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溯很淡静:“唯一的解释是玻璃上的字,他们不约而同想隐瞒。写在玻璃上的字不是‘要钱还是要命’。而是一件他们都害怕却不敢公开的事。”

甄爱回想起帕克的那封遗书,现在经过言溯拨开云雾的一番分析,遗书内容其实很清楚合理了。

“是的,是我杀了罗拉。我再也不能忍受那丑恶的嘴脸,虚伪的高贵。”——这是他杀害罗拉的原因。

“内疚和罪恶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犯错的人都该死,我也该死。”——帕克其实是想杀了所有人,然后自杀。

“不,实际上,我是害怕已经有人发现了我的罪恶。”——帕克死之前,言溯和他谈过话。或许,他怀疑言溯已经看出来了。

“所以,与其等他来惩罚我,不如让我自己死得其所。”——比起被发现被拘捕,他宁愿再杀死一个(他自己),把恐惧留给剩下的人。

“今天,我要在魔鬼面前结束自己的性命。”——他打电话找来同伴们,死在他们面前。

因为,他们就是魔鬼!

这封遗书竟然写得如此精心!

快到海岸了,海上的风吹进车窗,带着春天亲切的凉意。

甄爱的心却很沉重。她在帕克的证物盒子里看见过他的照片,18岁不到的白人少年,金发碧眼,帅气阳光得像童话里的王子。

看上去那样明媚的少年,怎么会处心积虑地密谋出这么一场戏?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

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甄爱靠在车窗边吹风看风景。

汉普顿在东海岸,春天来得早。

道路两边的大树早已发出新芽,木色的枝桠上一片淡淡的嫩绿,透映出微蓝色的晴空,一路蔓延,像一幅令人心旷神怡的水彩画。

汽车行驶在海滨街道上,透过树木便是大海,在阳光下美得像蓝宝石,熠熠生辉。

甄爱的心情也随之轻松起来。

路的尽头转弯是条棕榈大道,春风吹得叶子呼呼作响,路边停满了名贵汽车,不远处是一座大庄园。

甄爱知道这就是目的地。

言溯把车停在路边,和甄爱步行过去。

快到门口,却见前面围着不少的记者。

甄爱奇怪了:“他们来干什么?”

言溯完全不值一提的语气:“哦,忘了告诉你,斯宾塞马上要竞选纽约州的参议员。”隔了几秒,“新娘安妮是亚当斯家族的。”

甄爱原以为是个小型又温馨的婚礼,这么看来,规模不小。她拘谨起来,小声埋怨:“我都说了要穿裙子来,你非不肯。”

言溯侧眸看她:“今天降温,你想冻死吗?”

甄爱顶嘴:“可你自己穿着齐齐整整的西装呢!”

言溯:“你要是穿西装,我不介意。”

甄爱:“……”

呃,刚才这一小段类似打情骂俏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甄爱脸红,立刻另起话题。

“其实,你至少应该参加婚礼彩排晚宴,就只有家人一起。”

他垂眸睨她,语调倨傲:“甄爱小姐,你是在指导我的人际交往吗?”

指导?

甄爱总觉得他这话似乎意有所指,看他眼神也是含意颇丰的,她莫名心跳不稳,收回目光不回答。

又是等了几秒没反应,言溯嫌弃:“说你几次反应慢,你就干脆自暴自弃不反应了?”

他的用辞还真是……

甄爱一时忍不住,瞪他一眼。

这是她第一次瞪他,不满又嗔怪,可怎么都有种温温的娇。

他微微一愣,半刻之后,居然清浅地弯弯唇角,不说话了。

他走了一会儿,复而又说:“彩排就是亲属间一个个发表煽情又感性的演讲,极度不符合我的风格。如果我开口,必定会破坏温馨的气氛。”

甄爱抬抬眉梢:“你还真有自知之明。”她飞速说完,觉得狠狠出了一口恶气,自顾自满意地微笑。

他原本要反驳什么,可一低头瞥见她嘴角自在得意的笑容,想说的话就凝在舌尖,无疾而终了。

走近门口,记者看到言溯,大感意外,一窝蜂地过来问:“老帕克再度提及当年小帕克的被杀案,你依旧坚定认为他是自杀吗?”

“你不觉得小帕克自杀的证据很牵强?”

言溯见记者涌来便竖了衣领,把甄爱外衣的大帽子拉起来盖住她的头,拉到怀里。

他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摁着她的头,用一种近乎霸道而强制的力度把她紧紧裹着,低头冷脸地穿过闪烁的镁光灯和尖锐的问题。

甄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捂得严严实实,头被摁在他的脖颈之间,余光里只能看见自己白绒绒的帽子和他高竖的衣领。

她的脸抵在他的脖子上,狭窄密闭的空间里全是他冷冽而又熨烫的男性气息,陌生而又熟悉。她呼吸困难,脸颊发烫。

可她没有想挣脱,而是任由他牢牢箍着。周围的声音她都听不到了,耳畔只有他的心跳声,透过他的颈动脉强有力地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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