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的知了叫得厉害,勤政殿西侧的屋里,弘晖心里烦躁,他放下笔走到冰山前,仿佛在发呆,又像太热了站在冰山前贪那凉意。看最新上-_-!乐-_-!文-_-!-_-!-_-!网(◎ww◎w.l◎w◎x◎s◎.o◎r◎g◎)百度搜索网址记得去掉◎哦亲

屋里没留太监,只有一个太监守在门口。他也不是弘晖自己的太监,而是勤政殿里侍候的。他看到屋里弘晖起身,有些迟疑的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侍候。

弘晖冲他摆摆手,,他现在只想一个人多清静些。

因为他看不懂皇阿玛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三年前,弘昐没开府就去了户部,他在事后才知道,那时弘昐负责督管十四叔带军出征的粮草。虽然只是按照皇阿哥的旨意从各地拨粮、调粮,但也算是插手六部了。

弘昐把弘昀叫过去帮忙,皇阿玛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的由着他。

十四叔回京后,借着这份功劳,弘昐受封贝勒。大家都道照这样看,二阿哥日后就算不是太子,只怕也是个实权王爷。

弘晖知道他应该替弟弟高兴,可在他的心底深处,隐隐的不安始终没有消退。

——因为皇阿玛从来没有把政务交给他处理过。

最近几年,皇阿玛常常出巡。但多数都是由军机处和怡王叔来参赞政务,他连一边都摸不到,而据他打听出来的,弘昐和弘昀似乎并不像他这么‘清闲’。自从在户部插了一手后,六部里的人对弘昐就亲近起来了。

倒是对他还是敬而远之。

弘晖自己一个人时也想了很多。他想起了理亲王在康熙朝时也是这样,正因为是太子,所以先帝对他十分忌惮,总是避免让他接触朝臣和朝政,尽量在外界抹消和减弱太子的影响力,在康熙末年时,太子几乎在京城成了禁忌,没有人提起过他。

他想如果皇阿玛也是因为这样才限制他,那也是人之常情。

他告诉自己这都是需要忍耐的。

可他也不愿意真的落到理亲王当年的境地去,他可以暂时不去碰朝政,免得让皇阿玛更加紧张,但他也不能一努力都不做。

所以他才开始悄悄的联络当年在尚书房结识的堂兄弟们。

如果他们能够在朝堂上占有一席之地,那日后他们就会成为他的助力。

现在他只能给他们一些消息,日后他们就会知道能从他这里得到更多。毕竟,现在皇阿玛的儿子里,站在他这里比去赌弘昐要更稳当些。

这次到园子里来的时候,他以为皇阿玛会让他去带堂弟们读书用功,他还特意把他所有的习作和书都带了过来。结果皇阿玛看过后,却让他把习作和书留下,然后在勤政殿西侧给他设了个书房,拿了本请功的奏折给他,让他写条陈。

奏折是来自奉天,正是宫里年庶妃的哥哥年羹尧,他当年被皇阿玛塞进十四叔的军队里,不过是个的偏将。却在十四叔回京后,一把攥住了剩下的军队。现在皇阿玛封他做了将军,他又打了胜仗,特意上折子替同僚请功……

弘晖站在冰山前却觉得越来越热了。

他不能让皇阿玛觉得他私心重,所以他仔细研究了战报后,认为年羹尧确实有功,所以他就这么写了一封折子准备递上去。

他看着已经写好的折子,拿起来看了半晌,轻轻合上,对门口的太监:“去问问你张爷爷,就道我想面见皇阿玛,不知这时方不方便?”

张起麟听了太监的话,冲殿内扫了一眼,对他摆手道:“过会儿吧。”

太监头都不敢抬,不过也听到殿里正有人跟万岁话,那声儿熟得很,听着仿佛是贵主儿身边的常爷爷。

常青站在下首,面上带着一的笑,偏又皱着眉,语调轻快道:“贵主儿就发愁了,对奴才道让人看着他们,要怎么比都行,比完上来都灌一碗姜汤!”

常青学得活灵活现的,四爷都能想像得到薇薇是个什么神情,摆摆手笑道:“行了,就听你们主子的。朕再使几个太医过去盯着,晚膳前给他们瞧一遍,要不就熬上药先喝着。”

因为四爷没管布库的事,下头的阿哥们就比上了瘾。布库摔过比游泳,园子里那么大个湖呢,把他们全撒下去都能装下。

先比谁游得快,再比负重,一人背俩砚台游。

李薇听了都想笑,这群中二孩子还挺有主意的。

比完负重比带人,最后比绑住一边手脚游。

李薇不得不喊停了,让常青去问四爷,真的不管吗?另外还有弘昤,他那边也不太平静。

摔布厍那次,他站出来大家给皇上的儿子面子,没接着打。可再往后弘昤的话就没那么管用了,何况打上瘾的时候,谁管你阿玛是谁呢?往上数大家都是一个祖宗。

弘昤也不喜欢老把我阿玛是雍正给挂在嘴边,他学会了另一种办法竖立自己的权威。

那就是比赛得第一。

比背书、释意、写字、用典,这些弘昤完暴所有人。但比起武力来大家就差不多了,同个年龄段的男孩在武力值上都差不多,更别提弘昤要管的还有比他大的男孩。

弘昤很快想到了办法,他要求不能比个人赛,要比团体赛。他是他们团体的头,只要他们的团体保证全胜记录,那他就能握有话语权。

李薇是在弘昤已经成功后才知道她儿子有多牛x。四爷的教育方式无疑是成功的,而且超出了她的想像。弘昤做为皇帝的儿子,在这群阿哥中间本来就有相当的号召力,挑事的无非是那么几个人。

所以他的团队里的人是最多的,其中还有弘暟这等本来就是挑事的主力军,现在成了他的战斗力了。

所以他的胜利简直是毋庸置疑。

既然儿子这么牛,那这些比赛就是良性的,李薇自然要给他们大开绿灯,她还给弘昤出主意,比如跑步玩玩障碍跑,挖个沟翻个墙之类的。

但当他们开始玩花样游泳的时候,这个比赛项目就被紧急叫停了。下午游完回去统统泡热水驱寒,个个都煮成红虾一般,再看太医灌苦药汤,都变成乖孩了。

李薇再跟弘昤商量,不能玩危险性太大的游戏,比如把那个绑住手脚游泳就不行,再往下你们是不是还想比谁在水底屏息屏得时间长啊?淹死人怎么办?她觉得如果不是弘昤变了性子爱玩极限运动了,那就是他已经有些把不准方向了。

她道:“弘昤,既然你要当这个头,就要承担起责任来。要学会避开风险,前头你都做得很好,但后面你的责任会越来越大。”

弘昤也确实有最近比赛的事渐渐脱离掌控的感情,像额娘的水下屏息他们确实已经准备做了,现在额娘天凉了不许他们再下水,正好可以趁机换成别的。

他跟李薇保证接下来他们会用功读书,四爷给所有进园子读书的阿哥都定下了考试,每月旬考,十天一次,三次考不好就要被送出去了。

李薇知道这些阿哥们都聪明,旬考这事难不住他们,这才有心情瞎折腾。也是因为四爷想锻炼弘昤,才暗示先生们放松要求。

他们现在既然有玩疯了,四爷估计就该给他们紧紧弦了。

果然八月末的旬考尸横遍野,哀号一片。有不少没过的人真的被送出了园子,回家估计都要吃竹笋炒肉。

弘昤也收获了很多珍贵的友谊,弘暟就拽着他的手哭丧着脸:“你的书多借我,我回去抄下来好好背背,要是我也像他们似的从园子里赶走了,我阿玛非打痞了我不可。”

他跟弘昤去挑书,发现先生讲的那些弘昤基本都看过了,页眉和页脚都有不少批注,他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等他把这些都给背起来,下次旬考一定能过!

弘昤心疼书,再三要弘暟一定把书保存好,不能滴上墨也不能压皱书页,还道如果书如果保存不好,他们就要割袍断义了。

弘暟严肃的保证誓与书共存亡。

他把书扛出去的时候正撞上另一个也来找弘昤借书的伙伴,一看弘暟带他的太监都捧着几匣书,下山土匪般的一拦:“慢着,留下一半来才让你们过去!”

弘暟大怒:“美得你!滚边!这都是爷要看的!”

伙伴阴险道:“你要是不分给我,我就去外面喊你吃独食了!”

弘暟犹豫再三,跟一个人分还是比跟一群人分能占得便宜更大些,忍痛头,要求伙伴不许再引来人了。

弘昤在一边看他们把他的书分成两堆,吵着是三七还是四六,他道:“……你们在一起抄不就行了?”有必要吗?有必要吗?!

最后,李薇得知弘昤的屋里常年住着六七个抄书的伙伴后,让人给弘昤的屋里多放冰。

“心和夜宵也都多送些,再多拨几个人去侍候。别叫阿哥们受了委屈。”她道。

反正她的主要工作就是后勤。

眼见弘昤的朋友越来越多,她对四爷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弘昤以前只顾埋首读书,平时也只对先生和书有兴趣,现在他到她这里来,嘴里得更多的已经是他的伙伴了。

不过当然也有问题。

李薇对四爷叹道:“我听弘昫带着他的太监在捉弄人……”

四爷好笑道:“他是不是觉得弘昤被别人抢走了?”

以前弘昀也是觉得弘时要抢弘昐才对弘时左右都看不顺眼,现在弘昫也是这样。他有时都在想,以前十四在宫里时老捉弄他,是不是也觉得他这个哥哥不关心他才爱作怪?

这么一想,四爷也反省以前可能真的是对十四关心不够。

李薇还在发愁弘昫的事,这子的恶作剧已经相当有水平了,一般都不让人发现。弘昤因为深受‘荼毒’,总能最先发现他的手笔。

他跟弘昫谈判,李薇当法官。弘昤想让弘昫不再捉弄人,“被发现了是对你不好,大家都会讨厌你的。”弘昤道。

弘昫很好话,道:“那哥哥带我玩,别不理我,我就不在他们的衣服里放虫子了。”

弘昤只好答应弟弟,以后一定不把他扔下只顾跟别人玩了。

兄弟俩合解了。

四爷知道后大手笔的一人送了一匹马,圆明园地方跑不开,把阿哥们都给拉到景山去玩马拉松大赛,诚郡王等也都被捎上了。

李薇看他这几天脚步都变轻快了,这都是因为他看到弘昤能统合好那些阿哥,还有弘昤和弘昫的兄弟情。

她发现能孩子们能触动他的就是兄弟情。以前弘昐带着弘昀在户部做事,他就对这兄弟俩大开绿灯。弘昀把弘时也拉过去了,他就不管弘时不回宫也不回园子,没开府就天天耗在弘昐的府上。

弘昤跟弘昫感情好,他原本想把弘昤送到弘昐那的念头也很快打消了。

可见他有多盼着这些兄弟感情好。

她有时都觉得他有过于敏|感,好像孩子们只要感情好了,就是对他最大的安慰。

而且,他已经越来越少提到弘晖了。

那天晚上,四爷回来后听她弘昫‘逼’得弘昤不嫌他是孩子,带他一起玩,听得一个劲的笑。他听孩子们的事什么时候都听不烦,她察觉之后自然就在他面前更多的拿孩子当话题。

四爷半躺在迎枕上,握着她的手轻轻拍着,怅然道:“先帝那会儿,朕那几个兄弟之间的感情都完了。朕现在老想起以前,还在宫里时有多好。哪怕吵了,闹了,打起来了,也都不记恨。”

太子、直郡王、三爷、五爷、七爷……

他摇摇头,握着她的手都紧得让她疼:“现在不行了。”

他现在只能对十三他们好,年纪的弟弟们当年都没掺和进去,他对他们好起来才不会有顾忌。

可他也早就发现了,他现在不管对他们怎么好,在他们眼里他都是皇上。

当年的兄弟情,现在早就不可得了。

他翻了个身,拍拍身边道:“过来跟朕一起躺一会儿。”

她就先出去让人都退下,回来取下耳铛和项链等身上的零碎东西,才躺到他身边,顺着他的手劲依到他怀里。

四爷像抱着个大抱枕那样抱着她,还心满意足的拍了拍。

“朕啊,最高兴的就是你给朕生下了这么多好孩子。”他着在她脸上轻轻碰了下。

她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他亲了她。

两人现在爱牵手,坐下来时爱靠在一起,这种轻轻的亲吻也是常有的事。

四爷对她的感情好像又变了一,变得更温柔了。

以前将她捧在手心,她的感觉就像她是一个易碎的玉器,宝贝是宝贝,但总觉得像个东西,不是人。

现在他能让她感觉到被珍惜。而且近来仿佛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他们这下真的成‘老伴’了。

相依相伴。

她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静静的听他,弘昐,弘时,也十四,十三,理亲王,直郡王,还有让他失望的七爷,想不明白的五爷。还有太后跟先帝。

她不知不觉的睡着了,他轻轻拍抚着她:“困了?困了就睡吧,朕在这儿呢。”

半梦半醒间,她看到他仿佛在做着一个艰难的决定。

他的眼睛不知道在看着哪里,微微皱眉,长叹道:“……朕……弘晖……”

紫禁城,长春宫。

静谧的宫殿中好像没有人一样,年氏跪在殿外,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她带来的宫女被留在了长春宫外,不能随她一道进来。

她这么跪着已经有半天了,可里面就像是根本没有人一样。

从午时一时跪到日已偏西,年氏跪得腿都没了知觉,可她还是腰背挺直的跪在这里。

她不能在这里丢脸。

别人想用这招来折磨她,那她就绝不会让那些人成功,让她们看笑话。

旁边的角屋里出来一个二等宫女,看穿的衣服就不像是能在主子身边侍候的。她似乎有些怕年氏,匆匆跑过来声道:“主子让你回去。”罢草草一福就跑回去了。

年氏咬咬牙,艰难的磕了个头,慢慢站起来,一步步走出长春宫。

站在外面的宫女一看到她就连忙迎上来:“姑娘。”一面伸手去扶。年氏没忍住,把大半的重量都交到她身上,宫女险些被她带倒,赶紧站稳扶好,再看年氏脸色青白,也不敢在长春宫门前多,扶着她就匆匆回咸福宫了。

年氏现在虽然得了万岁的旨意能帮着长春宫理宫处,但她的位份还是庶妃。所以仍旧住在那一明一暗的屋子里。其实咸福宫的管宫嬷嬷曾经想替她换个屋子,寻个更敞亮的,可年氏不肯,她坚持‘我是什么位份,就该住什么样的屋子’。

嬷嬷只好夸道:“姑娘真是个规矩人,难怪万岁信重姑娘呢。”

宫女扶着几乎不能走的年氏回来,的屋子里根本站不下这么些人,年氏一看就是在长春宫里受了磋磨了,宫女急得像团团转。偏偏年氏还不许她声张。

“别吵得到处都是,打热水来给我泡泡就行了。”年氏靠在床上,此时脸上冷汗涔涔,在昏暗的室内看着更显得脸色惨白,毫无人色。

恰在此时,门外有人来了,宫女赶紧出去一看,欢喜的回来跟年氏道:“是宁嫔娘娘!”

年氏听宁嫔一会儿要来亲自看她,艰难的坐起来让宫女给她收拾好。宫女知道年氏的自尊心重,只好侍候她重新上妆。

年氏对着玻璃镜,拿胭脂把惨白的脸色都给盖上了。

武氏到的时候就看到年氏似乎是若无其事的靠在床上,屋里还有胭脂的香气。

她也不戳破,道:“长春宫那里怎么?”

马上就到颁金节和万寿节了,内务府问今年宫里要不要庆祝?可是他们使心眼,没去问长春宫,而是把这事送到了年氏跟前。

武氏知道内务府是不想去触长春宫的霉头,去年的颁金节和新年,皇上都没回宫里过,只怕今年也是一样。

叫她吃惊的是内务府一来问,年氏二话不就把事给接下来了。今天她就是去长春宫求见皇后,代内务府问这件事的。

武氏坐下了两句话,临走轻描淡写的留下两盒治淤伤的膏药就走了。

等她走后,年氏的宫女挑香捧着膏药喜道:“还是宁嫔娘娘想着姑娘。”她赶紧去打水给年氏洗漱好敷药。

年氏靠在床头,她心里也是感激武氏的。

武氏没什么心眼,听对她屋里的宫女也是相当的宽容,几乎是从来不管她们的。

大概正因为她这样,才把咸福宫的一切都交给她来处理吧。现在外头的人都武氏巴结她,她贪权好名,把武氏挤兑得没处站。可年氏知道,她和武氏都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武氏还笑着要是没了她在这里镇着,只怕咸福宫早就翻天了。她是管不了事的,连自己屋里的人都管不了,何况一宫呢?

她想起武氏曾经提过长春宫:“皇后娘娘以前在府里也是吃过贵妃的苦头,所以她生平最恨有人比她还风光。你在长春宫面前,不妨把姿态放低儿的好。”

年氏心道,她从进宫起就没打算耍姐脾气,今天她在长春宫的姿态还不够低吗?皇后竟然真的把她晾在那里,让她白白跪了半天。

长春宫……欺人太甚……

武氏回到屋里后,就看到屋里的宫女拉着陪她去看年氏的那个宫女追问。她们也顾不上管主子就在一道屏风的这边,兀自得热闹。她在这边听着都要发笑。

“真的?”

“真的,我进去看年姑娘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好像真的让罚得不轻。”

“怎么罚的啊?”

“这个没看出来,就是看她挺惨的。”

武氏轻轻的笑起来。当然要惨喽,年氏的胆子也是一天天被喂大了。她还真把苦差当宝贝抱在怀里不撒手呢,内务府明摆着找人缸,她居然就真敢接。无非是开始拿自己当回事了呗。

她有这个胆子,长春宫肯定不会再放过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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