,浩浩荡荡前往西山围场行猎。

十二只有舒怡一个福晋,十三最宠爱的格格瓜尔佳氏有了身孕,十四则是因着前两日发火的事情对着福晋自己理亏……故而三位阿哥都带了自己福晋一道儿前去。

因为前些日子太子低调和一再退让的缘故,康熙跟太子之间的关系也逐渐好了起来,又恢复了从前父慈子孝的美好场面。

这次出门,父子两个也是这两年内难得的亲热。

而在一旁围观这段父子情谊的直郡王很是郁闷。

太子好的时候,老爷子看不见他。

太子不好的时候,老爷子生怕他给太子委屈受,处处防着他。

老爷子心里就那么疼太子吗?那他又算什么?只是一个制衡太子的工具吗?

这种被太子压在头上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一众阿哥当中,殷陶的弓马骑射素来处在前列水平,随着这几年年纪增长,甚至有了逐渐赶超直郡王的趋势。

殷陶倒是没想着成为二代巴图鲁或者在康熙前头露脸啥的,他在这方面努力发展,更多的是担心古代的医疗条件,想要通过锻炼身体的方式提高自己的身体素质。

虽说殷陶在这方面的确有些能力,但在以往几次围猎之时,殷陶从来都是懒洋洋的,不喜欢争先,尽量只是让自己保持在中等水平,比十三稍逊,和十四持平。

有几次十四偷偷在背后做了手脚,反而就把殷陶给超过去了。

但是这次终究和往日不同,毕竟这是头一次带舒怡出门,若是成绩太差了,叫她看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不光殷陶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就连一向神经大条的九爷都替他捏了把汗。

九爷和五爷结伴骑马出来打猎,看到五爷正要拉满弓去猎那头梅花鹿,连忙伸出手来阻止了五爷。

“五哥,这次是十二弟成婚后头一回带福晋出门,你可不好猎太多东西回去,抢了十二弟风头,也叫咱们十二弟妹看不好十二。”

五爷:……

“你还是太不了解十二弟了。”

十二弟的骑射技术还需要他们让吗?

若是十二弟真打算在福晋面前表现一把,老九还是先担心自己吧,别叫十二弟拉得太远,他自己脸上不好看就行。

这次行猎过程中,直郡王心事不少,没怎么认真上手,数量和质量都很是一般。

而太子忙着和康熙腻味,在御帐里头你侬我侬,压根儿就没有出门打猎。

三爷骑射一向不错,早先年认真比拼时候,运气好的话能跟直郡王持平。

可如今的三爷时时以文人自居,不大喜欢这些打打杀杀的莽夫行为,虽说跟着几个兄弟出来行猎,心思却在云游天外,也没什么突出表现。

结果最后竟然是是殷陶拔得头筹。

康熙听了消息之后很高兴,大大地嘉奖了十二一番,又见殷陶穿得单薄,担心这孩子没带够衣裳出来,直接赏了自己带的披风下来。

消息传来之时,十四福晋正和两个嫂嫂坐在帐子里守着炉子,吃着烤菱角和烤红薯。

听得十二爷拔得头筹,且得了圣上亲赐的赏赐和披风,十四福晋不由开口对着舒怡打趣:“以前倒是没有听说,十二爷连骑射都这般出色,十二嫂当真好福气呢。”

舒怡脸“刷——”的一下红了。

十二阿哥似乎跟阿玛口中的那个他不太一样啊,优秀得有些过分了。

= =

因为白天猎了不少战利品回来,殷陶等人的晚膳用的便是各类烤肉和干粮。

殷陶想起从前殷妈妈夜半刷剧之时,他经过客厅时曾经瞄过一眼,那是一个朝鲜的古装宫廷剧,两帮人马在搞什么御膳竞赛,其中一人便用猎来的野猪做了嫩炙,看着卖相很是不错。

殷陶便着萧玉去问膳房跟过来的人,嫩炙可否会做?

得到答案是肯定的。

没过一会儿,便有整盘的嫩炙肉给殷陶端了过来。

十三闻着香味儿也来到了殷陶这边,和殷陶一起就着烤饼吃起了烤肉。

十三也不是过来白白蹭饭的,他还给殷陶带来了一个很是有用的讯息。

方才康熙召见了十三说话,十三离开之时,看到托合齐去了御帐,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信给康熙送了过来。

殷陶也觉得很是奇怪,步兵统领衙门衙门距离西山实在不算是近,这天都这么黑了,托合齐还要匆匆过来报信。

况且到底是什么信能有这么重要?需要托合齐这个九门提督亲自给康熙送来。

十三酒足饭饱离开后,萧玉又捧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殷陶净手之后打开盒子一盘,见是一整套的调料瓶子。

萧玉说这是托合齐大人担心十二阿哥出门匆忙,没有带够调味料,烤肉吃起来差点意思,正好这会儿过来给万岁送信,便一并带着过来交给了十二阿哥。

殷陶会意,抱着盒子回了自己帐子,从盒子低下的夹层里抽出一张纸条来。

纸条上面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江南。

殷陶眉头蹙了起来。

看来是江南又出事了。

= =

人都说六月天孩儿脸,指得是小孩子的脸色就像变幻莫测的六月天一样,想哭便哭,想笑便笑,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喜怒哀乐各种情绪的转化。

殷陶觉得,六月天用来形容康熙的脸色变化也是合适的。

昨儿还跟太子浓情蜜意,今天立马便疏远开来,哪怕太子只是从他面前晃上一晃,立马也换上了不虞的神情。

据可靠消息表示,康熙昨晚还曾在御帐里发了大火,索额图又被提溜出来狠骂了一顿。

通过托合齐连夜送信的行为和那张纸条上的字来看,殷陶推断,应该是江南出事了。

而从康熙的行为来看,这个“事”多半还是跟太子有关。

太子和康熙之间的核心矛盾在于对权利的争夺,若是而今清朝实行的继位方式不是继承制而是禅让制,就康熙对太子的感情来看,两人可能是全天下最和谐的一对父子。

康熙如此大动肝火,最大的可能就是太子之前手伸得太长,伸到了康熙最重视的江南,并做了一些触及康熙根本利益和底线的事情。

殷陶记得,曹家以前是太子丨党,后来是八爷党,所以后来才会被雍正清算。

所以,一定是太子把曹家收拢之后做了什么,才会叫康熙如此愤怒。

从前康熙出来行猎时候,最起码也要在西山待个三五天的时间,这会子康熙很明显没什么带着孩子们继续玩乐的心情,不过过了两日就拔营回城。

回去之后就是颁金节,老爷子情绪不高,这次节庆也很敷衍,草草了事。

宴会之上,康熙只是露了一盏茶功夫的脸便去了南书房,时候几位议政大臣也被叫走了,不知道都在商量些什么。

紧接着,宫里又有了新的消息,康熙准备要在过完新年后南下江宁,正月里就动身。

今年年初康熙刚刚带着太子去了江南,这才过了一年时间,又要再度南巡。

能叫康熙这么短时间内连着下两次江南,绝对不是什么小事。

也是在最近,殷陶发现,康熙每次出门是有目的性的,作为一个说一不二的君王,也不是随意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比如康熙每年都会去塞外一趟,看看蒙古各部族是否老实,王室行为合不合规范,也带了些震慑之意在里头。

康熙出巡之时,为了防止京中人心浮动,常常是临到要出行筹备之时才会放出消息。

可如今还尚未进十一月,宫里便有了万岁明年正月要南巡的消息,的确也是很反常的事情。

康熙这是提前敲锣打鼓地说着要南巡,在殷陶看来就跟那战时喊话似的——

我和大部队马上就要杀过来了,你们提前注意啊,尤其以前那些搞小动作的,先别搞了,都给朕安分点儿。

想来太子在江南的所作所为,已经给康熙造成了极大的困扰。逼得康熙一个手握生杀大权的帝王都开始不按常理出牌。

但这还并不是最糟糕的。

= =

进了腊月之后,很快便到了腊八。

清朝喝腊八粥的习俗很是盛行,各府甚至都将腊八粥做出了花儿来。

托合齐这日来到户部传达康熙旨意,正遇上衙门里分食腊八粥,据说是户部尚书马齐自掏腰包给同僚们搞来的福利。

听说九门提督托合齐过来了传旨,马齐即刻便从里面迎了出来,按着礼数接了旨意后,又将托合齐迎到了后堂自己的房间内,请托合齐尝一尝家中厨子做腊八粥的手艺。

两人平日里的差事很少有交集,唯一一次坐下来认真聊天还是在十二阿哥的婚礼上。

虽然只有那一面的交情,但两人都感觉很是乐意跟彼此亲近,如今更是同多年相交的老朋友一般聊起天来。

这两人一个是定嫔的兄长,一个是殷陶的岳父,聊着聊着不免就聊到了十二阿哥的身上。

眼看着十二阿哥马上就要出宫建府了,可封爵的事情依然没有着落。

九爷和十爷都还尚未封爵呢,据托合齐推断,皇上大抵是要等时机成熟之后,给几位阿哥一并封爵,就像当初三爷等人一样。

可这个时机一直不来,也挺让人着急。

托合齐的意见是,既然皇上还没颁布圣旨,这事就有可回旋的余地。他和马齐可以想办法暗中搞一些操作,叫十二阿哥得一个相对更好一些的爵位,以后领了差事也好更近一层。

马齐却不以为然。

他觉得像十三阿哥那般更好一些,可以选一个大腿紧紧抱住,直接带着就躺赢了,不必十二阿哥辛苦打拼。

毕竟在马齐看来,皇上对十二阿哥也就那样,并不比对十三阿哥那么看重,也不像对十四阿哥那么宠爱,时时带在身旁。

马齐还委婉地表示,自己看八爷是个很有本事之人,户部官员被他笼络去了不少,卫娘娘如今都封妃了,也是万岁对八爷宠爱的表现。

马齐对八爷很是看好,他认为,十二阿哥可以跟九爷、十爷、十四阿哥一样,试着跟八爷亲近一下,等八爷日后飞升之后,也可以带一下十二阿哥。

马齐甚至还把八爷当宝了,并认为自己眼光独到,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发掘出了一个尚未开发璞玉,将来必定能带领家族走向光明。

托合齐虽是个投机的性子,但一听说对方投机对象不是他们十二阿哥,当场表情管理就有些失控了。

没想到这马齐看着是个明白的,内心却糊涂得紧,叫托合齐说,皇上对八阿哥的宠爱,只不过是浮于表面,为着叫他帮衬直郡王制衡太子,万岁对他们十二阿哥才是不求回报的真爱!

马齐也看到托合齐脸色不好,心里也对托合齐产生了看法儿。

这个托合齐,看着像是个有本事的,实则是个头脑并不清醒的。竟然不想去抱太子或者直郡王的大腿,想着簇拥十二阿哥自立门户,将来一朝皇帝大行,保管输得连渣都不剩。

两人虽然对于彼此的观点都看不太上,但毕竟也都是官场老手,惯会做戏的,面上依然维持着平和。

托合齐觉得马齐苗头不对,再这么下去很容易给自家阿哥拖后腿,便想着要跟殷陶通一通消息,叫十二阿哥提前做些准备。

托合齐骑着马经过十二阿哥宅邸之时,正看到十二阿哥身边伺候的钟原在指挥小太监搬着东西。

殷陶也是今日特地抽空来自己宅子看看,顺便叫厨房给众人做了腊八粥,感谢大家这段时间忙里忙外的辛苦。

托合齐求见后便被门房请了进来,殷陶没想到今儿出宫还能遇见这位便宜舅舅。

殷陶对着托合齐表示,这么随意出一趟宫便能遇见他,真是太巧了,并请他去前院坐下来用一碗腊八粥。

却不想托合齐对着对着他直言道:“却也不算太巧,往日里奴才过来府上之时,倒是没怎么见着十二阿哥。”

所以说概率并不是很大。

殷陶奇道:“这么说,舅舅往日里也时常过来宅子看看?”

托合齐道:“正是。自打十二爷宅子建成以后,奴才便在您宅邸四周加派了人手。等到阿哥爷出宫建府后,别的奴才不敢说,但府上的平安一事奴才可以担保。阿哥只管放一百个心住着,保准没宵小敢来府中相犯。”

殷陶瞬间又对这个舅舅有了很大改观。

有个九门提督当舅舅就是好,怪不得四爷登基前跟隆科多关系还不错,也许就是感知到了有九门提督舅舅的好处。

想到这里,殷陶发自诚心地对托合齐再道了谢,托合齐忙道“不敢”,说这些小事都是他该做的,只要阿哥能用得上就是奴才荣幸。

托合齐方才在马齐那里吃了气,今儿遇上十二阿哥不告状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旁的不说,在十二阿哥心中的地位而言,定然是他这做舅舅的要比马齐这新上任的岳父更是高出一些。

这点儿自信托合齐还是有的。

于是托合齐便直接对着殷陶告起了马齐的状。

托合齐也知道十二阿哥并不支持自己扶他上位,便也没说马齐不打算扶持十二阿哥之事,而是重点告状马齐的政治倾向有错误,天平已经想着八皇子倾斜。

殷陶越听眉头越是蹙了起来。

在他的认知当中,马齐是一个相对谨慎稳重的性子,他原以为历史上马齐选择追随八爷,是看太子实在坏事了,直郡王被圈了,才找准了如日中天的八爷,却不想这么早便有了苗头。

也是,八爷在拉拢人一方面很是能耐,想来还在马齐身上下了不少功夫,马齐如今对他有了好感也是很自然的事。

但听托合齐这话的意思,马齐只是对八爷有了倾向,但并未真正开始同八爷结党,为八爷所用。

毕竟太子如今还好端端的在那里,马齐不会对八爷上位抱太多希望。

这么说来,如今的马齐也不是完全没救,等待明年出宫建府后,再去忽悠于他倒也不迟。

托合齐看十二阿哥握着茶盏思忖片刻,似乎已经心头有了主意,便也不再多话。

说完马齐之事后,两人又开始聊起了家常,说了万琉哈家的一些琐事并定嫔在宫中的生活。

在聊天过程当中,殷陶见托合齐脸色有些憔悴,哈欠一个连着一个,怕是这几日都没有睡好,便对托合齐问道:“舅舅最近都在忙些什么?怎么看着这般疲惫?”

十二阿哥这么一问,托合齐便开始没好气地说起了这让他忙得脚打后脑勺的缘由。

那些不争气江南的官员和士子,一天天的不学好,竟知道给人惹麻烦。

殷陶觉得奇怪:“那边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托合齐道:“有不少江南士子联名情愿,请求将太子膝下大阿哥立为皇太孙,说是如此便可稳固太子地位,巩固江山社稷,也能更好安稳民心。”

殷陶:……

康熙现在恨不能连太子都不要了,哪里还有心思立太孙?

这又是哪个绝世蠢货出的傻到家的主意?

这哪里是想要巩固太子地位?这分明是嫌太子凉得不够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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