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天空很高,很蓝,她很舒展,心情很好,却不回头。

同样的场景还有,更加茂密的林荫道,她侧头望着路边的花儿,小声地不好意思地问:“那你了解我吗?”

“不了解……但,想了解。”他低头看她,好像要看到了,却只瞥见她羞得通红的侧脸。风吹起她的长发,她开心地快步小跑到前边去了。

依旧是背着手,大踏步地走,骄傲又自信的样子。

言溯回想了很多次,可她始终没有回头。

而他,一直记不起她长什么样。

他蓦地慌张而急躁,好像他珍贵的记忆盒子被谁偷走了,他却抢不回来。

好像他盒子里原本有无数张美好的照片,可龙卷风来袭,他的记忆漫天飞舞,他惶恐又急切地去抓,满身是汗,心中大骇,却无法挽回照片被风吹散的结局。

都被风吹走了,剩下的寥寥几张被雨水打湿,全模糊了影像。

可即使是残存的记忆“照片”,他也小心翼翼把它们收到“Ai”的盒子里,珍惜地抱在怀里。

言溯立在书架前,闭了闭眼,渐渐平静下来,转身去厨房拿水喝。

端着水杯一回头,目光无意掠过自己空空落落的肩膀,思绪晃了一下,蓦地想起是不是夏天的晚上?他背过一个醉酒的女孩?

那天,路上光影暧昧,夜风沉醉,他看见她手腕上深深的伤痕。

言溯握着水杯,微微蹙眉,她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

她靠在他肩膀上,歪着头喃喃自语,她的鼻息又热又痒。

他很小心地回头看,两年来,记忆中她的脸第一次变得如此之近。他心跳如鼓,看见她额头的肌肤很白,散着玉一般的光泽,还带着醉酒的绯红。

想再往下,角度挡住了,还是看不清。

他的心失控地乱跳,着急地转头想要看清,竟握着空杯子原地转圈圈,可身后什么也没有。

言溯的脸色渐渐平静而平淡,心仿佛从高空坠落。

他记得从城堡出去,她背着手在他前面走,但她不转身,背影很模糊;

他记得她穿着雪地靴陪他散步,可雪地白得刺眼,她白皙的脸融进幻化的光里,看不清;

他记得背过喝醉酒的她,记忆里他看到了她的手,转头看她歪头靠在自己肩膀上,还是没看到正脸;

他还记得在不知哪里的浴缸里,她浑身冰冷地僵硬在他怀里,他死死搂着她泡在热水中。她醒来了,他狠狠去贴她冰冷的脸颊,依旧没有看到她……

言溯深深凝眉,竭力去想,可所有的画面撞在一起,破碎开了。

他握着空空的杯子,寂静地立在大理石桌子旁,沉默而又安静。

半晌,放下杯子走了。

出发的前一晚,言溯习惯性失眠,他独自走到图书馆里,坐在钢琴边的轮椅里,不知为何,忽然想弹一首曲子。

他不记得是哪里来的曲调,可弹着弹着,隐约想起,这首曲子叫做致……致什么?

言溯手指摁着黑白色的琴键,坐在彩绘的月光下,清凌而安静的面容忽然间极尽痛苦。

仿佛,有一首钢琴曲是写给她的,是他此生的挚爱。

可她究竟是谁,在哪里?为什么还是想不起来。

渐渐,他手指颤抖,曲调却还在悠扬地飘着。音乐中,他想起。似乎在地下的洞穴里,他紧紧抱住火光里的女孩坠落在地,当时,他的心里只有一个信念:

“Ai,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他把她的头摁在怀里,拥抱她的触感还那么清晰,可她抬起头时,他的瞳孔和意识却涣散了。他的世界变得黑暗,他还是没有看到她。

钢琴曲戛然而止。

言溯的手剧烈颤抖起来,两年来漫无目的的找寻与执着,如此接近却还是没有结果。

他的心里,一片荒芜,像秋天长满了野草的原野,一时间涌上无尽的蚀骨般的悲哀与荒凉。心痛得千疮百孔,在思念。

可他连自己究竟在思念谁都不知道。

他像是无处依附,猛地抓了一下钢琴上的乐谱,纸张飘飞,忽而飘出一张白纸片,落在洁白的钢琴上。

拾起来,是冲印纸的质地,光滑的纸面写了几行字:

“Ai,我很喜欢,你那种追求太阳温暖的努力;我很喜欢,你那种渴望光明的向往;我很喜欢,你那种用力活下去的心情。我很喜欢你整个人,整颗心。”

他缓缓把冲印纸翻转。

皎洁的月光披着彩绘的纱,温柔地洒落在那张照片上——

夏天灿烂的阳光下,他弯着唇,唇角的笑意温暖而肆意;怀里的女孩戴着硕士帽,捧着花束,霏霏红的脸颊亲密地贴住他的下颌。她天使一样美丽,笑靥如花。

笑靥如花啊……

在那个月色微荡的夜里,面色清俊的言溯形单影只,满目悲伤。

我记得,我认识一个叫甄爱的女孩,她是我的真爱。

我记得,我答应过她,一定会找到她;翻遍全世界,也会找到她。

冬末春初,天空缀满繁星,璀璨得像洒满钻石的天鹅绒。月光稀薄,气温还很低。前几天下过大雪,雪夜的山林银装素裹,一片静谧。

风从车窗的缝隙里吹进来,凉沁沁地撩起甄爱鬓角的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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