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你送司瑰去机场?”

“嗯。”他的语气让她察觉不对,她尽力装作平常。

“甄意,你听我说。”他有些用力,“现在回你自己的病房去,我就来了。医生和护士也正赶过来。”

甄意的心开始发抖发痛,她已预感到什么不好的事,她不敢想也不敢信,她又急又切,很想问为什么,可她没有。

她笑了,声音爽朗轻快:“知道啦,你好啰唆,我不会乱跑,有护士小姐照顾我呢。”

言格没作声。他知道她在强装镇定,不引起卞谦怀疑,可他明白,卞谦可以把甄意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声音低了下去:“甄意。”

“嗯?”

“我爱你。”

“……”甄意猛地怔住,缓缓地,泪盈于睫。

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她不能回应,强迫自己飞快眨去泪雾,笑道,“好啦,我等你,晚上见。”

说完,毫不犹豫挂了电话。

房间里一时间静得诡异。

她回头看卞谦,微笑:“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心里盘算,不要主动要求离开,等出了病房再说。

卞谦笑笑,拍拍她的后脑勺,道:“你去看看我请的护理人员来了没。”

甄意脖子后陡然一阵刺痛,摸了一下,什么也没有。她轻轻“哦”一声,表面镇定地去开门。打开门,就见保安带着医生护士飞快地朝这里跑来,脚步声很大。

来抓卞谦的。

甄意立刻回头望,但卞谦已不在,只剩大开的窗子和风中飞舞的纱帘。

她呆呆望着,不知为什么,眼泪下来了。

接下来好几天,甄意都精神不振。过去八年,卞谦比亲哥哥还照顾她宠她。生活里的一切难题,他都给她解决。她那么信任他,什么事都和他讲。可如今一想,卞谦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引人关注让她成名的案子都是他接给她的,他甚至成了她闺密的男朋友。

可怜的司瑰。难怪被淮生抓去后一直流泪不吭声,精神被人打垮。

甄意的情绪直到一星期后才平复些。那是十二月的最后一天。甄意待在病房兴致恹恹时,接到索磊和唐羽请她吃饭的电话,说是告别。

她对言格说想出门。现在恢复得差不多,可以短时间出院了。

“好。我送你过……”手机响了,言格接起,平静地“嗯”几声,放下电话。

尚未开口,甄意说:“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她微微沮丧,“我都知道了。你们要抓卞谦。”

言格握了握她的手掌:“怕你会难过,才没有和你说。”

“抓他回来吧。他欠阿司一个交代。”

街道两边一排红红绿绿的喜庆景象,到处是彩灯“happy new year”。

甄意愣了愣:“今天新年夜了?”

“嗯。跨年。”

“啊!”甄意精神振奋了一点,“晚上去伊丽莎白港倒计时吧!我们高中时去过一次呢。”

那一次,新年的钟声敲响时,他不肯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她,认为有伤风化(尽管周围情侣全在零点kiss)。年轻人们欢乐地喧嚣,只有她攥着拳头咬着牙,气鼓鼓地瞪他,差点儿被他冥顽又古板的模样气哭。

第二天,甄意红着眼睛把查到的资料摔到他面前:“你看好了,新年到来时要kiss,这是习俗,是祝福。根本不是有伤风化,这就是风化!”

言格没看资料,注意力一直在她红红肿肿的兔子眼睛上,几秒后,说:“这次是我错了,下次好了。”

只是,他不曾想到,下一次,没有如期而来。

如此想来,他欠她的东西还真不少。言格不动声色地看一眼手表,现在是下午6点,还有六个小时。“好。”

抬眼见她笑容很淡地望着窗外的路人,他不免问:“怎么了?”

“每次到这种时候,都会想起你的糗事。”

“比如?”

“中学有次情人节啊,你闹脾气,不开心,问‘我的玫瑰花呢?为什么街上的男人都拿着玫瑰花,就我没有?’”甄意抿起嘴唇,心头的阴霾扫去了一些。

言格心情也跟着放松了点:“我是这么说了,但没有不开心,也没有闹脾气。”

“就是有!”甄意瘪嘴。

言格:“……”好吧,闹脾气这种词,还真是适合他。

他没反驳,眼睛里闪过极淡的柔和的笑意。

“把我放在国王路和桂兰西的交叉路口好了,就在那儿。”

过了红灯,言格看到前边一辆路虎,唐羽开了门,探出半个身子冲他们打招呼。

“我走了。”甄意冲言格招了招手。

言格无声看着,直到路虎行驶了两三百米,几辆低调的黑色轿车从他身边经过追上去,他才微踩油门,打方向盘离开。

唐羽要请甄意吃法国菜,甄意不想让他们破费,可唐羽说酒吧生意很好,她也从健身房辞职当了私人教练。两人收入很不错,还在深城买了房子。

“你们准备回深城定居?”

“嗯。”唐羽一点不留恋,道,“不想待在K城了。索磊已经把酒吧转出去,回深城重新创业。吃完这顿饭,赶在新年前过关。你放心,我们会过得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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