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盛收到摇光从黎雪那里带回唐惜春的礼物,又向摇光确认唐惜春的确安全,方放下心来。

摇光交待清楚便告辞了,唐盛开始由担心儿子的安危改为担心儿子的贞操。虽然唐惜春以往与唐惜时也不大清楚,但,唐惜时毕竟是自家人,可靠性上是无庸置疑的,再怎么说,也比黎雪这反社会反朝廷的土匪头子好。

万一儿子给土匪糟蹋了……

唐盛想到此节就心疼的要命,自愿是一回事,被强迫是另一回事啊。不过,想到摇光说的情形,唐惜春看着也不像被强迫的。如果不是被强迫,唐惜春的裤腰不会这么松吧?!

唐盛依旧百爪挠心,忧心忡忡的决定他儿子肯定是被强迫的,然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决定将此事通知镇南王府。

在唐盛看来,这完全是黎雪与镇南王府的过节,他儿子无辜做了炮灰而已,不论从哪个角度,也不能不让镇南王府知道。

而且,唐惜春失踪的事,瞒不了成都府消息灵通的人家。唐盛索性去跟总督与巡抚大人都说了一声,叹道,“我那儿子,大人们是知道的,无能无才的人,功名无望,我才让他去上清宫学些观星的本事,以后顶天也就是在钦天监做个小官儿,与黎雪这样的悍匪素无瓜葛。不知黎雪是专为劫持惜春,还是说要给蜀中官员好看。惜春出了这样的事,我心急如焚,还是要来跟大人们说一声,家下人出门,宁可小心些,小心无大错。不然,若孩子真出了事……”唐盛说着,眼泪都下来了。

付总督李巡抚都挺同情唐盛,不为别的,一则孩子丢了,又是亲生的,还是嫡长子,都是做爹的人,搁谁身上谁也伤心。二则原来大家还说呢,唐惜春运道好,也会攀附,都攀附到镇南王府去了,以后前程已经十拿九稳,不必老唐再操心。大家羡慕中原还带些酸溜溜的滋味儿,如今听说唐惜春落入了悍匪窝,也没人再酸溜溜的,纷纷想,唐惜春这孩子,实在福薄,原本大好前程,忽就断送了。

是的,黎雪的名声,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落入此人之手,大家一致认为,唐惜春活着回来的可能性已是微乎其微了!

唉,白发人送黑发人,大家看唐盛的眼神也就比较同情了。

当然,衙门也不是没有作为,起码成都府查了好几遍,也没查出什么线索,另外,诸高官家眷出门都增派了保护人手。剩下来的事,也只有慢慢找了。

因唐盛在蜀中的地位,大家找的不是不用心,还有一个原因,如今不把唐惜春找出来,将来保不定轮到自己头上。展少程的父亲是成都将军,展将军叹,“要是这么容易能把黎雪除去,镇南王府也不会束手无策多年。”

展少程道,“惜春的安危,委实令人担心。”

展将军道,“他不是能掐会算么,怎么没提前算出自己这一劫来?”当初还神神叨叨的给了他儿子一对铜镜,如今看来,名不符实啊。

展少程道,“医者还不能自医呢。”

说这些话都无用,很快,衙门也没寻找唐惜春的心思了,因为随着镇南王府与藏王云藏贸易的开始,蜀地做为与西藏毗领地区之一,朝廷有意设立贸易区,户部侍郎许大人带领着浩浩荡荡的谈判队伍抵达成都府。

然后,唐大人收到黎雪送来的一件唐惜春的贴身衣物――大裤头,他要求得到朝廷与西藏贸易谈判的所有细节。

唐惜春也发现自己的大裤头不见了,还跟黎雪嘟囔过一回,“也不知道丫环怎么收的,我最喜欢的大裤头,上头还绣了一只猫呢。”

黎雪道,“不就是一件大裤头,赶明儿送你一打。”

唐惜春狐疑的望着黎雪,“你是不是偷了我的大裤头?”

黎雪皱眉,“恶不恶心。”他不过是拿去用用,难道唐惜春以为他会收藏?

唐惜春挑起长眉,道,“恶心啥?恶心你还偷拿哩。”他就认定是黎雪偷的,唐家发达后,唐惜春身边有好几个丫环服侍,他从没丢过一件东西。黎雪向来很小心,他出门都要有侍卫跟随,又怎会突然就掉了衣裳,肯定是有人特意拿的。唐惜春已经想通了,鄙视的瞅黎雪一眼,哼哼两声,表达了自己的愤慨。

黎雪懒得理他,问,“你不去看星星了?”

“今天十五,哪里来得星星看。”唐惜春命丫环进来服侍洗漱,嘟嘟囔囔,“那天摇光走时我都忘了让他给世子殿下带个口信儿。”

黎雪心下一动,“什么口信儿?”

“看天相,似是不大太平。”瞥黎雪一眼,对偷他大裤头的贼道,“跟你没关系。”

黎雪道,“你不是说,今年要那啥么。”他没直接说改朝换代的话,怕遭雷霹。

唐惜春道,“是啊,可我没告诉过世子殿下,我真担心他。”说着,还惆怅的叹了口气。

黎雪心道,有啥好担心的,不就是去见阎王么。非但那混账世子要去见阎王,连带着他那混球爹与混球大伯,都得一道去西天!

唐惜春忽然问黎雪,“你瞎高兴啥啊?”

黎雪素来一张脸,千载面无表情,他绝不相信唐惜春这等智商能看出他高兴来,黎雪道,“我高兴什么了?”

“不知道。觉着你挺高兴的。”唐惜春向来是靠感觉说话,唐惜春道,“小雪,我知道你跟世子殿下关系不大好。要不要我帮你们说和一下啊。”

黎雪一声冷笑。

丫环捧来温水,唐惜春刷牙洗脸完毕,泡过脚就去床上睡了。待黎雪脱衣时,唐惜春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黎雪的裤腰,黎雪解裤带的手一滞,“看什么呢?”

唐惜春理所当然,“看你有没有偷穿我的大裤头。”

黎雪恶狠狠道,“说没拿就是没拿!”

“看吧,还恼羞成怒了。”一幅肯定是黎雪偷穿他大裤头的模样,唐惜春看黎雪七窍生烟,只得大方的摆摆手,道,“行啦,穿就穿吧。我知道你喜欢我的大裤头。”

黎雪去了外袍上床休息,唐惜春忽然侧着身子问,“小雪,我的大裤头,你是洗过之后穿呢,还是没洗后就直接穿的?”

黎雪直接就想割了唐惜春的舌头,唐惜春一径作死道,“看来是没洗就直接穿啦。”

黎雪伸手点了唐惜春的哑穴才得以清静一夜。

但,第二日,凡是唐惜春认识的人都知道黎雪偷穿了他的大裤头的事。黎雪的狗腿子堂弟黎雾表示,“大哥就该给那小子些厉害瞧瞧,不然他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黎雪的地盘儿很是不小,唐惜春除了夜里观星,白日无事,就喜欢闲逛,很是认识了几个朋友,其中就有以前照顾他的小丫环三丫儿。三丫儿知道唐惜春有观星看天气的本领,她家种菜施肥啥的,常去问唐惜春天气,唐惜春又是个大咧咧的脾气,与三丫儿很说的来。通过三丫儿认识了寨子里的其他人,原来,人家黎雪不只干绑票造反的生意,人家简直在这深山老林自成一国啊。

唐惜春被黎雪点了哑穴,一整夜都没睡好,他又不大敢得罪黎雪,怕黎雪再把他点哑巴了。于是,一大早吃过早饭他就找朋友们控诉去啦。唐惜春那张大嘴,那个逻辑,说的那个话就甭提了,他跟三丫儿道,“你不知道,可气人了,喜欢我不直说,总是偷偷摸摸偷我东西。我最喜欢的大裤头,丫儿你还记得不,就是前头绣猫的那条。”

三丫儿服侍过唐惜春几日,自然记得,道,“那猫绣得可漂亮了,还是只小黑猫。”

“对啊,就是那条小黑猫大裤头,我上次换下来,再找就不见了。原来是小雪偷偷自己穿了,而且他还不洗洗就直接穿,一点儿不知道干净,我现在跟他睡一张床都担心,真怕他长虱子,可又不能不跟他睡。”唐惜春气鼓鼓道。

三丫儿不大信,道,“不能吧,表哥很爱干净的,他同一件衣裳都不会穿第二日。”说来她还与黎雪有些表亲哩。

唐惜春强调,“这不一样,因为他喜欢我,知道我现在还不大喜欢他,便偷我贴身的衣物自己穿了,便以为我喜欢他。他这是在自己骗自己,你说是不?”

三丫儿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就是啊。”唐惜春道,“简直气死我了,昨天我说两句,叫他洗洗再穿,别不洗就穿,他就生气了。”

唐惜春把心里的火气说出去就不大气了,他向来心宽,一会儿又说,“三丫儿,你继续教我唱歌儿吧。”这里的人都喜欢唱歌儿,唐惜春已经学了好几首,还学会了跳这里的舞蹈,中午也没回去吃饭,三丫儿的爹请唐惜春去家里吃饭。

唐惜春洋洋得意自己的好人缘儿,心想,这才来了一个多月,就有人请他吃饭啦。

三丫儿的家也是竹楼,唐惜春见到黎老爹,拱手为礼,还用当地的话向黎老爹问了好。黎老爹倒是会说几句汉话,只是说不大好,见着唐惜春也很高兴。

山里人吃的东西,绝对没有外头讲究,但饭菜里透着特别的鲜香味儿,那是任何烹制调料都比不了的。

黎老爹请唐惜春吃饭是有事相商,原来老头儿惊叹唐惜春预测天气的准确性,想让自家儿子跟唐惜春学观星。继得意自己的好人缘儿后,唐惜春开始得意自己渊博的学识,他一口就应了,道,“这没问题,我原是想教小雪的,小雪太笨,学不会。其实简单的很,一点儿不难。等学会了看天气,以后出门也便宜,再说了,知晓气侯,对种田也有好处。”

黎老爹用蹩脚的汉话道,“是啊是啊,是这个道理。惜春,你是个好人,不似外头的汉人,心眼儿坏。”又请他喝自酿的土酒。

唐惜春端着酒碗一口干了,夹筷子山菜放嘴里道,“您不知道,这年头儿好人不好做,人善被人欺啊。”

黎老爹并不笨,问,“有阿雪在,谁还敢欺负你不成?”

“就是小雪,偷拿我的大裤头穿……”

总之,拜唐惜春这张大嘴所赐,待他傍晚回去,基本上黎雪偷穿他大裤头的事已传得无人不知啦。唐惜春还傻乎乎的不知道,就是看黎雪那脸色似要杀人的模样,战战兢兢的捂着裤腰道,“你不是要明抢我现在穿的大裤头吧!”

黎雪扶着额角,只想吐血三升,并且深切的怀疑自己的决定:当初为什么要把这个小混账劫来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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