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爱没来得及退后,离他很近,仰头看他俊逸平静的容颜,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尽管尴尬,她还是承认:“是。”

“高傲,”他缓慢念了一遍,“尽管我本身很喜欢这个词,但你应该是不认同的。”

甄爱坦然:“不算不认同,只是觉得谦虚总是好的。”

他背脊挺直地上楼梯,目光直视前方:

“我不同意有些人把谦虚列为美德。对逻辑学家来说,一切事物应当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对自己评价过低和夸大自己的才能一样,都是违背真理的。”

甄爱一怔,条件反射道:“《希腊译员》。”

“福尔摩斯迷?”他极轻地挑眉,清澈的眼中闪过难以捉摸的意味,可下一秒说出的话依旧欠扁,“明显白看了。”

甄爱不怒不恼也无所谓:“欧文说过会儿带我去吃生日晚餐。你也去吗?”

他淡淡回答:“神奇的解密之旅变成温馨的生日晚餐。温馨这个词太适合我了,perfect!”

甄爱失笑,没见过能把反话说到这种程度的人,别扭得像个小屁孩。

言溯察觉到她在笑,神色清凛下来,脑袋里蹦出一串分析。

她的笑不合理。逻辑上说不通;行为分析的角度也看不出任何隐含意义。

明明不好笑,她为什么要笑?不合逻辑的东西让他觉得不惬意。他微微蹙眉。

甄爱转过走廊:“我当你这句话是生日快乐。”

他默了半晌,规矩地回答:“生日快乐。”

走到门口开锁,她回头望他,“欧文说你看出死亡威胁,能解释一下吗,我很有兴……”

话没说完,门自动开了,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甄爱已有不详的预感,缓缓推开门,就见室友江心躺在一片狰狞的血泊中,脖子上一道骇人的刀口,血放得到处都是。

言溯绕过她,神色如常地走进去,“估计你今天吃不下晚饭了。”

甄爱拨通电话:“911吗?我室友被杀了,请……”

“屠杀。”言溯蹲在地上,声音带着说不清的冷冽。

甄爱一顿。确实,这样血腥的场面不是谋杀而是屠戮,可她没理他,按自己的想法报了警。放下电话,她轻掩房门,站在门边不进不退。

“为什么没叫救护车,为什么知道她死了?”言溯戴着手套,正检查死者。

这个时候还晓得审问她,果然是他的风格。

甄爱倒不觉得他唐突,静静道:“从浴室到宿舍,起码2升血。”

“眼神不错。”他意味不明地说,“这么精确,你懂人体解剖学?”

甄爱心里一个咯噔,乌黑的睫羽一垂,遮住漆漆的眼眸,平静如初地回答:“不懂。”

惊讶加迟疑的这几秒钟,对言溯来说,完全不难分析。答案是——说谎。

“在你刚在反应的时间内,地球已绕太阳走了74475米。”

嫌她反应速度慢,甄爱干脆没反应了。

言溯手指压着江心的脖子,盯着伤口,不紧不慢地说:“小型水果刀,刀口不长却很深,精准地刺断颈动脉,凶手运气真好。”

甄爱听出最后一句是反话。果然。

“不过,让一个逻辑学家相信运气这种抽象的东西,呵……”他笑一声,语气里其实没半点笑意。

死者江心盛装打扮,穿着精致整齐,齐肩头发是湿的,鬼手一样在地上张开,从浴室到房间有很长的血迹。

言溯蹲在原地把死者检查一遍,脖子两侧有掐痕,肩膀上有隐约的淤青,因为死亡时间不长尚未完全显现,还看不太清。

他起身,目光扫视一圈,却没走动,怕破坏现场。

很普通的双人宿舍,左边是江心的床和桌椅,东西很多,主要是衣服和配饰,看上去价值不菲;梳妆台上摆着形形色色的香水化妆品,几乎挤不下。还有一本划着很多圈圈的日历,显示主人日常繁忙。有个饰品盒摔在地上,胸针发卡耳环之类的东西洒在地板各处。

右边是甄爱的床和桌椅,干净简单,书桌上几排大众传媒的书,床上挂着几件昂贵又性感的衣服,再无其他。

言溯的目光落在江心的梳妆台上,问:“她有几个饰品盒?”

甄爱望着滚落一地的饰物,漫不经心道:“一个,……不知道。”

“这话有问题,”严谨的逻辑学家皱了眉,“既然回答‘一个’,为什么说不知道?既然不知道,为什么要猜测着回答?”

甄爱:“……”

梳妆台旁边的窗户半开着,下午这一带有小型雨雪,在深色的桌子上留下两个清晰的干燥印记。

甄爱也看到了一个正方形一个长方形。长方形刚好符合地上饰品盒的形状,而正方形……她四周看看,现场少了一样东西。

刚这么想,言溯自言自语:“少了两样东西。”

两样?她没看出来。好奇想问,但看言溯的脸,明显写着“请勿打扰”。

言溯望向浴室,墙壁上满是喷溅型血迹,可以断定是第一现场,而梳妆台前全是点滴型血迹。看得出凶手特意把死者拉到房间里来,为什么?

死者的衣服很整齐,头发却湿漉漉的,为什么?

放了这么多的血,凶手身上不可能不粘血,他怎么大摇大摆从这里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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