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剑

“主子不好啦,皇上派御林军把太子的营地给围起来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跟着来盛京的李如意赶紧爬起来报告给胤祯知道。

蹭的一下做起来，胤祯披了件衣服就往外走,他压低声音,“你说的是真的,打听出来出什么事儿没有？”

李如意苦着脸,“奴才没敢去那边打听,只问了一些当值的人。说是十八阿哥生病了，太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把太医全部叫走了。”

“十八病了？”胤祯穿衣服的手一顿，随后又开始系扣子。“你去把这事儿告诉你们九爷、十爷,我先过去看看。”胤祯说完就回屋了,这事儿他还要告诉佛尔果春一声。

太子被围肯定不会只因为小十八，里面指不定还有别的什么事儿呢。

佛尔果春睡的迷迷瞪瞪,听到这话忽然惊醒。“你说的是真的，太子被围了？那小十八如何了,要不要我去看看？”小十八这个孩子嘴巴甜,每次看到她都会甜甜的喊十四嫂。

她成婚头一年，嘴馋想吃莲子，就让人去荷花池里采,正好被小十八看见，小十八还跟她一起坐在亭子里偷吃莲子。不止如此，她生三胞胎的时候小十八也送了礼，是他自己画的一幅画。

说实话这么好的孩子,又碍不着谁，她也希望能打破命运。

胤祯沉思了一会儿摇摇头，“这样，我先过去看看情况,你要是想去，明天在过去吧。”小十八是跟着王庶妃一起住的，王庶妃的住处就在汗阿玛营帐附近，三更半夜的她去也不方便，再说还有三个小的呢。

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浑水摸鱼。

佛尔果春点点头，她蹙着眉头叮嘱，“那你小心点，万事别出头，不管汗阿玛问你什么，往好了说就是了。”

伸手摸了摸佛尔果春的头，胤祯无奈的笑着，“放心，我有分寸，你别担心了，也别等我，先睡吧。”

胤祯走后，佛尔果春却睡不着了。此时她脑海里的记忆非常清晰，那本书里太子跟历史上一样是去年秋猎的时候出的事儿，不过书里舒舒觉罗氏还是侧福晋，她怕太子出事儿，一直跟着太子。

太子对舒舒觉罗氏有感情，听了她的劝告，在小十八出事儿的时候表现的很关心这个弟弟，后面也一直很老实的待在营地，从而躲过一劫。

原以为去年没能去秋猎，小十八没出事是躲过去这一劫了，不曾想会应验在今年。

胤祯到康熙营帐的时候发现这里多了些巡查的人，透过火光隐隐约约看到里面有几个人影。九、十两位皇阿哥就比他慢了一步，那两个人跑的急，脸上还有不少汗水。三人对视一眼随后点点头。

“皇上宣贝勒爷觐见。”进去通报的人出来看到九、十两位阿哥楞了一下，随后什么也没说就让开了路。连着这几位皇阿哥在内，只差一个十三贝子，皇阿哥们就到齐了。

整理了一下衣摆，三人给康熙请安，“儿臣恭请汗阿玛金安。”

安？他不安。

康熙冷着脸凉了三人一会儿，这才面无表情的开口；“都起来吧。”

三人起来也不多话就跟哥哥们站在一起。

“十三呢？”

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他又没让人刻意隐瞒着，他不信十三会不知情。如今成年的皇阿哥只有他没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四阿哥站了出来，“回汗阿玛，儿臣来之前已经让人给十三送了信儿，相信他很快就回到。”四阿哥内心着急，如今所有人都来了只差一个十三，他这不是自找骂挨？平日里十三可不会这样，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十四也有些奇怪，他是因为知道四哥肯定会去给十三哥报信，这才没让李如意去。早知道他就亲自去十三哥那里跑一趟了。

四阿哥嘴里的很快，确实快，快到十八的病情都稳定了，十三才来。

看着底下跪着的十三，康熙的眼神更冷了。“十三，大晚上的，你干什么去了？”

十三低着头众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原以为他会解释，谁知道他只说了一句，“儿臣知罪，请汗阿玛责罚。”

“哼，都说你十三阿哥侠义，小十八病重，所有皇子都来了，你却姗姗来迟，这就是你的重情义？朕看是虚情假意。”康熙今天被太子刺激的不轻，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十三抬起头，满脸不敢相信。其他皇阿哥们也是如此，汗阿玛一向以仁慈示人，何时说过日此刻薄的话来。

“汗阿玛，”四阿哥忍不住出声。

康熙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怎么，朕说的不对？哦，朕差点忘了，你向来与十三交好，他的去向你会不知？朕看是你在前面给他打掩护，让他去办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话说的更是诛心，让皇阿哥们集体心寒。老四这个人为了办差的罪过多少人，他一直兢兢业业，没想到居然会得了汗阿玛这样的评价。

十四上前一步准备开口，被旁边的九、十两位阿哥拉了回来。汗阿玛这会儿已经没有理智了，是逮住谁喷谁，十四现在上去一点好处没有。

营帐就这么大点的地方，康熙又坐在最上边，底下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十四，你有什么话说？”

十四被点名，老九、老十拼命给他使眼色。十四深吸一口气站了出来，“回汗阿玛，儿臣只是想说，儿子们什么性子汗阿玛最清楚。儿子知道汗阿玛心情不好，可汗阿玛说出这番话何尝不是在寒儿子们的心？”

完了，这个十四。

老九心里呐喊，就算那是个你亲哥，你也不能这时候站出来，明哲保身懂不懂。你是想要当皇帝的人，这时候不应该隐藏在暗处默默观察事件的发展才对。做什么冲到最前面。

寒儿子们的心。

不知怎的，十四这句话跟之前太子说的话重合，康熙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放肆，十四你是在指责朕吗？你真以为朕不敢杀你是不是？”此时十四的脸跟太子重合，眼前依旧是太子一字字一句句的指责。

十四似乎不服气，“汗阿玛，儿子说错了什么？十三哥的性子您能不知道，他对兄弟如何您会不清楚。儿臣相信他不是故意不来的，肯定是遇到什么事情。您不问一问关心一下，上来就给十三哥定罪。”

“还有四阿哥，您真的不知道大清的官员怎么称呼四哥的？‘冷面阎罗’，这就是大家对四哥的称呼。四哥为了大清兢兢业业，到了您嘴里成了他跟十三哥勾结。”勾结？好大的罪名。

他也并不全是为了两个哥哥叫屈，他只是心寒。今日是十三哥和四哥，来日会不会就是他和九哥他们，毕竟说走的近，皇阿哥们也就他们两拨走的近。

汗阿玛这是想干什么？一边说着要兄友弟恭，一边又防备着他们，不许他们兄弟之间有真感情？

他知道今日自己是冲动了，可他并不后悔。

一句句指责说在康熙的心头上，当皇帝的怎么会承认自己有错，康熙亦是如此。他蹭的一声拔出营帐内挂着的宝剑，对着十四就刺了过去。

十四没料到汗阿玛真的会对自己动手，一时愣在了那里。他旁边就是四阿哥和五阿哥，两位皇阿哥同时起身，四阿哥先五阿哥一步挡在十四跟前。

剑刺在四阿哥的肩膀上，鲜血流了出来。五阿哥默默地收回踏出去的脚步，又站在后面当个隐形人。

谁都没想到四阿哥会站出来给十四挡剑，随后想想也不难理解。以德妃对十四的宠爱劲儿，知道这事儿还不得怨老四？如今老四挨了剑，至少不用回去挨德妃的骂。

这就是在场皇阿哥们的想法。

“汗阿玛。”十四一手扶着四阿哥，一双眼看向康熙，他眼里依旧有着震惊。剑上的鲜血有足足一寸长，汗阿玛这是真的对自己起了杀心啊。

此时的康熙也从愤怒中清醒过来，他刚才真的只是打算吓唬一下十四，没想着真的杀他。哪里知道十四不躲，老四又扑了上来，这下好了，他说什么大家也不会相信。

“滚，都给朕滚。”

除了营帐，大阿哥不赞同的说道：“十四，原本哥哥还以为你长进了，怎么就这么冒失呢。明知道汗阿玛在气头上，还敢往前冲，你让大哥说你什么好？”没看见他都缩在后面了。

太子被围他是最高兴的一个，这么好的机会他只火上浇点油说不准太子就被废了。

只是还没等他找机会说话呢，十三、老四和十四就先后冒了出来，尤其是十四居然还敢指责汗阿玛，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大阿哥觉得自己跟十四关系尚可，作为哥哥应当提点一句。

十四点点头，有些羞恼，“多谢大哥，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了，忽然脑子一热就冲动起来。”这倒是真话，他来之前可是答应过佛尔果春的，会保护好自己，见机行事。哪里想进了汗阿玛的营帐，整个人就浮躁起来。

“老四这伤，你还是赶紧回去上下药吧。大哥先走了。”他要赶紧找幕僚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趁此机会把太子拉下马。等太子下来，自己作为长子是最有资格上位的。

大阿哥心情好，难得对四阿哥都和颜悦色。

等附近只剩下他们五个人，九阿哥难得脸色凝重，“十四说的没错，刚才在汗阿玛的营帐，我也觉得心浮气躁。我这个人你们也知道，除了钱对什么都不关心，可刚才，”他刚才居然也想着把太子拉下来，把十四扶上去。

他心里再明白不过，他当时确实这么想的，可他从来不会冲动到把这话说出来。

十阿哥惊的下巴都快掉了，“不，不是吧，九哥，你也这样？我还以为是我自己没睡够心里有火气呢。”老十这个人有起床气，睡不够被人喊醒就会控制不住发火，他身边的人都知道他这个毛病。

如今被他九哥这样一说，心里也开始害怕起来。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四阿哥的脸色微冷，他平日里就是这个性子，今晚倒是没感觉出来有什么。可看老九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说谎的，还有十三？

“十三，你今晚到底怎么回事儿？”

十三脸色难看，他见兄弟们是真的担心他，尤其刚才十四因为他还差点被汗阿玛刺伤。“我今晚本来想睡呢，结果发现营帐外有个黑影一闪而过，于是我就去追了。”

结果人追丢了不说，还连累四哥受伤。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你要是说了哪有后面这些事儿。老十最后一句话虽然没说出口，可他的眼神却表达了一切。

十三苦笑，“你们以为我不想说，那人虽然穿着夜行衣可在奔跑间还是露出里面的一截明黄。你们说整个营地能穿明黄的有谁？”他原本是想说的，结果回来却被告知太子被围困了。算一下时间正好是他出去的时候。

这让他怎么说，他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吧？

“今晚这事儿确实诡异，大家都小心点，还有十四你的脾气也要克制。想想额娘、你福晋还有你三个年幼的嫡子。”

“我知道了，四哥。我那儿有上好的金疮药，要不你去我那边上药吧。”十四手里的金疮药是完颜家给的，他们这些在战场上打拼的，别的可以不要，治疗内伤、外伤的药物必须要精良。

他不知道四哥那里带没带这些，反正他只要出门，佛尔果春就会收拾一些她认为用得着的东西，包括这个金疮药。

四阿哥摇头拒绝了，十四弟妹还在，大晚上的他去不方便。

十四阿哥也没强求，他把四阿哥送回营帐，转身回去拿药去了。这个药他用过，效果很好，四哥伤的不轻，用这个也能减轻一点痛苦。

四阿哥到没拒绝十四的金疮药，他自己这次还真没带这东西。四阿哥不善骑射，每次秋弥都是象征性的射几箭，从不冲在前头，也没有受过伤。

乌拉那拉氏忘记给他带伤药，他自己也没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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