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中学的时候,她中午不回家,因为家在楼顶层,实在太热。可那天中午,她的果汁泼在了裙子上,红红的真难看,像来月经。言格陪她回去,原打算在楼下等,可甄意说:“家里没人,上去喝杯酸梅汤吧。”

上去后,言格发现甄意并没夸张,他们家用蒸笼形容完全不过分。一进屋,他就感觉像被一层湿热而黏腻的气息包围,全身裹上保鲜膜,透不过气。

但他心里静得出奇,没有因此烦躁。甄意给他倒了冰镇酸梅汤,拿了冰冻荔枝,硬邦邦的,冻得皮都裂开了,一粒粒躺在盘子里,咧着嘴冲言格笑。

言格不吃,默默移开目光。

甄意剥了一颗塞进嘴里,被冰冻的荔枝肉刺激得缩脖子。她牙齿咯吱咯吱,把冰渣渣咬得沙沙响,喉咙里发出一连串奇奇怪怪的声音,口齿不清地感叹:“太冰爽啦!”

言格静静看她好久,再度默默移开目光。

甄意剥了另一颗,捧到他面前,白嘟嘟、冰脆脆的果肉冒着冷气:“很好吃呐,你尝尝。”

他不吃。她把果肉凑到他唇边:“尝尝嘛!”

冰冻荔枝的冷气沁到他皮肤上,凉丝丝的,他没兴趣地看一眼,别过头去了。

“我的手都要冻麻了。”她夸张地嚷。

他回头,从她手心拿起荔枝放进盘子里,说:“我会吃的,你快去换衣服吧,你现在看着像一面日本国旗。”

甄意低头看看连衣裙上的果汁印,蹿回房去,一路还嘀咕:“真不喜欢穿裙子,偏偏星期一要穿校裙。要是穿着裤子,腿一张,果汁就倒在地上啦。今天我习惯性地以为穿着裤子,结果腿一张,全接住了……”

言格:“……”

他喝完酸梅汤,把杯子洗干净放好,盯着那个胖嘟嘟的肥荔枝看了一眼,还是放进了嘴里。冰脆的果肉混着清甜的果汁流进喉咙,意想不到的沁凉。

他把剩余的荔枝放回冰箱,果盘冲洗后放好,然后去找甄意。走到她房间门口,却愣了。

她的卧室没房门,而她正背对着他换衣服,脱得光溜溜的,少女的躯体新鲜而柔嫩,腰肢很细,双腿修长,像一件艺术品;她正在穿小小的内裤,扭了扭,蹦一下,臀部又小又翘,弹弹的。

言格瞬间闪到一旁,十五六岁的少年,耳朵根烧成了灰。

很快,甄意走出来,见了他,奇怪:“你耳朵怎么红了,是不是太热?”

言格闷不吭声,摇摇头,又点一下头,自己也搞不清了,拔腿往外走。

才迈步,有人开了门。下一秒,一男一女抱在一起沿着墙壁滚进门廊。

甄意眼尖,隔着镂空的柜子,看见已婚的崔菲双腿箍在一个年轻男人的腰上,手在那人身上乱摸,嘴巴也啃在一起。不是她老公戚行远。

甄意吓一跳,扯着言格把他拖进房。可房里没有能躲的地方,她想也不想拉开衣柜门。

言格愣了一秒,看一眼衣柜里甄意的裤子裙子内衣裤,脸颊耳朵烧成透明,摇摇头,不肯躲进去。房外,那两人亲吻和撞在墙壁上的声音由远及近,甄意急了,低声命令:“进去!”

言格再次摇头,脸红红,却分外淡定,宁死不屈的表情,做了个口型:不!

甄意咬牙:“你想让他们知道我们撞见了偷情吗?”

言格蹙眉,无奈地弯下腰,把自己折进甄意的衣柜里,脸旁就挂着她的内衣裤……

甄意跟着躲进去,关上柜门。

外面,男人和女人奇怪而热烈的声响越来越大。

甄意好奇,透过缝隙往外看。

甄意耳热心跳,只看一眼就缩回来,差点撞上言格。一看,他脸全红了。

衣柜很小,言格个子太高,长腿曲在里边。甄意钻进来时没注意,一屁股坐在他两腿间,这暧昧的姿势让言格尴尬极了,偏偏又动不了。

夏天的午后,老式居民楼顶层的衣柜里,空气每一刻都在升温,像泡在一锅煮沸的粥里,流动,黏腻,焦灼。

热度无处不在,挥之不去。仿佛每一处毛孔都在尽情地出汗。

甄意刚换上的连衣裙,此刻已紧紧贴在身上。

昏暗的衣柜里,呼吸声渐渐沉重,尽在彼此脸颊边。更要命的是,外面的餐桌吱吱呀呀摇晃起来。甄意脸红红,觉得像被蚊子叮了,发痒,还热得难受,忍不住偷偷看言格一眼。

他静静坐着,垂着眼眸,表情很干净。只不过,额头上也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他的衬衣贴在身上,细细的纯黑色领带还是那么矜贵高雅,带着蛊惑的距离感。

甄意头脑发涨,想破坏,遂小声问:“系着领带不会热吗?”说着手已伸过去解。

言格像是一尊静止的雕塑突然复活,他猛地握住她的手腕,眼眸清黑而幽深,在制止。

他的手心很烫,甄意感觉到自己的脉搏在他指尖突突直蹿,好烫,可同时,好刺激。

忽然,她手腕一动,挣开他,飞快一拉,把他的领带扯了下来。

言格去夺,甄意手一背,藏在身后。他上过她的当,才不会因为夺东西而把她圈进怀里。

言格索性不抢了,默不吭声地重新靠在柜子内壁,别过头去不看她。没过几秒,忽然感到一阵透心的凉意,在这炎热的木柜里,简直像冰块一样沁心。言格回头,甄意在给他吹风。

她离他那么近,小小的嘴巴嘟嘟地圈成圆形,红红的腮帮子一鼓一瘪,吹出一丝丝清凉的风。他看见成串的水珠从她细腻白皙的脖子上流下去,隐入胸口不见了。

言格头一次感觉,热能让人如此难受。他望着她近在咫尺的脸颊,不知自己在想什么,但下一秒,他低下了头,凑近她,轻轻往她洁白的脖子上吹风。

甄意浑身抖了一下,太凉快了,前所未有的畅快席卷全身。两人都不作声,隔着极近的距离,轻轻地为对方吹气。

衣柜外,女人痛快地哼哼,尖叫着说起很多陌生而大胆的句子,一个字一个字刺激着他们的神经。衣柜里,满满地充斥着暧昧的味道。

甄意不知言格是种什么感觉,可她热得浑身发烧,心尖像爬满了千万只火蚁,痒得要死却无处挠。十五六岁的年纪,少年的生命是如此好奇。

狭窄的滚烫的柜子里,少年和少女的肌肤比空气还滚烫,无声,神秘。

狭小衣柜里的热空气瞬间凝固,让人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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