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哥所内, 八爷将按着九爷意思写好的宾客邀请名单递给了九爷。

九爷一看眉头便皱了起来:“八哥?就这些吗?怎么这么少啊?”

八爷道:“我看依着皇阿玛的意思,你和老十开府还要过段时日,起码在这一两年内也不能出宫, 在阿哥所里成婚,地界小, 又是在这宫里头, 能过来的也只能这些了。”

九爷耷拉着头老不大高兴, 但也没办法。

八爷等人可以大婚在自己府里,原本就是沾了四爷等人的光。

四爷等人娶亲时还在阿哥所里,直到太子娶亲后才开府封爵的。

但四爷等人开府之时, 正赶上八爷等人也从上书房毕业了,便一同出宫封爵了。故而五爷、七爷和八爷大婚宴请宾客便在自己府邸进行, 倒也方便了八爷拉拢了不少宗亲和朝臣。

可九爷就没了这样的好运气。

九爷叹了一声, 道:“既然皇阿玛还没有叫我们出宫开府的意思,那也只能这样了。老十三额娘没了, 这几日伤心得厉害。前几日正好额娘给了我几盒武夷山茶, 八哥带一些回去,余下的我也给十三和十二送一些去。”

八爷眉头皱了皱。

他和老大当初设计十二,原以为是个软柿子, 谁想竟是个硬钉子。

四哥出手帮着不说, 还有皇阿玛的维护, 索额图和太子都倒霉了,十二和托合齐还好好的呢。

太子似乎也查出来了,这事背后之人是他们,导致了索额图家的倒霉,故而怨上了他和大哥,对着自己这边一气儿猛打, 听说大哥在塞外都有些失了宠爱。

八爷能走到如今的位置,除了借着直郡王的势力外,更是仗着康熙的宠爱。

虽然如今太子的动作大都针对大哥,但难保不会牵连到自己身上。

相比大哥的太子而言,八爷更在意的其实是康熙和太子。他跟着老大不过是以为皇阿玛叫他跟着老大,他只是想顺着皇阿玛的意思去走。

若是失了皇阿玛的欢心,那之前筹谋的一切便几乎是做了无用功。

这次皇阿玛叫他留京却并未许他监国,是否还是对他已经有了不好的看法呢?

因着这个问题,八爷近来一直提着心,即便点了上好的安神香也总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心中对十二和太子更是恼恨起来。

老九一向看不上十二的,这会子竟然也想着给十二送东西去。

十二是惯会卖乖讨巧的,哄得三哥、四哥、五哥等人都一心向着他。

难道十二已经把魔爪伸向了老九?

八爷瞬时间警惕起来,对着九爷问道:“我看你平日里和十二没什么交往也不怎么亲近,怎么就想着也要给十二送一份送去?”

九爷含糊应了一声,随口道:“就是想着顺便送去而已,也没什么想法的。”

实则不然。

当日他们几个做了局,把舜安颜尚主的事情搞黄后,又在十二院子里搞了个小聚会,算是一个小小的“庆功宴”。

也是从那天起,九爷发现四哥其实没那么严肃,也会对着弟弟们笑,还会对着自己举杯说了句“辛苦了”。

十三弟其实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别看他年纪小,但是很多看法都比自己还要有远见。

且十三人好,即便自己说一些不着调的话,就连五哥都听不过去了,拿馍馍来堵自己的嘴,而十三却依然微笑着倾听,还会时不时给自己执壶满杯。

九爷觉得,十三也是个很不错的兄弟。

至于十二……

九爷觉得自己最对不起的就是十二。

从前时候他总是对着十二阴阳怪气的,就连老十都看不下去了,但十二却很少在背人处说自己的坏话。

那天在皇阿玛面前,他一时没守住口,把十二给卖了,十二事后也没有找自己麻烦。

这次也是因着十二先起了意头,他才在皇阿玛面前露了脸,即便皇阿玛对他依然没什么好话,但是他能感觉到,这次虽然他们把五妹妹的婚事搅黄了,但皇阿玛对他的表现是满意的。

以前跟着八哥的时候,从来都是八哥在皇阿玛面前表现,自己在皇阿玛心中却是个没什么头脑和思想的混子形象。

现在因着十二的缘故,他却在皇阿玛面前表现了一番,和几个兄弟也亲近了,还得到了以前从没有的成就感。

九爷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却不能跟八哥说出来。

毕竟八哥对他也是很好很好的,从小到大,除了八哥之外,再也没人对他这般关怀备至了。

好在八爷也没有多问,又跟九爷敲定了不少大婚的细节,便去了老十的院子。

九爷松了口气,叫了贴身太监将武夷山茶给十三和十二送了过去。

= =

时至八月,圣驾回銮,照例还是要人出城远迎。

前两次康熙东巡和南巡,都是太子带着四爷出城相迎,而这次太子却是选了带着十三出城去接。

殷陶也感觉到,自从敏妃走后,十三和以前也有些不一样了——变得更加渴望得到一些权势和力量,并希望能够通过这些力量叫自己和两个妹妹过得更好一些。

不得不说,十三眼光不差,太子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要十三是真心想着跟随,太子在得势的这段时间里至少不会薄待了他。

苏麻喇姑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十一却又病倒了。

殷陶感觉十一就像是被秤砣压低的小树苗,每遇上一件叫他感觉刺激的事情,他就会给自己加一层秤砣,长此以往,被秤砣压倒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十一院子里又是一阵儿兵荒马乱,听说他隔壁的十三院子里日日都能闻到药味,就连康熙获知此时后也亲自派人过来慰问。

又过了几日,十一的病情总算是好了一些。

这几日五爷和九爷也经常过来照看十一,五爷每每从十一院子里出来,都会来他这里坐一坐,顺便讨碗茶喝。

那日,五爷在殷陶这里用了一碗武夷山茶,咂着嘴对殷陶道:“十二你这里的茶叶真不错,我额娘宫里也有这茶呢,只是泡得不及你这里更好些。”

这茶还是九爷给的呢。

殷陶对着五爷奇道:“五哥府上没有?”

五爷道:“还没得呢,到底是你们宫里住着,离着皇阿玛近些,内务府先供着阿哥所,吃得用得都比外头新鲜。”

殷陶:……

看来宜妃只给了九爷茶叶,没给五爷;而九爷又给了自己,也没给五爷。

五爷也实在是倒霉了些。

殷陶亲自执壶默默给五爷倒了杯茶,虽然偏心把五爷给忘了的人的不是他,但面对着五哥总有些亏心又是怎么回事?

这日,殷陶正在屋里写大字时,五爷又甩着扇子走了进来。

殷陶喝着九爷送来的茶叶,自觉有些亏欠了五爷,一听说五哥到了便停下手中的事迎了出来。

五爷这次倒是没有过来要茶喝,而是直接给殷陶扔了一个雷下来:“十二弟你知道吗?三哥的郡王被皇阿玛撸了,给改成贝勒了,就是今儿午间的事!”

殷陶惊讶道:“还有这事?”

三爷又犯什么事了?

“是啊,听说三哥是因着敏妃百日未过就剃了头,被人给参奏了一本,叫皇阿玛骂了一顿后把郡王给撸了。”

殷陶惊讶过后回过味儿来。

历史上的三爷的确是曾经干过敏妃百日未过剃头这事儿,被康师傅给降了一等。

但五爷震惊归震惊,心情看起来似乎还不错。

殷陶不用深思也明白为什么五爷盼着三爷倒霉了。

看来在塞外之时,三爷不光教训四爷和十三,那是得着谁都摆大哥的谱儿。五爷也没少被教训,估计心理思想活动跟四爷是差不多的。

殷陶也觉得三爷这性格不适合捧得太高,这才哪儿到哪儿,就飘成这幅模样了,真要被立为储君那不得上天?早晚就会被康熙给打发了的。

但话不能这么说。

殷陶对着五爷叹了口气:“三哥也是太不小心了。”

五爷对殷陶这话是赞成道:“是啊,三哥最近的确飘得有点厉害了,前几日代皇阿玛巡视畿甸,回来就给剃了头了,估计是一回来就把敏妃的事给忘了。听说皇阿玛不光把他给降罪了,还把王府自长史以下的一并发落了。不过话说回来,三哥如今不是郡王了,长史什么的也都用不到了,发落就发落了吧。”

所以说,人啊,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得意忘形啊!

五爷说八卦说得太过激动,一直站在那儿没有挪窝。

殷陶招呼五爷坐下来,想到如今都过了午时,估计五爷还没用膳,便问他想用点什么?

五爷直道随便,而后一拍脑袋对殷陶道:“你瞧,我光顾着跟你说话了,都忘了正事了。”

殷陶惊讶。

五爷还有正事吗?

他还以为五爷就是过来他这里就是纯粹吃茶聊天说八卦的呢。

五爷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

“这是四妹妹给你的信,我们随皇阿玛过去喀尔喀时候给我了,还让我给你带了两箱礼物回来。从北边带过来的箱笼实在不少,十一又病得厉害在,这几日我心里头也是兵荒马乱的,就把这一节给忘了,那两箱礼物等我下次进宫时候就给你送来。本来四妹妹还说要给你接风来着,结果你都没去,她还挺失落的。”

不得不说十二弟就是挺招人喜欢的,就连远嫁蒙古的四妹妹也喜欢他。

等到五爷走后,殷陶便拆了他带来的四公主写的那封信。

四公主的信还是一如既往的乐观风格,没有远离故土的自怨自艾,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展望未来蓬勃向上,让人读了只觉得心境开阔,心情也不自觉地变好了起来。

一个久居深闺的女子有此胸怀实在不易,殷陶觉得,自己在心态上还要跟四公主多学一学。

等下次随着去喀尔喀时候,一定要见一见她。

乾清宫内,梁九功趁着给康熙换茶盏的功夫低声报道:“万岁,外头荣妃娘娘请见,说是熬了花旗参鸡汤,想给万岁爷尝尝。”

荣妃这几年年纪大了,并不会做这一类送汤送水的事情了。康熙记得,荣妃上一次过来送汤,好像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这次特地带了汤点过来,想来还是为了自己的儿子。

不管荣妃是想给老三求情也好,还是想给儿子说点好话也罢,康熙估摸着,总归不过就是那些事,主要还是为了老三来的。

虽然康熙并不太想听这些话,但依然选择了见她。

毕竟老三刚刚被罚了,若是如今他又避荣妃而不见,对这母子两个便有些太过了。也不利于事态的发展和平衡。

他这次重罚了老三,除了因为老三在敏妃百日剃头这件事外,更是因为他对老三最近的行为很不满意。

当初他也是觉得老三年纪在兄弟中算大的,除了太子和直郡王外就数着他了,想叫他在众兄弟面前做做表率,便也同老大一样给他封了个郡王。

可老三并没有对得住自己的期望,封了郡王后就觉得自己高兄弟们一等,行事也渐渐浮躁起来,除了平日里在府中跟一帮文人吟诗作对,听他们不断奉迎外,基本没什么正事。

在康熙看来,老三这就是文气太重,却不务实、不考虑实际。

老四和老八有能力,又能干事,不过只是封了个贝勒,老三什么正事都没有,成日里游手好闲的,却被封了个郡王,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康熙后来也有些后悔了,觉得给老三这爵位封得有些高了,但既然都已经这般封了,也总不好再给他免了去。

而老三也成日里糊糊涂涂的,敏妃没了还没过百天,就去剃头。

实在是……

不知道年纪都长那里去了。

康熙也便就着这件事除了他的郡王封号,改为了贝勒,也叫他别只顾着那些诗啊画的成日里飘了,脚踏实地地干活吧。

得到康熙允准后,荣妃提着食盒走了进来,亲自给康熙盛了汤。

康熙喝着汤没有做声,只想听听荣妃说些什么,他也好应答于她。

荣妃倒是没有为三爷求情什么,而是说起了三爷给她带回来和硕荣宪公主的信,道是听说公主在蒙古过得很好,她也就安心了。

最后还感谢康熙给她的女儿选了个好人家。

荣妃这话的意思还是希望康熙能够看在远嫁的二公主的面子上,对老三也能宽容一些。

即便老三做错了事,她这个做额娘的没想要给老三辩解些什么,但是希望康熙可以给老三留一些父子情面。

康熙虽然知道了荣妃这番话后的心理,但是他并不反感。

毕竟他也没真想拿荣妃母子怎么样,不过就是对三爷近来的行为惩戒一番罢了。

既然荣妃不提老三这茬儿,康熙也装糊涂,陪着荣妃回忆了几件荣宪公主幼时趣事,又留她用了晚膳才叫人送她回去。

没过多久,荣妃被康熙留下来用膳的事情又传开了。

钟粹宫,三爷耷拉着脑袋,一副“我心已死”连话都不愿多说半句的样子。

荣妃恨恨地看了三爷一眼:“这会子知道收敛了,早先又干什么去了?额娘从前极少唠叨你什么,即便看着你喜欢结交那些文人相公们,成日里在府中吃酒品茶、吟诗作对,也从未说过你什么。谁知你竟越发的万事不走心,办起事来也越发糊涂。宫里这么多阿哥,怎么就你干出了这种糊涂事,还不是得意忘形的缘故?”

皇上最近对太子忽冷忽热,又突然冷了一阵儿直郡王,三爷看在眼里,心里也开始活泛。

直郡王和太子都失势了,而他则是余下阿哥当中年纪最长的,也是唯一一个封了郡王的,皇阿玛是不是就该把他也提起来,接了大哥的位置呢?

谁知皇阿玛不光没有把他提到直郡王的位置,还直接出手把他给打回原形了。

三爷心里苦啊,这还没摸着盛宠的边儿呢,就被人给撅下去了能不苦吗?

可是苦也没有用啊!

这事本来就是他做的不地道,眼下还不知道怎么见十三呢,又有什么脸面去求皇阿玛宽宥。

荣妃训完了话,见三爷这幅模样又有些心疼起来。

“你也不用太过难受,我那日去乾清宫给你探过口风了,你皇阿玛到底没有厌弃咱们母子,不过是想给你个教训。只要你日后莫要再犯,踏实办差,想来皇上还是会再重用你的。”

三爷深深地叹出一口气来。

被皇阿玛扣上“不孝”的帽子,就等于跟老十娶了蒙古福晋似的,对于他们将来的上位之事一票否决了。

也许皇阿玛从一开始便没有考虑过他吧。

前些日子也是他自作多情了。

窗外一阵阵响动传来,三爷直起身来,对着荣妃问道:“外头什么声音,怎么这般吵嚷?”

荣妃淡淡道:“外头是定嫔在迁宫呢。”

几乎大家都在走下坡路的同时,万琉哈氏母子却是水涨船高。

人家接下来也是一宫主位了,马上就要行册封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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