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十七

德妃为什么疼佛尔果春,那是她看得出来对方是真的希望她好。她和四阿哥哪怕最开始是装的，时间长了关系也就那样了，不难受吗？

她训斥四福晋的时候,佛尔果春绞尽脑汁的打圆场,当她看不出来。她懂,佛尔果春是怕自己跟四阿哥的关系闹僵。

这样为她着想的好儿媳妇，她为什么不疼不宠着？

一群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她不但会宠着,还打算宠一辈子。在深宫这么多年德妃的性子早就扭曲了,她说宠就是往死里宠那种,凡是她有的一股脑都塞给你；她若是恨谁那也是不弄死不罢休。

“哼，得意什么，十四阿哥成婚小半年了,也没见十四福晋肚子有动静。看着吧，她现在多宠，等十四福晋生不出来她就会有多恨。”一位看不上德妃的宫妃在背后悄咪咪的说着。

她们自以为这话说的隐蔽，还是传到德妃耳朵里，德妃毫不在意,“让她们说去,她们不也跟着皇上多年肚皮没动静。她们不着急，本宫急什么？”不过是想要在背后看她笑话,却又不敢明目张胆说出来的怂货罢了。这群人还真当自己是那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乌雅氏呢。

她出身包衣,当年为了站稳脚跟在一群贵女当众求生存，只能拼命生孩子。生孩子伤身,更何况她这两年一胎。她生老四的时候十七，孝懿那女人别的不行，找的太医医术不错,那太医说女人过早生孩子不好，十七八刚刚好。

佛尔果春今年才多大，十六周岁都没到，就是等两年她也等的。她的胤祯又没有做过坏事，听说佛尔果春以前还乐善好施，她不信这两人会没孩子。

至于她自己？也就害过佟家人，若不是佟家她也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她不认为报复佟家有错。

德妃很淡定，她这种淡定看在不少人眼里就是假装的，是虚伪的表现。如此，等着看她笑话的人越来越多。

可惜她们们等来德妃的笑话，倒是等来响亮的一巴掌————十四福晋怀孕了，还是多胎。

“哈哈哈，乌嬷嬷你说那些女人会是什么表情？我猜她们现在脸色肯定很精彩。”佛尔果春还真是她的小福星，悄没声响的就怀了俩。太医说是俩男娃，第一胎她对男女倒是不怎么在意，若真是俩男娃，胤祯的嫡子数量就要超过兄弟们了。

“你看看那些皇阿哥，都是庶子多过嫡子的，要我说就是因为他们女人多。若他们只有一个女人试试。”大阿哥纯粹是自己的倒霉，大福晋连着生了四朵金花，才得了一个嫡子。为了生孩子瞧瞧大福晋都折腾成什么样了。

想到这里她让人把十四叫过来，“女人生孩子不容易，不管佛尔果春这胎生男生女，你可别学你大哥那一套。你们男人不知道后宅的手段，大福晋若是没了，她那些儿女能好？”

看额娘有长篇大论的趋势，胤祯赶紧诅咒发誓，“额娘，您看儿子是那样的人？儿子才十几岁，日后肯定会有儿子的，我都跟佛尔果春说好了，双胎消耗更大，等孩子五六岁去了上书房，再要也不迟。”

他们皇家吃得好，五六年也能养个七七八八，德妃这才放过十四。

德妃自己生养的孩子多，摸索出来不少经验，佛尔果春过来她不管忙不忙都会抽时间过来讲给她听。末了，还把自己身边得用的嬷嬷、宫女送去她那边帮忙。

她原想着到时候佛尔果春应了太医的诊断生两个孙子，她做梦都能笑醒，哪里知道，“你说什么？”

“娘娘，阿哥所那边来报，说十四福晋生了三个小阿哥。”乌嬷嬷把话又说了一遍，别说德妃就是她也不敢相信。三个小阿哥啊，十四福晋这一下子就超过所有妯娌了。

“快，快给我梳妆，我要去亲自去看看。”

德妃亲自去阿哥所的消息瞒不住别人，大家都以为她是去看孙子的，谁知她第一个去看的是佛尔果春，看佛尔果春除了疲惫其他都还不错，她这才放心的去看孙子。

儿子儿媳孝顺，日子过得好，那段日子是她最开心的时候。以前宫妃们聚会说的都是胭脂水粉，德妃一般就是附和，有时候就端着茶水笑眯眯的不说话。

如今，

“哎，胤祯这孩子真是的，昨个入宫又给本宫送了面半人高的琉璃镜，那东西比铜镜照的清晰不说，往前面搭配的妥不妥的看的真真的。我就说这好东西留给这佛尔果春用刚好，他俩非说什么第一块好东西要送给额娘。”

“佛尔果春知道我当初月子没做好，冬日里畏寒，就找了什么羊毛过来，织成了羊毛衫让我穿。拿东西又暖又软和，比皮毛都好。我现在穿上都舍不得脱了。”

又或者，

“四阿哥啊，他孝顺，皇上让他去江南办差，这不回来的时候看到有好的料子，都给搬到宫里来。搬了多少？一马车一马车的，这本宫哪里有耐心数。”

众妃嫔：知道您儿子孝顺，您能不能别秀了。还有您每次说这的时候都撇小佟贵妃，没见人家脸色都黑成锅底了。

就连皇上听说这事后都沉默了，随后摆摆手，“随她去吧。”炫儿子总比那些盯着他儿子的人强，只是他这心里依旧有些不舒服，怎么那些好东西也不见儿子往他这边送。

前半辈子受的苦太多，后半辈子眼看着要享福了，德妃有些放飞自我。本来她都做好放下仇恨跟佛尔果春好好地把几个孙子拉扯大，谁知道康熙老的都快不能动弹了，还作妖。

“你真的看见太上皇召见了隆科多？”

“是李公公让人传的消息，李公公说皇上有意让隆科多的女儿入宫为妃。”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不是赫舍里氏生的那个嫡女，是李四儿生的庶女，今年刚好十六。”

李四儿什么人乌嬷嬷在深宫都听说了，她的女儿能是什么好货色。她真不明白太上皇在想什么，明知皇上、皇后感情好，太子和众位皇阿哥也都挺好，他这么做图什么呢？

已经是太上皇后的德妃冷笑，“图什么？他这是知道自己快不行了，给佟家留后路呢。”佟国纲、佟国维都死了，佟家如今能用的也就只有一个隆科多。他害怕自己死了，胤祯对付佟家，所以硬要把佟家的女人送入宫。

或者他干脆压着胤祯和佟家的女人生个孩子，以此来保住佟家的基业。

乌嬷嬷咋舌，“不能吧？”太上皇疯了么？先不说皇上会不会配合这事儿，他这样做让皇后和太子怎么想？不是说他很疼爱太子？

“疼爱弘暄？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罢了。你看胤礽当初不还是说废就废，小时候还好，胤礽跟直亲王的事儿哪一件背后没有他的影子。也只有佟家，不管佟家做了什么，他都能忍让。”

越想她越生气，德妃本来就有头疾，此时更是疼痛难忍。等头疾过去，她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我这样子也活不了几年，胤祯有佛尔果春陪着我很放心；老四那里乌拉那拉氏也算贤惠，至于你，回头我跟皇上说一声，让你出宫养老，如此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她要做的事情惊世骇俗，乌嬷嬷大半辈子都耗费在她身上，还是不要把她牵连进来的好。

没错，在得知皇上的心思之后，她就打算像当年毒死孝懿那样，毒死了他。当年孝懿是她找到机会一点点的下毒，没有立刻毒发，如今不同，她是太上皇后了，照顾太上皇饮食起居很正常。

这种秘药出自前朝，配料都是很普通的东西，甚至有的乃是大补之物，除了她和她阿玛，没人知道调配出来的东西能让人虚弱，直至死亡也难以让人察觉。

李四儿算什么东西，赫舍里氏的女儿她都瞧不上，更何况是个妻不妻妾不妾的李四儿。那李四儿都能仗着隆科多的宠爱把嫡妻弄成人彘，她的女儿身后可是佟家，岂不是更嚣张。这样的女人别说给十四就是给死去的老八她都觉得糟蹋人家。

德妃决定的事情很难有人能说服她，何况乌嬷嬷也不想说服德妃。十四阿哥是她看着长大的，如今当了皇帝还要受太上皇掣肘。太上皇清醒的时候会夸奖几句让他放心大胆的去做，像现在这样迷糊的时候就会出昏招，偏偏他还不认为自己错了。

别说德妃就是她都想要弄死对方。

康熙如她所愿死了，乌嬷嬷却并没有打算离开，活了这些年她的手上也不干净，也活够了。

康熙本来身体就不好，他忽然病逝，除了小佟贵妃其他人都不觉得意外。头七之后小佟贵妃去找乌雅氏，她道：“妾知太上皇生前想要让弘昀阿哥给妾养老，弘昀阿哥是雍亲王府的阿哥，妾也不忍心看他跟父母分离，今日妾来是想要跟太后求一道旨意。如今皇上病逝，不如让妾回佟家养老吧。”

看德妃不说话小佟佳氏有些着急，“就当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她并不清楚德妃是怎么跟康熙搅合到一起的，佟家人都说是德妃趁姐姐身体不适爬了龙床，是背主的丫头。而姐姐不但没计较，还请封了贵人。

至于四阿哥，她那时候份位低不能自己养着给姐姐不是正常。小佟佳氏，不，是整个佟家都认为是德妃欠他们的，所以她才会在最后提到她姐姐，也就是孝懿皇后。

“呵，你姐姐？你可知道若不是你姐姐，哀家也不会这么苦。你佟家毁了哀家的幸福，还想要哀家感恩戴德？”她以前并不知道，原来阿林并没有放弃她。得知她入宫，阿林很积极地参加科举，竟中了进士。

不到二十的进士，哪怕是包衣也有很多愿意结亲，可阿林全部都决绝了。

阿林是在等她啊。

可惜，这一切都让佟佳氏给毁了。

那一年她成了康熙的贵人，而阿林含恨而终。他就死在乌雅家的大门口，鲜红的血液还写了个大大的恨字。

到死，阿林都以为她是爱慕虚荣的女子，到底他都还在恨她。

小佟佳氏吓的后退连连，怎么回事？这跟家里和姐姐说的不一样啊，若真是这样，打死她也不敢来找乌雅氏啊。人家如今可是太后，捏死她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你佟家害的我跟阿林阴阳相隔还不安分，你大概不知道吧，你的好弟弟隆科多，居然想把他跟李四儿的女儿塞给皇上。呵，你说我怎么原谅你们呢？嗯？”佟家害了一个她还不够，还要去破坏她儿子的幸福，她怎么能原谅。

她蹲在小佟佳氏的身边轻声说道：“我知你我恩怨不深，不至于到生死的地步，可谁让你是佟家人呢。不过你也放心，我不会让你白死的，过不久我会下来陪你，到时候你想怎样报复我都随你。”

就连乌嬷嬷都不知道她早就想好了，等弄死小佟佳氏就故意把这事儿泄露给佟家知道。佟家在后宫这么多年，肯定还有隐藏的钉子，到时候她故意死在佟家人手里。

胤禛是个好孩子，他心里一直记挂着孝懿皇后的养育之恩，德妃没法怪他，她知道倘若自己身边都不做，胤禛肯定会被佟家所累。

对这个孩子她是最亏欠的，反正她也活不长，倒不如用一条命换胤禛下半辈子自由。

她心存死志的事情就连乌嬷嬷都不知道，更别说小佟佳氏了。

弄死了小佟佳氏，德妃心情特别好，佟家啊，马上就要完了。谋杀当朝太后，谁都没办法给佟家求情。

“皇上啊皇上，你不是想要保佟家的基业么，我偏不让你如愿，可惜我实力还是太弱，不然真想让你看着佟家是怎么被我弄死的。”

“娘娘，您的药来了。”

德妃的眼神一闪，这是她宫里的二等宫女，伺候她十几年了，谁会想到这人是佟家埋藏在她那里的钉子。明知道这碗药有问题，她还是一饮而尽，看着那宫女平稳的步伐，她笑的得意。

用自己一条命换取整个佟家，值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国庆，请假一天哈，出去浪。

下篇写远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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