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

佛尔果春大概也不会想到,她随口发出的‘祝福’会让八阿哥往夺嫡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纳喇氏是最早下圣旨赐给八阿哥的，却不是最早入府的，最早入府的是出身内务府的镶黄旗包衣金佳氏。这位金佳氏的先祖跟完颜氏一样,都是早期就跟随太、祖打天下的。比起完颜氏,金佳氏一族的人员要稀少,但权利一点也比不完颜氏差。

金佳氏年十五,长的很漂亮,跟满洲贵女和汉族女子的容貌不同，金佳氏的先祖有高丽血统，本人长相也很特别,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的别致。

大选六月初结束，紧跟着就是小选，金佳氏就是今年参加的小选。大清通过小选爬到妃位的也就只有德妃一个,往前数千百年来宫女能爬到后妃的都不稀奇。但小选被指婚给皇阿哥当侧福晋的，金佳氏是头一个。

原本听了这个消息，佛尔果春还惋惜，好好的姑娘日后要跟着八阿哥过乱七八糟的日子。

德妃嗔怒的点着她的额头，“你可怜她做什么？真当这人选是皇上胡乱指的不成？”

佛尔果春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就连四福晋和十三福晋也都探头一副聆听状。

看着三个儿媳妇都想知道,德妃也没卖关子，“据乌雅家得来的消息,早前金佳氏一族就跟八阿哥来往甚密，尤其今年两家更是毫不避讳。甚至有人见那金佳氏跟八阿哥一起游玩过。”

当初看到良嫔选了个完颜氏，德妃还暗自骂人蠢货,如今看来人家母子这是玩的声东击西,明面上说看上完颜氏，实际上选的是金佳氏。完颜氏一族势大,金佳氏人员少，两相比较皇上肯定会愿意他娶金佳氏。

实际上呢，金佳氏的权利可不算小。

完颜氏在文臣当中分量不低，金佳氏掌管着大清的马匹，也就是说大清的战马几乎都是金佳氏一族喂养起来的。

战马这东西尤其是战乱时期不容小觑。

“额娘，您这意思汗阿玛是被老八算计了？”四福晋开口，在场的人里她大概是最不愿意看到八阿哥上位的人。德妃摇头，嗤笑一声，“你们汗阿玛什么人，老八能算计的过他？乌雅家能发现的事情，你们觉得你汗阿玛会不知道？额娘更倾向于将计就计。”皇上的心思她跟随在身边近三十年都莫不清楚，她不认为老八能算计的过。

还是那句话，她更倾向皇上得知了老八的心思，将计就计。允了老八，正好也能顺着老八这条线看看还有多少有异心的人。

等把那些人都摸清楚，她估计老八的用处也就完了。

三位皇子福晋倒吸了一口冷气，倘若真是如额娘猜测的，那八阿哥的下场……

“所以，你们切记，额娘不求你们多荣耀，一定要紧跟着皇上的步伐走，完事以自身安危为重。”

三位皇子福晋起身，“谨遵额娘教诲。”三人里噶里最为感动，胤祥只是德妃的样子，跟着德妃的时候年岁也不小了。德妃完全可以等自己走了再说这些，可她没有。这是把胤祥也当成亲儿子看的意思。

胤祥没了生母，若德妃不提点他，将来做了什么错事得罪皇上，倒霉的只有胤祥自己。而德妃别人却说不出什么错。

“额娘，儿媳是不是可以认为汗阿玛把金佳氏的婚期放在前面也是故意为之？”金佳氏父兄在优秀也改变不了出身包衣的事实，皇上赐婚的侧福晋都是以进门早晚论辈分的。纳喇氏出身高又如何，有她在前面，将来若八阿哥真的能成大事，也不会越过她立纳喇氏。

还有一点，八福晋跟纳喇氏是表姐妹，明眼人都知道八阿哥府日后是纳喇氏当家（八福晋禁足的情况下）。

呵呵，越过第一侧福晋让第二侧福晋当家，假如这位金佳氏跟额娘说的一样有野心的话，八阿哥府不乱都难。

哦，她差点忘了还有一位旺夫旺子的钮祜禄氏呢。这位也不知道该说她倒霉还是如何，历史上去四贝勒府是格格，如今去了光头阿哥府上还是个格格。

选秀的时候，她远远的见过这位钮祜禄氏一面，长的，怎么说呢。珠圆玉润？在前有明艳四射的八福晋后有异域风情的金佳氏和楚楚可怜的纳喇氏，她真不觉得钮祜禄氏有什么优势能脱颖而出。

德妃虎着个脸，“你这孩子真是什么话都敢说，日后在外头可不许胡说八道。”擅自揣测圣意被人知道了可不是好事。

吐吐舌头，佛尔果春做了一个鬼脸，“额娘和嫂子们又不是外人，在外头我肯定不多说一句话。”

“额娘放心，我们可是嫡嫡亲的，肯定不会告诉别人十四弟妹是这副德行。”指着窝在德妃怀里撒娇的佛尔果春，四福晋也适时开口。说完这话她自己都笑了出来，偏十三福晋还跟着一脸认同的点头。

德妃被她们逗得笑摊在软榻上，她说不出话，只能伸出手指隔空点着四福晋和十三福晋。

今天佛尔果春没带小阿哥进来也就没有留在德妃宫里吃饭，几个人陪着德妃说了一会儿话看着时辰差不多就准备出宫了。

宫门口遇见同样来请安的几位皇子福晋，各自见礼，随后上了自家马车回府。

等晚上十四回来，佛尔果春说起这事，十四说道：“今天在工部，八哥也提了纳侧福晋的事儿。我跟九哥他们一个意思，到时候咱们跟其他哥哥们纳侧福晋一样的礼就成，至于其他，跟我们无关。”

八哥把大家都当傻子呢，今年进府的这三个人明眼人都能看出有问题。那身份配一个光头阿哥实在是高，不说别的，除了五哥的那个侧福晋，谁家侧福晋是三品大员家的女儿。配了两个这样的侧福晋，哪怕她们身上都有这样那样的‘硬伤’，换个人也早就夹起尾巴做人。

八哥倒好，那满面春风的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很满意似的。

九哥就说了两句让八哥低调点，结果就被八哥误会成见不得他好。气的九哥差点跟八哥干起来。

想到这里十四得意的一笑，“八哥要是在这样作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九哥作到咱们这边来。到时候我找个机会跟九哥说一下咱们‘远大的抱负’，九哥肯定愿意站在咱们这边。”

佛尔果春梳着头发，她前面是一面琉璃镜，人脸大的镜子照的特别清晰。别看这琉璃镜子不大，价格不便宜，佛尔果春的嫁妆里也就只有这一件。

“咱们现在羽翼不丰，拉拢九哥的事情不如缓和几年再说。如今大哥跟太子水火不容，又有八哥后来居上，倒不如等他们三败具伤，咱们渔翁得利。”

皇上现在说不定正等着他们这群皇阿哥冒头呢，谁要是沉不住气真的冒出来，肯定会遭到打压。

起身帮着佛尔果春梳理头发，看着镜子里的容颜，十四心头火热。“你家爷是那蠢的？放心，如果不是有完全的把握，我是不会冒头。”他跟八哥不同，八哥只有个安亲王府的势利，钱财方面紧缺，没有九哥不行。

他额娘有钱，乌雅家虽然是包衣，势利同样不小，加上福晋娘家的势利。完颜氏往上数那是皇族，钱财能缺？

九哥与他来说作用并不是很大，况且他也不图九哥那点钱。

其实他们现在的生活也挺好，胤祯很满意。若不是弘暄出生的异象，他未必会下这么大的决心来争储。

皇位的争夺哪有这么容易，更何况他还有那么一群聪明的哥哥们。

佛尔果春这才放心，她就怕胤祯年少气盛，看到别人‘辉煌’的人生，心生嫉妒。

“对了，你那个船只研究的怎么样了，听说那些洋人很会制造琉璃镜。等你能去远航的时候，可以试着看看能不能把他们那些会制造琉璃镜的人才拉过来，到时候咱们把这窗户全部换成琉璃的。冬天透过窗户看雪景指定好看。”

可惜她上辈子只顾着修炼，不懂这些技术，不然哪里用得着拉拢别人，自己早就弄出玻璃镜子赚大钱了。

十四的手顿了一下，看看桌子上的琉璃镜，这一小块价值好几百两，还有价无市。再看看窗户，只这一间屋子怕也要数千两。

他的荷包啊。不过，只要福晋高兴，别说千两，就是数万两也要给福晋赚来。

“我记得九哥那里有这方面的人才，回头我去问问。”远洋的事情还早，事实上他跟九哥研究的差不多了，只是没钱去铸造新船只。

为这事他还去找过四哥，结果四哥表示户部没钱。

堂堂大清国库，居然拿不出百万两银子，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国库没钱佛尔果春并不意外，要是有钱恐怕皇位也轮不到四阿哥。

“我倒是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你和九哥带着你们的理论知识去找汗阿玛，让汗阿玛看到远航的利润，最好这个利润非常庞大，让汗阿玛无法拒绝，这样汗阿玛肯定会想法子拨给你银子。”

有了银子，就能制造好船只大炮，只要第一次远洋能成功，之后不用他们催，皇上都不会放过这块肥肉。

对着佛尔果春吧唧一口，“不愧是我福晋，跟我想一块去了。三天前我就跟九哥把这事告诉了汗阿玛，要不是八哥搅合出来的这些事，说不准早就想出法子来了。”

伸手推开腻在她身上的胤祯，佛尔果春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倒是我班门弄斧了。”

胤祯摇头，“哪能呢，我很高兴福晋能给我出主意，这只能说明咱们俩心有灵犀。”

他并不满足亲的那几下，不说怀弘暄哥仨的时候，就说前段时间，因为研究接近尾声，他忙的回家到头就睡，早上起床还是佛尔果春拉起来的。两人已经很久没有亲香。

如今事情都干完了，就等着汗阿玛拨银子制造，这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出决定的，他们仨就清闲了下来。

干点自己喜欢的事情，怎么说也不为过。

佛尔果春倒也没说不允，两人腻味一会儿就倒在床上。

第二天胤祯神清气爽的去上朝，佛尔果春睡足了看过孩子们，就开始处理府里的事情。

她手气好，皇家拨给胤祯的庄子、铺子都是她选的。那些表面看比较荒凉的地方，其中一处跟十阿哥的桩子一样底下是温泉，收拾收拾很适合种植反季蔬菜水果。另一处底下居然是金矿，初步估计这个金矿开采出来能有万两金子。

万两金十万两银子，抵得上皇子出宫建府的半数了。

发现金矿的第一时间，胤祯就报备过，这个数目也会康熙的人亲自测出来的。也是因为金子不是很多，康熙才没有收回庄子。若是十万两金子，这钱指定落不到他们手里。

金矿的形成一般都有特殊的表现，比如火山岩带、硅质岩带，佛尔果春选的这一处庄子与这两样都不沾边。若不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里有好东西，佛尔果春也不会选这个庄子。

对佛尔果春的好运气，皇子福晋们多少也知道一些，能怎么办？她们可是在前头成婚的，自己看不出来里面的门道怪谁。

当然，发掘了金矿，少不得被众位皇子福晋敲诈一顿。

府里的事情都有定制，倒也不用她多麻烦，她主要看的还是过段时间给八阿哥府送的礼单。两位侧福晋不偏不倚，全都是照着当初给大阿哥侧福晋的礼单来的。

等到八阿哥娶侧福晋那天，佛尔果春把三胞胎送人宫里，这才跟着噶里等嫡福晋去八阿哥府上。

她们是嫡福晋也就是露个脸，瞧上一眼算是给八阿哥面子。佛尔果春特意观察了，八福晋神情憔悴，面上无悲无喜，无端让人心酸。

佛尔果春并不同情她，若不是她先找事，事情未必会是如今的场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是菩萨最常说的一句话。

“这才一个，你们说纳喇氏进门的时候，八嫂会怎样？”噶里凑在佛尔果春耳边轻声说道。

金佳氏也就算了，事先跟八福晋没什么冲突，纳喇氏可算得上是她的‘死仇’了。

噶里并不知道八福晋做下的事情，此时看到八福晋的样子，不免想到自己。她府里那个侧福晋也不是省油的灯，要不是自己跟佛尔果春、四嫂、十二嫂交好，背后又有德额娘撑腰，此时还不知道怎么哭呢。

抬头看了一眼毫无神采的八福晋，佛尔果春面不改色，“你觉得八哥会让她出来？”明知道她跟纳喇氏有仇，八阿哥能不防备着？就算八阿哥不会，恐怕安亲王府的人也不会让八福晋搞砸婚礼。

这几天她特意跟胤祯问了不少安亲王府的事情。纳侧福晋的时候不让八福晋出门还真有可能是他们干出来的事儿。

毕竟八福晋善妒在宗室圈子里是有名的，到时候把责任往八福晋身上推就是了。

噶里简直不敢相信，说白了侧福晋也是妾，纳妾的时候主母不在，这叫什么事儿。

嗤笑一声，佛尔果春低头把前段时日八福晋与纳喇氏闹的那一出戏讲出来。明明四嫂已经派人去说了这事，俩人还能遇到吵嚷起来。还有什么是安亲王府不敢做的。

噶里忍不住搓搓胳膊，这也太可怕了。

事实跟佛尔果春猜想的差不多，时隔一个月纳喇氏入府。八福晋出席了没错，只不过整个人无精打采神情恹恹，不管是走路还是坐着都有她身边的嬷嬷搀扶着。就连说话都是嬷嬷们代替。

这次的喜宴直接刷新了众位皇子、皇子福晋对八阿哥的认知。都说八阿哥对八福晋情深不悔，八福晋的样子谁都看得出不对劲儿，可八阿哥愣是能装作没事人一样，跟众位来道贺的人说笑喝酒。

当然也并不是没人问一句八福晋怎么了，八阿哥一句不太舒服就把人打发了。“今儿，我算是长了见识，咱们这位八哥，呵呵”齐布琛冷笑，她最讨厌的就是男人说一套做一套。八阿哥之前表现的多喜爱八福晋，如今她就有多厌恶他。

亏得她阿玛一直夸八阿哥重情义，真该让她阿玛来看看八阿哥的德行。

“男人跟咱们女人看事情总是不一样，说不定八哥这样在别人眼里是懂得取舍，顾大局呢？”谁让八福晋善妒不说还不能生，八阿哥若是不娶别的女人，别人凭什么支持他。

说不定他们还会脑补出一副八阿哥被八福晋打压的大戏出来。

佛尔果春这话让齐布琛无法回答。

就是因为知道佛尔果春是对的，她才更难以接受。好在她之前对十二阿哥就没抱多大的期望，十二阿哥婚后对她也算不错，就算他去侧福晋屋里休息，自己也没那么难受。

“春春，八嫂的样子你也看到了，不是我破坏你们感情，你跟十四弟”十四弟现在看着对春春好，只有春春一个女人，万一呢？

她可不想春春成为第二个八嫂。

感受到齐布琛的好意，佛尔果春笑笑，“胤祯跟八哥不一样，八哥有野心，他就必须有子嗣。胤祯可没这么大的野心，再说我们还有三个嫡子。就算我日后不能生，也够了。”

齐布琛想想也是，八哥那野心大家看的明明白白，偏他自己还以为藏得很好。十四阿哥跟十二阿哥一样没有野心最好。

自己之前说的话反而有些挑拨两人关系的嫌疑了，齐布琛对着佛尔果春不好意思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